第55章
第三封求救符送到封家時,弟子堂不敢不往上遞了。那求救符上字體依然——
「看來你家弟子嫌多啊。」
遞給封殊蘭之前,弟子堂那邊回了一封符問——
「究竟是何人作祟?」
他們本以為這封要沒有回音了,誰知居然收到了。這次符紙上的字體換了一種,凌厲如刀,隻回了三個字——
「蕭復暄」
別說弟子堂了,連封殊蘭收到的時候都呆如木雞。
直到此時此刻,封殊蘭被金光劍氣薅進客店裡,她都橫豎想不明白:“這天宿上仙隻奉天詔行事,打交道的從來都是至兇至惡的魔頭,為何會跟咱們這種人間仙門過不去?沒道理啊。”
封徽銘聽她囫囵說了個大概,臉色愈發難看。
封殊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用秘法問:“徽銘長老,我一貫隻帶弟子,不問旁事,更無意於其他。但……若是真有些什麼門門道道,勞煩還是知會我一聲。我可不想做個冤死的鬼。”
封徽銘:“什麼話,怎麼就扯到冤死的鬼了。”
他靜默片刻,稍稍換了語氣,寬慰道:“咱們好好一個仙門,能有什麼門門道道跟仙過不去,不要多想。就我所耳聞,這位天宿上仙的行事做派本就同靈臺諸仙不同,不講垂憐悲憫,能用劍解決的事,從來懶得多費口舌。想來……倒是同人間那些將門中人有些相似,你想想那些人的脾性,有時候一出手,確實讓人覺得敵友難辨。但仙都同咱們仙門,總歸是一邊的,莫慌。”
他這麼說著,當真松了臉色,乍看起來似乎已經篤定是誤會一場了。
封殊蘭對他這番話存疑,但有一句她也覺得沒錯——仙都同仙門總歸是一邊的,蕭復暄不論如何是個上仙。
上仙嘛,哪怕行事做派再冷硬唬人,也有個限度。
往好了想,客店掌櫃和小二不就沒被捆麼!
Advertisement
封殊蘭心裡這麼想著,朝櫃臺後面的掌櫃和胖子小二看去,結果發現那兩個揣著袖子在那哆嗦。
封殊蘭:“……”
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有了一絲絲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很快就又重了一層——
她注意到被捆的人裡有兩個不是封家弟子。她起初以為那是不小心被誤捆進來的。後來嗅探了一番,覺察到了不尋常。
其中一個顯然是邪魔,另一個也沒什麼活人氣。
剛注意到這一點,她就看見天宿上仙的劍動了一下。
一道明晃晃的劍氣破風而來,直奔著那兩人而去!
封殊蘭也好,封徽銘也好,那一刻都是平靜無波、見怪不怪的。人群中發現了邪魔,打得過的前提下直接斬殺,簡直再正常不過。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全懵了。
因為蕭復暄那道劍氣楔進人群,分毫不差地落在那個明顯是邪魔的人身上,就聽鏘——的一聲,金光迸濺。邪魔身上捆束一松,毫發無損地站起來了……
滿大堂的封家弟子:“???”
緊接著又是一道鏘然聲響,邪魔旁邊那個沒有活人氣的捆束一松,也跟著站了起來……
最嚇人的是,那生得一副少年相的邪魔一蹦而起,沒有奪門而出,反而穿過眾人朝天宿走去,邊走邊問:“大人,我家城主也在店裡麼?”
而傳說中惜字如金的蕭復暄居然答他了,抬了抬下巴道:“樓上。”
封殊蘭人都看傻了。
封家弟子們被這一出弄得手足無措,不論是貼了封喉符的還是沒貼封喉符的,紛紛朝封殊蘭和封徽銘看過來。騷亂之下,誰是主心骨就很明顯了。
封殊蘭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天宿上仙抬了眼皮,朝這邊看過來。
一陣罡風突然橫掃過來。
封殊蘭偏頭避了一下,再睜眼,就見身邊捆縛的小弟子全被掃去了牆邊,偌大的店堂瞬間空出來一大片,隻剩下她和封徽銘兩個人……
動彈不得、孤立無援。
而原本在櫃臺前的蕭復暄已然站在他們面前。
他劍尖朝地一支,冷聲道:“做主的來了?”
那一刻,封殊蘭感覺到了萬千威壓。
她嗓子發緊,說不出話來,而是轉頭看了封徽銘一眼。封家家主不便的情況下,一向是封徽銘這個長老做主。
然而封徽銘此時面如金紙,嘴唇泛白。他抬頭看著蕭復暄,嘴唇開開合合好幾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知……不知天宿找我門……有何要事?”
“你說呢。”蕭復暄握著劍柄,半蹲下來,他淡漠的眸光掃了一圈客店,意思明晃晃地寫在臉上——都在這家店裡了,你覺得我所問何事。
他不蹲的時候有種居高臨下之感,蹲下來,威壓居然不減反增,因為他那雙眸子更近了,就那麼半垂著看著你,
封徽銘被看了一會兒,整個人就凝固成了山石,僵硬至極。
他朝旁邊移了一下眸光,試圖避一避緩口氣,卻發現還不如不避……
因為他瞥見了另一個人,正從客店二樓下來。
那人披著氅衣,遠遠朝這裡看了一眼說:“做主的總算坐不住了?”
樓梯那邊燈燭沒照到,有些暗,看不清下樓之人的五官。直到那人走到近處,封徽銘才看清他的眉眼……
看清的那一瞬,封徽銘直接就崩潰了。
那崩潰遮都遮不住,直接顯露在臉上,以至於烏行雪都看得一愣。
他跟蕭復暄對視一眼,有些納悶地用口型說:我這麼嚇人?
他摟著手爐彎腰看向封徽銘,把納悶和奇怪統統掩去,不動聲色地趁勢恐嚇了一句:“唔,把你們引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一問,你們封家同這客店後頭的封禁之地有何關系?”
結果就見封徽銘攥著自己受傷的那隻手,頂著一種“你不如鯊了我”的表情看著他,說:“一個多時辰前,你明明剛問過我一模一樣的問題!!!”
你是不是有毛病?!!
封徽銘心想。
第47章 封家
烏行雪:“你說誰問過你, 我麼?”
封徽銘動了動唇,不答,但臉色說明了一切。
烏行雪轉頭看向蕭復暄, 眼裡閃過一片困惑。
但他很快又轉回來, 再看向封徽銘時, 表情依然不動如山。他聲音壓得很穩,語調又慢悠悠的, 不曾顯露出什麼詫異。
即便是剛剛那句“我麼”,都像是別有深意。
封徽銘喉嚨咽了一下,緊著嗓子低聲道:“明知故問。”
衝他這副模樣, 也能料定他沒有胡說——確實有人一個時辰前找過他, 問過一模一樣的話。
跟現在的我長得一模一樣?
烏行雪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心裡飛快盤算著。
蕭復暄名諱都報出來了, 易容自然也已經撤了,但他不同。他還頂著蕭復暄幫忙調整的臉。能跟這張臉長得一模一樣的,就隻有當年同樣易了容的烏行雪自己
這點本身並不難猜。
但細想之下, 這事其實很有問題——
前夜剛到客店時,掌櫃說他們不久之前才退房。這沒什麼,畢竟整個落花山市都是幻境, 他們在幻境中偶然得見數百年前的自己,倒也正常, 不失為一種難得的機緣。
可現在,封徽銘又說“一個時辰前你明明剛找過我”。
這話乍一聽,同掌櫃那句異曲同工。無非是數百年前的烏行雪在離開客店之後, 易容未撤就動身去了一趟封家, 扣了封徽銘詢問禁地細則。
而這倒霉蛋前腳剛被盤問完,後腳又被現在的烏行雪和蕭復暄逮住了, 才會說出這句話,連時間都銜接得剛剛好。
然而,正是由於事件、時間都銜接得剛好,才更不對勁。因為落花山市是幻境,封家卻不是,它理應在幻境範圍之外。
幻境內發生的事情,還能同幻境外發生的事連貫上麼?
不可能。
起碼不可能連貫得如此自然。
烏行雪心思一轉,隻能想到一種解釋:這落花山市並非幻境,而是真正的過去!他們從踏進落花臺的那一刻起,就站在了數百年前的這裡。
如此一來,掌櫃也好、封家眾人也好,種種反應便說得通了。
在掌櫃看來,真的有兩個人,剛在這落腳一夜,又來住了第二夜。
而在封徽銘看來,他就是一日之內被同一個人找上了兩回,問了同樣的內容。
確實詭異,也確實叫人崩潰。
若是給封徽銘多一點時間,讓他細想一番,或是多探一探,便能發現一些蹊蹺——譬如雖是同一個人,衣著打扮卻並不相同,而這中間僅僅間隔一個時辰。再譬如一個時辰前,這人身上還帶著仙氣。一個時辰後,怎麼就成了邪魔?
偏偏此時的封徽銘沒有細想的工夫,烏行雪也不可能留這個工夫。
他同蕭復暄對視一眼,決定在封徽銘反應過來之前趁熱打鐵。他摸了摸手爐,半垂了眸光開始演——
“既然問過一遍,那剛好啊,不用我再費口舌了。我想聽什麼,你心裡清清楚楚。喏,這會兒又多了些看客——”烏行雪抬了抬下巴,“你就把一個時辰前對我說過的,再來上一遍,也說給他們聽聽。”
“你!”封徽銘臉色更難看了。他下頷線繃得很緊,牙關處的骨骼輕動著,警惕地瞪著烏行雪,啞聲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何故要再來一遍?”
烏行雪想了想,順著他的話道:“你管我何故呢?我先前答應過你隻問一遍嗎?”
封徽銘氣結,半晌憋出一句:“沒有。”
烏行雪:“那不就成了。”
封徽銘:“……”
成什麼啊成???
封徽銘正要開口再辯,卻聽得蕭復暄在旁手指一動,支在地上的長劍發出一聲輕響。
他臉皮一緊,朝蕭復暄看去。就見天宿偏頭看向他,沉聲補了一句:“若是真話,說上十七八遍又有何妨?”
封徽銘:“……”
天宿漆黑的眸子盯著他,泛著生冷的光:“還是說,你自己也重復不了了?”
封徽銘神情瞬間僵硬。
烏行雪將他的變化看在眼中,眉尖一挑。
他一直覺得堂堂天宿,能裝一回惡霸已是纡尊降貴、萬分不易了。沒想到某人看著冷俊正經,居然能舉一反三——
不僅綁了人,還學會了逼供,而且說出來的話十分唬人。
以至於封徽銘被那一句話弄亂了陣腳,嘴唇開開合合,根本接不住話。
烏行雪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身邊這位天宿上仙同世人口中的那個很不一樣。
很不一樣的天宿上仙轉眸朝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烏行雪:“?”
他試著領悟那一眼的意思,沒領悟成。
又過了良久,忽然閃過一個十分詭異的念頭。
就好像是……天宿大人頭一回幹這麼不像上仙的事,拿捏不準尺度,所以覷他一眼,看看合適不合適。
想到這一點,烏行雪實在沒忍住,瞄了蕭復暄一眼。
那張冷俊的臉看上去依然鋒芒狂張,渾身的壓迫感也依然重若千鈞。但烏行雪越看越覺得……好像真是那麼個意思。
於是他看了一會兒,笑了。
笑意從長長的眸間流露出來,烏行雪遮掩不住,索性便不掩了。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