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恪看了一下抖成篩子一般的小姑娘,一縷頭發沾在她水潤的紅唇上也不敢去動它,視線停了一下,然後移開,出聲提醒:”深呼吸,讓重心下沉。“
“我不!”時羽的聲音響亮,又帶著明顯的哭腔。
江恪:“……”
子.彈遲遲不敢打出去,時羽生怕打出去會反彈回來,子.彈崩在臉上,她這張貌美如花的臉就難保了。
“不打了……”時羽什麼面子也不要了,小命要緊,她選擇放棄。
時羽握著木倉的手剛要放下來,一雙寬大的手覆了過來,他的手掌修長冰冷,卻教她臉上的熱意不斷升高。
江恪站在她身後,整個人從背後虛擁著她,衣料摩挲間,他身上好聞的雪松味一點一點地傳來,時羽的感官被放大,他的手掌貼著她的手,她能聽到他呼吸聲,喉結緩緩吞咽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下一秒就要爆.炸了,偏偏男人低沉的聲音震在耳邊,似乎在用氣音說話,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朵,脖頸上,又酥又痒,時羽感覺自己半側身子都麻了,無法動彈。
“精力回收。”江恪低聲說。
他握住時羽的手,控制著力度,“咔嗒”一聲響起,開關扳動,子彈飛了出去,發出“嘣”地一聲,正中心環。
時羽感覺自己耳鳴了一下,手也是麻的。教練在一旁看到時羽的狀態,以為她嚇壞了:“要不要休息下,臉怎麼這麼紅?”
江恪松開她,站在她身後。時羽的臉跟蝦子一樣,紅到缺氧,她搖搖頭,轉而對江恪說:“你能不能再教教我,我還是有點怕。”
其實時羽打了一次之後,也沒這麼怕了。她就是起了小心思,想趁機佔江恪的便宜,要是能撩到他最好了,憑什麼她一個人被攪亂一池春水。
“嗯。”江恪語氣漫不經心。
他竟然答應了,不知道為什麼,時羽總覺得江恪沒這麼好心和溫柔。
子.彈再上膛,江恪再次教學。男人握著她的手,一練打了好幾彈,時羽熟練了一些,打中靶心的時候,竟然有一點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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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打完好幾彈,最後一彈打完。江恪竟然倏地松開了她。時羽不知道的是,這款木倉不能一下子扣完,時羽被後坐力一頂,人沒站穩,向後摔去,屁股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這一瞬間,時羽深刻演繹了什麼叫屁股開花,她感覺自己的屁股沒有先是知覺,然後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疼得她淚花掛在眼睫上。
無語,怎麼這麼疼。
江恪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時羽,然後走開了。那最後的眼神仿佛深刻地傳達出兩個字“活該。”
靠,他絕對是故意的!怎麼會有這麼壞的男人啊啊啊啊啊,難怪一向冷漠的江恪居然會主動教她,心機太重了!
結束後,時羽就像個八旬老人一樣,步履蹣跚地走向桌子,她坐都不敢坐,站在那像食堂抖勺的阿姨一樣顫顫巍巍地倒了一杯水。柯鳴松還問她:“你怎麼不坐?”
“站著空氣比較新鮮。”時羽咬牙笑了笑。
晚上,時羽換了衣服小心翼翼地坐在十層厚的軟墊躺椅上,正待在陽臺看蘭島的夜景。夜晚神經放松下來,時羽才發現自己身上哪哪都痛,白天因為穿著軍靴,加上走了這麼遠的路,腳底起了幾個水泡,手也被勒紅了。
至於屁股……最疼了好嗎?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時羽感覺自己尾椎骨都摔裂了。哪哪都疼,身上時不時傳來的痛感讓時羽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罵罵咧咧:“王八蛋,太壞了嗚嗚嗚。”
“心機男,冷酷男……”罵來罵去,時羽沒詞了,大聲胡亂說了句:“變態!渣男!”
誰知,一道冷冽的質感很好的聲音插了進來,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下次還敢隨便出來嗎?”
時羽的心一縮,看向聲音來源。陽臺是連接的,江恪站在露臺處,也沒有過來。兩人對視間,他的眼睛深邃且沒有任何情緒。隔著一段距離,時羽忽然感覺自己怎麼也跨不過去。
江恪漆黑的眉眼壓了下來,清清冷冷,他的語氣懶淡又似在闡述一個事實:“看清楚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徐周衍:你怎麼比我還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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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喜歡
次日,江恪和柯鳴松一行人去了蘭島實地考察,時羽留在民宿睡到日上三竿。中午他們回來後,時羽一直待在房間裡,沒有下來吃飯。
陳助理有些擔心,敲了敲時羽的門,想喊她出來吃飯。江恪剛好從房間裡出來,將襯衫領口的最後一粒扣子系上,出聲:“不用管她,餓了自己會出來吃。
時羽躺在房間裡把江恪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他還挺了解她。
午飯後,他們下午打算去釣魚,柯鳴松從昨天就看出兩人之間的暗流湧進,他有意想看好戲,便邀請時羽:“跟我們一起去釣魚?”
時羽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婉拒了柯鳴松。說什麼她也不會湊前去了。像江恪這麼壞的人,她去的話說不定會從背面一把她推下去喂魚。
看時羽一臉的抗拒,陳助理看見自家老板唇角是一閃而過的笑意,再仔細去確認,又是一副冷淡臉。
人走後,時羽待在民宿待了幾個小時還算開心,後來開始覺得無聊。時羽窩在沙發裡喝椰青,忽然看到老板娘穿著長裙,拿著背簍正要出去。
“老板娘,你這是去哪裡?”時羽疑惑。
“退潮的時候撿蛤蜊,“老板娘笑笑地應道,她看時羽一個人便開口,“要不你跟我一塊去?可以去海邊散散心。”
時羽猶疑了一會,點了點頭:“好。”
時羽跟著老板娘來到海邊已經是五六點了,鹹湿的海風吹來,天邊大片猶如火燒的橘色與蔚藍無垠的大海融在一起,美不勝收。
她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許多,時羽幫老板娘撿了一會兒蛤蜊後,開始沿著岸邊走,看到海灘有各色不一的石頭和奇特貝殼就開始投入進去拍照。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下來,時羽才發現自己已經越走越遠,走到了一片很淺的海灘上,背後全是山。
時羽打開手機裡的手電試圖獨自走出去,繞了兩圈後又返回了原地。此刻,天完全暗下來,黑夜像一頭嗚咽的怪獸,將人的恐懼一點一點放大,隨時要將人一口吞噬。
潮漲潮落,時羽坐在岸邊的一塊礁石上,夜晚的海風是冰冷又刺骨,她縮了縮脖子,看著遠處黑黢黢的搖晃的樹影,內心的恐懼一點點增大。
她本來就怕黑,又有夜盲症,這地方,多待一秒,時羽都覺得讓人無法呼吸。時羽猶豫再三,用手機僅有的一點電量想打電話給江恪,卻沮喪地發現自己沒有他的私人電話。
時羽隻好打了他的微信電話,那邊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江恪的聲音低沉:“喂。”
“江恪,我迷路了,”時羽的聲音很低,“你能來接我嗎?”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連帶時羽都感覺氣流停滯了,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江恪無聲地皺了眉,他早該料到的,時羽闖禍是慣性。
江恪正要開口,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軟的聲音:“你別罵我。“
時羽說完這句話後,江恪在那邊開口。抽了一口煙:“我讓陳助來接你。”
“可我想你來接我。”
時羽是真的害怕,她不自覺地擁緊身上的衣服,從礁石上下來蹲在地上,試圖讓自己更暖一些。
小姑娘心裡滿懷期待地等著江恪回答,誰知聽筒傳來一道冰冷無情地“啪”的聲音,江恪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時羽人怔怔的,把自己腦袋埋進膝蓋裡,有一瞬間的眼酸,江恪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十二歲那年,盛夏炎熱,蟬鳴聲漫長,那時時羽剛回到時家,她滿懷期待以為找回自己的親人會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可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
時羽一回到時家,時父忙於擴大公司,時奶奶又不與他們同住,對她的關心比較少,盛蘭趁機聯合時嘉瑜針對她,再加上繼母是一個相當八面玲瓏的人,時羽受的委屈隻能往肚子裡咽。
時羽剛轉到新學校第一天,就被一群有錢的公子哥捉弄。一群男生靠在欄杆上嘲笑她:“髒丫頭!”
“不過是鄉下來的野蠻丫頭,這好像是高中部時嘉瑜學姐的妹妹,聽說她心眼可多了。”
“不要臉,搶別人爸媽!”
這樣的聲音,隻要時羽走在學校的每一角落都能聽見,女生們都明裡暗裡地奚落她,欺負她。
她的作業本被人撕爛,書包被泡在水裡發臭,這是常事,還有男生把口香糖惡劣地黏在她頭發上。這些欺凌時羽承受了一段時間,終於在某一天爆發。
既然他們說她野蠻,說她壞,那就她做個叛逆的壞女孩好了。
時羽開始逃課打架,和外校的女生混在一起,再有人用口香糖黏她頭發,時羽當著眾人的面冷著一張臉把男生的頭發剪得跟禿雞一樣,參差不齊。
在家盛蘭針對她,她會雙倍還回去,不再懼怕任何人。
就這樣,時羽越來越出名,沒人敢欺負她,但背後的議論聲從未停止。
初一下半學期,時羽穿著改短的校裙,烏黑的頭發上掛耳染了一抹藍色,戴著亮閃閃的耳釘,少女骨肉勻停,明豔又嬌媚,像一朵帶刺的小玫瑰。
時羽同著另一個女生進校門,恰好遇到高中部的檢查。同伴扯了扯時羽的袖子:“欸,學生會那個男生是不是你哥,還不快拉好拉鏈。”
時羽順勢看過去,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江恪身材瘦高,穿著藍白色的校服,扣子扣得齊整,少年眉眼漆黑,背如挺竹,氣質如冷松,看起來高高在上又神聖不可侵犯。
“他不會管我的。“時羽不以為意。
時羽挽著同伴的手在經過學生會登記時,果然,江恪沒有叫她們,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隻是時羽輕易得捕捉到他眼底的戾氣和藏著的厭惡。
在與他擦肩而過時,時羽有意無意地瞥了他一眼,嚼著口香糖嗤笑了一句:”狗屁哥哥。”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和時嘉瑜是一伙的。
聲音清晰地傳到江恪耳朵裡,他握著筆的手重重一頓,黑色的字跡在白紙上泅開一個點。
除此之外,兩個人依然沒有任何交集。
在高中部,他是風雲全校的天之驕子,受人追捧,走到哪都是眾星捧月。而時羽在初中部,是另一種劍走偏鋒的出名,是流裡流氣的的小太妹,背後關於她的爭議不斷,紛紛說她“果然是沒教養的野丫頭”。
周五下午,江恪在學校打籃球,因為球砸得太高,落到半空中被人拍出了牆外。江恪隻好跑去圍牆外面撿球。
圍牆外面是一棟廢棄的實驗樓,破舊而雜草叢生。江恪跑過去正要撿球,一眼看到了克站在榕樹下的時羽。
她穿著黑色的小吊帶,襯得少女皮膚白膩。時羽正在學抽煙,煙霧嗆人,小姑娘逼著自己吸了幾口,結果嗆得直咳嗽,眼淚全出來了。
“艹,真的太辣了,小午那狗逼抽的是煙嗎?”時羽拿著煙,眼睛紅紅。
有那麼一瞬間,江恪覺得她有點好笑,他的聲線很低:“虛張聲勢在我看來是最蠢的做法,你這樣,就達到她們的目的了。”
“不在乎,變更好,才能贏。”
夏日的傍晚空氣粘膩,昏黃的陽光給天空鍍上一層溫柔的琥珀色。時羽怔怔地看著江恪,他的長相出眾,殷紅的嘴唇顯得格外清冷禁欲。
興是他的姿態太高,自己又被人戳破心事,少女無地自容地惱意上來,說道:“關你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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