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幸,我被抬為正妻時,就已經得到了身契。
是以我毫不畏懼地看著容時清。
「侯爺,我再說最後一次,我要和離。」
「你若不同意,我便將那夜摘星樓的事兒昭告天下!」
容時清二十歲時,看中了一個小宮女。
他將人哄到摘星樓,破了身子。
後來那宮女又被聖上臨行,有了身孕。
現在已是高貴的太妃。
若此事宣揚開去,別說是容時清,即便是整個侯府,都是跑不了的。
既然他不讓我活,那便統統都去死!
8
果不其然,硬氣的容時清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他張了張嘴,猶豫了半晌,這才說了句好。
隻不過我終究還是低估了容時清的絕情。
和離可以,我什麼也不能帶走。
就連我頭上的玉簪,都被他拔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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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知鳶,你頭上戴的,身上穿的,臉上抹的,統統都是侯府的。」
「你若想走,可以,那便將侯府的所有東西全部還回來!」
沒了發飾,我的白發散亂,長長地垂在身側。
他一邊說著,又一手扒走我的袄子。
當著所有丫鬟婆子的面,他故意要讓我難堪。
他在逼我,逼我向他低頭。
我卻一把扯下腰帶。
「好,我統統還給你!從此一別兩寬!」
腰帶墜落,我將身上的華服脫下,錦鞋也脫了開來。
大雪紛紛揚揚,我身上隻剩最後一件裡衣。
「娘!」陳玉已經急得紅了眼。
我總歸已經丟了臉了,也不怕更丟人。
我伸手解向裡衣口子。
我已年老色衰,這副長滿皺紋的軀體,我也不怕被所有人看了去。
侯爺的正妻被人看光了身子。
我倒要看看,是我更沒臉,還是他更沒臉。
我解下第一顆扣子。
所有丫鬟小廝都低下了頭。
我還要再解第二顆扣子,容時清再也忍不住,怒吼出聲。
「夠了!還不趕緊滾!」
我嗤笑一聲,將裡衣扣好,光著腳走向大門。
冬天可真冷啊。
院子裡的白玉磚,已經結了冰,覆蓋上了厚厚一層雪。
腳底發涼,我卻將身子挺得筆直。
「站住!你現在已經不是本侯正妻,就該從後門走。」
容楓抱著暖爐,眼神有些不耐煩。
「娘,別鬧了。您這麼大年紀了,出了侯府能幹嘛?」
「不如朝爹服個軟,這事兒就這麼過了。」
我笑吟吟地看著他。
「容楓,臘梅很好看,同當年你出生時那般好看。」
容楓的眼神頓時變得心虛,他緊緊抱著暖爐,不敢抬頭看我。
我冷笑一聲,毫不猶豫朝侯府後門走去。
9
我剛離開侯府,便被兒媳陳玉追上。
她急急忙忙將身上袄子脫下來,蓋在我身上。
又從懷裡掏出一個首飾盒。
「娘,對不起,兒媳幫不了您太多。這些銀子您先拿去用,找個客棧好生歇歇。」
「公爹現在氣頭上,等過段時間,我再求求公爹,讓您回來。」
我眼眶一熱。
在侯府這麼多年,真正關心我的人,隻有兒媳陳玉。
我現在需要銀子,也不跟她客氣。
將銀子收好後,我將袄子脫下還給她。
「阿玉,你是個好的。臨走前,娘隻有一言。」
「若容楓送你臘梅,切記小心。」
陳玉愣愣地看著我,隨後便被匆匆趕來的容楓帶走。
天色漸晚,晚霞將路上的白雪照得緋紅。
我抬頭看向即將落下山頭的晚霞,笑了。
還好,不晚。
10
我剛出侯府沒多久,宋祁雲便找到了我。
「知鳶,你怎的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他解下身上的裘衣蓋在我身上,眼中滿是心疼。
裘衣很暖,暖得我眼眶發熱。
我聽著我的牙關在打顫。
我說:「宋祁雲,我和離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宋祁雲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宋祁雲比我小五歲,今年四十了。
他雖在太醫院任職,卻在宮外有宅子。
每月有五日要進宮看診。
他多年未娶,家中又無雙親。
是以他讓我暫住他家時,我沒有拒絕。
人不能太要臉,否則就活不了了。
11
宋祁雲府中下人甚少。
偌大的宅子,隻有不到十個下人。
即便如此,他還是撥了四個丫鬟照顧我。
宋祁雲醫術精湛,廚藝卻不精。
就連府中廚娘,做出的飯食亦是勉強入口。
為了報答宋祁雲的收留之恩,我便洗了手做了兩碗餛飩。
豬肉餡剁細,拌入調料和勻。
將面皮擀成薄片,微微捏幾下,便捏出個小餛飩。
水開後下餛飩,煮熟後撈出。
加入紫菜絲、鹽、胡椒粉、香油等,再撒上蔥花。
熱氣騰騰的餛飩,香味撲鼻而來。
宋祁雲吃得太急,不小心燙到了嘴。
「嘶!疼疼疼!」
我看著四十歲的宋祁雲,耳邊鬢發都有些發白,卻還是如從前一莽撞,不由得失笑。
「你啊,還是同從前一般心急。」
我將茶杯遞給宋祁雲。
宋祁雲猛灌了一大口,這才有些回味道。
「還不是你的手藝太好了。」
「從前你支起餛飩攤子,不到三時辰,餛飩便賣光了。」
「那時我一分錢沒有,眼巴巴等在你的攤子面前。」
「你倒是心善,直接給了我一碗餛飩,一文不收。」
想起從前的日子,我有些懷念。
那時我剛成為容時清的通房。
容時清不讓我在府中幹活。
我自以為得了寵愛,便背著容時清在外支起了餛飩攤子。
生意很好,不到三月便賺了幾百兩銀子。
那時宋祁雲也不過才十歲。
一身狼狽,滿身髒汙的他,眼巴巴地蹲在我的攤子周圍。
他什麼也沒說,隻死死盯著碗中的餛飩。
我賣了多少碗餛飩,他便咽了多少次口水。
攤子打烊時,我給他煮了碗餛飩。
許是太久沒吃過飯,他狼吞虎咽,一張嘴便被燙得嘶嘶直叫。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狼狽的少年,會一躍成為醫術最精湛的太醫呢?
12
往事如煙,一提就散。
宋祁雲很貼心,命丫鬟偷偷量了我的尺寸,買了一大堆冬衣。
冬日嚴寒,他在我房中放了最好的銀絲碳。
我知宋祁雲是在報當初的恩情。
但這麼多年來,我沒少請他上府中看病。
早就抵了那恩情。
說起來,還是我欠他良多。
為了不給他帶來麻煩,第二天我便開始找宅子。
京中宅子很貴,隻租金,便要好幾兩銀子一月。
兒媳陳玉過得也不容易,體己也不過五十兩銀子。
我急得嘴唇冒泡,宋祁雲卻勸我在府中住下。
我搖搖頭。
「我已是和離之婦,住在你府上,終歸傳出去不好聽。」
宋祁雲卻眼珠一轉道。
「不如,你在府上做廚娘吧。」
「你手藝這般好,除了每日兩餐,便是想在外開鋪子,也無妨的。」
宋祁雲很聰明,一眼便能看出我心中所想。
於是我又重新做起了廚娘。
13
翌日,雞還沒叫我就起床了。
不曾想到了廚房,廚娘早已將早飯做好。
「老夫人,老爺說了,今後您隻做中飯晚飯,早飯是不必起來忙活的。」
也是,我一來便搶了廚娘的活。
宋祁雲心善,既保住了廚娘的飯碗,也顧全了我的面子。
我知宋祁雲是在幫我,但我總不能長久住在此地。
我算來算去,手中五十兩銀子。
正好可以當做支餛飩攤子的本錢。
除去在府中做兩餐飯,其餘時間我都用來支餛飩攤。
若是生意好,一個月怎麼也有幾十兩。
心中有了期待,做事也輕快許多。
不過三天,我的餛飩攤子便支起來了。
與其他家不同,我家餛飩湯是雞湯熬制,又加了枸杞,滋補又美味。
湯味濃鬱,餛飩皮薄餡多,青翠的蔥花加上枸杞,看著便令人食指大動。
三十文一碗,倒也不貴。
14
冬日白雪紛飛,寒風像刀子般刮得人生疼。
我剛一出攤,便有個賣貨郎在攤子前問。
「老人家,這餛飩怎麼賣?」
我笑吟吟道:「小哥,三十文一碗。」
「這餛飩湯啊,可是熬了好幾個時辰的雞湯,味道鮮美著呢。」
「還有這枸杞,可是藥材呢。」
「雞湯加枸杞,不僅能滋補肝腎,還能改善失眠多夢。三十文可不虧吶!」
賣貨郎被我說動,立馬便來了一碗。
餛飩一上桌,那賣貨郎隻吃了一口,便拍手稱贊。
「老人家,你這餛飩可真好吃!哎喲,這湯可真鮮啊!」
看著他吃得心滿意足,將我的餛飩誇了又誇,我心中升起一股快意。
從前在容府,無論我做了什麼,都會被指責做得不好。
料子選得太過老氣,府中開銷太大,給下人賞的銀子太多。
我活了這麼多年,似乎從未在容府得到過認可。
我沒忍住落了一滴淚。
賣貨郎有些詫異:「老人家,你怎麼了?」
我笑著抹淚:「沒事,風雪太大,迷了眼了。」
賣出去第一碗後,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
客人源源不斷,我忙得腳不沾地。
我的餛飩攤如火如荼,第一天,便賺了二兩銀子。
這是個好兆頭。
宋祁雲笑我,我這一天,便抵得上廚娘一個月工錢。
能找到出路,他自是替我開心。
但我已四十五了,總歸不是少年人。
他說,我這樣下去,太過操勞,總該替自己打算。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這樣的年紀,已是有孫兒的人了。
難道還要再嫁嗎?
不,我自打出生起,便被困在容府。
整整四十五年了。
我從未有哪一刻,像今日這般快樂過。
但好景不長,不到十天,便出了事。
14
我像往常一般出攤時,正好撞見杜柔兒。
她一身正紅,走路妖娆多姿,袄子都蓋不住她骨子裡的嫵媚。
「喲,這不是從前的容老夫人嗎?怎麼現在落魄到賣餛飩了?」
「哎呀,瞧我這記性。侯爺為了許我正妻之位,將你趕出侯府了呀哈哈哈。」
見我不答話,杜柔兒鄙夷地看了我幾眼。
隨後伸出手捂住鼻子。
「臭死了,大雪都蓋不住這裡的窮酸味兒。」
說著,她故作不經意地拿起攤子上的碗碟,往地上一摔。
「哎呀!這碗真是沒用,一摔就碎了。」
我將勺子重重扔進鍋裡。
雞湯頓時濺起,落在杜柔兒的臉上,正好將她的鉛粉衝落。
「哎呀!你個老不死的是不是故意的?」
杜柔兒尖叫一聲,抬手就要扇我巴掌。
我一鍋鏟打在她的胳膊上。
「要吃餛飩便吃,不吃便滾!砸了我的碗,你給我賠錢!」
杜柔兒的兩個丫鬟見主子吃癟,撸起袖子就要來打我。
我舀起雞湯,兜頭便朝兩人潑去!
「啊啊啊啊啊!」
兩個丫鬟頓時叫成一團。
杜柔兒眼見在我這裡討不著好,狠狠地瞪著我。
「你且等著!我現在便回府,讓侯爺來懲治你個老貨!」
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你打碎我三個碗,賠錢。」
杜柔兒伸手推我,正巧當初那賣貨郎又來吃餛飩。
他護在我身前:「幹什麼你?年紀輕輕怎麼欺負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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