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語氣極其不耐煩：「我看你就不是誠心跟公司共患難，竟敢戲弄我！」

我疼的說不出話。

老板還在持續輸出：「公司辛辛苦苦培養你，讓你偷師核心技術，你倒好，仗著自己資歷高倚老賣老，都敢開始跟我叫板！今天你貸也得貸，不貸也得貸！陽光銀行的額度不夠，你就從別的地方來湊！」

我心灰意冷。

我抬頭直視老板，忍著疼痛：「我就沒打算下載，這錢，我貸不起，也還不起！」

沒想到。

老板又踹了我一腳。

我連人帶椅子都被踹翻在地。

我的頭重重磕在地上，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我費勁的爬起來，爬了三次，才坐起來。

我滿腦子都是報警。

現在是法治社會，就算他是老板也不能隨意打人。

會議室這麼多人，都是我的人證，我不信告不倒他！

抬頭卻發現，同事們早已經被童軒趕了出去。

會議室的百葉簾也拉的嚴嚴實實。

剛剛那一幕，無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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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去摸手機。

卻被童軒一把搶走。

童軒趾高氣昂站在一旁，臉上都是不屑：「養狗一天，狗還會護主，沒想到我哥養了一隻喂不熟的狗。」

「看你平時還挺老實的，沒想到心思這麼歹毒，還想報警，你也不想想，老板進去了，你還能上哪打工？」

我背靠在牆上， 讓自己坐住，咬著牙說：「我不幹了，我要辭職。」

小劉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哈哈哈！姐夫，你聽到了嗎？這人說要辭職。」

「你還不知道吧，姐夫一句話，就能讓你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到時候你就隻能去工地搬磚咯！」

7

原來小劉是老板娘的妹妹。

怪不得見她第一眼就覺得眼熟。

想必老板讓大家在陽光銀行貸款也隻是為了給小姨子完成業績。

但這都跟我沒關系了。

我依舊堅持說：「我要離職。」

搬磚怎麼了，送快遞送外賣怎麼了。

不是照樣能賺到錢，養得起家。

還不用處理復雜的人際關系，下班以後磚頭、快遞不會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復收到。

老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肥肉都顫了顫。

他擺了擺手：「我算是瞎了眼，以為你是個老實本分的，這個行業你也別想混了，你現在就給我滾蛋！」

我艱難地爬起身，準備走出去。

我現在腹部疼痛難忍，脾髒很有可能已經出現破裂。

他們有三個人，我逞能不會有好下場，說不定還會被打。

隻要走出這扇門，我就可以報警。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還手，他們身上沒有傷口，警察不會定義為互毆。

我一定要讓這三個傻逼進去吃牢飯！

可當我快要摸到門把手時。

童軒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你小子是打算出了門再報警吧！」

被看穿了！

我趕忙向前跑了兩步，想要打開會議室的門。

隻要打開門，讓外面的同事看到，他們就不敢再對我動手。

但就在下一秒，我被人從身後揪住頭發，狠狠往地上摔去。

童軒騎在我的身上，不停地用拳頭招呼我。

小劉拍手叫好：「不愧是姐夫，玩弄人真有一套。這傻子還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出去呢！」

我毫無防備被拽到，直接撞到了頭。

我護著臉和頭，有些惡心想吐。

老板翹著二郎腿，點燃一支煙：「我知道你想報警，但報警的後果你想過嗎？你真以為是丟工作這麼簡單？」

小劉站在一旁嗤笑道：「姐夫的人脈可是你想象不到的，警察來了，也隻會把你抓進去喲~」

8

我冷笑一聲。

不就是有個當警察的大伯，幫他處理過幾起工人鬧事。

這事他幾乎天天掛在嘴邊炫耀，公司人盡皆知。

我就不信，這一屋子的人，隻有我身上有傷，外面還有同事作證，警察會視而不見嗎？

見我不吭聲，老板吐出一口煙圈，慢悠悠地說：「我記得，你兒子報名了第一中學吧，校長正好是我的同學。」

我瞳孔微縮。

兒子馬上要上中學，第一中學是我們市最好的學校。

名校錄取率是最高的，也是兒子一直努力的目標。

若是因為我，讓兒子失去學習的機會……

我狠狠搖了搖頭，給自己了一巴掌。

別慌！

別被騙到！

老板隻是認識，不一定就可以做到。

誰會為了一句話，專門拒收一個學生。

童軒揪住我的衣領，迫使我看著他：「我哥跟你說話呢，你小子在這裝什麼死！」

「隻要你不報警，不作妖，咱們就能安然無恙，你可以繼續當你的行政前臺，拿著 2800 混日子，還可以和青青討論育兒經驗。」

說罷，他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臉。

我愣住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劉眼疾手快地拿起手機點了接聽，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

「王先生您好，恭喜您已經通過銀河公司的面試，請問您什麼時候……」

話還未說完，小劉掛斷了電話。

會議室裡一陣沉默。

我的心也涼到了極點。

通過面試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可現在……

不是好時候啊。

小劉附在老板耳邊，舉止親昵地說道：「姐夫，你養的這條狗可一點也不乖啊，已經想著怎麼往外跑了。」

老板朝我走過來，抬腳踹我。

「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早就想著離開，今天專程來惡心我！」

我想躲。

但被童軒死死摁住。

直到老板累了，童軒才放開我。

我硬生生扛下了這麼多下。

胃裡抽痛，伴隨著惡心眩暈。

我沒忍住吐了幾口胃酸出來，夾雜著腥紅的血絲。

老板氣的背過身去，在給什麼人發信息。

小劉不停地撒嬌安撫著老板。

我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

過了一會，手機開始響個不停。

「很抱歉王先生，銀河公司決定不錄用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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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接著，手機又不停地響了起來。

是我老婆。

「老公，兒子突然出車禍了！你趕緊來醫院！」

我慌了。

淚水無聲地從眼裡滑落。

老板轉過身來俯視我，仿佛在看一直蝼蟻。

我想，我不該辭職。

我應該讓他們付出代價。

9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是警察。

老張怕我出什麼意外，猶豫過後還是報了警。

警察警告了幾次後，老板示意童軒開門。

老張第一個衝進來，左顧右盼地找我。

卻發現我躺在地上。

他將我扶在椅子上，等待警察詢問。

我知道，會議室沒有監控，我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而且，坐牢對他們來說太過輕松。

所以，面對警察，我撒謊了。

「我們沒有鬥毆，我也沒有被打，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和老板他們沒關系。」

警察走後，老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為什麼不說啊，這個警察不是老板親戚那片的，你不用怕的！」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

兒子還在醫院躺著，我沒空跟他們糾纏。

我打了個車前往醫院。

看到兒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小小的人隻佔了三分之一，似乎因為疼痛時不時地夢魘幾句。

腿上被紗布包裹，隱隱滲出血來。

我的心此刻也在滴血。

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比兒子更慘重百倍的代價！

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

光腳不怕穿鞋的。

所有我在乎的，都被他們毀了。

那我還怕什麼！

幹他丫的！

兒子叢麻醉中醒來，他輕聲說道：

「爸爸……我保護了媽媽……」

他是男子漢。

轎車失控衝過來的時候，兒子第一時間提醒了老婆。

自己則因為跑得慢，被轎車撞飛。

右腿骨折。

而肇事司機扔下二十萬就走了。

10

幾天後，我提著旅遊包前往公司。

一腳踹開老板的門。

童軒第一時間上前與我對峙：「你想幹什麼！」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將旅遊包扔在老板桌上。

白花花的票子就這樣露出來，每一張都耀眼的灼目。

「你不是經濟危機，讓我貸款一百萬，這是兩百萬，你拿去應急吧，合同也不用籤，就當我是投資咱們公司。」

老板愣住了。

過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翻了翻那些票子，露出貪婪的表情。

我哼了一聲。

老板也是個上不了臺面的人，僅僅兩百萬，就把他迷得五迷三道。

他咳了咳痰：「小王啊，我就知道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咱們之前就是誤會，我之前說讓你滾蛋也都是氣話，從今天起，你就是項目部組長了！讓李強給你打下手！」

但我卻搖搖頭：「不了，我還是喜歡當前臺。」

說完，我轉身走向前臺，和青青一起工作。

搞得青青一臉懵逼。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我聽到童軒對老板說：

「這傻逼居然貸了兩百萬，要是一個月後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怕不是要哭著跳樓吧！哈哈哈哈！」

我勾起嘴角。

一個月後，誰跳樓還不一定呢。

我之所以知道兩百萬就能讓老板轉變態度。

是因為，這幾天我找了個私人偵探調查老板。

才知道他其實是個軟飯男。

早些年為了泡妹學了一手吉他，假裝文藝青年。

就這樣拿下了老板娘。

老板娘家是做冷鏈生意，不缺錢，就給他開了個小的貿易公司玩玩。

公司實際掌權人也是老板娘。

隻是老板娘無法兼顧兩面生意，就把貿易公司給了老板管理，從不過問。

而之前說的經濟危機，也隻是因為公司盈虧太多，入不敷出，賬面不好看，無法給老板娘交代。

才有了員工貸款補貼這一說。

這不，我剛給他兩百萬，他就提了一輛保時捷。

不過，偵探給我發來的其他視頻，倒是挺有意思的。

11

我回來後，發現一直不見老張的身影。

一打聽才知道，老張因為替我報警，直接被老板開除，N+1 也沒賠。

老板心眼小，他在貿易行業也找不到別的工作，最近在送外賣。

我在外賣小哥午休的地方蹲老張。

他比之前看起來開心多了，和同事有說有笑地聊著。

隻是一個人時，還是不免露出愁色。

他媽媽的情況不太好。

大家都想著幫他水滴籌，連青青都出了一千塊，老板卻裝沒看到。

還說老張是咎由自取。

意料之中。

這樣的人眼裡隻有自己，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死活。

我拿了一百萬給老張，他以為這是我所有的存款，不肯收：

「你那天被打成那樣，我要是不報警，就太不是男人了，被開除我不後悔，我早就不想在他手底下幹了！你不用愧疚負責，你兒子也在住院，這錢你收回去吧。」

但我還是把錢硬塞給了他。

「這是老板欠你的。」

我就這樣安安穩穩幹了一個月的前臺。

每天定點回家照顧兒子。

一個月後，到了貸款還款的日子。

同事們早已準備好各種發票，等待老板審批放款。

他們手握發票，焦急地等在辦公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