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籤的合同？」

我接過，仔細瀏覽了一遍。

房東一欄寫著「陳方娟」。

可這個人我根本就不認識。

9

有了監控視頻和租房合同為證。

在警察的陪同下。

我再次返回了小區。

這次。

王子川媽媽開門很快。

看見我，再看看我身後的警察。

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至極。

「好啊，剛剛就是你報的警對吧？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我懶得跟她浪費時間。

直截了當地通知：

「這套房子的產權人是我，請你立刻搬出去，並且打掃幹淨衛生，把所有家具恢復原樣，並支付非法居住期間的所有費用，包括水電費和網絡費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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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了一下，共計一萬八千塊。還有，對於你們的非法侵佔行為，我不接受調解。」

話音剛落。

王子川媽媽咧著嘴笑了：

「你胡咧咧什麼？這房子是我家親戚的，什麼時候成你的了？

「你和 501 那個死老太婆也就這點本事，想嚇我，門都沒有。」

她語氣囂張。

絲毫不把我的警告放眼裡。

警察看不過去，也在一旁開口：

「這位女士，請你配合，非法侵佔房屋是犯法的。」

「我呸！」

王子川媽媽直接一口濃痰吐在了牆上：

「我說了，這房子是我家親戚借住給我們的，有租賃合同，誰也趕不走我。」

眼看她是一點都不配合。

我的耐心算是到極限了。

「行啊，既然你說房子是從親戚那裡租來的，這樣吧，你把親戚喊過來，咱們當面對質。」

提到對峙。

王子川媽媽明顯慌了一下。

可面對這麼多人。

又不肯輕易認輸。

當即撂下豪言壯語：「等著，我這就打。」

可下一秒。

她的電話撥通的瞬間。

我的手機也同時響了起來。

10

她朝我投來古怪的目光。

當著她的面。

我按下擴音鍵。

四下安靜。

王子川媽媽那句「涵晴媽媽，你在家嗎？」。

透過聽筒。

就這麼傳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迎著她匪夷所思的目光。

我勾唇：

「我就是你口中的『涵晴媽媽』，可我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你。」

本以為被當面戳穿。

她會覺得尷尬。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

王子川媽媽原本尷尬的面色瞬息一變，掛上了燦爛的笑。

她自來熟地湊過來，想要拉我的手。

卻被我及時避開。

她權當沒事發生。

開心地介紹：「涵晴媽媽，是我啊，王子川媽媽。昨天咱倆還在群裡說過話的，你說家裡房子多，要送我幾套住。」

說著朝我眨眼：

「你可別告訴我說你忘了。」

我滿頭黑線。

警察困惑的目光在我們身上徘徊。

我後退一步，與她保持距離：

「警察同志，這個人我確實不認識，還請你們協助將他們趕出我家。」

要不是我昨天提前把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朋友。

今天還真是有嘴說不清了。

眼看我油鹽不進。

王子川媽媽狠狠瞪了我一眼。

轉身就朝屋裡走去。

嘴裡還嘟囔著：「不就是一套房嗎？摳摳搜搜的，等你哪天後悔了，想讓我兒子給你養老送終，我還不樂意呢。」

屋裡很快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不一會兒。

王子川媽媽拿著租房合同走了出來。

囂張道：「想讓我搬家可以，先把我的租金退了。」

11

我蹙眉。

「誰租給你的去找誰，我沒有收過你的租金。」

可她冷哼一聲，不依不饒道：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陳方娟不是你家親戚嗎？」

「不是，我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眼看再繼續爭論下去沒有個頭緒。

警察提議：「這樣吧，你們先搬出去，然後再找陳方娟追責。」

「憑什麼！」

王子川媽媽不樂意了。

「就憑這份合同是無效的，非房東本人籤署的。」

警察耐心地解釋：

「如果你們還是執迷不悟，非法佔用別人的資產，超過一定金額是要坐牢的。」

聽說要坐牢。

王子川媽媽這才知道怕了。

她抿唇，扭扭捏捏地說了句：「搬就搬，但是總要給我點時間吧？」

我也不是那種糾纏不休的人。

當即就答應了給她三天時間。

正好國慶節到了。

我們一家三口決定了去海邊度假。

為了不影響心情。

我打算度假回來後，再去和諧花園查看一下進展。

傍晚。

我們去一家網紅海鮮餐廳打卡的路上。

於悅媽媽發來消息：

【涵晴媽媽，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我被她成功勾起了好奇心。

【前段時間王子川媽媽不是找國慶期間房子互換嗎？你猜怎麼著，還真被她給找到了。】

心頭「咯噔」一下。

下一秒。

手機裡跳出一個鏈接。

點開一看。

果然是上次那個互換房子的帖子有了更新。

王子川媽媽帶著一家八口人去了廈門，住進了一套不到 200 平的自建小別墅。

並配文：【雖然旅行資金不算充足，但是好在住宿條件不錯，兒子表示很滿意。】

我一下子就有些蒙。

她自稱外地人，在本地並沒有房子。

又剛從我家搬走。

哪裡來的房子做短期交換啊？

剛想到這裡。

鄰居楊阿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一接通。

對面就傳來哀號：

小宋啊，你家的水龍頭是不是沒關哪？水都漫到我家來了，你家樓下那戶，都快成水簾洞啦。

【還好物業上來把水閘關掉了，不然這樣下去，不得了了啊。】

一陣眩暈過後。

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道了謝。

正好看到王子川正在班級群炫 P 成鞋拔子的美照。

一時沒忍住艾特她：

【王子川媽媽，你什麼意思？先是莫名其妙霸佔了我的房產，搬走後又故意不關水龍頭，導致鄰居都被淹，我沒有得罪過你吧？就因為我是拆遷戶？】

這些話成功把隱身的家長們給炸了出來。

於悅媽媽發了一個驚恐的表情包：

【天哪，霸佔房產？我沒看錯吧？掃盲這麼多年了，還有這麼不懂法的人嗎？】

我也不慣著。

直接把拷貝下來的視頻發到了群裡。

這麼一搞。

王子川媽媽終於不裝死了：

【誰霸佔你家房產了，我還要告你收了房租不認賬呢！那個什麼悅媽媽說得對，某些人啊，沒文化可真可怕。】

我直接回懟：

【我這裡還有警察的出警回執，到底誰是誰非，要不要我發出來給大家看看？】

這下。

她直接破防了。

在群裡開始屎啊尿啊的瘋狂輸出。

這時。

班級群突然跳出來兩條公告：

【王子川媽媽已被管理員禁言。

【王子川媽媽已被管理員踢出群聊。】

許久沒說過話的李老師如釋重負地發來一句：

【忍她很久了。】

12

我再次報了警。

警察上門後發現，王子川媽媽還真的和別人互換了房子。

隻不過是用我家的房子換的。

美其名曰，她損失了房租，得換種方式彌補一下。

所以結束假期後。

我讓人換了門鎖，同時裝了全屋監控。

並拿著兩次報警的回執，將王子川媽媽告上了法院。

要求賠償我的損失。

這次。

她很安靜。

隻給我發來一條莫名其妙的話：【人在做，天在看。】

就沒有了下文。

我以為她是害怕了。

可沒想到。

剛開學沒兩天，就接到了班主任李老師的電話：

「涵晴媽媽，你女兒被人打了。」

她嗓音聽起來很急。

我忙問：「是誰幹的？」

卻聽見對面傳來爭吵聲，還有王子川媽媽的叫囂。

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

我趕去學校。

一進辦公室，就被裡面的陣仗嚇了一跳。

烏泱泱的人，擠在一起。

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

李老師第一個看到我。

她艱難地推開人群走過來：「涵晴媽媽，你可算來了。」

「怎麼回事？」

李老師的表情一言難盡：

「王子川上課的時候拿鉛筆戳涵晴的頭，被於悅看到了，就告了老師。

「老師批評了王子川兩句，他就不高興了，在班裡發瘋，見人就打，連勸架的老師都不放過。

「沒辦法，我隻能給他媽媽打電話，誰知道他媽媽一來，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巴掌，罵我欺負她孩子。

「現在校長也來了，正在調解。」

說到最後，嗓音裡還帶著哭腔。

我這才發現李老師的右臉有些紅腫。

人群中。

王子川媽媽一人戰群雄。

唾沫橫飛，袖口挽起，呲牙咧嘴，一副潑婦模樣。

嘴裡還不停罵著：「我要曝光，我要舉報，不然誰都別想好過！」

校長本想以和為貴。

誰知王子川媽媽自以為拿捏了學校的三寸，行為上更加得寸進尺。

甚至用盡全力推了校長一把。

校長本就年紀不小了。

被她這麼一推，一時不慎，踉跄著就跌倒在地。

四周忽然一靜。

隻見校長漲紅著臉從地上站起來，緩慢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最後看著王子川媽媽冷聲道：

「你趁孩子值日期間私自進入學校，威脅恐嚇學生的監控，我已經上報教育局。

「還有今天的鬧劇，我也會如實上報。

「王子川媽媽，我這裡廟小，容不下你家王子川這尊大佛，哼。」

說罷甩手而去。

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撂下一句：「剛剛學校斷電了，維修好估計需要二十分鍾。」

13

最後，王子川媽媽離開學校的時候，是拖著一條腿走的。

「聽說她出了校門就去了警察局。」

於悅媽媽跟我吃瓜：

「可惜學校監控斷電了。」

對於監控有備用電的事情。

我們心照不宣。

畢竟，趁著人多，我也踹了幾腳出氣。

但我們誰都沒想到。

王子川媽媽會在網上開直播賣慘。

她實名控訴學校不作為，任由學生霸凌自己家孩子。

一時間。

茂林小學 307 班成了輿論焦點。

校長郵箱被罵帖攻佔。

就連班主任也沒能幸免於難，一天 24 小時都能接到死亡威脅電話。

在吃瓜群眾眼裡。

王子川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隻不過頂著那張過度肥胖的臉，在鏡頭前掉兩滴鱷魚的眼淚。

就能收獲一大波網友的同情。

甚至有人把電話打到了教育局。

要求開除班主任，處罰霸凌者。

為了平息輿論。

教育局發出公告稱：【已對王子川同學及其家長做了安撫。】

通知發出的當天。

王子川的爸爸就在群裡艾特全員：

【公道自在人心，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老婆孩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這件事給我們全家都帶來了很大的心理創傷，沒有兩百萬，我們是不可能接受調解的。】

下一秒。

【王子川爸爸已被管理員禁言。

【王子川爸爸已被管理員踢出群聊。】

也不知道是誰先發了一個捧腹大笑的表情包。

然後便是接二連三的大笑刷屏。

這時。

李老師發到群裡一份電子籤名邀請。

並解釋：【這是咱們學校對於王子川的處理意見，現徵求大家意見，同意的家長請籤字，屆時我們會上交教育局。】

點開一看。

處理意見隻有幾個字：【戶籍造假，退回原籍。】

我這才知道。

原來，王子川就連上學都是用的我家學區房的名額。

14

這份處理意見不知道被誰拍下來上傳到了網上。

再次成為王子川爸媽攻擊學校的證據。

他們煽風點火，慫恿粉絲去學校官網鬧事。

更有甚者，還來到學校門口大吵大鬧。

給有序教學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以至於中介和警察一起找到我的時候。

我整個人還有點蒙。

房產中介趕忙解釋：「宋姐，您家房子被下架的事，我們查到了。」

原來。

王子川媽媽的表姐曾經在這家房產中心上過三天班。

因為是新入職，所以用的是臨時賬號。

臨時賬號有好幾個新員工同時使用。

這位表姐日子也艱難。

卻在老家裝有錢人，到處炫富。

導致王子川媽媽眼紅不已，這才舉家投奔。

誰知表姐的情況根本不像她描述得那麼好。

於是。

他們就開始鬧。

各種的撒潑打滾, 目的隻有一個, 錢！

這位表姐無奈之下，利用職務之便配了我家鑰匙, 還把掛牌信息給下架了。

隻為了能擺脫這一家子。

她是解脫了。

而我卻被這一家子吸血鬼給纏上了。

警察說：「我們查到, 掛牌出售的時候, 需要業主房產證。你拍給中介的照片裡, 有好幾本房產證件, 這才被陳方娟給留意到了。

「我們已經依法逮捕了陳方娟，租房合同也是她偽造的。

「在陳方娟的住所，我們還發現了一份偽造合同, 上面的籤名是你，據她交代，是為了給王子川辦理入學手續。」

一切真相大白。

隻能說人心確實可怕。

可網上的風波還未消停。

王子川媽媽就把我女兒在廁所裡被訓斥的視頻上傳到了網上。

並指責我沒有教好女兒。

這才導致他家兒子被霸凌。

15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現場視頻。

畫面中。

我女兒死死咬住嘴唇，眼淚啪噠啪噠掉個不停。

卻不敢哭出聲來。

王子川媽媽尖銳的嗓音透過手機傳來：

【隻要你說道歉，我就放你出去。】

整個手機恨不得懟在我女兒臉上。

得不到回應。

她笑得愈加猖狂：

【不道歉也行, 那就跪下, 學三聲狗叫吧。】

我女兒根本不願意理她。

隻是一個人默默流淚。

看得我心痛不已。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不出一個小時。

網上的輿論風向就變了：

【第一次看網曝自己的。】

隨即, 一名自稱教過王子川的老師站了出來：

【上課的時候，我從走道經過, 不小心碰到了王子川同學的衣服，第二天，他媽媽就帶人跑到學校打了我一頓, 說我打了他家孩子。

【即便有監控為證，可她大鬧了一通, 讓我失去了工作。】

同時，她還亮出了視頻和辭退通知。

網友炸鍋了。

紛紛站出來道歉, 並抵制。

與此同時。

法院也正式開始審理我的案件。

結果是意料之中的。

王子川爸媽敗訴, 將面臨巨額賠償。

教育局也同意了將王子川的學籍退回原籍。

市內所有學校，將不再錄取該學生。

直至大學。

聽說。

為了賠償金的事，王子川爸爸衝去陳方娟家大鬧了一場。

兩人爭吵中。

陳方娟捅了他一刀。

而王子川爸爸砸爛了對方的腦袋。

陳方娟搶救無效死亡。

等待王子川爸爸的, 將是看不到盡頭的牢獄之災。

16

王子川媽媽灰溜溜地帶著一家人回了老家。

我老公出差回來後。

我滿臉問號，可還是禮貌地回了個：【在。】

「老惡」隨即出去打了一通電話。

回來時, 拿出特意買給女兒的新款驢家手提包，笑著問：

「寶貝, 想爸爸了嗎？」

女兒甜甜一笑：「想。」

……晚上, 我問老公白天跟誰打電話。

他神秘一笑。

道：「前幾天有個朋友託關系找到我, 說是家裡有兩個老大哥幾年前犯了事, 現在改過自新出來了，想在我們公司負責的工地上找個活幹。」

「然後呢？」

我有些不解。

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開口：

「我找人調查了一下, 聽說王子川他們在老家還有自建房, 為了維持生計, 正在往外出租。

「這倆老大哥正好闲著也是闲著，我就讓他們去了, 正好那邊有我們單位的工地。」

我還是不明白。

見我滿臉疑惑。

老公嘆了口氣：

「你呀, 就是太心善了，才會被這種人騎到頭上欺負。

「這倆老大哥，一個是精神病，一個是雙相人格障礙。

「你和涵晴寶貝受的氣, 總要換種方式找補回來。」

我恍然大悟。

惡人自有惡人磨。

老一輩說得好，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