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帶新嫂子回鄉祭祖。
美豔新嫂子在祠堂內作妖,埋怨家族事多。
同族親戚們一臉不悅,哥哥笑著打圓場說嫂子家不信這些。
嫂子話一說完,一祖宗牌位無風落地。
祠堂內站著的親戚們紛紛屈膝跪拜。
隻嫂子一人不跪,還發出嘲弄聲。
「泥腿子就是矯情。」
說完還上前踢了幾腳祖宗牌位。
節後,各回各家。
我接到哥哥電話:
「宛如,快救救你嫂子!」
1
我是被祖宗選上的守堂人。
從小就在老宅供奉祖宗香火,守著家族祠堂。
除了祠堂內供奉的祖宗們,我和誰都不親近。
家族團結守舊,每逢節假日族人家中都會派一名代表從全國各地回鄉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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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結婚不到一個月的哥哥,借著清明祭祖,帶新嫂子回老宅上族譜。
這是家族一直以來的規矩。
新進的人口都要上族譜,才會被祖宗們承認並被祖宗們保護。
嫂子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
對我哥這番說辭嗤之以鼻。
她是不想回來的。
但她家正巧需要我家投資,沒辦法,看在錢的面子上,她隻得屈尊和我哥回鄉下祭祖。
2
新嫂子在祠堂的出言不遜已經引起很多族人不滿。
族人們怕她口出狂言危及自身,趕緊下跪求祖宗原諒。
嫂子非但不跪,還踢了幾腳落地的祖宗牌位。
雙膝跪地的族人們頭也不敢抬。
隻有我,將落地的牌位撿起,用蠶絲帕輕輕擦拭著上面的灰塵,又將牌位恭恭敬敬地放回原位。
嫂子要遭殃了,她踢的牌位主人是有名的潔癖精。
但這關我什麼事,不尊重老祖宗的代價,她應當承受。
她一臉不屑地拉起快跪趴下的我哥。
「窩囊,跪什麼跪,起來。」
我哥跪得像秤砣,就是不起。
嫂子被我哥的行為氣笑。
「你親妹都不跪,你犯得著跪?」
「而且你們家真奇怪,守祠堂的事不都是男的在做嗎?就你妹特殊?」
姑姑脾氣暴躁,但這還在祠堂內,她臉憋得通紅也沒吭聲。
剛才祖宗已經發怒,要是在祠堂內吵起來,擾了祖宗們的清淨,更加罪過。
姑姑能忍住,有人忍不住。
隔房的小侄女雙手叉腰。
「好個潑婦!今日髒了我的身,還如此出言不遜。」
糟糕,小侄女被祖宗上身了。
我咬破手指,對著小侄女眉心就是那麼一點,小侄女的身子瞬間軟倒在我懷抱裡。
這一通亂後,眾人紛紛告罪退出祠堂。
哥哥也一臉不快地拉著嫂子出了祠堂。
一出祠堂,我就聽見姑姑在訓嫂子。
「你個剛進門還沒上族譜的,有啥資格指手畫腳。」
又怒其不爭地點著哥哥額頭:
「你啊你,美色誤人,遲早要吃大虧!」
我懷裡抱著昏睡的小侄女,看著外面一幕幕的鬧劇。
3
今日祠堂鬧事,使本該祭完祖就走的族人們紛紛逗留在老宅,怕被祖宗怪罪。
隻有新嫂嫂,鬧著要回城。
「陳豪軒,這地方陰森森的,哪裡是人能待的?我不管,今天你要攔著我,我回去就和你離婚!」
「你看這床都快散架了,再看看這破椅子,都包漿了,真髒。」
「結婚前你信誓旦旦說什麼都聽我的,一回到這破地方,你就沒一件事聽我的。」
「還有就是,你說你家就你一個男娃,啥時候又跑出來個親妹妹?咋了,養在鄉下就不給她分你爸媽的財產了?」
我哥在隔壁房間苦苦哀求:
「姑奶奶,我求求你,別鬧,別人聽見,我會被罰跪祠堂的。」
嫂嫂的聲音更加尖厲:
「咋了,你怕他們不怕我?」
「笑死,祖宗保佑?保佑個球!你爸媽不是白手起家的?你陳家之所以團結,還不是那些吸血鬼親戚們怕丟了你們這些血庫,找出來的借口而已。」
「我家公司都要上市了,你爸媽就幫我家這一次,以後啊,你就做我家的乘龍快婿,逃離你們陳家這群吸血鬼親戚。」
「還有就是你妹妹,一看就傻不拉幾的,也不知道哪個傻逼讓她當守堂人。」
「不對啊,老古板們不應該都傳男不傳女嗎?咋了,你妹是雙性人?」
嫂子的話越說越離譜,我身邊剛還熟睡的小侄女兩眼一睜。
「說你呢,你還能忍?」
我頭痛。
「姑祖奶奶,她小孩子身體弱,您別一直佔著不離身。」
姑祖奶奶眉毛微微皺起。
「我出了氣,自然走。」
「我讓嫂子給您磕個頭,上個香?」
「她初來乍到,不清楚規矩,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可好?」
我勸了姑祖奶奶整整一刻鍾,總算把她老人家勸舒心了,離了小侄女的身體。
勸走她後,我敲響了隔壁房門。
開門的是哥哥,他見到我後一臉沮喪。
新嫂子一看是我,背過臉去。
不擅長和人打招呼的我,語氣有些生硬:
「嫂子,我理解你不信鬼神之說,但祠堂內供奉的都是長輩,你現在去祠堂上個香認個錯,長輩自會原諒。」
「否則,後果自負。」
嫂子一聽就炸毛了:
「現在可不是封建社會,少拿出未嫁小姑子的派頭指使我。」
「一看你就沒讀過書,不知道啥是科學,整天神神道道的!」
她又朝我哥吼:
「陳豪軒,你,趕緊去開車,我要走,馬上走,這破地方待不了一分鍾。」
我哥左右為難,看看我,又看看嫂子。
最終還是傾向於嫂子,拿著車鑰匙就出門。
嫂子將行李箱猛地撞向我的腿,眼中全是得意:
「親妹妹又怎樣?你能和我比嗎?」
「跪你家祖宗?笑死,我這輩子爸媽都沒跪過,還需要跪別人家的祖宗!」
「傻子,你就守著鄉下這破地方好好生活吧,拜拜!」
我的腿被嫂子的行李箱撞得生疼。
揉揉腿,我冷笑。
也不知道是誰不識貨。
老宅隨便一株花都能賣上六位數,更別說千金難求的家具擺飾。
剛嫂子坐著的木椅是金絲楠木的。
差點被她摔在地上的杯子是羊脂白玉的。
她看不上的床是紅木的。
桌上的桌布是雲錦的。
擺件上放著的瓷器,是唐初的。
有眼不識泰山的暴發戶,也好意思嫌棄老宅。
4
哥嫂走後,族人們心驚膽戰地在老宅待了三天,無事發生,節假日一過,眾人都來尋我告辭。
「宛如,你可得幫我家在祖宗面前美言幾句,卡裡有一千萬,算是我家給祖宗們的孝敬銀子。」
二堂姑搶先一步將卡塞在我手裡。
後面的人懊悔不迭。
每次都是,他們搶著送錢的行為像正月初一上頭炷香那般激烈。
待到族人們都走後,我將他們卡裡的錢全部劃入家族賬戶。
家族能團結,最重要的是凝聚力。
能讓家族更加繁榮昌盛的那就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錢財是不可少的。
這些錢,一部分會用在老祖宗身上,一部分用在修繕老宅上,大多的是留存給家族有志向的族人做啟動資金。
在老宅這些年,不像嫂子說的那般,我要學的東西有很多。
不過他們都是跟活人學,我是跟祖宗們學。
我之所以會被祖宗們選中做守堂人,全因有一雙陰陽眼。
能和祖宗們無障礙溝通。
祠堂裡供奉的祖宗牌位都是歷代族長和最出息的族人。
被嫂子踢了牌位的姑祖奶奶是晚清巨富。
她曾憑一己之力,讓家族更加興旺發達。
姑祖奶奶有兩個缺點,潔癖和脾氣暴。
別人牌位擦一次就行,她需要我給擦三次,還得給她牌位上噴上香水,巨貴的那種,便宜的她看不上。
但最近幾日不對勁,我擦祖宗牌位時,姑祖奶奶的牌位一動不動。
我隻以為姑奶奶氣性大,不想理我,沒想其他的就關了祠堂門。
夜晚,剛入睡,我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剛接通,哥哥焦急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傳來:
「宛如,你快來救救你嫂子,她出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哥哥的慘叫聲,隨即電話被爸爸接起:
「沒啥大事,宛如,在老宅好好照顧祖宗們。」
隨即爸爸的聲音朝哥哥怒吼:
「陳豪軒,你那媳婦多大的臉,敢讓守堂人離開祠堂?」
「你再這麼分不清四六,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系。」
電話裡爸爸還在瘋狂輸出,我卻聽到了姑祖奶奶的聲音。
【娃兒,放心,她不值得我出手。】
【我就託了個夢給劉家子孫,讓不尊敬我的人受到懲罰而已。】
聽她說完,我安心不少。
真怕姑祖奶奶壓不住壞脾氣害人,折了她的修為。
劉家,哪個劉家?
【就是我頭嫁的劉家,現在管事的是我的曾曾孫!】
姑祖奶奶紅娘心起:
【小伙子年齡不大,穩重得很,宛如,介紹給你如何?】
我拒絕三連。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爸爸的聲音。
「閨女啊,沒啥大事,你別離開祠堂,家裡全靠你在祖宗面前美言幾句了。」
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討好。
這不能怪他,畢竟我可是整個家族唯一一個守堂人,地位高得很。
我嗯了一聲,確定好姑祖奶奶沒損壞修為,我就沒準備出手。
至於其他人如何,那不關我的事。
5
節日過後,吃飽喝足的祖宗們無聊得很。
特別是熱愛旅遊的二祖爺爺,開始慫恿我帶他們出門遊玩。
老祖宗們平日裡被約束得多,極少出門。
他一開口,除了最大的老祖宗,其他祖宗都鬧著要出門。
被他們吵得沒法,我隻好將祠堂裡供奉的佛珠手串取下戴在自己手上。
祖宗們一見我戴手串,忙不迭地附在佛珠上。
「小娃,這次帶我們去哪裡玩?」
三祖爺爺興奮地問我。
這得好好想想。
上次中元節後帶他們去了歐洲遊。
這次去哪兒才好呢。
還沒想明白呢,我電話鈴聲就響起了。
「宛如,哥哥求你了,你來救救你嫂子家吧,她現在懷著孩子鬧絕食。」
我哥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懷孕鬧絕食,這是做母親能幹出來的事?
「在這世上,隻有你肯幫我了。」
哥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總之能怎麼道德綁架就道德綁架。
問他具體出了啥事,他也不說,隻說讓我去找他們。
二祖爺爺咳嗽一聲:
「走,去看看他們在搞什麼貓膩。」
其他祖宗附和,和姑祖奶奶一母同胞的祖爺爺捂著胸口說:
「這幾天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小謹怕是出事了。」
他口中的小謹是姑祖奶奶的小名。
姑祖奶奶能出什麼事,隻要不害人,鬼差大爺都不會抓她的。
「那就更要去了,小謹不在的這幾天,趣事都少了許多。」
太祖摸著胡須開口。
哥哥一直在電話那頭聲淚俱下,我隻得打斷他的表演。
「我們明天就過去。」
哥哥的哭聲戛然而止。
「嗯嗯,我就知道宛如最好了,我等你。」
掛斷電話後,我沒跟約定那樣明天出發,而是簡單收拾行李就讓司機送我去機場。
當然,這不是為了他。
隻為剛才電話裡沒聽到姑祖奶奶的聲音。
姑祖奶奶是跟著哥哥出門的,她估計是附在哥哥常戴的物件上,按道理是離不開哥哥的。
哥哥打電話,愛湊熱鬧的姑祖奶奶不可能不聽。
聽見我的聲音,她不可能不回。
姑祖奶奶答應我不害人,不破修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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