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在她身側,她正對著王判官,我在側面。當時在馬車以東,至少有一丈遠。”
“那你殺完人之後,身上可沾血了?”
“沾了,袖子上都是血。”
崔桃點點頭,讓錢二娘繼續交代。
“我打暈了王判官後,就把他和兩名早被我打暈的隨從都拖進車裡 ,便駕車出城了。後來我把馬車停在官道旁,正琢磨該怎麼處置馬車的時候,看見王判官從車裡爬了出來要呼救,就又給了他一下子。瞧他一身血,我就給洗了洗,換了扯上的衣裳,就把他仍在路邊的草溝裡。畢竟他可是開封府的判官,殺了他,官府肯定會對案子緊追不舍,所以我便留了他一條命。”
錢二娘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異於常人,顯出幾分精神不正常之態。接下來,她就交代了馬車和兩名家僕的去向,她將車駕到沒人的地方,都給燒了。
“你當時駕車從南薰門離開?”崔桃問。
錢二娘應承。
“你長姐根本不曉得你殺人的情況?”崔桃再問。
錢二娘點頭。
“你那天穿的衣裳呢?”
“第二天就燒了。”
“但是所著的上衣顏色?”
“灰白。”
相撲女子的衣著以行動方便為主要,頭上隻簡單圍著一個發巾,乍瞧像穿男裝,倒是不顯眼。假設錢二娘當時驅車從城門駛過的時候,穿著如此,再低著頭 ,確實不容易引起守城的士兵的特別注意。
但如果她著淺色衣裳,袖子上明顯沾血,一定會引起官兵的注意。即便是守城官兵大意了,從棗子巷前往南薰門這一路,街兩側的攤販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注意到。而在案發之後,李遠從棗子巷到南薰門這一路,都盤問遍了,卻沒有攤販有特別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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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桃覺得錢二娘的袖子上很可能沒沾血,張素素案她在替人頂罪。她所說的殺人經過,在細節上跟現場情況吻合,很可能是她當時目擊了整個殺人經過。
剛才在詢問她殺人時所站位置,袖子是否沾血的時候,她隻能順勢回答沾血了。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她說沒沾,會更加引起懷疑。
錢娘子在那日剛更換了衣裳,嫌疑非常大。
錢娘子在張素素身亡不久之後,就立刻報案,配合了開封府的調查。所以當時驅車離城的人,肯定不是她,應該就是錢二娘。姐妹倆協同作案,但王判官卻說殺人兇手隻有一名。要麼是作案時,確實是一個人,王判官受驚過度,以至於分辨不清姐妹倆是誰。要麼王判官在這點上也有撒謊隱瞞。
崔桃覺得錢二娘是有點性格偏執,但她還不到瘋的地步,因為真瘋的人,是不可能在供述的時候如此有條理的。
崔桃讓人重查了錢娘子的戶籍檔案,又跟她的鄰居們打聽了,這陶星辰確系為錢娘子親生。
“你懷疑她使了什麼招數,讓她兒子不能說話?”韓綜問崔桃。
崔桃點頭,“陶星辰外表無傷。我查過他的身體,沒有中毒。那就還有一種方法,以銀針破其喉喑。傷口小,三天就看不見了。”
“為何要這麼做?姐妹倆在家門口冒險殺人,還要犧牲自己的孩子做啞巴,就為圖那點錢財?”
崔桃搖頭,“如果隻看姊妹倆犯案的話,我怎麼想都覺得解釋不通。但如果跳脫出來想,是有人威脅她們姊妹如此犯案?一切似乎就說得通了。”
“照錢二娘的說法,她在殺害張素素之後,已經得了錢財和花釵冠,該躲起來避風頭或是拿錢享受,卻又跑去繼續相撲比試,挨打受罪,還當眾殺了人作甚?這說不過去。
姊妹倆,一個在家門口殺人,一個當眾殺人。殺人方式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非常招搖。
錢二娘想承擔下所有,保她大姐,大概是因為她大姐成家有了孩子,她隻是孤家寡人一個,死了也就死了。錢娘子弄啞了兒子的嗓子 ,也該是為了自保,因為孩子說話很容易說漏嘴。”
韓綜眉頭皺狠了,“你這個推敲,倒確實能把不合理的地方解釋通,可是會是什麼人要做這種事?他又是拿什麼辦法,威脅倆姊妹這樣殺人?”
“這種折騰人的手段,不禁讓我想起了地臧閣。威脅,精神控制,是他們慣用的伎倆。當初我乖乖認罪,不正是他們的手筆麼?”崔桃嘆道。
韓綜聽崔桃提起她認罪的過往,心裡頭抽搐了一下,“這麼說,地臧閣還有餘孽——”
“卻也未必,那不還有個天機閣?我想過了,這麼多年,地臧閣一直存在著,沒怎麼受天機閣打壓,隻是表面上像是爭鬥而已,說不定這倆家的關系,沒江湖傳的那麼惡劣。”
第95章
有了基本思路之後, 再審問錢娘子和錢二娘就不難了。
崔桃掐中了錢娘子的命脈——陶星辰,幾種審訊的招式用下來,錢娘子要麼說漏嘴, 要麼扛不住刑罰, 便最終選擇老實交代了。
這錢娘子老實招供之後, 錢二娘便也沒必要繼續瞞著, 也就跟著乖乖招供了。
二人的情況正如崔桃之前猜測的那般,她們都跟天機閣的有淵源。當年因為家裡窮, 姐妹裡就誤打誤撞加入天機閣做了細作。從十七八歲開始為天機閣賣命, 四年後她們攢夠了還債的錢,便退隱了,多年不曾跟天機閣有過聯絡。
七天前, 忽然有一名紅衣女子找上門來, 自稱是天機閣的護法, 要她們執行任務。天機閣手段如何, 她們姊妹非常清楚, 她們隻想過好當下的日子, 不想再摻和進危險的事情裡。但那名紅衣女子卻當著錢娘子的面兒, 在陶星辰身上中了蠱毒。
“她說那蠱毒一般人查不出來, 隻她有解藥。若不及時服用解藥,蠱蟲會在半月的時間內, 一點點地吃幹淨內髒,慢慢地把人折磨致死。星辰是我唯一的骨肉,我怎能忍心讓他受這份兒罪?
她還告訴我, 必須按照她的吩咐去殺,然後劫車出城。至於這以外的事,她卻不管。她說若我們姊妹殺人幹淨利索, 偽裝得夠好,能夠逃脫開封府的追捕,不僅可以繼續安生過日子,天機閣從此不會再打擾我們,還會給我們一大筆錢財,保證我們幾輩子都衣食無憂。”
錢娘子為了兒子,本就連命都可以不要,如今她也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拼了命地賭一回。
紅衣女子告訴錢娘子,她近兩日會安排王判官的馬車從她家前的棗子巷路過。具體時間還不確定,隻讓錢娘子提早準備,她的人隨時可能會通知她動手。
在等候期間,錢娘子和錢二娘再三琢磨了她們的殺人計劃,盡求速度快,幹淨利索,並且能隱藏好她們作案的痕跡。
事發這日,錢娘子提前一個時辰得到了消息,傳消息的人是一名長相普通男子,告訴她們王判官馬車的特點,大概在什麼時候會路過。
錢二娘一直悄悄住在錢娘子家裡,為了等候行動。
姊妹倆等王判官的馬車從她門前駛過時,就按計劃攔車,當著王判官的面,將張素素殺死,然後錢娘子就換了幹淨衣服,燒了血衣。錢二娘則負責驅車,將暈厥的王判官和兩名隨從帶離出城。
錢娘子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提早就打算好,假裝自己是報案人。
整個計劃總得來說進行得很順利,隻是在她們姊妹攔車預備殺人的時候,睡醒的陶星辰跑了出來,目擊了一切。錢娘子不得不在迅速殺完人後,趕緊將兒子弄暈,因為之後她馬上就要按計劃去開封府報案。
等官差來了,錢娘子就扯謊說孩子最先發現的受害者,因太過受驚,哭累了,然後就被她哄睡著了。
之後她雖然再三教導安撫了自己的兒子,因擔心開封府頻繁來調查,陶星辰會被開封府那些老練辦案的衙差問出什麼破綻來,所以就幹脆用了她以前在天機閣所學的銀針之術,暫且毀了陶星辰的喉音,保證他不會亂說話。這喉音卻不是永久毀壞的,隨著孩子的長大會漸漸恢復。
接下來,便是錢二娘的供述。
錢二娘駕車帶著王判官等人出城之後,便按照跟紅衣女子約定好的地點停車,因見王判官突然從車上爬了出來,就將他打暈塞了回去。再然後她就把人撂在那裡了,沒有再管。
至於清洗王判官身上的血跡,給他更衣等等,都是她為了保護長姐錢娘子和外甥陶星辰,胡亂認下了。
“我們早就商量過了,如果我們中有一人暴露,就盡量一人擔下所有罪名,剩下的那個人就負責照料好星辰。”
“那你為何要當眾殺萬三娘 ,這也是紅衣女子給你的任務?”崔桃問。
錢二娘搖頭,想起那晚的事兒她便十分懊惱後悔。
“我也不知道為何,那晚跟萬三娘比試的時候,聽她罵我那些話,我就特別憤怒,滿心隻想弄死她。看她瞪我,我就想摳她的眼睛。”
“你大姐說你性子向來怪異。”崔桃道。
錢娘子忙哭著搖頭,解釋道:“這話是當時不得已才說的,因為她暴露了,我不得不按照之前的約定,先保住自己,好活命下來養育好星辰。在外人看來,她性子是有一點怪,可我一點都不覺她怪,二姐最是重情義之人,我這輩子欠她的都還不完。”
崔桃點頭,並不懷疑錢娘子的話。錢二娘肯一人頂下所有的罪,已經用行動證實了錢娘子所言屬實。
“照理說,你們姊妹一起行動殺了人,還計劃好要逃脫官府的追捕。這之後你便是遇到再憤怒的事情,也該在這種緊要的時候隱忍才對。”
崔桃轉而繼續問錢二娘,為何當時就不能理智一些,非要在相撲的比試的時候衝動殺死萬三娘。
“相撲在比試的過程中被對手辱罵,應該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確實不是第一次。”錢二娘萬般後悔地流淚,“我是該忍著,我怎麼就沒忍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
崔桃察覺到這裡有問題,便問錢二娘:“你在比試前可吃了或喝了什麼東西之後,感覺身體有異樣?”
錢二娘仔細回想後,忙跟崔桃道:“比試前我喝了一杯茶,是桌上備好該給我的茶。當時覺得拿茶的滋味跟以前有點不一樣,我還想著怎麼換了新茶葉。後來再比試的時候,我便覺得渾身燥熱,有一股子火氣憋悶著想發出去。萬三娘越打我,越罵我,我就越憤怒,恨不得他去死。不過,她狠勁兒抓我的時候,我雖覺得痛,卻沒有以前挨打的時候那麼痛……”
錢二娘這才恍然意識到 ,莫非自己被下藥了?
崔桃招來當時趕赴現場勘察的李才等衙役,又看了當時現場的情況的案卷記錄,沒有關於茶碗的描述。
“當時場面非常混亂,衙役們勘察的時候,桌上已經沒有茶碗了,若有一定會記錄下來。”李才跟崔桃解釋道。
再問相撲比試的日常習慣,選手在上場比試之後,桌上還是會留著茶碗,等比試完畢之後,繼續供二人飲用。因比試過程中,雙方難免會使力嘶吼,所以下了擂臺基本上都需要涼茶潤喉。這涼茶裡都是在茶葉裡加入胖大海、金銀花等物煎煮而出,方子始終沒變,茶葉也不曾換過。
錢二娘說茶水的味道變了,極大的可能是她的那碗茶中摻了別的東西,但當時場面混亂,怕是難以確定是誰在裡面投藥。
因茶碗被收走,無憑無據,推斷再合理也隻是推斷,隻要證據不坐實,就存在著其它可能性的解釋。由此可見下藥者非常謹慎,懂得抹除幹淨自己作案的痕跡。
“這會不會也是天機閣的那名紅衣女子所為?”韓綜頓了下,跟崔桃表示,他懷疑這位天機閣的紅衣女子就是當初在清福寺時,蘇玉婉身邊的那名侍從‘紅衣’。這人的衣著便如其名,一貫愛穿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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