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嗡」一聲,腦袋裡炸開茫茫白光,我一陣頭暈目眩。
驗收試驗成果嗎?
我想起黎倦舟,他引誘我陷入他的戀愛陷阱,但他說的是:「談一天戀愛。」
他在這一年,情意綿綿極盡溫柔,卻又事事遊刃有餘,掌控著絕對的主導權。
他在我的身邊,可我總覺得他那麼遙遠。
或許,是我一直都不願意承認。
他完美得像一個假想情人。
這世上的人事,太過圓滿,便是刻意。
我又如此的矛盾,分明,我是能感知到他的愛意的呀。
「窈窈,你和他,是現實和虛幻的差距,他可能會來一段,但現實世界,才是他的人生。」
徐洋字字殘酷,句句灼心。
是啊,黎倦舟的出現,來去自如。
虛擬的世界,永遠沒辦法代替真實的人生。
黎倦舟柔情入骨,同樣從容不迫,他永遠不會失控。
這樣的人,絕不會在虛擬世界沉淪。
我悽然笑開,似乎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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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徐洋想安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許是,他知道勸不動。
我突然好笑地問:「我以前,是不是為黎倦舟要死要活了?」
現在我的心,懸著一把刀,鋒利的刀刃正不緊不慢地把整顆心髒片成無數碎片。
也不過才一年而已,我就難受得要死了。
那可是整整十年啊,我該有多心痛。
或許是那十年裡,我和徐洋並不親近,他一時答不上來。
片刻後,他說:「這幾年我一直在修補系統 bug,更新結束後,你的人生,會完整呈現。」
我並不為此驚訝。
黎倦舟這麼看重的項目,有我這個試驗者,他們遲早可以攻破技術壁壘。
這時我算明白了,黎倦舟為什麼可以那麼篤定循環不會結束。
因為他是主導者,他不點頭,沒人敢上線新的研究成果。
他這次走,就是為這件事吧。
我終於不得不承認:「原來你說的是真的,黎倦舟真的不會回來了。」
黎明將曉,陰沉的天竟然開始淅淅瀝瀝飄起了細雨。
涼絲絲的雨水撲在臉上,我心頭悲涼難抑。
我問:「開始了嗎?」
之前那麼多次的循環,這個時間都是不下雨的。
系統修補更新開始,循環結束了。
黎倦舟不再屬於我。
13
這個認知,讓我心如刀割。
力氣一點點被抽幹,我幾乎站不穩。
徐洋伸手來扶,我躲開了,譏笑道:「你也是來檢驗試驗成果的?」
徐洋靜靜注視著我,眼神裡,多是憐憫。
我了然:「哦,你是在可憐我。」
難得他還念著過去的情分,見我被黎倦舟騙慘了,所以大發慈悲來告知我真相。
徐洋側頭看向長長的胡同另一端:「我是心疼你。」
我記得和他的過去,心想著他這點心疼,應該和愛無關。
不過是對同自己一起長大的玩伴的憐憫。
「謝謝,再見。」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沉沉陷在沙發裡。
目光無意識地看向臥室門口,想起那天來。
黎倦舟就倚著門框,他同我說:「嗯,我現在是你的了。」
我捂著心口,痛得無法呼吸。
腦袋毫無徵兆地一陣尖銳刺痛,昏厥過去之前,我知道時間已經開始瘋狂加速。
再醒來時,我坐在黎倦舟曾帶我來過的花房那架鋼琴前。
指尖跳動,我竟不似當日那麼笨拙,彈出的音律悠揚完整。
我從锃亮的琴蓋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面容素淨,眉目是江南姑娘的溫婉柔和,不是什麼驚為天人的美女,勝在五官端秀,氣質恬淡。
徐洋沒有騙我,我早就不是十九歲的姑娘。
現在,我回到了我的二十九歲。
我忽然悲從中生,撲在琴身上哭出聲。
和黎倦舟的故事,橫跨十年,說來很長,又平淡如水。
我們的相遇,確也是在我被徐洋甩掉的那天黎明。
自那天起,他如同一陣春風,吹進我波瀾不驚的生活,驚起一池的漣漪。
眉目清貴的公子哥,頻繁光臨平庸少女的人生。
一開始我是抗拒的,但那人啊,是從容有度的戀愛捕手。
我使出渾身解數的青澀抵抗,於他不過是一場擒獲拿捏的情調。
故事的細節極致動人。
十九歲生日,他來找我。
二十七歲的男人,矜貴動人,脫下奢牌西裝鋪在天臺的地上讓我坐下。
他端著一個小蛋糕,巴掌大,和他的身份極不相符。
我開玩笑說他吝嗇。
其實黎倦舟是個大方的人,但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名牌禮物,賓客滿堂的豪華生日宴,並不能使我歡心,反而忐忑不自在。
他太會了,讓我的眼裡隻剩下他。
那晚,黎倦舟用打火機點燃蛋糕上細細的蠟燭,笑道:「剛剛好。」
一個小蛋糕,我們倆剛好能吃完,隻有我們倆,和旁人無關。
後來我常想,黎倦舟早就知道我們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局面。
那場戀愛,不會有人祝賀,隻有我們兩個。
他眯著眼,在燭光搖曳裡和我對視:「來,許個願。」
那雙眼睛像一個漩渦,我一點點陷進去。
忐忑問他:「黎先生,你圖什麼?」
我甚至想,他是不是也像那些個有錢的男人一樣,有錢闲情多,包養個女大學生玩玩兒。
當然了,這是最現實,也是最可能的解釋。
畢竟我如此地平庸,有的,也不過是一副年輕幹淨的軀體。
黎倦舟眸光專注:「你是一張讓人喜歡的白紙。」
「然後呢?」
「我想嘗試看看,把這張白紙都寫上我的痕跡。」
明明話意應是有些曖昧的,他坦坦蕩蕩,讓人很難懷疑他有其他暗示。
這晚到最後,他說:「我想要一個完全隻屬於我的愛人。」
14
這是故事的開始,於我,像是一場夢。
這個夢,我做了十年。
故事其實也不是很難講,無疑是,我在年少青艾之時,遇上了一個身份不對等的男人。
他溫柔地牽著我的手,帶我走進了他的世界,一去十年。
那些年,他待我極好,給足了安全感。
我們如所有熱戀中的情侶般,做盡一切相愛之事。
黎倦舟是個富有情調的男人,他的愛,溫柔浪漫,纏綿悱惻,引我著迷沉淪。
真如他所說,我這張白紙上,塗滿的都是和他相關的痕跡。
我被他的愛意包圍,熱烈欣喜,又難免忐忑難安。
自踏入他的世界那一天開始,我便聽宴席上一姑娘酸溜溜地說:「黎倦舟遲早是要聯姻的,外面的姑娘,無非就是一時興起。」
他們那個圈子,愛情是至高無上的奢侈品。
唯有盤根錯節的利益,是最牢固的。
我並不愚笨,自是明白的。
但黎倦舟總能輕易就把我的不安消弭,他吻過來,說著情話。
他說:「餘窈,你是獨一無二的。」
人啊,就是這麼矛盾,一邊清醒一邊沉淪。
隻要黎倦舟不結婚,我就是他的唯一。
能不能要一個妻子的身份,不重要。
隻需要,他永遠屬於我,我也永遠隻屬於他。
我從不和黎倦舟提結婚的事,他也不提。
黎倦舟的情話,永遠說得婉轉。
情到濃處時,他也會抱著我一遍遍說愛。
每每這時,我就生出一股子矯情勁,摟著他的脖子追問:「那麼多漂亮的姑娘往你身上撲,我又不好看,你愛我什麼?」
看吧,我是那麼俗氣的一姑娘。
明明他已經是個極致完美的愛人,我卻仍拼命想要找他愛我的蛛絲馬跡。
他慣常不正經,也沒如我願。
惡劣地掐著我腰上軟肉:「身嬌體軟,易掰折。」
這之後自是無休止的纏綿。
成年人的愛情,是不動聲色的熱烈。
黎倦舟完美演繹了這一點,他的深情,隻有我知道。
我常為之慶幸,旁人投來的目光,卻居多是不友善的。
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我總避免不了在某次宴會、某次朋友碰面,聽到一些不友善的話語。
他們私底下稱我為黎倦舟豢養的金絲雀。
什麼戀人,不過是一個笑話。
徐洋也是這麼覺得的。
他為黎倦舟工作,我見過他幾回。
有天他喝醉了,趁著黎倦舟起身去打電話,問我:「你要一輩子當黎倦舟的情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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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皺了眉頭,心中一陣不適。
「情人」這兩個字,太刺耳了。
我忍著不適感,冷淡回他:「我和他是正常戀愛,不是包養。」
徐洋聽了我的話,像是聽到了笑話,用十分可笑的眼神看著我。
「你跟他十年,他要是真的愛你,會不娶你?」
是吧,不隻是徐洋,很多人都這麼覺得。
隻是徐洋直白地說了出來。
在普羅大眾的眼中,一個有責任擔當的男人,是不會讓一個女人沒名沒分跟他十年的。
我並不想反駁他,他說的也沒錯。
「黎倦舟不也沒結婚嗎?」我是這麼回答他的。
所有人都說黎倦舟注定是逃不開聯姻的命運的,但他不是堅持下來了嗎?
徐洋罵我:「窈窈,你這是自欺欺人。」
「你就沒想過嗎?是,黎倦舟現在是還沒結婚,但他也沒娶你不是嗎?」
「他給自己留了後路,隨時可以全身而退,那你呢?」
饒是他這麼苦口婆心,我仍然無一絲動搖。
我如此篤定,黎倦舟是隻屬於我的。
除了婚姻,他有什麼,都慷慨給了我。
當然了,我也可以再貪心一點,去和他提出結婚的請求。
但我知道,這會讓他為難。
他的人生,不隻有我啊。
徐洋恨鐵不成鋼:「二十八九了,你怎的還和以前一樣天真?」
談話終止於黎倦舟推開包廂的門。
這天回家的路上,我忘了是因為什麼了,反正是挺小的一件事,我卻突然和他鬧了脾氣。
徐洋說我自欺欺人,是對的吧。
黎倦舟一貫有耐心,哄人時寵溺的調調:「小祖宗,我呼吸影響到你的心情了?」
我一秒被他逗笑,氣呼呼地捶他的胸口。
鬧完了,我們在車內安靜了下來。
我還是沒忍住內心的躁動,小聲問:「黎倦舟,你想結婚嗎?」
能感覺到,我拋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黎倦舟的身體緊繃了一下。
很快恢復如常,託起我的下巴看我的眼睛:「你想嗎?」
車內沒開燈,窗外月明,我便也能看清他的表情。
依舊是往常柔情繾綣的模樣,隻是眼睛裡,浮動著一絲不自知的晦澀。
我的心頓時開始細細綿綿地疼了。
我是那麼堅信的,如果這一刻我點頭,黎倦舟會遂我的願。
但是,這也意味著,他會失去很多很多。
狹窄的車內空間,短短的一兩分鍾,我腦海中已經掠過無數個畫面。
他生來就在雲端,若我非要把他拉入泥濘,他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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