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怒瞪著他,但祝尋毫無反應。
「我叫人給妙妙姐換了衣衫,還給你化了妝。」他輕柔地拉住我沒有絲毫力氣的手,「妙妙姐想帶什麼首飾,我都有,要是這裡沒有你想要的,我也立馬給你尋來。」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了擺在房間圓桌上各式各樣的首飾,金簪,步搖,金冠,珠花耳環,玉镯,手串將整個圓桌鋪了個滿。
「你瞧這個金鑲翠玉的發冠,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給咱們大婚用,正合適。」
「我知道,妙妙姐最喜歡這些首飾,所以我集了好多,妙妙姐開心嗎?」
我冷靜回道:「我不是和你說過......」
祝尋一把捂住我的嘴,眼帶哀求:「別說。」
「不能大辦,妙妙姐打扮給我看看總是可以的吧。」
接著假裝看不見我的不滿,替我戴上各種首飾,蓋上紅蓋頭。
最後端端正正地坐在我身邊,拿起玉如意挑開蓋頭,滿臉興奮。
我沒有任何反應,像個陶瓷娃娃似的任他擺布。
他拿起一旁擺好的金剪刀,剪下我的發絲,和他的綁在一起:「從今日起,我和妙妙姐就是結發夫妻了。」
我看著那被紅繩系在一起的頭發被他放進香囊,想起那日季行雲的笑來,忽然眼前的一切就模糊起來。
微涼的淚珠滑過臉頰,我伸出手,輕拭眼角,可眼淚來得洶湧,怎麼也止不住。
祝尋用手帕手忙腳亂地給我擦著眼淚,嘴裡還不斷找借口:「妙妙姐是覺得委屈嗎?」
「我知道這樣成親你不高興,等風頭過去,我會給你找個新身份,讓你堂堂正正當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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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不哭。」
接著祝尋摟住我的腰,同我倒在錦被之中,將頭埋在我的頸間,貪戀著不肯松開。
床邊的紅燭不斷燃燒,我感覺躺在我身邊的人氣息越發灼熱。
我輕輕伸手,摸到了剛剛那把金剪,微微愣了一刻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接著用力扎進祝尋的脖頸。
血濺了我滿臉。
他身軀一僵,捂著血流如注的傷口,轉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片刻,便不再動了。
祝尋應該沒有料到,我居然敢殺人吧。
我坐在圓桌旁,愣神了許久,不知過了幾個時辰,身上都開始發疼了,才起身拿起床邊的紅燭,點燃床幔。
接著找了一個離祝尋最遠的角落坐了下來。
(二十四)
我覺得我應該不是被火燒死的。
因為還沒被燒到,我就暈了過去,再有意識後,我就成為了靈體狀態。
這場火很大,到後面是救都救不了那種,老皇帝痛心疾首,覺得自己死了能臣。
最後宮中有人傳言,祝尋是被我這死而復生的妖女蠱惑,才落得這個下場,又恭維老皇帝,說祝尋死得值,至少除了妖孽。
老皇帝被哄開心了,還給祝尋追了個封號,風光大葬。
至於我,說實話,我醒來後就不知道自己屍體在哪裡,興許我運氣不好,死的地方火勢大,被燒成灰了也不一定。
系統告訴我,靈體狀態下,什麼也碰不到,別人也不可能看見我,要我安安靜靜等到故事結束便是。
我擔心春芙美人,便往玉芙宮去。
不得不說,死了沒有別的好處,就是不會餓也不會冷這幾點好。
春芙美人將自己關在小廚房,幾日都沒出來過,我推不開門,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把窗戶戳個洞,隻能坐在門外,聽她時不時出現的哭泣聲。
玉芙宮的宮女也不管她,好幾日都沒一個人過來問一句的。
我心疼,擔心她在房裡凍著冷著,卻也隻能無可奈何,一直站在門外陪著她。
季行雲和她不同。
他大勝而歸已經好幾日,老皇帝給了不少賞賜,朝中也有不少大臣稱贊他,不管是上朝,還是進宮辦事,也是一切如常,沒有半分傷心之處。
沒多久後,春芙美人從玉芙宮走了出來,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再也沒有走進過小廚房,反而開始各種爭寵。
她貌美,還是非一般的貌美,得到老皇帝的寵幸,輕而易舉。
隻是我難過,往常她明明一聽老皇帝對她有意思,都會嚇得哭,現在為了爭寵,連她的書生也不管不顧了。
從前喜形於色的人,如今少有人看得出她在想什麼,我知道她覺得我是為了她和季行雲才和祝尋同歸於盡的,所以更聽不得一句祝尋的好話,和一句我的壞話。
我死後三月,春芙美人有孕,年近六十的老皇帝覺得自己寶刀未老,十分開心,直接冊封她為芙妃。
雖然風光正盛,但春芙美人一直氣季行雲的無動於衷,她前後給季行雲遞過許多次消息,想和他聯手,但都石沉大海。
最終她沒忍住,終於在一次季行雲進宮述職後,於出宮路上攔住了他。
「你還真冷靜啊瑞王殿下。」春芙美人語帶諷刺,「你是不知道,還是在裝不知道?」
季行雲則面色淡淡:「芙妃娘娘說什麼,兒臣不懂。」
春芙美人氣笑了,聲音哽咽了許久,低著頭說道:「妙妙死了,你說你不懂。」
「那你就不懂吧。」
「我不會再找你了。」
等春芙美人轉身走了幾步後,原本站得筆直的季行雲忽然開始渾身顫抖,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她沒死。」
接著扶著牆跪倒在地,幾次試圖爬起都沒能成功,滾燙的眼淚從他幽黑深邃的眼裡滑落,俊逸的面容哭笑難辨,嘴裡隻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她沒死」三個字。
春芙美人停下腳步,看著他的背影,淚如雨下。
(二十五)
後來五年,我眼看著季行雲和春芙美人聯手,經歷了各種腥風血雨,爾虞我詐。
最終如系統所說,季行雲成功登上了那個位置,而春芙美人也成了魯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太後。
隻是她這個太後爭議頗大罷了。
因為她膝下無子,和季行雲也從來沒有母子關系,加上登上太後之位後,下的第一道懿旨,就是挖了祝尋的墳,將其拖出來鞭屍。
以至於朝中大臣,多少都對她有異議。
但春芙美人毫不在意,每日都窩在自己宮裡不怎麼出門,她厭惡老皇帝那個孩子,沒生下來,所以如今隻有她的書生,首領太監何照日日陪在她身邊。
季行雲明白兩人的關系,任憑再多流言蜚語,也從不過問。
他大概是魯國有史以來最勤政的皇帝,日日早朝不說,用人決策也從不敷衍,但凡地方有事,他都要一一過問。
他甚少在人前動怒,無論宮中還是朝廷,都以節儉為主,從不縱情聲色,還設特使打擊朝廷腐敗。
任用能臣賢臣,善聽民意,以法治國,甚至還御駕親徵,將威脅魯國邊境蠻夷之族打得再也不敢生事。
他依然記得當初承諾我的話,魯國稍微穩定後,他就開辦女學,準許女子如男子一般科考求官,還準許女子襲爵,單獨立戶。
在位不過五年,魯國就一改往日面貌,日漸強盛,民間處處都有人歌頌他的賢明。
就連朝廷也是一改往日風氣。
隻是朝中依然有大臣著急,季行雲的子嗣問題。
因為這數年間,他一直都以政務繁忙不肯選秀,甚至力排眾議,立了我這個死連屍首都找不到的小宮女為皇後。
有大臣死諫,他也隻會好言好語地把人勸回去。
這些人縱然求到太後那裡,也得不到半點回應。
以至於都有人偷偷猜測,他們這位賢明君主,是不是壓根就不喜歡女人,不然怎麼會什麼美人都不喜歡。
甚至作為男子,偏好收集打造各式各樣的金銀首飾。
其實季行雲隻是,記得我喜歡這些漂亮玩意而已。
季行雲登基第六年,也是我死去的第十一年。
這年中秋佳節的晚宴上,那位向來不怎麼說話,年邁的長公主,居然獻給了季行雲一個舞姬。
眾人都等著看季行雲拒絕,結果他看著那舞姬的臉後,舉著的酒杯半天沒放下來。
最後說了一句:「多謝姑母。」
我坐在他身邊,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舞姬的臉。
其實一點也不美,還帶著些嬰兒肥,頂多算得上清秀,但就是和我長得極其相似,十分至少佔個八分。
她大概比我吃得好些。
我不高興,長得再像,這個人也不是我啊,季行雲怎麼可以隨便找個替代品。
但他隻好好安頓好了她,就離席回宮了。
他將自己的寢宮遷到了以往和我一起住的廢宮,除了多了些伺候的人,好好修繕了一番,許多物品的擺放都和從前沒有區別。
自己親自養雞鴨,種地的皇帝,季行雲可能是天下頭一個。
(二十六)
我跟著他慢慢悠悠回宮,同他一起坐在院中看著天空中的圓月發呆。
雖然知道他聽不見,但我還是忍不住朝他發脾氣:「季行雲,你什麼意思,居然還搞上替身文學了?你是覺得我可以隨便被人替代嗎?」
沒想到他忽然直愣愣地盯上我的方向,說了句:「妙妙別生氣。」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擺了擺,他看得見我?
但顯然結果是失望的。
他從懷裡拿出那個我繡得歪歪扭扭的香囊,繼續說話:「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看她和你長得像,就想她好好活著而已。」
「要是不接受,我怕姑母會直接......」
「早就說好的,我不會喜歡除了妙妙以外的人。」
我的鼻子有些酸,伸手摸了摸卻沒感覺到有眼淚。
差點忘了,靈體怎麼會哭。
吸了吸鼻子後,我回答他:「我不生氣了,你也別難過。」
他站起身,往樹下埋酒的地方走,邊走還邊說:「我知道你還活著,說不定還在我身邊陪著我對不對?」
我跟在他身後,聽見他的話直點頭。
「我會努力當個明君的,到時候你就可以好好活著對嗎?」他用手一點一點刨著地下的泥土,指縫間布滿黑泥也不皺眉半分。
院裡伺候的人見狀,立即上前:「陛下?」
他擺擺手,搖頭讓人退下。
許久後,他抱出一壇渾身是泥的酒,用身上的袍子仔細擦了又擦。
我認出那是我和他一起釀的葡萄酒。
季行雲打開蓋子,也不顧便邊緣一些沒有擦幹淨的泥土,抱起酒壇就喝了兩口。
紫紅色的酒液滑過他的嘴角。
我癟癟嘴:「好香啊季行雲,可是我喝不到。」當靈體隻能聞見香氣,品嘗不了美食。
他聽不見我講話,一搖一晃往屋裡走。
接著走到床邊,抱著酒壇躺下。
嘴裡還不停念叨著妙妙二字。
我眼眶微疼,接著嘆息一聲:「你瞧現在多早,多看看月亮不好嗎?」要不是我怕自己進不了屋,才不會這樣直接跟著進來呢。
接著我爬上他的床,和數年前一樣,躺在他身邊。
我剛死那幾年,季行雲經常睡不著覺,後來我發現,隻要我躺在他身邊,他總能睡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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