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京城有些見不得人的地方專門為有需要的人提供線報,最初到京時我需要知道時局上的一些人物,來為自己和霍玹謀長遠。
我平時所攢的銀錢有一部分花在了那裡,了解得多了,也能淺淺推測出一些。
霍霆發出一聲輕笑:「說下去,我聽聽你知道幾分。」
「大人,彭耀祖不死的話,他是最能與你在丞相之位上爭一爭的人。難道彭耀宗與彭耀祖之間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嗎?還是說他有了其他靠山?」
「嫉妒是一根毒草,會在人的心裡生根發芽,最終差使人做出些喪心病狂之事也不奇怪。」
「可我不明白,霍辛少爺隻是一個小小縣官,他一心隻想和夫人過神仙日子,就連升任郡官也非他所願,怎會惹到彭家招來殺身之禍呢?」
房內燭火照映著霍霆的臉,讓他的面容輪廓像被時光老化過的紙張,一碰就要碎似的。
幾分哀傷與無奈從他的眉眼之中流露出來。
「當時我在朝中如日中天,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我的仇家自然會想方設法為我制造阻礙,我沒有多的親人,能說上話的隻有霍辛,大抵就是因為此害了霍辛一家。」
我急得抓緊手邊的座椅扶手:「就因為霍辛少爺與大人沾點關系,就這麼害了整個霍家?」
「權力在手的人殺一個是殺,殺一萬個也是殺。這一萬個裡興許有的人隻是多瞧了一眼,多說了一句,你覺得不可理喻,但現實往往就是這麼荒謬。」
「也包括大人你?」
「是。」
我無奈笑笑:
「人有階層,無論在哪個階層都應像大人一樣掌握絕對的權力,否則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霍辛少爺就是太善良無爭才會落得這下場。
「隻是,阿遲可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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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霆低垂的眉眼泛起沉重的憂慮:「他不知道,或許他已知道了。」
屋中炭火很足,我卻不知被從哪灌進來的風吹得後脊一涼。
起身告辭時,霍霆忽然叫住我:「這段時日風雪會很大,你盡量別出門,我會讓人暗中看著阿遲,不會有什麼差池。」
一門之隔,北風卷著雪花的動靜確實大。
霍霆的眼中映著零星的暖光,他所謂風雪,應不止是眼前的風雪。
15
我請人往徐家送過信,始終沒有回應,隻能尋到徐家去。
阿敏同我一起被攔在徐家大門口。
她比我沉不住氣:「你們少爺小姐當初進霍府來,我們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的,眼下竟敢把我們攔在外頭,丞相大人是你們開罪得起的?」
看門的眼睛抬得很高:「霍府是霍府,霍府的奴又另當別論了。」
我把阿敏攔住,讓她別再爭執。
沒一會兒就等到徐家的馬車回來,霍玹果然是同徐慶璋一起的。
我護著長大的少年郎,臉上的委屈和別扭我都看得很清楚,不舍得責怪,我終也隻是說:「阿遲,與我回家吧。」
霍玹問:「木蘭,你的身子可有好些?」
他又說:「我不回去,那裡不是我們的家。」
這句我曾也對霍玹說過的話,時過境遷經他說出來,我也無言以對。
不知該如何勸慰,才能撫平一個少年剛經過反叛後的孤勇。
「木蘭,你且等我,我會來接你。」
霍玹說完這麼一句,就埋頭跑進了徐府。
那一刻我意識到人的成長果真如養育花草,如何極盡呵護,該生蟲會生,該分枝會分。
花草樹木要想凌寒而出之前,都有必經的陣痛。
我轉身要上馬車的時候,忽然從路邊撲過來一個女子,女子蓬頭垢面瘋瘋癲癲,咿咿呀呀地抱著我的腿哭。
阿敏把我與女子分開,我退回兩步才看清那竟是秦氏。
「姐姐……姐姐……死了……饒命……快讓那個人住手……住手……饒命……」
秦氏昔日如何光彩照人,若非遇上毀天滅地的事,如何會讓自己落得如此狼狽。
我憂心忡忡地趕回霍府找霍霆,卻被護衛告知他前幾日便進宮還未歸。
那夜,我在庭院中聽見一牆之隔的外頭,風聲鶴唳,火光攢動。
似要塌天。
如今的霍霆權傾朝野,我很難不把如此大的動靜和他聯想到一起。
他那句「風雪很大」,更是讓我內心越發焦灼。
我等在碎玉園的涼亭中,一直到天色灰藍,等得打起了瞌睡。
風從我的耳後吹來,我打了個激靈才醒。
接著又嚇了一跳,因為霍霆不知何時回來了,就蹲在我身前把我瞧著。
不知瞧了多久。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霍霆身披鎧甲,腰配長刀,也是第一次瞧見他亂了儀容,不顧莊重,像方經歷了一場惡戰。
「大人,你可好?」
借月色我瞧見霍霆臉上帶著點點血跡,束緊的袖口處幹涸的血綿延到了掌心。
他笑了笑,唇角朝一邊歪起,不太有正形的模樣:「不太好。」
他轉身走入書房,我也跟著進去。
他正要動手脫衣的動作頓了頓:「你確定要在這裡看著我脫衣?」
我想我不會看錯,霍霆此刻臉上的輕松是硬撐的,因而厚著臉皮點了點頭:「大人,我帶著藥。」
霍霆頓了頓,然後背過身去解開了戰衣,又把黑色的裡衣一並褪下來,我才看見他左側臂膀與肩相連處有一道貫穿傷。
應是被刀扎穿的。
處理傷口時,他幾次疼得後仰,冷汗涔涔,好在我動作嫻熟,基本是一氣呵成,沒讓他太遭罪。
末了,我背轉身洗手,聽得他披衣的動靜:「你很會照顧人。」
「也就會做些雜事罷了。」
「為何不問發生了什麼?」
「能讓大人受傷的事,必定是驚動朝綱之事,是我不該問的。」
霍霆卻有意要告訴:「彭周兩家罔顧聖上信任,濫用權力,結黨營私,敗露後不思悔過,聖上下旨捉拿逆賊歸案,彭耀祖和周鳳初負隅頑抗,已被誅殺。」
我驚了驚,又聽得他說:「你可以安心生活了,對你不利的都死了。」
我張了張口,又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霍霆卻像一眼把我看穿了:「是想問這等事輪不到我動手,為何我會受傷?」
「若我不親自去,不解恨。」霍霆斜斜靠在榻上,有氣無力朝我看來,「你中的那一箭,我給彭耀祖和周雲初都記在了頭上,二人同罪。」
我見慣了霍霆岿然青山肅穆莊重的模樣,第一次見他如此疲憊虛弱。
可如此疲憊虛弱之中,那雙眼睛卻帶著一絲蠱惑之色,透著兩分本不應該的媚態。
我真是活見了鬼。
「木蘭,你過來。」
鬼勾我魂似的,我竟真的走了過去。
「怕我嗎?」
我搖頭,不怕,才怪呢。
「你聽著,等此事過去若我活著,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什麼?」
霍霆伸出手指,隔著一點距離指向我心口:「我想你能真真正正做自己,將身上背負的那些東西放下。到時我想聽你說,你究竟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霍霆說完,便用那雙蠱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退了兩步,卻還是覺得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地捏住了氣口,心髒不受控制地要往外蹦出。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卻也不是全然聽不懂他的話。
但我覺得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我的反應約莫很好笑,霍霆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笑出幾縷細紋。
「那些東西我一個大男人都覺得過重,怎麼能壓在你身上呢?」
我慢半拍似的:「大人,你方才說什麼,什麼叫若你活著?你會有什麼危險?」
「你可是擔心我?」
我覺得眼前的霍霆不是霍霆。
他像變了個人。
莊重的遠山忽然變作微風都能拂動的竹,這落差就好比嶺上冰雪忽然化為春風樓裡的女倌兒,在對我喊著:「來呀來快活。」
「我的小字是冬塵,莫再一口一個大人,可好?」
我快被嚇哭了,搖頭說:「大人,若不然我再為你檢查一下傷處吧,你像是中了毒。」
霍霆頓住,眼裡蕩漾著的魅惑終於斂了斂,他把歪歪扭扭的身子坐正,半敞的領口收了收,強行收斂的神情帶著兩分幽怨:「扮豬吃老虎呢你?」
我心頭惶惑,以為他生氣。
哪知他低頭悄悄在笑,怕我發現似的,還用勾起來的食指擋在唇邊。
如此嬌羞、婉約、動人,像清晨的日光落在冰清水靈的美玉上。
這哪是我識得的威嚴冷肅的霍霆。
我不信邪,又再追問:「大人,你可傷到了腦袋?」
「盧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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