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聽到這話,陳駿文也看了眼:“他好像放床上當擺設用的。”
錢飛:“睡覺的時候旁邊放這個東西,不覺得滲人嗎?”
桑稚捏著布偶的力道重了些,鼓足勇氣,故作好奇地問:“這個是嘉許哥哥的女朋友送的嗎?”
陳駿文立刻道:“什麼女朋友,他哪有時間交女朋友。”
錢飛:“是啊,忙的跟狗似的。”
陳駿文:“為什麼我不忙也沒有女朋友。”
“還有為什麼嗎?因為你醜。”錢飛看著桑稚手裡的娃娃,想了想,“這娃娃好像是段嘉許去參加什麼比賽送的獎品吧,我記得。”
陳駿文:“是啊,上學期去的。”
聞言,桑稚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輕輕地吐了口氣。
宿舍裡有兩個廁所。可能是因為桑稚在場,陳駿文和錢飛沒在宿舍裡換衣服,拿著衣服一起擠進了另一間廁所裡。
桑稚盯著手裡那個布偶,默默拉開書包的拉鏈,把它塞了進去。
但體積太大,她把布偶拿了出來,再把書包裡邊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放到段嘉許的桌子上。騰出了一半的空間,這次剛好能把它塞進去。
桑稚彎著唇拉上拉鏈。
下一刻,桑延和另兩個人同時從廁所裡出來。
這次桑稚真的有做賊的感覺。她立刻背過身,故作平靜地走回桑延的位置。
桑延扯了張紙巾擦手,問:“考慮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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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稚:“我回家吃。”
桑延點頭:“行,我送你到車站。”
-
晚上十點。
段嘉許回到宿舍時。
陳駿文和錢飛正坐在電腦前打遊戲,嘴裡叫囂著打打殺殺的話。桑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聽到他回來的動靜,他困倦地抬起頭:“喂,段嘉許。”
段嘉許把書包擱桌上:“怎麼?”
“我妹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桑延把手機遞給他,“說你有東西落她那了,我問是什麼也不說,你自己打過去問問。”
段嘉許打開衣櫃,沒找到衣服:“你打通了再給我。”
桑延困得半死,點亮屏幕,找出桑稚的號碼,撥了出去,再次把手機遞給段嘉許。段嘉許接過,把手機貼到耳邊,走到陽臺去收衣服。
那頭接了起來,喊了聲:“哥哥?”
段嘉許懶懶道:“小孩,我落什麼在你那了。”
“……”桑稚安靜下來,很快便心虛地說,“哥哥,不是你落東西在我這了,是我落東西在你那了。”
“什麼東西。”
桑稚老實道:“作業。”
段嘉許不甚在意地嗯了聲:“我讓你哥明早給你送過去?”
“可我沒寫……”
“……”
段嘉許收衣服的動作停住,沉默幾秒後,突然明白了她找他的意圖。
“你想讓我幫你寫?”
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要求很無理取鬧,桑稚磕磕絆絆地解釋:“我本來也可以自己寫的。但、但是裡面有篇500字的周記要寫,我明早去學校補不完。”
“……”
段嘉許的笑容帶了點荒唐:“你怎麼不找你哥。”
桑稚:“他不會幫我寫的。”
段嘉許:“那我就會幫你寫了?”
這話一落,兩邊都沉默下來。
過了好半晌,桑稚的聲音多了些哭腔,悶悶地說著:“你就幫我寫一下嘛……那個老師好兇的,我以前別的作業都敢不寫,就語文作業不敢……”
“……”
“你怎麼還哭上了。”段嘉許無言到直樂,“小孩,這樣吧。你明天早點起來,去學校寫。我也早點給你帶過去,行吧?”
她抽抽噎噎地哭起來:“不行。”
段嘉許問:“為什麼不行。”
“我、我起不來…嗚嗚嗚……”
“……”
作者有話要說: 段嘉許os:為什麼你起不來還能那麼理直氣壯?????????
桑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段嘉許:“好,我寫。”
第9章 偷偷
不知是真的覺得慌,還是被他疏淡又不近人情的語氣嚇到,底氣很不足地把這句話說完之後,桑稚便不再開口,隻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而宿舍內,坐在電腦前的錢飛突然重重地敲了下鍵盤,噼裡啪啦的,隨後大吼一聲:“我操,這輔助傻逼吧!”
下一刻,桑延扔了個枕頭過去:“再不安靜我把你打成傻逼。”
“桑延!人命關天的時候啊!”錢飛的嗓子像裝了喇叭似的,“你他媽別睡了,一起來——”
兩頭轟炸。
段嘉許淡抿著唇,轉頭把陽臺的門關上。他靠在欄杆處,胳膊搭在其上。看著樓下發著亮的路燈,他斂了斂情緒,放緩語調:“小孩,你一般幾點得到校。”
桑稚哽咽著,老老實實地回答:“七點四十。”
“七點起床?”
“嗯。”
“明天六點起來行不行?”
這次桑稚沒吭聲。
段嘉許也不在意,斟酌著言語,試圖跟她講道理:“小孩,這作業是老師布置給你的任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沒帶回家,可以跟老師坦白,跟老師道歉,說你之後會補上。但你不能讓別人幫你寫。”
電話那邊傳來小姑娘吸鼻子的聲音,而後悶悶地嗯了一聲。
兩個月沒見,這次倒是能聽進去話了。
段嘉許稍稍松了口氣:“所以明天六點能不能起來。”
這次她沉默了好幾秒,才很沒自信地冒出了句:“能……”
“那明天——”段嘉許在心裡算了算時間,“明天六點四十,哥哥在車站等你,陪你一塊寫完行不?”
桑稚又嗯了聲。
段嘉許:“別哭了,自己先想想那個周記要怎麼寫。然後洗把臉睡覺。”
桑稚的聲音還帶著鼻音,奶聲奶氣的:“好。”
這話落下之後,很快,桑稚突然小聲請求:“哥哥,這個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哥。”
段嘉許笑了:“落作業了也不敢告訴你哥?”
“不是。”桑稚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勉強憋出了句,“反正你不要告訴他。”
“行。”段嘉許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麼多耐心,提醒了下,“明天六點記得起床,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
桑稚乖乖道:“知道了。”
段嘉許:“去睡吧。”
聽到那頭掛斷的聲音,段嘉許放下手機。
手機已經黑了屏,但桑延的手機沒有密碼。他點亮屏幕,找到最近通話裡,掃了眼桑稚的號碼,而後返回主界面。
他把幹了的衣服都收下來,回到宿舍裡。
狹小的室內更加鬧騰了。桑延已經從床上下來,此時正站在錢飛的旁邊看他玩遊戲,時不時冒出句“垃圾操作”,看上去漫不經心又欠打。
段嘉許把手機遞還給他。
桑延懶懶道:“落什麼在你那了?”
段嘉許隨口說:“就一小玩意兒,就放你妹那吧。”
桑延點點頭,沒再問。
段嘉許走進廁所裡洗澡。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熄燈時間。他用毛巾搓著頭發,走到位置上把臺燈打開。掃了桌面一圈,沒看到桑稚所說的周記本。
他側頭,注意到自己的書包,提了起來。
果然壓著幾本練習冊和一個淡藍色的周記本。
段嘉許扯了扯唇角,把這些作業推到一旁,拿了本專業書擋住。隨後,他給電腦開機,打開桌面上的一個文檔,繼續準備過兩天上臺的報告。
舍友玩鬧的聲音漸漸變小,直至安靜。
夜色漸深,寢室內,其他人的燈和手機光也陸陸續續熄滅。宿舍內隻剩一盞燈亮著光,電腦右下方的時間恰好定格在凌晨兩點。
段嘉許關掉電腦,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東西。
忽然間,注意到桑稚那個露了半個角的周記本。他抬起眼睑,把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扯下,順手把那個本子抽了出來。
他隨手翻開一頁。
恰好翻到最新的一篇。
段嘉許稍稍提起了一絲興致。他完全沒有要尊重小朋友隱私的自覺,困倦地皺了皺眼,百無聊賴地掃了下來。
標題是《一隻流浪狗》——
2009年6月24日,周三,陰。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看上起就像是要下雨。我沒帶傘,下了車就著急著回家,一路狂奔回小區。路過一片草叢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一隻純黑色的流浪狗。
看到這一幕,我停下了腳步,心情頓時變得像這天氣一樣差。注意到了那隻狗的臉,我忽然就覺得更傷心了,忍不住過去跟它說話。
看到它,我就想起了我的哥哥。因為它長得跟我哥哥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仿佛,就像是我哥哥的兒子一樣。
……
……
段嘉許:“……”
他的目光頓了好半晌。一天持續下來的疲倦在一刻散去,忽地笑了起來。在安靜的室內,沒有發出什麼聲響。隻隱隱發出幾聲笑出來的氣息聲。
段嘉許笑了好半天才合上本子,走到廁所去洗漱。
出來的時候,他又注意到桌上的周記本。段嘉許垂眸思考了下,想起了桑稚說了那句“我起不來”,他頓了幾秒,還是坐到了位置上。
拿出一個新的本子,撕了張紙下來。
-
第二天一早。
桑稚掙扎了半天,聽著一旁的鬧鍾連著響了好幾次,腦海裡浮起了幾十次放鴿子的想法。最後聽到手機的鬧鍾也響起的時候,還是安分地坐了起來。
她很不高興地把被子蹬開,下床去洗漱。
黎萍已經起來熬粥了。聽到開門的動靜,還以為是桑榮醒了,也沒說話。等她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注意到一臉困倦的桑稚坐在餐桌前等吃的,她一愣:“隻隻?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起?”
桑稚揉著眼:“我作業落學校了,早點去補。”
這種事情基本沒發生過,黎萍也沒批評她,隻是說:“那我讓你爸送你去學校?你還能在車上睡一會兒。”
“不用。”想起段嘉許說的在車站等,桑稚含糊道,“我跟同學約好一起去的。”
黎萍也沒多問,進廚房給她裝了碗粥。
吃完早飯,桑稚背上書包,急匆匆地出了門。在車站等了幾分鍾,她上了最早班的公交車,找了個位置坐下。
困意已經隨著時間蕩然無存,鋪天蓋地的緊張感取而代之,襲上心頭。
離目的地越近,越覺得有些不自在。
從家裡到學校的距離並不算遠,坐公交大約十分鍾的時間。聽到到站的廣播聲,桑稚跟著人流一起下車,心髒像是提到了嗓子眼處。
也不知道這緊張,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桑稚抓著書包帶,往四處瞅了一圈。
沒看見人。
怕他是被站牌擋著了,她還認真地繞著公交站轉了一圈。
還是沒看到人。
桑稚從口袋裡翻出手機,發現現在才六點半。不知道段嘉許的號碼,她也不能給他打電話,隻能幹等。她有些鬱悶,坐到公交站的椅子上。
過了兩分鍾,桑稚的手機振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宜荷市的陌生號碼。
桑稚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果然是段嘉許。他的聲音順著電流傳來,顯得更有磁性了些,低沉悅耳:“小孩,你醒了沒?”
都到了還問醒了沒。
桑稚有些無語,慢吞吞地回答:“醒了。”
想了想,她也問道:“你是不是還沒醒。”
“嗯?”段嘉許輕笑著,“我還沒醒怎麼給你打電話?”
“那我沒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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