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沈絳紅了眼:“你為何要帶她入宮?”
謝珣沉默。
沈絳嘶聲道:“你可知我寧願死的人,是我自己。”
謝珣望著她,聲音無比平靜:“若是今日我可代你而死,我亦是毫不猶豫。”
沈絳往後退了一步:“可是我不願。”
她不願任何一個人為她而死,她不要眼睜睜看著,旁人因她而活生生被打死。
謝珣反而在這一刻,一絲都不肯退讓,他說:“阿絳,你的命比這世間任何都重要,我知你心底痛楚,可是今日之選擇,我不後悔。若是讓我再選一次、兩次,甚至千次,我亦是一樣的選擇。”
這樣冷漠而又殘忍的一句話,讓沈絳心底的那根弦,終於徹底崩斷。
沈絳心頭堆積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明明隻是這一日,可是她仿佛活過了幾個塵世,所有的怨恨、憎惡、痛苦、愧疚,交織在一處,終於盡數噴發。
她望著他,聲嘶力竭呵道:“你的手上也沾著阿鳶的血,你也是殺人兇手。”
這一句話幾乎是在不假思索間說出,皇帝是殺人者,他便是遞刀的那人。
是他將阿鳶帶進宮中的。
他那麼聰明,他得到消息時,便肯定已經知道,自己就是衛楚嵐的女兒。
但是為了能救她,他還是毫不猶豫選擇,讓阿鳶代她去死。
望著謝珣眼底流露出的一絲痛苦,沈絳居然沒有一絲心疼,反而有種莫名的暢快,還有一種報復成功的痛快。
原來痛苦的並非隻有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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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謝珣將手中一直握著的刀遞了過來:“這把刀乃是我師父道遠禪師,臨終前託付與我。他說有朝一日,若是遇到衛氏後人,便將這把刀交還給她。”
沈絳低頭看著他手中的刀。
“這把名為‘定太平’,乃是當年鎮國公衛楚嵐所持佩刀。”
沈絳眼底有那麼一絲茫然。
定太平。
連他的佩刀都取了這樣的名字,他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天下能夠永保太平盛世。
她方才竟還敢大言不慚質疑他的品性。
謝珣將刀遞過來時,沈絳握著刀柄,她下意識拔出刀刃。
雪亮刀刃在夜幕中劃出一道鋒利的寒光,哪怕已封刀十數載,依舊刀鋒凌厲,刃劈寒山。
她看著這樣鋒利的刃,眼眶陡然發紅。
“這刀早已經失去了它的主人,”沈絳看著謝珣,眼底的怨憎濃烈到溢出:“你們謝家人的手上,沾滿了他們的鮮血。”
謝珣聲音清冷至極:“阿絳,你若是想要討債,現在便可。”
他上前一步,胸膛靠近她手持的刀刃。
鋒利刀尖抵在他的胸口。
謝珣黑眸幽深,他在這一刻不僅沒有退讓,反而近一步道:“你不是要討債,現在就來取我性命。”
事到如今,他竟還在逼她。
沈絳手掌猛地握緊刀柄,她不知上一任主人拿到它時,是何等英勇。
因為她連他的面,都從未見過。
是姓謝的人,殺了他。
她的親生父親、她的阿鳶、她叫了十七年的爹爹……
這一瞬,沈絳的心頭一片空白。
她猛地握緊手中刀,竟真的捅了下去。
鋒利刀刃,刺進血肉之中的刺耳聲響,驚的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清明和晨暉站在不遠處,俱是震驚,大喊道:“世子。”
謝珣抬手,讓他們不要過來。
沈絳望著他腰腹間露出的鮮血,幾瞬間,便將他淺色衣袍,暈染成血紅。
鮮血仿佛在他的衣衫上,開出一朵鮮豔的花。
待她緩緩抬起頭,望著他的臉,他此刻痛的幾近蜷縮,沈絳的心仿佛從麻木中生出一絲知覺。
他輕聲喊道:“阿絳。”
這一聲如同耳語般的呢喃,仿佛換回了沈絳的清醒。
她剛才做了什麼?
可是沈絳望著他,卻又更加痛苦,她愛他,可是她又恨他。
“我會回來的,阿鳶的債,衛家的債,我總有一天會討回來的。”
說完,她猛地拔出手中刀刃。
急速飛濺而出的鮮血,噴射到了她的半邊臉頰。
血是溫熱的。
這一刻,沈絳終於清楚意識到,她殺了他。
她居然要殺了謝珣。
愛與恨,從來都不是對立的,此刻它們同時在她心底,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成碎片。
沈絳再不去看他,轉身就走。
她要離開這裡,但是,她也會回來的。
謝珣半跪在地上,他伸手握住腰腹間的傷口,鮮血順著他手指縫漫出,他伸出一隻手,想要像從前那般,伸手抓住她。
可是他隻能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隻有意識在這一刻,有一絲的清明。
他心底竟沒有怨,隻有心疼。
如果說今日阿鳶之死,要找一個人來承受這罪孽。
能讓她心中愧疚和痛楚減少幾分,那麼他願當這個人。
他的小姑娘啊,他連一絲苦都舍不得讓她吃。
更何況,這樣沉重的人命。
罪孽滔天,便由他一人來擔。
第142章
在沈絳躍上馬車的那一刻, 外面的大雨終於傾盆而下。
大雨頃刻間,將天地遮蔽在漫天的雨珠。
謝珣站在不遠處,以最後一絲清明望著沈絳的背影, 心底期望著她能回頭, 哪怕隻是回頭看她一眼。
可她從轉身到上車,消失在他視線中,再未回過頭。
她恨他。
謝珣心痛到極點, 竟悽然笑了起來, 隻是這笑容中都透著絕望。
阿絳,求求你。
他在心底默喊著她的名字, 他想要將她留下, 或者跟著她一起走。
可是他知道, 在這一刻他們注定會分離。
就在昨日他還在想, 該找個什麼時機, 請求皇上給他們賜婚。
不過半日,一切都變了。
縱然他手握權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他依舊護不住他心愛的女子。
謝珣望著遠處大雨中的馬車,眼看著車輪緩緩滾動, 終於再也無法克制, 往前踏了一步,喊道:“灼灼, 別走。”
隨著這一聲喊,他喉頭腥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身後的清明和晨暉上前扶住他。
“殿下。”
晨暉看著他嘴邊的血跡, 立即掏出身上的藥, 倒出來, 誰知雨勢實在太大,藥瓶居然滾落在地上,裡面的藥丸浸了水。
晨暉當機立斷:“我們立即回府。”
謝珣此刻已經陷入昏迷。
清明點頭,與晨暉將謝珣扶上了馬車,隻是晨暉要騎馬時,清明卻站在原地望著他,似乎有話要說。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晨暉勒住韁繩,低頭看他:“清明,你還愣著幹嘛?”
清明卻沒動,晨暉又催促了一句:“還不趕緊上馬,世子的身體隻怕撐不住了。咱們得趕緊趕回府裡。”
“我不跟你們回去了。”最終清明猛地握住拳頭,下定決心說道。
晨暉瞪大雙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清明抬頭,大吼道:“我要跟三姑娘走,雖然我不知道她要去哪兒,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會想給阿鳶報仇的。”
晨暉目瞪口呆,許久,他低聲說:“你連公子都不要了嗎?”
大雨落在他們的身上,清明眼底一片模糊,竟分不出是雨水還是眼淚:“我若是待在公子身邊,我一定會給他闖禍的。”
他一直留在公子身邊,便會常常看見害死阿鳶的人。
他怕自己遲早有一日會找對方算賬。
晨暉盯著清明:“你喜歡阿鳶嗎?”
他雖認識那個小姑娘,可是並不如清明那般熟悉。
“喜歡,我喜歡阿鳶,”清明聲音極大,末了,整個人陷入頹唐之中:“她活著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從不敢多言。如今她死了,我竟是連想說給她聽都沒辦法。”
晨暉極艱難的再次開口:“你若是此番離開,便再也無法回公子身邊。”
哪怕是這樣,你也要離開嗎?
晨暉和清明自幼陪伴謝珣,晨暉年紀稍大,對於他來說,清明便是猶如親弟弟一般的存在。
他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有一日會如此分別。
清明抬頭望向他,似乎徹底下定決心:“我知道,所以請你代我跟公子說一聲,清明無顏面對公子,若是日後有機會,定會親自回來請罪。”
晨暉咬牙,望著他。
而清明也像之前的沈絳那般,轉身上了近處的馬,拍馬離開。
再也沒回過頭。
晨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鋪天蓋地的雨珠,一人一馬,漸漸模糊了背影。
姚寒山望著這一幕,低聲說:“讓阿鳶入宮,是我決定的。”
傅柏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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