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位當地的大哥背著滿身狼狽的江斐然走了上來,習千瑤跟在身後哭哭啼啼。
我一看,江斐然手臂被劃了好幾道口子,其中一道應當是石頭割傷的,皮肉翻飛,一邊大腿膝蓋上被簡單綁了木板。
哦豁。
江斐然成乞丐了。
我努力維持出難過的表情。
「受傷趕緊送醫院啊!怎麼還往山上來,我又不是醫生。」
江斐然聞言痛暈了過去。
帶隊的老師見狀立馬火急火燎地安排人送醫院。
習千瑤想去祭拜,卻被老師一把拉上車。
13
高考終於拉開了帷幕。
早上八點,我到考場外等待進場,卻意外收到江家私人醫院打來的電話,通知我即刻將爸爸接出院。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高考,您能不能通融通融,我考完馬上就去接。」
「少爺說了,九點前你不來,我們隻能將你父親丟出醫院門口。」
聽著電話裡被掛斷的嘟嘟聲,我著急忙慌地從考場往外跑。
往常坐公交都需要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到達醫院,何況我等待進考場這一科等了兩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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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突然恨極了江斐然,是他要碎了我的夢。
重生以來,我隻是想遠離上輩子傷害過我的人,努力過好自己將來的人生。
畢竟這一世他們那些過分的壞事還沒幹。
可是如今為何還要毀了我,我內心莫名地迸發出對江斐然的恨意,仿佛那種恨早早就藏在了我內心深處,隻是我之前沒有察覺。
我邊跑,眼淚邊不自由的流出,模糊雙眼。
八歲以前,我一直是個留守兒童,跟著叔叔阿姨留在村裡。
爸爸媽媽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但卻極其寵愛我,他們會帶著我進山,隨時隨地攜帶各種各樣的鏟子,教我識別各種植物甚至泥土。
爸爸說,他和媽媽在做一種很高級的工作,很偉大。
可是八歲那年,村裡來了輛很高級的轎車,江斐然的爸爸把我從村子裡帶走了。
村裡人都說我要去城裡過好日子。
可是我卻在醫院裡看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爸爸。
無論我怎麼叫,怎麼哭,他都不會把我抱起來哄我。
我留在江家,江爸說我爸爸以前是他的司機,一次意外為了救他才成了這樣。
我問過他,媽媽去哪了,他說沒見過我媽媽。
我卻是不信的,我爸媽很是恩愛,媽媽曾說過,她和爸爸一起工作生活,這輩子都不會分開。
媽媽不知所蹤,我一直期待著爸爸可以醒來。
可江斐然,竟然敢把爸爸丟出醫院。
14
剛跑到考場校門口,我便碰到裴致遠。
我一臉哭相,很是狼狽。
我來不及思考,他二話不說將我帶上車,和我一起去了醫院。
「別哭了,我可以幫你。」
八點半,我到了醫院門口便往裡衝。
裴致遠有條有理地安排。
「錢叔,你先找個地方停車,我們待會就出來。」
我到爸爸病房的時候,江斐然和習千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護士正在給爸爸拆下身上的管子。一見到我,兩人站了起來,神情激動。
「隻要你肯幫我替考,和以前一樣,我可以讓叔叔繼續待在這裡。」
「對呀,靈微,你先幫斐然考,大不了你復讀一年,明年再來,叔叔可是時刻需要人照顧的。」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爸爸,臉頰凹陷,手臂露出的肌肉萎縮。
曾經那麼強壯的爸爸,現在這麼地骨瘦如柴。
「和以前一樣做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還是給你替考然後看你和習千瑤雙宿雙飛?」
江斐然臉色有些難看,耳朵卻微微泛紅。
「誰說我喜歡習千瑤,我喜歡的是……」
他話沒說完,裴致遠拿著幾張單子走了進來。
「出院手續我辦好了,我們現在就把叔叔接出院。」
江斐然見到來人,臉色瞬間變成一副囂張跋扈,劍拔弩張的樣子。
「盛靈微!你現在是離了男人就不行是吧,走哪都帶上這個男人。」
我沒搭理江斐然的抽風,麻煩裴致遠將我爸爸背上便要走。
主治醫師卻突然急衝衝地跑了過來。
「不能出院!」
「少爺,不能讓他們出院!」
這位主治醫生平時都是一副和藹可親,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此刻卻不顧一切地阻擋在病房門口。
我扶住在裴致遠身上的爸爸,面露疑惑。
江斐然卻一副被眼前場景刺痛的模樣,氣急敗壞開口。
「讓她們滾,誰敢留,我便將他開了。」
我離開病房時,隱約聽見主治醫生打電話的聲音。
「董事長,盛川被接走了,裴家少爺……」
但我沒有時間細想,還有不到半小時高考就要開始,我不能讓江斐然毀了我,更不能毀了裴致遠。
這一刻,反倒是我,決定毀了他們。
15
從醫院出來,錢叔就直接飆車帶著我們往考場趕。
到達考場時已經接近九點,場外接近無人,隻有零星幾個帶考老師。
將爸爸拜託給錢叔幫忙照看,我們便衝去各自的考場。
江斐然和習千瑤在我們前後腳的速度到了,可惜出場不到兩分鍾,兩人就被突然出現的便衣帶走。
是我做的。
二十分鍾前我黑了江斐然的手機,將他和習千瑤泄題高考答案的聊天記錄匿名發給了教育局和警察局。
他的密碼永遠都是那幾位數,一試就中。
8 點 59 分。
我坦然自若地走進考場。
語文卷子與上一世並不同,應當是啟用了備用卷。
但沒關系,我依然有實力交上完美的答卷。
考完第一科便在錢叔的幫助下,短租了個兩室一廳的套間,請了個懂醫術的護工照看。
在確定爸爸無事之後,我趕緊回了考場,趴在考場教學樓外的石墩子休息了半小時,努力保持好狀態繼續下午的數學考試。
晚上回校,卻發現習千ṱű₉瑤在宿舍坐著,聽說他和江斐然兩人都暫時被保釋了,但不得再參加本次高考。
一見到我,她便惡毒地看著我。
「是你是不是?我告訴你......」
我沒理會她的叫囂,拿出換洗衣物和洗臉盆便要去洗漱間洗漱。
關上門,剛準備將睡衣放到頭頂的置物筐上,一張小紙條就從衣服上掉了出來。
「習千瑤鬼鬼祟祟地從你櫃子裡拿走了一張你的照片,小心她。」
我將紙條衝進馬桶裡,照常洗漱。
出來後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沒和任何室友有言語對話和眼神交流,拉開簾子便躺了進去。
在確定簾子關嚴之後,我趕忙喚出系統。
「統統,快出來,有事幫忙。」
系統卻如往常一樣裝死。
我心一橫。
「你也不想幫我重活一世,卻依舊來個悲慘結局吧!這樣你何時才能回主系統身邊,小心你的主系統被別的統子搶了。」
系統這才慌忙現身。
在系統的幫助下,我將習千瑤拿走的照片上我的臉換成了習千瑤的臉。
16
高考第二天。
我和裴致遠站在考場外等候進場,卻看見習千瑤穿著個碎花連衣裙獨自一人站在遠處。
她朝我的方向兇神惡煞地盯著,面露得意。
我至今沒想明白她拿我照片作何。
但下一秒,我就明白了。
一個戴著黑色頭盔,全副武裝的男人拿著一串氫氣球從她身後朝我走來。
在走到習千瑤身邊時,他注視了習千瑤的臉片刻,在習千瑤點頭示意下,手上悄悄拿出火機點燃了那片氫氣球。
伴隨著習千瑤的慘叫和周圍家長、同學的尖叫,氫氣球爆炸了,瞬間火光衝天。
黑衣人跑了。
老師們趕緊招呼學生進入考場,指揮家長叫救護車。
我跟隨同學們身後進場,不自覺地回頭,卻看見了習千瑤皮開肉綻,疼痛得在地上翻滾、哀號的場景。
害人者,終自食惡果。
17
高考結束了。
從考場奔湧而出的同學們,或喜極而泣,或撕毀手中的習題集,身上捆綁的枷鎖從結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悄然脫落。
而這一次,我以最好的狀態給自己這十二年的努力交上完美的答卷。
清大,一定非我莫屬。
我興奮地回到出租屋,想和爸爸分享這個喜悅。
打開門,卻發現出租屋內空無一人,恐慌感油然而生。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找到護工的聯系方式撥過去,漫長的撥號聲,無人接聽。
在我連續不斷打了九個電話之後護工才告知我,爸爸昨天被人接回江家的私人醫院。
我不懂。
明明昨天江斐然他爸打電話來勸我將爸爸送回醫院時,我言之鑿鑿和他說過高考後便會帶爸爸一同去 b 市,不需多此一舉。
我趕到醫院,爸爸的身上已經又插上了管子。
主治醫生嚴令禁止我再折騰我爸,我隻能暫時作罷。
18
一個月後,高考結果出來。
我以 739 的成績成為省狀元。
裴致遠以與我相差 8 分的成績,位列省第二。
而往日的學神江斐然,疑似提前泄題無緣高考。
學校開始大肆宣傳,來學校採訪和拍照的記者團一波又一波。
校長給楊老師頒發了榮譽教師稱號。
我和裴致遠都不習慣面對鏡頭侃侃而談,索性將一切都交給楊老師,我們兩人站在楊老師身後,一臉假笑。
視線中,望見不遠處咬牙切齒,一臉羨慕嫉妒的孫老師,我真心實意地露出笑容。
我說過,絕對不會讓楊老師失望。
19
又過不久。
江家出面證明教育局匿名收到的聊天記錄中的考試答案並非是出卷老師提前泄題,而是江家聘請的高級家教老師恰巧壓中的高考題目。
江斐然被拘留三天後便被放出來,而後一直被江叔叔勒令待在家裡不能外出。
而習千瑤,聽說毀容了,從高考受傷後便一直待在江家的私人醫院治療。
這天,我在醫院看望爸爸結束後,照常坐公交回出租屋。
經過狹小的小巷子時卻被人打暈。
再醒來,我雙手雙腳被繩子捆綁,被丟棄在大貨車廂裡。
經過三個多小時顛簸的路程後,車廂門打開,我又一次被綁到上輩子來過的山區裡。
那滿嘴口臭的胡子男人和村裡當初買我的中年男人討價還價。
我拼命掙扎,被胡子男人一巴掌打倒在地,膝蓋磕到地上的石子。
「有人不打算讓你好過,要怪隻能怪你命不好。」
我疼得飆出眼淚。
我明明成了省狀元,我本該有最美好的未來,上輩子的噩夢隨之而來,一波又一波的恐懼還是襲擊我的腦海,我控制不住地全身發抖。
我不甘心,憑什麼我要被拐到這人性險惡的山咔咔裡。
我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最好原地爆炸!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的爭論不休。
那中年男人買我的錢從一萬降到了五千。
他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個紅色塑料袋,從塑料袋中拿出一沓皺巴巴的錢,從一百到一塊的都有。
中年男人將數好的五千塊錢遞給胡子男人時,警笛聲終於來了。
我喜極而泣。
這一輩子,我等到了救贖我的機會。
20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習千瑤不會善罷甘休。
半個月前,我曾在江家醫院見過那個胡子男人。
隻需一眼,我就認出了他,我旁敲側擊才知道,他出來的那個病房是習千瑤的個人病房。
那天下午我就去警局申請了暗中救助。
一個高考省狀元生聲稱受到死亡威脅,國家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
被救後,我做了個筆錄就回家了。
後來聽說,那個村裡的很多外地女孩都回了家,見到了久違的親人,而村裡那些花錢買媳婦的男人都進了局子。
經胡子男人的坦白從寬,習家因為涉嫌買賣人口等黑色產業鏈被查封,習家家主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習家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