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救了個人類小孩當徒弟,他滿腔恨意誓要殺盡天下所有的妖。
後來他發現我就是妖,悲憤交加地質問我為何欺騙他多年。
又為何,要對他好?
「因為你是我養大的。」
鬼知道我一隻公狐狸養大一個孩子有多難!
1
妖域有三大妖王。
殘忍嗜殺的黑蛟,隻想變強一統妖域的白虎,還有闲得無聊的我。
我是一隻愛好和平的赤狐。
但那死泥鰍,動不動就吃人全家,搞得人類對我們妖的印象越來越不好。
所以死泥鰍又去人界吃人的時候,我偷偷跟了過去,當我趕到時,遍地狼藉,隻剩下一少年倒在血泊裡。
死泥鰍張開了血盆大口,想將那少年吞吃入腹。
我衝過去扇了他一逼鬥,趁他沒看清,我抱著那少年就跑了。
好險,要是被他看見了,他肯定得跟我打起來。
三大妖王中我最弱,真跟黑蛟打起來,我也不佔便宜。
我帶著少年跑遠之後便將他放下來,他如今不過十歲,本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紀,此刻眼中卻被滔天的恨意裹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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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地上抓著我的衣袖淚眼涔涔:
「求仙師收我為徒!」
仙師?
他這是把我當人類修士了。
我不想跟他過多糾纏,隻好拒絕:
「我不過一介散修,你若想求師,不如去那些仙門試試。」
「仙師救我性命,我隻相信仙師,如若仙師不肯收我,我一介凡人此生必然報仇無望,還不如就此了斷!」
說罷就往旁邊的巨石上撞,我連忙用身體去擋,結果撞我懷裡了。
死孩子牛勁這麼Ṫü₀大!
我一隻手按著胸口的位置,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先說好,剛剛救你時用的那一招,已經散去我全身的修為,我自己也得從頭再學,你跟著我隻怕是要耽誤你了。」
打黑蛟時我用的是妖力,他現在還看不出端倪,但是以後若真成了修士,我就不能再在他面前使用妖力了。
他目光堅定,撲通給我跪下:
「弟子慕燭南拜見師尊!」
行吧。
人類壽數不過百年,闲著也是țūₔ闲著,養個小孩也沒多大點事,正好我也多了解一下人類。
我尋了一破竹屋,稍微整理了一下,作為暫時的住處。
不過每隔一段時間我還是得回趟妖域,免得另外兩位仁兄以為我死外面了。
慕燭南第二天一早就守在我門口,迫不及待地希望我能教他點什麼。
可是人類的修煉我也不熟,隻好借口讓他先把雜活做完再說。
在這期間,我一個人偷偷跑去最近的仙門偷師,學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回來再教他。
但是我又怕將來他的路數被認出來,畢竟他也沒拜入人家門下,被認出來的話就解釋不清了。
所以我去了很多仙門偷師,然後自創了一套修煉功法。
不過有幾個仙門我沒去,因為有麻煩的老家伙在。
慕燭南學這套功法的速度比我還快,隻是太急於求成,再加上還硬要去瀑布下衝刷鍛體,直接就病倒了。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嘴裡還在念著親人的名字,而後又突然咬牙切齒地說要殺盡這天下所有的妖。
都病迷糊了。
我把藥一勺一勺喂給他,他意識蒙眬地喊我:「師尊。」
我又喂了一勺:「我在。」
他喝完藥安然睡去了。
在我眼裡,他隻是個脆弱的崽子,稍有不慎就會掛掉,所以我越發對他上心。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在栽種一棵小樹。
他若成長,我的內心竟也會跟著喜悅。
可他明明是人類,而我是他最痛恨的妖。
病了這一場之後,我發現他睡覺總是手腳冰涼,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我便躺在他身側,把他的手放進我的懷中,再用腿夾住他的腳。
如此焐著,他總算是熱乎起來了。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我用尾巴裹住了他,隻不過他修為太低看不見我的尾巴。
他每天早上醒來後都會躡手躡腳地下床,去給我做早飯,收拾屋子。
畢竟我隻是一隻狐狸,睡懶覺很正常。
等我醒來後,他又會貼心地湊上來伺候我穿衣服,一開始我是拒絕的,但他說這都是他分內之事,便也隨他去了。
某一天我良心發現,特意早起給他做了個早飯,結果他到處找我,找到我後沉著臉讓我不要起這麼早。
「為師特意早起給你做飯,這不好嗎?」
「不需要,早飯我會做,師尊還是好好休息。」
從來沒見過這麼無理的要求。
不過也正合我意,我還不想起來呢。
幾個寒暑過去,他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劈柴做飯,洗衣拖地,還有伺候我。
我創的那套功法,他甚至練得比我還厲害。
不說對付黑蛟,保命必然沒有問題。
所以我把他喊到面前,語重心長地對他說:
「燭南,為師已經沒什麼能教你的了。」
他神色一慌,委屈地又給我跪下了:
「求師尊不要趕我走!」
「我沒說要趕你走啊?」
「那師尊是何意?」
「我沒什麼能教你的了,所以打算去給你弄把趁手的兵器,我要出門幾日,想叮囑你在家不要亂跑。」
他一下就站了起來:
「我就在這裡等師尊,哪裡都不去。」
他已經十七,長開了許多,眉宇間可見淡淡的凜然,甚至身高都快超過了我,人類長得就是快,妖起碼要幾百年才能長這麼高。
我回了趟妖域,去了妖域中心的巖漿底下,取了一塊玄鐵做成一把劍。
這是妖的克星,尋常妖物隻要碰一下都會被灼傷,但我是大妖,碰了頂多有點辣手,但如果被這劍捅了心窩子,那我也得掛。
我把劍送給了慕燭南:
「這是我師門祖傳的寶劍,尋常妖物碰都碰不得,如今就傳給你了,望你將來得償所願。」
他滿懷感激地收下,眼睛都亮了許多。
我笑著坐到一旁,看他把那劍揮得行雲流水。
就連睡覺,他都劍不離身。
但是他不讓我上床了。
嗯?
2
他給我在另外一間房鋪了床,讓我睡過去。
我疑惑不解:
「我才出去幾日,就這麼生分了嗎?」
他抱著劍靠在床邊不讓我靠近,支支吾吾道:
「前幾日來了兩個修士,借我們這小住,他們也是師徒,而且沒有睡在一起,還說隻有小孩才會跟大人一起睡。」
「可你不就是個小孩嗎?還是手腳冰涼的小孩,我不給你焐著,你一晚上都是涼的,快點讓我上床。」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他們還說……」
我皺著眉:「說什麼?」
他眼神躲閃:
「他們還說,將來我若有了道侶,才能一起同床共枕。」
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避嫌?
我隻聽說過男女有別,沒聽說過男男有別啊?
算了,孩子大有自己的想法。
我雙手環抱在胸前:
「那就隨你吧,畢竟你也長大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師尊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擺擺手:
「你想避嫌就避嫌吧,我去給你準備幾個湯婆子,免得你晚上冷。」
他欲言又止,我給他準備好湯婆子,放進他的被窩後,便回他給我鋪好的床去睡覺。
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開始琢磨,對人類來說他這個年紀,是不是已經不算小孩了?
這些年他幾乎沒有下過山,一心隻想著修煉報仇,老實說雖然他天資卓絕,學什麼都很快,但我並不覺得他能報仇。
那可是黑蛟。
我修煉了上千年都沒能弄死他。
可我又給了這傻小子希望。
若真有朝一日他對上黑蛟,我該幫忙嗎?
若他知道我也是妖……
這個問題真讓人頭疼。
時間又過去了三年,他修為止步不前,說要下山歷練,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本以為他打算一個人去,沒想到他要把我也帶上。
「師尊一人獨居此處,若有不測,徒兒萬死難辭其咎。」
「為師能有什麼事?」
他看著我的臉,遲遲不說話。
懂了。
都怪我過分美麗。
「師尊法力微弱,若遇歹人恐難自保,師尊當年的修為是為了救我而散盡的,我有義務對師尊的後半生負責。」
嗯?怎麼牽扯到我的後半生了?
「徒兒定會給您養老送終。」
哦,謝謝,但還是不必了。
就咱倆的壽命,誰送走誰都還不一定呢。
我故作欣慰地摸摸他的腦袋:
「好徒兒,你還有自己的路要走,帶上我隻是個拖累,你還是自己去吧。」
你一走,我就能給自己放假了。
我要回妖域盡情狂歡!喝他個七天七夜!
為了不讓他沾上壞習慣,我在他面前連一滴酒都沒喝過,裝了這麼多年的正經仙師,憋死我了!
他卻固執地硬要帶上我:
「我絕不會拋棄師尊!」
「沒事的,真的不用帶上我。」
「我不會留師尊一人在此的,您一個人肯定連早飯都懶得起來吃,長期下去定會餓出胃病!」
「我可以的,你真的真的不用管我的。」
最後我倆誰也沒說動誰,他直接給我扛走了。
「逆徒!你快放我下來!我都說了不去了!」
「不行,我不放心師尊一個人。」
「你先把我放下來,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他停下來,把我往他跟前一放:
「師尊放心,我定不會讓你跟著我受苦。」
但是你阻止了我回去過好日子。
逆徒!
3
剛下山沒多久,我們就碰到了一行人,還穿著行雲宗的衣服。
行雲宗是修仙大宗,裡面就有我不想惹的老家伙。
這行人中有個小姑娘,一看見慕燭南就走不動道,強行過來搭訕:
「這位仙友這是要去哪,要不我們結伴而行吧?」
她同行的人很不爽,開始陰陽怪氣:
「哪裡來的小白臉,也敢勾搭我們師妹?」
小姑娘怒氣衝衝地踢了一腳說話的人:
「閉嘴!誰準你這麼跟人家說話的!」
那人立馬閉嘴,但還是不解地看著小姑娘。
就好像,這不是小姑娘的行事風格。
我自然是看出端倪來了,小姑娘看的不是慕燭南,而是慕燭南的劍。
還是有識貨的嘛,一眼就能看出妖域玄鐵。
慕燭南並不打算跟這些人過多糾纏,冷冷地繞過去就走。
小姑娘急了,立馬纏了上來:
「這位仙友留步,不知仙友可有意中人?」
慕燭南忽然看向了我。
看我做什麼,我還能給你變個道侶出來不成?
小姑娘也注意到了我:「這位是?」
我懶懶回道:「我是他師尊。」
小姑娘立馬問道:
「不知仙師出自何門?」
「無門無派,一介散修。」
「一介散修?」
「有什麼問題嗎?」
她眼睛提溜轉了一圈,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我們就被圍住了。
她一改之前和善的面容,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輕蔑地笑道:
「一介散修竟然藏著玄鐵這種至寶,本以為是什麼大門派,想著留幾分薄面騙過來就是了,沒想到是散修,那就不用浪費我時間了,交出來,還是受死?」
哦?
我看了一眼慕燭南:
「碰上打劫的了,你可要保護為師。」
他甚至都沒有拔劍,便將那些人全部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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