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第一次,被幾個下人用粗糙骯髒的手壓在地上,讓暴怒的憂姬用鉗子拔掉指甲的時候,何渠還會驚慌失措地向那個男人求救。
可隨著鑽心的劇痛從指尖竄入心髒,那個男人隻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嫌她的慘叫太過刺耳,讓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別讓她的血弄髒了你的裙子。」男人坐在上方,手裡拿著本經文平靜地翻閱。
何渠一直知道程寅是狠毒的,可從未想過有一天這種狠毒會落在她身上。
畢竟過去,身為人人敬畏的國師,在她面前卻是毫無架子,體貼入微,任她予取予求。
唯一能惹怒他的,隻有在何渠弄傷自己的時候,即使隻是擦破了點皮都不行。
後來,何渠才明白,他的溫柔和包容是給這具殼子裡的另一個人的。
他精心呵護了她二十年,隻是為了把這句殼子完完整整、毫發無傷地交給優姬,讓她用得滿意。
時機成熟後,程寅就把她的魂魄抽離出來,隨意地放到了一具剛剛過世的女屍身上。
換魂之術有違天道,折損福德。為了減輕術法反噬,何渠這個殼子的原主人,還得在世間再活十年。
異魂獲得身體控制權之初,需要承受七日萬蟻噬心之苦,渾身奇痒無比,為了防止優姬弄傷自己,程寅用輕軟的綢緞捆住她的手腳,寸步不離地守了她七日。
那幾天,優姬尖利的哀號響徹整座宮殿,一張臉猙獰而痛苦,咬傷了上前安撫的程寅。
程寅到底是見不得心上人受苦,翻遍了古籍終於找到一個解決辦法。
離軀體原主的魂魄越近,軀體產生的排異反應就越小,痛苦自然也會減輕。
隻是原主的魂魄受到吸引,會排斥現有的,拼命地想要回到原本的軀體內,這樣痛苦勢必會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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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寅沒有半點猶豫,差人把何渠帶到寢殿,怕她懷恨在心傷害憂姬,用鐵鏈纏著她的脖頸將人鎖在柱子上。
那時何渠已經抓得自己滿臉血痕,衣不蔽體,裸露在外的肌膚遍布紅腫的抓傷。
看到程寅的那一瞬間,何渠滿心歡喜,以為他Ťúₜ是來救她的。
直到看見榻上那個熟悉的女人。
那分明是她的樣子。
何渠來不及深想,這幾日毫不間斷地折磨她的痒意,和仿佛被人剖開肚皮,把五髒六腑用刀子攪爛的痛苦,一下子尖銳了兩倍。
而奇跡般的,在床榻上不停打滾咒罵的憂姬,瞬間安靜了下來。
程寅拿著帕子擦了擦憂姬的臉,聲音是何渠熟悉的,飽含關切之情的柔和,「好點了嗎?」
「程哥哥?」得以擺脫疼痛的憂姬終於清醒了過來,她愣愣地看著程寅,喃喃自語,「程哥哥,我……我真的活過來了?」
程寅唇角含笑,眼眶微湿,俯下身將臉埋在憂姬頸側,良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淚水夾雜著額際流下來的冷汗模糊了視線,何渠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相擁的情景,而她自己則形容邋遢,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她以為這是她此生之中最狼狽的時刻了。
其實還遠遠不止。
憂姬恨她。
恨她享受了程哥哥那麼多年的寵愛。
恨她奪走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
憂姬看著在亂石堆中打滾,利用疼痛止痒,渾身鮮血淋漓的何渠,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毒和怨懟。
「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我被困在你的身體裡,能聽能看卻不能動,程哥哥他對你那麼好,你知道我有多嫉恨你?」
痛痒到了極致,何渠神思恍惚,仿佛靈魂剝離肉體,清醒地將憂姬的話一字不落地聽入耳中。
她想起程寅在數百個童子童女中獨獨看中了她,將她領回神殿,替她沐浴更衣,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花了一整年,將原本面黃肌瘦、弱不禁風的何渠養成了珠圓玉潤的模樣。
她早先的印象中,程寅常常是冷著張臉不苟言笑的,除了細心妥帖些,待她與旁的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眼睛望著她的時候,穿破那層深邃的黑暗,是完全的淡漠。
可有一天,忽然就變了。
外人都說程寅不喜人近身,除了那雙手,何渠再沒觸碰過他的其他部位。
聽下人說她遭歹人毒害,足足昏迷了十日,御醫輪番來了一遍,說的話如出一轍。
聖女體內僅剩一線生機,恐回天乏術。
下人說生平第一次在國師臉上看到了恐懼。
但國師畢竟是國師,即使是恐懼,也透著股陰狠的勁。
隻是這次陰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程寅用三十年的修為,救回了她的命。
醒來時,何渠躺在程寅懷抱中。
他這個姿勢不知保持了多久,見她睜開眼睛,程寅眸光閃爍了一下,如釋重負地微微一笑,然後暈了過去。
何渠從來不知道,程寅還能有那麼溫柔的表情。
由此,何渠徹底對程寅打開了心扉。
她是真的感激這個男人。
他將她從飢寒交迫的窘境中帶離出來。
賦予她尊貴的地位。
賦予她作為一個人的尊嚴。
更給予了她新生。
直到今時今日,何渠才明白過來。
恐怕那次所謂的毒害,其實是程寅將憂姬的魂魄植入了她的體內,為異常反應做的掩飾。
幼小的軀殼負擔不起兩個魂體,差點就因此夭折了。
而程寅真正想救的,自然是那具殼子裡的憂姬。
何渠閉著眼睛,她的血肉之中像被灌入了毒液,寸寸浸入,寸寸腐蝕,痒得讓人恨不得一死了之。
可程寅早有準備,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續她的命。
二、
幾日前,她有心尋死,在他面前撞翻了案上的花瓶,顫抖的手甚至撿不起瓷片。
程寅端莊持重地坐在主位,靜靜地等著何渠用瓷片割破喉嚨,直到血噴了一地,方才緩緩踱步至她身邊。
「何渠,你當有此報。」他的聲音清潤,溫柔起來簡直能把人的心揉碎。
像現在說著殘忍的話,也是悅耳的,「這許多年,你能過上錦衣玉食、萬人敬仰的生活,都是拜憂姬所賜,你既承了她的情,自然是要償還的。」
程寅蹲下身,指尖在她傷口上掠過,沾了幾滴血。
何渠的瞳孔已經渙散了,身體微微抽搐,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雜音。
程寅站起身,表情淡漠如常,像是說著ƭũₐ無關緊要的話。
「她需要你活著,你便不能死。你若再敢動輕生的念頭,我就要罰你了。」
「何渠,你知道我的手段,別忤逆我。」
對於程寅來說,眾生皆是蝼蟻,他可以隨意操縱他們的喜樂,生死。
何渠以為得到了他的愛,就得到了一切。
事實也確實如此。
但可惜,何渠除了那副皮囊,於程寅沒有任何價值。
甚至沒有活著的必要。
等憂姬發泄完怨氣,何渠已經奄奄一息了。
程寅將手指搭在她的腕上,脈搏微弱,他的眉頭微微蹙起。
憂姬雖放肆無禮,但也是怕程寅的,她知道何渠的死活事關她能否繼續用這具軀殼存活於世。現在人被她玩成這樣,還是有些心虛的。
「把她送進閉室。」程寅示意下人把昏厥的何渠抬走,看到優姬低頭認錯,模樣可憐,到底是沒忍心斥責,「我要替她療傷,你先回去。」
閉室裡有一口藥泉,憂姬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他要做什麼,不由面露不甘,「程哥哥你真的要給這個賤女人……」
程寅不願從她口中聽到粗鄙之語,低聲呵斥,「憂姬!」
但隨即又想到她這些年耳雖能聽口不能言,其中的苦悶可想而知,性情變得尖刻也情有可原。
程寅自覺語氣太重,指尖輕柔地撫過她的眼角,將鬢發撩至耳側,這是他們過去常有的親昵舉動。
憂姬的眼中卻未生出太多感觸,猶自滿懷怨毒。
過了太久,她大約是忘了。
程寅的心中掠過一絲淡得看不見的失落,他揉著她的耳垂,輕聲誘哄,「聽話,她活著才能替你受罪。」
憂姬回想起覺醒之初承受的痛苦,不由打了個冷戰,木愣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可不想再嘗一次那種滋味……」
她推開程寅,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在轉角處消失不見,程寅才收回目光,緩步踏入閉室。
何渠被隨意丟棄在藥泉邊上,她面色慘白,衣衫褴褸,血汙混合著泥沙糨在傷口上,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這些都是外傷,倒是小事。
程寅替她褪去衣物,在脫褻褲的時候,動作微頓,這是一具陌生的軀體。
「渠兒。」
何渠的指尖微微顫了一下,程寅沒有察覺。
他將赤裸的何渠抱人水中,眼看著她毫無知覺地沉了下去,不疾不徐地解開自己的腰帶。
……
何渠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刺痒感竟消失了大半,水汽氤氲間,她緩緩睜開雙目,看見的是程寅近在咫尺的臉。
她駭然地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腳下虛浮,原來是浸泡在水中。
程寅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張口吐出四個字,「還有三天。」
何渠退到了浴池邊沿,翻身想要逃跑。
程寅沒有阻止,目光落在她光滑的後背和雪白的臀瓣上,瞳孔微縮。
乍然離開泉水,皮膚上立刻燒起一陣抓心撓肝的痒意。何渠猛地癱軟在地上,控制不住地扭動,摩擦著冰冷的地面。
程寅踏著臺階步出水面,披上一件外袍,衣襟大敞。
他看著腳下的女人,可能是因為閉室裡的湿氣太重,他的嗓音略帶沙啞,「這藥泉雖能止痒,但一旦離開水中,痒感反而會加重。」
何渠已經把重新恢復光潔的皮膚撓出道道血痕,她隻聽得見前半句話,扭過身就要爬回藥泉。
程寅蹲下身,擒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如同蠱惑,「想徹底擺脫痛苦嗎?」
何渠瞬間猜出他要說什麼,瞪大眼睛驚訝恐懼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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