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明天去市區買。”學校附近賣得被子估計也不會太好。

　　“謝謝姐~”寧澄一個激動又翻了出來。

　　“回去！”龍午看著寧澄嚴厲道。學校的床鋪隻有一半的圍欄，人還是非常容易滾下來的。

　　寧澄嚇一跳，立刻躲了進去，沒有看到龍午眼中劃過的一絲茫然。

　　兩人沉默了一會，最後寧澄在被子裡笑出了聲，“哈哈哈，姐你好像我爸！”

　　“別鬧了，不是要早點睡？”龍午沒有再和寧澄接話，開始做自己的作業。

　　趙真琪進來的時候，帶著宿管阿姨進來了。龍午一看立刻站了起來，阿姨估計是來說寧澄被子的事。

　　“同學，你們那被子的事阿姨已經向上面反映了。不過那塊地方沒有攝像頭，找起來要一段時間。”阿姨倒沒有安慰她們說是有人錯拿了，畢竟她在這守門，什麼學生都見過一點，知道有些事是會有的。

　　“知道了，阿姨。”龍午淡淡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學校也算是國內知名大學，不會讓學生平白遭殃，鬧了起來誰臉上都不好看。

　　“對了，那位叫寧澄的同學今晚睡哪？”阿姨突然想起來這茬，不禁問了起來。

　　“阿姨，我在這呢！”寧澄被聲音給鬧醒了，聽到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宿管阿姨看了看手表，快十一點了，知道自己吵醒了寧澄。有些歉意地點了點頭，指了指門就出去了。

　　趙真琪在旁邊也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當事人都睡了她也沒什麼好表示的了。她今年大三，算是最清闲的時候，時不時就出去玩，和寢室裡兩人來往也不是特別密切。

　　宿舍是十二點熄燈的，等趙真琪噼裡啪啦一陣忙活，時間也快到了。龍午上床的時候，寧澄一直皺著眉，顯然睡得不夠好。

　　“學姐，你輕點聲。”龍午低聲說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看得出來寧澄身體估計不太好，雖然面上看著挺活潑健康的。

　　“嗯。”趙真琪有點不情願地應了，其實在她看來這兩個人算是侵入了她的地盤，本來她都在這一個人住了一年半了，忽然來兩個人把她的住處給分了，換誰也不會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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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趙真琪也沒打算把自己看到的事給說出來，關她什麼事呢？

　　等宿舍終於安靜下來，在一片黑暗中龍午還是睜著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翻轉身把被子往寧澄身上帶了帶。

　　遲鈍如龍午也終究在心上留下了一道傷痕，無論身或心。

　　確實如寧澄所想，龍午睡得不怎麼舒服，或者說一晚上沒有睡著。隻不過龍午不像寧澄皮膚那樣嬌嫩，一晚上不睡就有很明顯的痕跡。

　　“坐出租車去。”龍午拉住四處張望的寧澄，指了指路邊停著的出租車。

　　“姐，我們坐公交去吧，我還沒坐過公交車呢。”寧澄好奇地望向站臺那邊。

　　龍午想說公交車沒什麼好坐的，今天周末，去市區的學生不少，車上肯定擠。但看著寧澄渴望的眼神，最終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一上車，果然這條線上全是大學生。龍午她們上去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位子早就坐滿了。龍午把寧澄帶到靠近車門的欄杆旁，示意她拉著，自己則握著公交車上的扶手。扶手是搖動的，司機稍微一急剎車，人就容易七倒八歪。

　　寧澄第一次搭公交車上，看哪哪新奇。見龍午握著扶手，忍不住也伸手去勾住。結果前面紅燈，司機一剎車寧澄就往前栽去，好在龍午時刻注意著她，才沒讓寧澄摔倒。

　　“握著欄杆。”龍午沒有過多說話，車上人太擠。

　　“哦。”寧澄不敢再亂來，乖乖握好，黑亮的大眼睛卻還在骨碌碌轉著。

　　龍午並沒有生氣，雖然寧澄一點也不像她，但龍午總是會莫名把她們倆聯系在一起。

　　寧澄極擅長察言觀色，知道龍午不喜歡逛街，三下五除二把被子買好，在市區吃了午餐就往回趕了。隻不過回去的時候不再搭乘公交車，而是坐出租車。

　　回去的時候，一人拎著一床被子。因為是壓縮過的，倒也不難拿。剛一走到宿舍大樓門口，阿姨就迎了過來。

　　“你們回來了，這是新買得被子？”雖然是帶著笑意問的，但是阿姨的臉色卻並不好看。

　　“嗯，我們剛去市區買了兩床。”寧澄笑得開心，她一直被家裡人護得太好，有很多看似稀松平常的事她都不太懂，今天也算學到了一點。

　　“是這樣的，對於寧澄同學的這件事學校是很重視的，一早就讓人查監控錄像。”阿姨解釋道：“但是我們還沒來得及查完，那邊學校的清潔工就在垃圾堆裡發現了被子。”

　　清潔工還以為是哪個大四的學生不要了的，開始沒注意，後來拿起來才發現這是一套。仔細看就發現這被子根本就是嶄新的，他立刻就跑到學校管理處去問了，剛巧阿姨從那出來。

　　“這麼說是有人故意把寧澄的被子扔了？”龍午臉色也不太好看了，她向來厭惡這種事，尤其在去了部隊後發生的那件事。

　　“恐怕是。”阿姨嚴肅道。

　　這件事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盜竊問題了，學校現在甚至開展了一個專項小組來查。不是因為寧澄的家世，也不是因為龍午的父母都是D大的教授。而是這些年校園事故不斷頻發，他們這些名校頻頻登報，造成惡劣影響。D大不得不謹慎，順道給學生一個警示。

　　“寧澄同學你要回想一下是不是得罪了誰。”阿姨看著寧澄白皙漂亮的臉，心裡嘆了口氣，這俏生生的模樣確實很難不讓人嫉妒。

　　“雖然在學校一般不會發生什麼事，但是你一個人也要小心點。”開門的時候，龍午囑咐了一句。她們到底不是一個班，甚至連年級都不同，不可能時時都在一塊。

　　“好。”寧澄沒什麼驚訝的，這樣的事她也不是頭一遭遇上，不過情緒還是有點低落。

　　從小她就沒什麼真心的朋友，家境一般的看到她難免會嫉妒；和她家世相仿的，又多半不願帶著一個拖油瓶玩，誰都知道寧家把寧澄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萬一出了什麼事倒霉的就是她們了。

　　龍午看了看外面的天，天氣還不錯。

　　“我要去圖書館還書，順便幫你把新被子拿出去曬，這回讓阿姨幫忙看一下。”

　　“好。”寧澄笑了笑，認真地說道：“謝謝姐。”

　　龍午愣了一瞬，立刻抱起被子走了，腋下還夾著一本書準備去圖書館還。

　　其實她話一向不多，隻是最近和寧澄呆在一塊說得話比較多。

　　龍午把被子曬好，和阿姨說了聲就往圖書館去了。

　　對D大龍午算得上熟悉，她的父母都是這兒的教授，她經常來這找他們。圖書館也是她常去的地方，七樓最靠窗的位置是她一向喜歡坐的。

　　那時候她還小，如果坐在大廳看書或者和那些大學生一起看書，總是會顯得異類。龍午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這是她找得一個好去處。

　　周末拿了書就坐在這兒呆一個上午或者下午，一直等到她父母來帶她回去。

　　圖書館到了七樓沒什麼書，隻有一個掛了鎖的館藏室，平時學生也不太願意爬這麼高，所以一直很清冷。

　　隻不過龍午沒想到的是，三年沒來過這，她的專屬位子已經被他人給佔了。

　　看清坐在那兒的人，龍午抿了抿嘴隻好在對面的桌上坐下了。

　　七樓很少有人來，除了偶爾有幾個新生對圖書館不太熟悉，會上來一探究竟，但很快就會失去興趣。

　　施山青以為這次也是，但良久都沒聽到離開的腳步，不禁詫異地抬頭看了過去。

　　這一眼望去，施山青隻有一個念頭：陰魂不散！

第6章

　　其實龍午也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她的書是從三樓帶上來的，見位置沒了就在對面坐下了，和施山青還隔著兩張桌子。

　　但是這個距離在施山青看來，幾乎等於零，他甚至覺得能聽到龍午的呼吸聲。要嚴格地說，施山青平時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他對人基本持有可有可無的態度。但是龍午不一樣，不單單是害得他出醜，而是從一開始她就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那種刺骨的，冰冷的感覺一直環繞在龍午周身。

　　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那種明顯的視線，龍午不可能察覺不到。她一抬頭就望見施山青在看著她，或者說是瞪著她。看了看四周，龍午再次確定周圍沒有第三個人。

　　“怎麼了？”龍午用堪稱溫柔的語氣低聲問道。這裡畢竟是圖書館，不好發出太大的聲音，而且施山青又長得那樣好，讓她不自覺就收斂起冷漠。

　　施山青當然不會說他討厭看到她，但是這樣直接收書走人又好像是認輸了一般，他才不願意。在心裡哼了一聲，施山青皺著眉繼續低頭看書。

　　龍午也沒覺得施山青不禮貌，也許他隻是抬頭思考。又看了一眼施山青，龍午才也埋頭看起書，腦海中卻依舊回憶起那一眼：帶著些暖色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施山青白皙俊美的臉上，他輕顫的睫毛仿佛一直顫到了龍午的心裡去了。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這麼好看的人，龍午回想起小學堂哥藏在她房間裡的少女漫畫，看來裡面也不全是錯的。

　　本來是打算來這看書的，結果到最後書也不過是翻了幾頁，龍午還是第一次這麼不自制。

　　以她的水平，觀察施山青完全可以讓他發現不了，所以龍午就這麼自覺不自覺地瞅了半天施山青，腦子裡什麼也沒有，來來回回就一個想法：長得真是好看。

　　要說長得好，也不隻有施山青。就拿藝術學院來說，那誰誰前段時間拿了新人獎的，樣貌比之施山青也不差，但是施山青通身養出來的氣質卻不是他能比的。

　　跟個天仙似的！

　　這是龍午潛意識的想法。

　　施山青總覺得有道視線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但是這裡隻有他和那個龍午，施山青不太確定是她。那個叫龍午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他懷疑地往龍午坐的地方看了一眼，她在低著頭看書。

　　這時，龍午突然抬眼，施山青正好被她看了個正著。

　　施山青頗有些狼狽的轉過頭望向窗外，白玉般的耳垂紅得格外明顯。龍午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不過她隻是想著為什麼施山青連耳垂紅起來都那麼好看。

　　早知道就不去看她了！施山青心中懊惱，他一點兒不想在那個龍午面前失了態。

　　手機的震動聲在空曠的圖書館裡分外明顯，龍午快速從兜裡拿出手機：是她爸。

　　龍午沒接，直接掛了。她知道父母大概是讓她回家，所以龍午把電話掛了後，立刻收拾準備下樓。

　　在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龍午最終還是把一直忍著沒說出來的話說了：“你把窗戶關了吧，等會凍壞了就不好了。”

　　“……”你才壞了！施山青看著下樓的龍午，腮幫咬得緊緊的。

　　為什麼那個龍午這麼討人厭？

　　這是一直縈繞在施山青心頭的問題。

　　太陽已經慢慢落了下去，十一月的南方雖然還未正式入冬，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絲寒意的。最後施山青冷著一張臉把窗戶關了，不是聽她的話，本來就打算要關的，他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龍午打了輛的，在車上給她爸回了個電話。他們家住在海市東城，那裡清靜。龍午是本地人，她當年高考分數其實夠她挑最好的大學上了，但是在龍午看到她媽背著她掉眼淚的時候，她把志願給改了。

　　D大是所相當不錯的百年名校，但是也不能和A市那幾個學校比。照常人，龍午這做法不是被家人打得半死就是被罵得狗血淋頭，但是她父母相當開心，因為龍午竟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們也不想要龍午有多大的出息，就想她能和正常人一樣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