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以為這已經是身處地獄。
直到我妹妹的病漸漸痊愈,陸青也以我上司的名義,接送她上下學。
那時靳顏隻有十五歲,我罵他畜生,第一次和他正面剛上,打了一架。
最後是他拿槍抵著我腦袋,將我踩在腳底,讓我選擇。
他就喜歡我們兄妹這兩張相似的臉。
如果我敢反抗,他就去找我妹。
……
我死心了,放棄掙扎。
從此不僅是他的殺人工具,還成了他消遣娛樂的玩物。
我天真地以為到此為止,至少靳顏是安全的。
她能蹦蹦跳跳正常上學,交到好朋友,每天笑得甜蜜給我講講學校裡的事……這就夠了。
但我錯了。
我沒料到,陸青的水太深。
他趁我外地出差,又以和我很熟的名義,將靳顏騙去了一家會所。
其中一個包廂裡面,坐著各行各業的大佬……卻個個都是黑心。
那晚發生了什麼,回家後滿身狼狽的靳顏怎麼也不肯告訴我,隻是雙眼無神一遍遍給自己洗澡。
Advertisement
靳顏美貌出眾,從小連鄰居都偏愛她三分。
不曾想……這竟成了害她的幫兇。
後來她總哭著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啊,哥哥?為什麼我隻是穿自己喜歡的衣服,他們非說我勾引,罵我 bitch……」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她,隻能一遍遍安慰不是她的錯,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可她最後還是沒能撐住,趁我出一個任務的空隙,跳海自殺了。
那時距離她心髒病痊愈,不過兩年。
18
夏銘聽得很不是滋味,緊抿著唇問:「那後來呢?哥可以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啊……」
「如果我說他們就是制定法律的人呢?」
我吸了口煙,再吐出一片煙霧繚繞。
霧太濃太重,看不清夏銘是什麼表情。
這些年我何嘗沒想過用正規手段?
就算陸青也警告我別亂來,我也不怕,大不了一起進去一起死。
可每次的舉報還沒遞交上去,我就差點死於非命。
「所以,這次別攔著我。」
我起身拍了拍灰,快速給槍換好子彈上膛。
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全靠那顆復仇的心撐著。
那晚參與的人,這些年都陸陸續續被我幹掉了。
如今隻剩元兇陸青也,和一個位高權重的老東西趙秉忠。
當初包廂裡本來隻有五個人,是趙秉忠這畜生為了追求刺激,又叫了幾個保鏢進來,方便他看樂子。
這些……都是靳顏走後的第三年,我才查出來的。
趙秉忠虧心事做多了,常年待在老宅不出關,退休五年了方才敢帶著全家到隔壁州度假。
度有來無回的假。
19
隔壁州離我這兒並不遠,趕過去剛好是凌晨。
夏銘本想跟過來,被我叫人攔住打暈了。
我隻帶了幾個信得過的小弟,埋伏在趙秉忠租下的別墅區附近。
獨棟別墅周圍零零散散站了十幾個保鏢、門衛,戒備不是一般的森嚴。
趙秉忠這老狐狸警覺性還很強,跟了他一周,才找準合適的時機下手。
為這一天,我準備了數十年。
抓人的過程還算順利,趙秉忠被我帶到了一處廢棄停車場。
死對於他來講,還是太便宜了。
他被冷水潑醒後見到我這張臉,驚慌失措得像是活見鬼。
「你?你,你不是死了嗎!你……」
看來是還記得當年的事。
我衝他笑了下,先讓他的命根子吃了顆槍子兒。
趙秉忠痛得驚呼,立刻開始求饒,想拿錢消災。
我猛地拽起他後腦勺往桌角狠撞,鮮血四濺。
「當初我妹妹求饒的時候,你怎麼不放過她?這些年你糟蹋了多少未成年、搶了多少底層的血汗錢,你又怎麼不放過他們?!」
趙秉忠終於認出了我。
不是化作厲鬼來索命的靳顏,是曾經屢次想舉報他、刺殺他無果的她親哥哥靳時洲。
「我恨自己,偏偏今天才逮住你,讓你這個畜生活了這麼久,禍害那麼多人……」
他開始害怕了。
一個仇記十年,如今終於被抓住。
趙秉忠哆哆嗦嗦,不再求饒。
他求死。
「你那麼恨我,怎麼不殺了我?是怕我兒子女婿來報復,不敢殺……呃!」
他話未落音,又被我砸了一扳手。
每次傷害都不致死,但夠疼。
我憋著一口氣,讓底下的人擺開帶來的工具。
然後踹翻了盆鹽水潑到他身上,聆聽他的慘叫。
「從今天起……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20
折磨趙秉忠的第三天,國內各路媒體得到了消息,紛紛爆料此事。
但內華達警方隻是象徵性地找找,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一周後的深夜,我才讓人將麻袋裡的老東西送回了趙家。
做得幹淨利落,沒留下痕跡。
我重重地舒了口氣。
回加州時已是深夜,夏銘正站在別墅門口,遙遙望過來。
這些天他沒去上課,是我對底下人說的,沒必要。
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學生。
「哥,為什麼不進來?」
夏銘撐著傘走下臺階,朝滿身血腥味的我伸出手。
十二月的中旬,加州下雪了。
風凜冽過屋頂,暖黃色路燈氤氲著漫天素白飄雪,暈染開一片寒意。
我笑了笑,終是抽出大衣兜裡的手,扣了上去。
握住一簇溫暖。
21
我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對誰動真心。
祁原如此,無論男女所有人都如此。
靳顏死後的每一天,我都活在復仇裡。
可是當我發現致命錯誤想改的時候,已經晚了。
回加州後的第二天,夏銘說他放寒假了,所以這些天才不急著回學校。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們是從聖誕節開始放假的。
但無所謂了。
事後我抽完一支煙,隻是輕飄飄地問他:「你喜歡過什麼人嗎?」
這次輪到夏銘一怔,埋頭蹭了蹭我的手背:「哥想聽什麼答案?」
「你的答案,而不是參考答案。」
「那就……喜歡你。」
我被他逗笑了。
「希望這次,你不是騙我的。」
祁楚。
22
陸青也知道趙秉忠的死狀後,大發雷霆。
因為那死狀,和祁原是一樣的。
他有些坐不住了,可又不得不坐住。
畢竟趙秉忠這隻大老虎都死了,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他?
反正現在,我是跟誰都可以玩命兒了。
所以他不敢再把我摁在腳底踩,拿槍杵我腦門。
他成了縮頭烏龜,試圖在電話裡跟我談和。
我手上掌握了他太多太多髒東西,隨便拎出一小樣,都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放心,我會好好孝順幹爹您的……」
隔著電磁波,陸青也沉默了一陣。
隨後是噼裡啪啦一陣亂響。
我能想象出,他臉色鐵青提起拐杖亂砸的場景。
但最後還得壓著口氣,咬牙諂笑:
「阿洲,從前的事我有不對,但現在你也住著別墅開豪車……希望你能認清,這都拜誰所賜。」
「是啊,拜您。」
我笑了笑,「這些年的血腥廝殺和冤魂夢魘,多虧了你。」
「我會好好報答的。」
23
收集整理手頭證據的時候,夏銘有些意外。
我告訴他,陸青也不是制定法律的人。
所以對於他,我願意交給法律處置。
夏銘垂了垂眼,沒再說話。
直到元旦節那天,他問我要不要回國看看。
當時我正在給活過來的那盆向日葵澆水,聞言抬頭,沒有猶豫:「好啊。」
靳顏的墓也在國內,我走之前,總得回去看看。
所以我隻笑著,對他提了一句:「希望今年回國,能過個好年。」
至少讓我活到除夕夜,見見童年仰望的煙花。
24
回東郊城外祭奠妹妹時,夏銘沒有跟過來。
也許是愧疚吧。
但不能怪他,畢竟那是他的責任。
這些年我殺了那麼多權貴,早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試圖潛伏在我身邊的人數不勝數。
唯獨夏銘,太像那位正氣凜然的故人了。
所以我放縱了他的有意接近。
後來才意識到,他就是祁原備忘錄裡的那個名字——祁楚。
祁原唯一的親屬,親弟弟。
幸好這次我能保護他了,能讓他一條正路走到底。
也算是,了結了我人生中數不過來的遺憾之一。
……
將那束白百合放在墓前後,我對她說了很多話。
絮絮叨叨這些年幹過的事,報過的仇,有多想她。
想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妹,生著病還要站在板凳上,給我烙餅的妹妹。
「隻可惜哥哥沒本事,沒能賺足夠的錢,安全地治好你,讓你成年。」
「希望下輩子,顏顏能平安健康、去個好人家。哥哥會在地下,永遠護著你……」
「小妹,這應該是哥哥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往後我會拜託其他人,來陪你說說話的。」
25
我以為能見見除夕夜煙花的。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除夕夜的前夜,警笛聲包圍了整棟公寓樓。
這些聲音響起的時候,夏銘還在廚房裡煮餃子。
我雲淡風輕,他卻錯愕一瞬,猛然拉開窗子往外看。
「怎麼會……」
門外很快響起砰咚砰咚砸門聲,我抽出刀,迅速將夏銘挾持到門邊……
來人不是警察,竟是阿金。
「大哥,我剛查出來這小子是條子!!別管他了,跟我跑!」
阿金邊說邊匆促拽著我往安全通道跑,到二樓時直接讓我跳到了後山草地。
這棟樓的背後就是一片山林,阿金拽得生猛,直到外邊我才有機會甩開他:「你他媽回來做什麼!」
「大哥,我回來就是想證明,我不是陸家的狗了!就算一開始是,可你對我那麼好,從七年前我就和陸家斷絕關系了!!」
他著急地大吼,我也怒了:
「我能不知道你是不是嗎?!那他媽是讓夏銘放過你的理由而已!你死了,以後誰去祭奠顏顏給她燒香祈福?!」
阿金呆滯在原地,「那您早就知道夏銘是條子……還任由他留在身邊?」
「我活夠了, 想帶著陸青也同歸於盡,成嗎?!」
「哥……」
夏銘竟也跟了上來。
「原來你,都知道?」
26
「猜到的。」
我舉起槍對準了他,讓身後的阿金快點滾。
「大哥, 我不走……」
「滾,別送死!!」
阿金被我踹了又踹,終於是咬牙跑向了深山。
夏銘沉著臉一步步逼近,沒有怕我開槍的意思。
當然, 我不會開槍。
「阿金已經不是我手下的人了,你抓我交差就是。」
我仰頭,衝他笑笑。
眼前這人再也不是這幾個月天天撒嬌的小孩兒……他是警方臥底, 祁楚。
「哥都知道多少?」
直到槍口抵達他的心髒,祁楚才停下。
「你接近我, 是為了你哥哥祁原。有人告訴你祁原的慘死都出自我手, 所以你繼承了你哥哥的衣缽。可你跟了我三個月, 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祁楚沒有被戳穿的意外,也沒有像往日裝傻。
他隻是滿眼悲憫地點頭, 「所以從一開始我接近你,騙你回國想逮捕你……你都知道。你說得對,但……」
「但你不能放過我,就算被我殺掉的那些人都該死, 就算我替天行道。」
我笑著搶他的話,將槍塞到了他手裡,抽出腰間佩刀。
我向來不吃這套,但這群妖豔賤貨裡邊混了個特清純的進去——
「(再」警笛聲漸漸逼近, 我握住他的手, 猛地往自己腰間扎了一刀。
鮮血頓時汩汩往外湧,浸湿了一片草地。
祁楚瞳孔驟縮,抖著手想抽出來, 終是不敢動彈:「哥!!」
「哥教過你的,刀刺這裡最痛……」
27
喉間有股腥甜味湧上,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足以定陸青也罪的證據,在書房櫃子裡的第三個抽屜……」
隨著身上的血飛速流失,我再沒了力氣站穩, 隻覺好冷。
「幫我, 把他繩之以法。」
祁楚抓著我的手,哽咽:「哥, 哥!你怎麼那麼傻啊?無論, 無論判決結果如何……我都會等你……」
「算了,這輩子,就算了……我太髒了。」
我勉強扯出個笑, 「希望下輩子,我們不要再……以這種身份相遇了。」
警察追上來時端著槍,警告我盡快放開人質。
祁楚卻死死不肯松手, 抱著我抽噎。
這不太好。
我費盡最後一絲力氣摸起地上的槍, 再次握住了祁楚的手。
「手別抖……哥最後, 送你個頭等功。」
「替我好好活下去。」
「不要,靳時洲!!」
最後一抹槍聲響起,世界陷入無邊死寂。
……
天空黑壓壓的。
後山的枯枝殘葉上, 又飛來幾隻烏鴉佇立。
雪粒紛紛揚揚搖曳落下,鋪蓋了今年的無盡冬。
再也不見,來年春天。
(正文完)
熱門推薦

致命核桃露
"我和我弟差了 20 歲,從小眼也不眨小心翼翼地盯著他長大。 他核桃過敏,我媽為了讓他脫敏,把核桃打成漿,磨成粉,一點一點偷偷加進飯裡。"

侄子的膿瘡是腺體
"嫂子是資深腐女,愛嗑雙男主 CP。 侄子脖子後面長了膿瘡,不僅發爛發臭還流血。 嫂子卻一口咬定那是侄子的腺體,不讓任何人碰。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疖子,如果不加以治療,會發展成極其危險的細菌感染——「斷頭瘡」。 再嚴重的會全身化膿而死。 我連夜帶侄子去了醫院治療。 可後來,侄子結婚,娶了一個潑辣不好惹的老婆,對著侄子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嫂子卻反倒怪起了我。"

念念無響
"我死後的第二年,前夫突然後悔了。 他到處都找不到我,氣急敗壞地給我發信息。"

倀鬼媽媽聽不懂人話
"我媽聽不懂人話。 我說我乳糖不耐受,不吃奶制品,她往豆漿裡摻奶粉,害我拉了大半年稀。 高考前我特別強調別動我文具,她扭頭把筆芯換成所謂的接收神器。 結果我被判定使用非法設備接收信息,實施作弊,停考三年並記入誠信檔案。 我徹底崩潰,回去找她發瘋,全家人不痛不痒地說她這也是為了我好,讓我體諒。 我萬念俱灰,跑出家門,卻被一輛大卡車撞死。"

護頌
"我撿到一個少年,他既不是歷劫的仙君,也不是落魄的貴公子,他是我在苗疆生活時,一同長大的傻子年頌。 隻因他過份好看,而那些人知道我耽於美色,為了巴結我這個新貴公主,假意扔在我門前。 這次,我沒有如往常一般給皇姐送去。 我頂著荒淫名頭,放浪的卻是我那一脈所出的姐姐。 名聲我不在乎,但年頌,那個眼眸清澈的少年,我要保全他。"

杭月
"出獄後,我開了一家養老院,裡面聚齊了超雄老頭、邪惡搖粒絨老太。 他們平時最愛找我麻煩。 不是嫌棄玉米粒沒剝皮,就是吐槽草莓沒有去籽。 可是,我被變態尾隨的那天。 他們卻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