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學校的課我聽與不聽，都沒有太大關系。

18

我爸媽常年流浪在國外。

偌大的別墅裡隻有我和左泱，她又總喜歡往外跑。

所以幾乎隻有我一個人在家。

為了盡快把學習經驗值累積到 100 分，我把背單詞、刷題之類繁瑣的任務挪到白天來完成，晚上進入 72 小時學習自習室後，整理錯題、鞏固薄弱項。

「咚咚咚！」

窗戶突然被敲響。

我聞聲抬頭，猛然看見左泱那張白皙漂亮的臉出現在玻璃外，下意識將卷子往書桌下藏。

可她恍若未見一般，笑得眉眼彎彎，道：

「成天悶在屋子裡，你本來就很笨了，也不怕變成個傻子。」

「要和我出去玩嗎？」

左泱總是這樣，說話難聽。

從前的我自卑敏感，聽不出她是真貶還是假損。

為了維系我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我會急赤白臉地嗆回去。

但這次我異常平靜，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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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裡？」

「去公園打雪仗。」

「快來啊！」

左泱招了招手，蝴蝶一樣，翩翩地跑向別墅大門。

我推開門。

一陣凜冽的寒風裹挾著細小的雪粒撲面而來。

雪下得可真大。

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松松軟軟的，一腳踩進去，留下深深的腳印。

我一步一趨艱難地往前走。

不知道踩到了哪裡，小腿以下全部沒入雪裡。

正當我想使勁兒拔出來時，有兩個人一左一右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詫異抬頭。

竟然是左泱和韓新。

他瞅了一眼左泱，頗為嫌棄道：

「你妹真傻。」

「走路都不穩當。」

「既然知道了，那你也替我寵著點唄。」

他們的話讓我如墜雲霧中。

寵？

我和左泱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要用這種黏糊的語氣說話。

我還未應聲，便被他倆抬起胳膊，從雪中扯了出來，半拖著往前走。

就像是你單槍匹馬闖了半生，終於有人朝你伸出援手，不再是風雪夜歸人的寂寞和無助。

19

時間如白駒過隙。

高三下，氣氛更加緊迫了。

走廊上很少再見到出來聊天吹牛的同學，多是行色匆匆，面色沉肅地路過。

開學摸底考，我的分數突破六百大關。

喜提「666」的高分。

穩了！

重本穩了！

系統：「宿主冷靜！你可是要成為高考狀元的人，得提前養成大佬的氣質。」

對，我是要當高考狀元的人。

得習慣別人的瞻仰。

高考誓師大會，按理來說應該是左泱這個常年霸榜第一的人上去演講。

但年級主任找到我：

「這個人選非你不可。」

「左沅同學，你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啊！從差生到優生，你的學習經歷更能讓人信服，也更能鼓舞人心！」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接下這個艱巨的任務吧。

「叮～第三次任務發布，請宿主在誓師大會上吹牛——

「今年的高考理科狀元非我莫屬！我要考七百五！」

熟悉的機械聲響起來時，我邁上臺階的腿軟了下。

考理科狀元已經是很難的事了。

還要七百五？

左泱和韓新也不見得有這麼多分。

系統給我加油打氣：

「宿主，穩住！」

它昂揚的語調中可見興奮。

20

站上主席臺的那刻，我看到了一顆又一顆黑漆漆的腦袋昂首盯著我瞧。

他們的眼中放著光彩，全是對未來的期盼和憧憬。

我攥緊了學校為我準備的稿子，卻沒有照著上面念。

而是放松一ťŭ̀⁵笑道：

「我隻想和大家說三句話。」

「第一，區區高考，誰在乎？」

我用左手比了個中指，頗有些調侃意味：

「它就是你我的榻上妃，盡管騎上去，別讓它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

「噗——」

原本嚴肅正經的升旗儀式因我這句話破功，許多同學都憋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年級主任站在一旁，臉色像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不禁有些後悔喊我上來演講。

怕我再說什麼狂妄之言，邁腿走向我，卻聽我驟然語氣激昂道：

「但是同學們——

「過了這關，迎接你們的將是坦蕩的旅途！」

「高考加油，高三必勝！」

這句話送給我，也送給每一個即將面臨高考的同學們。

高三學子的神經本來就處在一個繃緊的狀態。

他們被我的話點燃，與我一同高聲吶喊：

「高考加油！高三必勝！」

決勝的信念隨著聲聲鏗鏘的宣誓，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直擊長空九萬裡！

等到氣氛足夠，我抬了抬手，喊停他們。

「最後——」我頓了頓，抬手指向人群中並肩而站的那對璧人，「我要向左泱和韓信宣戰！」

「尤其是你，我的一生之敵——左泱！」

此話一出，群眾哗然。

本來姿態闲散的左泱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脊，眼含笑意地望向我。

隔得太遠，我分不清她眼中的笑意是戲謔還是鄙夷……抑或贊賞？

隻是在看到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望著我時，我的身體還是不爭氣地出現了應激反應。

緊張得手心發汗，小腿打戰。

系統在我腦海裡不斷為我助威：

「宿主加油！」

「你是最棒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用盡畢生的勇氣道：

「今年的高考理科狀元非我莫屬！我要考七百五！」

言畢，我心如死灰地閉上眼睛。

已經做好了社死的準備。

但是下一秒，回響在我耳邊的是如雷鳴般的掌聲。

比之剛才氣壯山河的宣誓更加經久不息。

「哇哦——」

「左神牛逼！」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一一掃過臺下眾人。

看到他們無一不在為我搖旗吶喊。

仿佛此時此刻，我就是那顆最耀眼的明星。

這是我從未有過的體驗。

站在舞臺上——

萬眾矚目。

這種感覺新奇得令人陶醉。

系統感受到了我蕩漾的心情，它難得用正經的語氣和我說話：

「宿主，你看——」

「輕舟即將駛過萬重山。」

21

這次的誓師大會雖然有點脫離掌控，險些搞砸。

但是效果卻是出乎意料地好。

回來後的高三學子們鬥志更甚。

尤其是倒數那一批。

竟然也想在最後關頭拼上一拼。

他們三五成群堵到了我們班門口，道：

「牛姐，帶我們一起唄！」

「啊？」

我拿飯碗的手一頓。

有個男學渣被推出人群，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頗為腼腆地道：

「牛姐，你就是我們學渣群體的神！」

「扭轉乾坤，後來居上，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了一回！」

「所以……」

另外一個女學渣推開他，堅定地走到我面前，道：

「所以，我們也想像你一樣奮鬥一次！為我們學渣正名！」

「沒錯！沒錯！」

一呼百應。

他們身後的同學紛紛響應。

最後，他們說出了他們的訴求：

「你是怎麼提高成績的？帶帶我們唄！」

「啊？」

我很震驚於我發言的影響力。

竟然煽動了整個學渣群體想要向上的心！

同時我也很惶恐。

說到底，我底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

若非天降系統，哪能走上吹牛逆襲之路啊？

讓我去督促帶領他們學習，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叮～任務發布，請宿主同意學渣們的請求，並吹牛：

「放心，包在姐身上！姐帶你們保二衝一！」

熟悉的系統機械聲在腦海裡響起。

我：「？？」

覺察我的猶豫，系統道：

「宿主知道費曼學習法嗎？」

「之前我的知識都是我填鴨式塞給你的，並沒有徹底融會貫通。」

「現在，你以自己的方式傳授給別人，也是一種突破的方式。」

很有道理。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拍胸脯保證：

「放心，包在姐身上！姐帶你們保二衝一！」

22

眾學渣聞言，興奮難當：

「左神牛逼！左神萬歲！」

「左神牛逼！左神萬歲！」

雖說帶領全體學渣保二衝一這個牛吹得比我要考七百五還大，但被人擁簇的感覺還真不賴。

我卸下壓力，眼睛微眯，坦然地享受著他們的歡呼。

此時正值午時，這裡的動靜引得不少學生朝這裡聚攏。

逐漸成擁堵之勢。

就在快造成交通困難時，年級主任那老登出現了，「咳咳。」

他咳嗽兩聲打斷學渣們的歡呼，看向我，道：

「那個……左沅同學，你要是真的能創造奇跡，屆時我向學校申請獎勵你一百萬！」

「當真？！」

我喜出望外。

年級主任雙手背在身後，篤定道：「當真。」

我倒不懷疑年級主任是說些大話來诓我。

因為我們學校除了官方扶持外，還有資本資助。

雖然這一百萬對我優越的家境來說隻是毛毛雨。

但這是一個名利雙收的機會。

我怎麼能錯過呢？

思及此，我動力滿滿，拍胸脯保證：

「包在我身上！」

「好！」

年級主任道：

「從現在開始，年級會給你們提供便利，有任何需求盡管開口！」

年級主任發話，這一場學生țú⁾自主的私人行為，變成了官方的補課活動。

能獲得的保障更多。

23

高考前一百天開始努力，晚了嗎？

我的回答是——

隻要你有心，任何時候努力都不晚！

三個月，還有無限可能！

24

這次我託大，自然是不可能單打獨鬥的。

照舊還是系統幫我。

我問那些學渣們要了他們的試卷，由系統掃描分析，找出症結所在。

有些嚴重偏科，有些基礎不穩，有些全然不會！

問題不同，需要因材施教。

但我隻有一個人！

怎麼辦？

「咚！」

正當我為此犯難時，課桌發出沉悶的響聲。

有人將厚厚一沓資料放在我桌上。

「背熟我和韓新整理的這六本高考考點大全，豬都能考上重本！」

一隻纖長素手拍了拍書封面。

我抬頭，隻見輕佻的左泱和冷臉的韓新並肩立在我面前。

「你倆？」

自打寒假和左泱、韓新二人出去玩了一趟後，我們的關系有所緩解。

但隨著開學，我們又回到了那種不冷不熱的疏離狀態中。

所以，我對兩人的不請自來感到意外。

左泱俯身，輕輕笑了一聲，明澈的眼底帶著她慣有的矜傲，她道：

「這個揚名立萬的機會，怎麼能隻讓你一個人霸佔了呢？」

「還有我。」

「加我一個！」

「老子就喜歡挑戰，這種事兒怎麼能少了我呢？」

「……」

她話音落下，響起的是更多同學的聲援。

我放眼望去——

隻見年級前三十都聚集在這裡。

愣了一下，旋即轉頭看向左泱，頓時明了。

是了。

這都是左泱的功勞。

隻有她才有這樣的號召力。

一時之間，我如鲠在喉。

若是放在從前，我是決計不會和左泱一起的。

因為我一旦接受她的好意或幫助，好像就意味著我低她一等了。

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驅使我一座獨木橋走到黑。

但是這次——

我的身上背負著好幾十號同學的未來，不是任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