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今撕起來,倒是十分順手。
她臉上的面皮連著經絡,幾點血色在上頭蔓延擴散,她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救我,天君救我!」
「天君他不可能救你,天君自身都難保。」
她不復往日的囂張跋扈,匍匐在地上連連求饒。
我蹲下身,捏起這張臉左右端詳,竟然還是覺得有些熟悉。
「原來是你。」
從腦海中提取出記憶,才想來,這張臉的主人是誰。
是我阿母生前救過的一條可憐小蛇。
記憶塵封太久,我都快忘了。
我將劍抵在她脖頸,冰冷刺骨的劍鋒讓她顫抖。
「我阿母救你,你就這般回報她?」
我真摯發問。
「神女救我又怎樣?還不是對我的處境不聞不問,我為何不能跟神女走?就像那隻狐狸一樣。」
想起往事,她也徹底不裝了,恨意徹骨地看向我。
「你被欺負後,是不是遇見了一人指點你去投奔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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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柔怔怔看向我,也不說話。
我繼續說:「那人是我阿母,看破了你的命格,指引你去明路。」
可惜,養不熟,就是養不熟。
長劍劃破她的肌膚,我正欲殺之後快。
「你不能!你不能這樣對我!」
「為何不能?」
「等褚淵回來,等褚淵回來,你的死期就到了。」
她這話提醒我了。
我點頭,表示贊同:
「確實應該等褚淵回來。」
「當著他的面殺你,才比較暢快。」
鬱柔還想刺激我,我嫌聒噪,射出一道法力,直接噤了她的話。
14
魔尊妄想霸佔天界,外頭皆是戰亂聲。
天界無主,天兵被逼得連連後退。
我用實力坐上了天君之位,從上到下整頓了天界。
原先的天君,被我做成了琴弦。
等硝煙散去後,我又見到了褚淵。
他不知道天界發生了何事,隻知道匆匆趕來匯報戰果,看見的卻是我的面容。
有震驚,有眷懷,也有淚水。
他沒問我發生了何事,隻是怔怔看著我。
我在上方撥動琴弦,奏起悠長歲月。
等一曲完畢,我問他:「好聽嗎?」
他不知如何開口,隻能悽苦地抿唇:「隻要是阿瑾奏的,都好聽。」
我淡然一笑,比過去任何一次都笑得豔麗。
這笑將褚淵看呆了,他走上前一步想摸我的臉,驗證我到底是真的假的。
隻是我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倒退三步:
「用你爹娘身軀做成的琴弦,確實十分好聽,我也歡喜得緊。」
褚淵的臉色很難看,如同被雷劈過。
他瞳孔地震,不敢相信:
「阿瑾,你不是這種人,你莫要騙我了。」
他說得對。
我確實不是這種人。
但我現在是神,我可以是。
我朝後使了個眼色,拍了拍手道:「帶上來。」
鬱柔被人帶了上來,看見褚淵,仿佛看見了大救星,爬到他身邊哭喊:「褚淵,救我,救我,我是鬱柔啊!」
她的面皮被我撕了,現在的容貌是她真正的容貌。
褚淵不認識她,眼中有狐疑。
直到看見她手上胎記,還有我的恨意,才敢確認:「鬱柔神女?」
我沒工夫看他們演相認戲碼。
我抽出劍柄,刀光落在鬱柔脖頸。
我含笑問他:「聽她說,等你回來便是我的死期,我倒想知道,殺了她,你會如何要我命?」
笑有冷意。
笑得越是明媚,劍尖就往裡深一寸。
凌遲處死不過如此。
鬱柔的淚水決堤,雙眼緊閉,楚楚可憐。
褚淵到底是心軟了,在她將死的時候,打出一道法力護住了她。
劍,被打偏。
看見他護住鬱柔的那一刻,不知為何,我的心尖還是忍不住抽動。
擁有情絲後,我多了許多不一樣的體驗。
姑姑走了,沒人會告訴我,這些莫名的抽動都是為何。
褚淵扶起鬱柔,哪怕她不再是神女的面貌。
這一幕,有些刺眼。
我冷笑,如今,我又成了壞人。
褚淵跪倒在我的腳邊,聲音裡不住地哽咽:「阿瑾,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要殺就殺我吧,你放過他們,都是我不好。」
鬱柔躲在他身後,眼中有精光閃過。
刀劍插入他皮肉之中,又飛速旋轉,疼得褚淵痛叫出聲。
鬱柔丟掉小刀,磕磕巴巴地說:「神女,我殺了他,你就放過我,對嗎?」
我甚是滿意。
看來這段時間有人去給她洗腦奏效了。
我柔和地看向她,頷首點頭:「是的,我會放過你。」
鬱柔這才如釋重負,飛速爬起來,就想逃離天界。
這日子她真的待夠了。
可一隻腳還沒踏出天界,就被我的手下抓回,打入了牢獄。
等待她的,將是極端煉獄之苦。
15
褚淵嘴角淌血,事情到這一刻,他反而不哭了。
也是。
父母身死,愛人被我丟進煉獄。
想來他也是夠絕望的。
我原以為我恨他、惱他、怨他。
但真到了這一刻,反而下不去手。
神女憐憫眾生,是不由自主。
但眾生可不憐憫神女。
「神女若是下不去手,本座可代為執行。」
魔尊熱鬧看夠了,從我身後出現,上下打量,發出一聲贊嘆:
「原來這就是天地新出的神女,確實好看,就是不知滋味如何。」
魔尊舔舐唇角,一臉玩味。
現在的皮囊,是天地贈予我的。
容不得半分羞辱。
我釋放神壓,眾人不堪重負,倒在地上哀嚎。
魔尊也擋不住,連連求饒:「是我的錯,我不該多說,我願將功補過,將他帶走折磨。」
正合我意。我笑道:
「那就謝謝魔尊了,請務必將他剔骨抽筋後,帶著殘魂回來找我。」
魔尊領會我的意思,覺得甚是好玩,用滿含深意的目光看向我。
我慈祥地笑。
他害怕得瑟縮一步。
沒用的東西。
16
魔尊他打不過我。
也十分服氣我。
有了神女坐鎮天庭,仙魔籤訂了萬年和平。
等我再次看見褚淵的時候,是在百年後。
魔尊玩膩了來找我,將褚淵捏在掌心之中,如同把玩一個玩物。
他頗有些無趣,問我:「剝皮抽筋不夠滋味,可否讓他下凡體會人間苦態?我也好解個悶。」
我在處理公務,冷淡答應:「別玩死就行。」
抬頭的時候,就見褚淵看著我,眼神裡有期冀的光。
他聽見我說的話,眼中的光芒又黯淡。
我掃過一眼,心中又滋生了恨意。
想來是許久沒看見他了。
一眼便想起了往事。
從前在天牢中,我也是這般期冀地看向他。
故人尚在,我卻不似往日那般沒用。
可入夜,我還是踏進了魔尊的老窩。
褚淵被關在磨神盒裡,小小一個盒子,卻能讓他日日體會雷劫之苦。
他的魂魄傷痕累累,卻不曾發出一記悶哼。
他看見我的時候,期冀中又帶著歉意,啞著嗓子道:「對不起,阿瑾,我不知道你這麼疼,對不起。」
道歉若有用,也不會滋生那麼多恨。
我搖頭,放了一道神力在他身上,囑咐魔尊:「靈魂不破,他就不死,你放心玩吧。」
魔尊很滿意。
故人啊故人,你可要一直在。
不然我的恨,又往何處寄託呢?
17
魔尊拿了褚淵的命薄格子,闲來無ƭūₐ事,悠哉地看他歷劫。
我去看過一眼。
第一世,他是個小乞丐,被人汙蔑偷東西,受萬人棍棒敲打而死。
又是一世,他身為皇子,卻被汙蔑叛國,架在火堆上炙烤。
也不知為何,每一世,他面對汙蔑都不曾反抗。
茶水涼了,我喝了一口。
挺苦。
恨也不解氣,報復也不解氣。
鬼使神差般,我站在姑姑的墓前。
今天也放了一束海棠花。
姑姑的墓緊挨阿母,她旁邊是小狗的墓。
長留山恢復繁榮,神樹也結滿果子,有一顆果子掉落,落在了我手心。
我撫摸石頭上的刻字,低喃道。
「姑姑,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阿瑾不想恨了,卻又無法釋懷恨。」
果子化成一隻蝴蝶,又化作我阿母的形象。
是我阿母的一縷殘魂。
這百年來,我頭一次泣不成聲:「阿母,阿母,阿瑾好想你。」
阿母的殘魂沒有說話,指了指樹上的一顆鳥蛋。
小鳥破殼,渾身烏黑,卻在飛向天空的一瞬間變成鳳凰。
它無畏往昔,朝著光明而去。
「阿母……我懂了。」
阿母莞爾一笑,消散在風中。
我沒抓住她,隻抓到一隻蝴蝶。我將她放生,蝴蝶就迎風而飛。
那麼,我也是時候向前看了。
18
我下凡看了他一眼。
褚淵這一世是個孤兒,被一個道士撿去,收做徒弟。
同院裡,比他年長些的看他道行淺薄,便一直欺負他。
小褚淵,不哭不叫,也不恨。
我現身在他面前,在他睜大的雙眸下,遞給了他一把琴。
是他父母身軀做成的琴。
小褚淵不解,忐忑接過。
我什麼也沒說,也什麼也不想說。
轉身走之際,小褚淵拉住了我的袖子問:「你可是仙女?」
我搖頭,抹了他的記憶。
——我將一切還給你,從此再見是陌路。
19
千年後,有一凡人飛升。
轟動天界。
凡人飛升不稀奇,稀奇的是這人飛升,卻被攔在天門外。
如今天界的人已經被我洗了一波,可還是有人認識他,指著他同其他仙人竊竊私語。
褚淵進不來,在天門口彈著琴。
我聽聞琴聲,心中已然毫無波動。
眼前的少年不復之前傲氣,不停地撥動琴弦,試圖引起什麼人注意。
他身上是滿目瘡痍,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褚淵恢復記憶,日日都來彈琴,痴心的模樣,讓眾仙都嘆為觀止。
看見我來,他停了琴聲,哽噎抽泣,又十分苦澀:「阿瑾, 阿瑾,我們,還有可能嗎?」
他站起身,想抱住我。
我後退一步,他眼神中閃過失落。
他小心開口道:「我不該受爹娘蠱惑, 阿瑾, 我真的知曉錯了, 給我一次機會吧!」
這千年,țúₑ他過得確實不好。
我用十分疏離淡漠的語氣回他:「既然你重新飛升, 那往後便要尊稱我一聲天君, 至於過去,我和你,沒有過去,也不會有未來。」
褚淵心髒抽痛,捂著胸口,痛苦萬分。
我沒有理會,還有很多公務等著我處理。
褚淵到了天界,並沒有擔起責任,隻是日日痴痴地看著我。在一遍又一遍地確認後, 他終於確定, 我心裡已經沒有他了。
萬念俱灰下,他又犯了錯。
他被眾仙排擠, 又被我派去鎮守混沌鍾。
再然後,便聽到他為阻止惡獸現身而身死的消息。
我處理公務的手一抖,心想:「死了也好。」
魔尊看到此景, 逮著機會問我:「我聽說, 神女可是來拯救蒼生的, 為什麼你卻這麼殘忍?」
我不以為意,回道:「我可不是什麼愛普度眾生的神女。」
蒼生安好, 所恨的人已逝。
往後, 便是我的福。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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