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時此刻,我從醫院走出來,微暖的風拂過來,我感覺自己心頭前所未有的冷。
我知道,自己隻有兩個選擇:
要麼經歷慘烈的死亡,進入下個未知的世界,那樣的話我或許會過得比現在更加悽慘。
要麼,留在這裡,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沉浸在方斯奕制造的這個甜蜜又虛假的幻境中。
腦子很亂,一個個念頭呼嘯而過,突然間,手機響了起來。
是保姆。
「葉小姐,您在哪呢?先生回來了,找不到你很著急。」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定位,有些疑惑:「先生在家?」
那邊沉默了很長時間。
半晌,保姆才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他剛剛接了個電話,對面好像有個女人在哭,就,就又出去了……」
烈日照在我臉上,我的臉頰有些發燙,嘴裡泛著苦腥味,心裡感到極度的疲憊厭倦。
這一刻我如此強烈地意識到,留在這裡,我遇到的將永遠是這個情況。
方斯奕或許會繼續維持我們的婚姻,但他也會一遍一遍地對子姍心軟,我會永遠在這場三人行中,承受沒有止境的痛苦。
與其永恆地承受愛人的遊離,我選擇與君長相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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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果顯示我的引產風險極大,醫院不同意做。
所以我迫切地需要一家私人診所幫忙完成這件事。
巧的是,上天像是聽到了我的許願。
在網上,我看見附近的一家私人診所。
於是我根據對方給的地址找了過去。
這裡,就是我跟這世界告別的地方了。
四周街道冷清,診所看上去還算幹淨,辦公室裡有股淡淡的雪松香,坐診的醫生斯文清冷。
聽完我的話,他沒有接我的巨大紅包,而是微微垂眸、抿著薄唇,思忖片刻。
我注意到他的名牌,顏川。
「你確定嗎?」
他看向我,眼裡看不出情緒。
我點頭。
「真的想好了?」
我再次鄭重點頭:「是。」
他沒再多說什麼,接過紅包,「周四來。」
我松了一口氣,似乎終於有什麼事落定下來。
但離開診所後,撲面而來的熱浪,又讓我覺得疲憊不堪。
我到附近的咖啡店想吃塊蛋糕。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電關機了。
收銀員問我有沒有現金,我看著空空的口袋,陷入窘迫。
正在這時,一個付款碼從背後遞過來。
是剛剛給我坐診的顏醫生。
「一起。」他淡淡地對收銀員道。
咖啡店很小,落地玻璃窗旁,隻有一個木桌和兩把椅子。
於是我跟顏醫生坐在桌子兩側。
他拿著咖啡,我吃著蛋糕。
兩個人都沒說話。
我心裡卻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仿佛這個畫面曾出現在我的生命裡過。
就在這時,我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蘇蘇?」
是方斯奕。
他的表情似乎很不高興。
他走過來,將我拉到他身後,敵視地看著顏醫生。
「你是什麼人?」他冷冷地問。
我想要解釋,然而方斯奕一把攔住我。
他抓起我的手,將我無名指上的戒指展示給對方看。
「不知道和別人的太太保持距離嗎?」
「方斯奕!」我生怕得罪顏醫生,連忙拉住方斯奕,然後向顏醫生道歉,「抱歉……蛋糕謝謝了。」
我用眼神示意他趕快走。
顏醫生沒說什麼,神情淡漠地瞥了方斯奕一眼。
就在方斯奕張了張嘴,更加不悅的時候,顏醫生轉身離開了。
我心裡悄悄松了口氣。
下一秒,方斯奕有些緊張地扣住我的肩:
「他是誰?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我揚了揚手機,表示沒電了,又簡單解釋了一下剛剛買蛋糕沒錢,恰巧碰上了好心人而已。
方斯奕很擔心地將我攬進懷裡,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
「陌生男人給的東西你也敢吃。」
「下次不準這樣了。」
我在他懷裡笑了笑:「不過是吃塊蛋糕,至於這麼大動肝火嗎?」
方斯奕頓了頓,把我摟得更緊了:
「你不明白嗎,就是因為我愛你,所以看到你和別人待在一起就會難過。」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從我耳畔上方傳過來,溫熱的氣息輕拂過我後脖頸的肌膚。
他的情話總是動人又溫暖。
我輕輕地笑了。
「我明白。」
我當然明白。
我輕輕推開方斯奕。
「我餓了,回家吧。」
「好,我們一起回家。」
方斯奕體貼地為我開門,帶我到路邊等車。
路過轉角時,我趁他不注意,冷漠地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扔進了垃圾桶。
9
之後的幾天,方斯奕幾乎天天陪著我,像是在心虛地補救。
他在別墅外邊的海灘搭了個小帳篷,裝上好看的氛圍燈。
早上我醒得早,他就帶我看日出。
傍晚落日西沉,他帶著吉他輕掃和弦,為我唱情歌。
那天,我們一起看星星。
我聽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
他說,「那我們就做冥王星和卡戎。」
卡戎和冥王星的距離,隻有月球和地球的十五分之一。
它們比地月之間的距離更近。
它們在宇宙之初就陪伴著彼此。
在冥王星被當作行星時,卡戎是它最虔誠的衛星。
在冥王星被其他行星遺棄時,卡戎就在黑暗中一直陪著它。
無論冥王星萬眾矚目還是孤單落寞,卡戎永遠陪伴冥王星。
那天晚風輕柔。
我抬頭仰望。
隻覺得星光黯淡。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我沒有當著方斯奕的面拿出來。
我知道,是子珊。
這些日子,子珊對我的挑釁沒有斷過。
她經常發來一些照片,
都是跟方斯奕在一起時拍下的。
她可能不知道,我在就在雲盤裡看過了。
半夜,我打開手機,看見今天子珊的消息是:我們到底誰去找他說開?
我想起明天就是周四了。
我笑了笑,回復子珊:「明天之後,我就跟他說清楚。」
我側過頭,看著方斯奕安睡的側顏。
內心平靜如水。
晚安,方斯奕。
10
周四,我到了顏醫生的診所。
一切早已準備就緒。
我躺在手術臺上,看著刺眼的手術燈,莫名有些緊張。
「會痛嗎?」
我的聲音似乎有些暗啞。
顏醫生簡潔明了地答:「會。」
但片刻後,顏醫生又補充道:「我盡量輕點。」
或許是麻藥開始生效。
我的思緒有些恍惚。
總覺得他說話的方式和聲音都非常熟悉。
我突然抓住他的衣擺。
顏醫生以為我害怕,來到我身旁,低聲道:「別怕,我在。」
這聲音和語氣無比熟悉,令我的腦海猛然竄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答案。
ẗŭ̀⁸我看向顏醫生,艱難地開口:「你是……系統?」
顏醫生沉默很久,然後彎腰摸了摸我的頭發。
聲音緩緩蕩至我耳畔,低醇而微帶暖意。
「嗯,我說過,我支持你的每個決定。」
沒想到最後送我離開這裡的,還是系統。
麻藥的作用下,我已經無力再說什麼,隻對他淡笑了一下。
算是第一次正式地打招呼,也算是道別。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大約有些悲憫,又或者有些其他的復雜情緒。
我分辨不出。
手術正式開始了。
我安靜地躺在那裡。
眼前的手術燈亮得我睜不開眼。
手術室裡很安靜。
隻有手術用的剪刀镊子相碰,發出的細微而清脆的摩擦聲。
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劃破了我的身體。
但顏醫生的動作似乎很輕緩。
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劇烈疼痛。
我的大腦昏昏沉沉,意識逐漸渙散,消退……
11
方斯奕今天回來得很晚。
葉蘇蘇一早就說要吃隔壁淳縣的桂花米釀。
他開車來回花了將近五個小時。
後面遇到堵車,他莫名有些焦躁,心裡總覺得不安。
方斯奕打電話給葉蘇蘇,對方沒接。
是回去得太晚,蘇蘇不高興了嗎?
很快,方斯奕又打消了這層顧慮。
蘇蘇是很有耐心的人。
過去她也總是等他。
今天不過是五個小時,她又怎麼會生氣呢。
好不容易回了別墅,方斯奕按動,門鈴沒人應。
蘇蘇依然不接電話。
是阿姨來開的門。
「蘇蘇呢?」
方斯奕提著竹筒裝的米釀進門,心裡的不安正在放大。
阿姨臉色不好,支支吾吾了兩聲,似乎有什麼話不敢說出口。
方斯奕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但還是滿屋子找葉蘇蘇。
一定是自己多慮了,蘇蘇還在等著喝桂花米釀呢。
方斯奕自我安慰著。
阿姨冷不丁遞過來一個信封。
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葉,葉小姐留給您的。」
方斯奕愣怔片刻。
接過信件,展開。
是熟悉的字跡。
12
方斯奕,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我應該已經不在了。
很抱歉用這種方式跟你道別。
請原諒我沒有勇氣當面跟你說這些話:
其實每次回想起來,我都覺得能和你相遇,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第一次見你那天,練習室裡站滿了新人。
他們都說很多練習生的資質不錯。
可我第一眼就看見了你。
倒數第二排的最右邊,黑色襯衫,高高瘦瘦,不是很自信。
時至今日,我仍然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在人群裡,堅定地選擇你。
我還是會陪在你身邊,一步一步,幫你實現夢想。
很感謝你這些年來也同樣愛護著我,
給了我同等的甜蜜、溫暖和快樂,
可也正是因為過去太幸福了。
所以剛開始發現你和子珊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敢站出來戳破真相。
我怕這些事暴露出來,你就會告訴我,你不愛我了,你要離開我。
我隻敢躲起來偷偷哭,然後白天繼續裝作不知情地陪在你身邊。
我以為這樣就行了。
可日子久了,我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我不想傷害你和子珊。
也不想夾在你們中間,讓你們為難。
我好累,方斯奕。
所以我想退出了……
請原諒我的自私和軟弱。
我沒有勇氣生下孩子。
隻好帶著他一起離開。
……
但如果上天有靈的話。
我真心祝願,你能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和一個你真正愛的、也愛你的妻子。
但那個人應該不會是我了。
方斯奕,我就不說再見了。
祝好。
13
方斯奕看完信,愣了許久。
直到阿姨有些害怕地離開。
整個屋子裡隻剩下他一個人,靜悄悄的。
冷風刮過。
他又突然回過神來,笑了。
「不可能……」
方斯奕喃喃自語。
蘇蘇肯定是發現了自己和子珊的事,所以生氣了。
但她不可能這麼決絕地拋下自己。
說什麼「退出」「帶著孩子離開」……不可能……
她一定是在賭氣,在故意氣他。
方斯奕揉碎了信,將它丟進垃圾桶,
轉而把桂花米釀放進冰箱。
等蘇蘇氣消了回來,看見冰箱裡有甜甜的桂花米釀,應該會開心些。
接下來的幾天,方斯奕都窩在家裡準備著給蘇蘇的道歉禮物。
蘇蘇喜歡星星形狀的裝飾物,那就在家裡掛滿星星氛圍燈。
蘇蘇怕黑,家門口的路燈一定得修好。
蘇蘇喜歡小蒼蘭的味道,香薰就一直點著。
……
可一連幾天,蘇蘇都沒有回來。
她的手機沒關機,但打過去始終沒人接。
方斯奕終於有些慌了。
蘇蘇和他一樣,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其他親人。
除了子珊那裡,她還能去哪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跟蘇蘇綁定了手機定位。
登錄一查找,卻發現她的手機就在房間的抽屜裡。
因為設置了免打擾模式,所以一直沒有任何聲響。
她出門卻連手機都沒有帶……
方斯奕心裡一緊。
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但他依然不願承認。
他打開蘇蘇的手機,密碼依舊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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