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便悄悄抬起他的一條胳膊,從懷裡滑出去。
水聲淅瀝。
我靠著浴缸,咬住睡衣下擺,拼命吞下聲音。
因久違的感覺而戰慄,卻擔心宴呈會醒,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
「呃。」
我調大水流,閉上眼睛,試圖忘卻他的存在,終於能投入了。
欲望如同浴缸裡不斷往外冒的水一樣,閥門卻隻能打開,無法關上。
我整個人沉入水中,喘息聲變成泡泡,不斷上升。
起伏中,意識變得朦朧,身體裡仿佛爆開了無數朵夾竹桃,香氣令人頭暈目眩,同時毒性讓四肢產生輕微麻痺的感覺。
奇異而滿足的舒適感。
昂起頭換氣時,我捕捉到角落裡的嘆息聲。
迷迷糊糊地望向門邊,渾身的血液瞬間凝結。
宴呈,抱著臂站在那兒。
11
「放手!」
我被他拽住,奮力撲騰。
Advertisement
宴呈的睡衣湿透了,和皮膚緊緊相貼,透出的肌肉線條結實流暢,隨著呼吸鼓動,近距離在我眼前晃。
他撈起我,安置在浴缸邊,然後利索地跪下來。
「你盯著哪兒看呢?!滾開!」
我後ṱû⁽悔莫及。
如果沒有讓他進家裡,就不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
宴呈對我的驅趕充耳不聞,反而湊得更近:「你和它都挺精神的,賀醫生。」
「你到底想幹什麼……呃?」
腹部傳來戰慄,我瞳孔地震,立刻紅溫,震驚到失語了。
罪魁禍首口齒不清,還一副無辜的表情:「想幫你。」
他觀察著我的反應,似乎很滿意。
「我說過,我會練習。」
12
體力消耗了個幹淨,次日起床時倒是神清氣爽。
我一反常態,若無其事地上下班。
宴呈一整天沒挨罵,似乎對自己受到的冷遇有所不滿,吃完飯三番五次到我面前刷存在感。
當然,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睡覺之前,對著宴呈勾手指。
他樂顛顛地跑過來,卻被我捆住手腕,拴在床邊。
我俯視著他:「說,你錯哪兒了。」
「太樂於助人了?」宴呈歪著頭,笑嘻嘻地,絲毫不像在檢討。
想起昨晚他是在哪方面進行幫助的,我面紅耳赤:「我告訴過你,要是再敢亂動……」
「就綁著我。」他接上話茬兒,舉起被束縛住的手,細細端詳著,「怪好看的,謝謝啊。」
油鹽不進!
厚顏無恥!
我放棄交涉,從口袋裡掏出懷表。
早就該這麼做。
「盯著這塊表,慢慢地深呼吸,你會逐漸感到放松。」
宴呈的目光漸漸變得茫然而夢幻。
「注意你的感覺,讓你的心靈像掃描器一樣,從頭到腳掃描一遍。」
我專注於引導,等他漸漸進入睡眠狀態,如釋重負地舒一口氣,隨後苦笑。
真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加班。
13
宴呈醒來時,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如果通過催眠幫他一步步戒斷,說不定過段時間就不用抱著我睡了。
問題得以解決,我哼著歌去上班,腳步輕快。
到了診所,卻覺得氣氛很怪。
護士們臉色灰白:「賀醫生,您注意安全。」
我的診室裡一片狼藉。
兇神惡煞的陌生男人在亂扔東西。
望見我胸前的名牌,他衝過來揪住我的衣領:「就是你說我家孩子有病?」
某個垂著頭坐在角落的身影閃過我的腦海,我一下子猜到對方的身份:「您是白同學的家長吧,他最近為什麼沒來?」
近況還沒詢問完,就被打了一拳。
「還敢問!」男人氣急敗壞,「孩子好好的,怎麼可能抑鬱?快要高考了,耽誤了他你能負責嗎?」
我挨打時毫無防備,嘗到了口中湧起的血腥味,但是顧不上,仍然執著地追問著:「白同學在哪裡?」
「還想往你這兒跑,我抽一頓鎖在家了,」他得意洋洋,「天天裝病,我看就是欠收拾。」
寒意從腳底升起,讓我如墜冰窟。
「開個私人診所,就以為自ƭųₚ己是神仙了!什麼心理醫生啊?都是騙錢的。」
他還在喋喋不休,我強迫自己冷靜,扭頭告訴走廊裡的護士:「報警。」
14
男人被拘留,不過關不了多久。
家暴致人輕傷才會判刑,而輕傷的標準觸目驚心。況且大部分未成年人,從沒想過起訴父母。
他們是可憐的羔羊,淪為人渣們的施暴對象。
夜色深沉。
一圈人站在警察局外。
白靈澤頹然地垂著腦袋。
身邊那個不停抽噎著的少年,好像是他的同學,之前陪他來過診所。
「別哭了,江牧。」白靈澤輕推他的肩膀,下一秒被緊緊抱住。
江牧眼睛腫得像核桃,仿佛在做淚水面膜,哭湿了白靈澤的肩膀。
他斷斷續續地控訴道:「嗚嗚……你都打開煤氣了,要是我晚到五分鍾,你有個三長兩短……喀喀喀!」
他哭得咳嗽起來。
白靈澤拍著背幫他順氣,眼睛也紅了,為難地望向我:「賀醫生,你的傷……對不起。」
這孩子自己傷痕累累,卻習慣性先對別人給予安慰。
「又不是你打的。」我擺擺手。
哪怕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但挨一拳能給他換幾天安生日子,倒也挺值。
哭得像個音樂噴泉的江牧,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對著不遠處揚揚下巴:「帶他去便利店買點電解質飲料吧,再等會兒該脫水了。」
白靈澤順從地點點頭:「謝謝醫生。」
兩個人離去的背影穿著同樣的校服,我有片刻恍惚。
我和宴呈也曾如此親密,如此年輕。
突然很想抽煙。
剛銜在嘴裡,面前就有雙手護著火苗靠近。
宴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打火機相當陳舊,是我十年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都成老古董了,還在用。
他吊兒郎當地調侃著:「夜不歸宿,和人打架,賀醫生的青春期來得真遲啊。」
借著火光看清我的傷,他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在疾卷,把他額前的碎發撥開,露出的疤痕如同一個詛咒,無論多少年過去,我們都無法從中逃離。
宴呈本身就有點眉壓眼,不笑時疏離而冷峻。目光銳利到仿佛在射出一支支毒箭,將人當場射殺。
我其實更熟悉他這副表情。
往事像骯髒的潮水般漫上心頭,在黑夜中洶湧。
體育器材室。碎玻璃。校服上的血跡。
我被煙燙到指尖,回過神來,欲蓋彌彰地吸了一口。
「我沒事,宴呈。所以什麼都別做。」我說。
他沉默著回望我,也掏出煙。
卻沒有用打火機,而是叼著湊上前,用我正在抽的這支點燃。
煙霧彌漫。
猩紅的火星與他的眼睛處在同一水平面,仿佛是他視線的延伸,熱度灼人。
遠方有滾滾雷聲。
暴風雨就要來了。
15
我要出差半個月,去螢城心理科最有名的醫院參加培訓。
臨走前隻有一件事不放心。
「你真的沒問題?」
「失眠好多了。」宴呈信誓旦旦地保證著,「你去辦正事吧,我絕對不跟著搗亂。」
奇怪。
他可從未有過邊界感這種東西。
他給我戴上手套,察覺到被懷疑,粲然一笑:「還是說…țúₑ…賀醫生舍不得我?」
宴呈的指尖向手套裡面滑,我頭皮發麻,面無表情地抽回手,轉身就走。
真是無謂的擔心。
他現在面色紅潤,健康得能錘死一頭牛。
我到樓下後,宴呈從窗戶探出頭,雙手在嘴邊捧成一個喇叭,大聲嚷嚷著:「親愛的,要記得想我哦!」
好奇的鄰居打開窗戶,朝我行注目禮。
路人們也紛紛回眸。
神經病!
我在心裡咒罵著,加快腳步,隻想逃離地球。
16
一周後,酒店裡。
結束了整天高強度的交流學習,我筋疲力盡。ṭùₓ
進門就倒向床,甚至沒有力氣摘手套。
天邊傳來隱約雷鳴。
我打開手機。
氣象局發布了暴雨橙色預警。
緊接著屏幕彈出宴呈的消息:【賀醫生,想我沒?】
我打字罵他,還沒發過去,敲門聲就響了。
可我沒點外賣啊。
不祥的預感。
透過貓眼,我看見宴呈放大的燦爛笑臉,猛地拉開門。
還沒來得及詢問,他亮出一個小巧的禮盒:「工作辛苦啦!送你的禮物。」
雖然包裝得嚴嚴實實,我還是敏銳捕捉到散發出的腥甜味,皺起眉毛,冷冷的目光向他掃去。
我的反應絲毫沒有衝淡宴呈的熱情。
「不喜歡儀式感嗎?我試了好幾次才打出這個蝴蝶結。」
他邊念叨著邊自己打開,滿臉得意。
像以完美姿態咬住飛盤的狗,在向主人邀功。
烏雲壓城,電閃雷鳴。
仿佛急於為接下來驚心動魄的一幕做注解,世界瞬間變得陰沉沉了。
宴呈哼著歌拆完蝴蝶結,興高採烈揭開蓋子:「噔噔!噔!噔!」
「啪!」
看清裝著的東西,我強忍著才沒吐出來,一巴掌狠狠甩向他的臉。
因為,包裝華麗的禮物盒裡,靜靜躺著半隻耳朵。
血肉模糊,切面整齊,能看出他下手時毫不猶豫。
宴呈的臉被扇到偏向一邊,卻滿不在乎地頂了頂腮。
他甚至依然笑著:「收到賀醫生響亮的愛意了,但下次打我能不能不戴手套啊,我們更親密點不好嗎?」
宴呈穿著夜行衣。
是緊身的,身體發生任何變化都明顯無比。
他的呼吸聲愈發急促,整個人從脖子紅到耳根。
我感覺不對勁,視線下移。
他起反應了。
17
我坐在床邊,宴呈自覺地跪在面前。
他的雙手扶著膝蓋上,乖巧的姿態。
「究竟怎麼回事?」我伸腳踩他,換來一聲隱忍的悶哼。
他還怪委屈的:「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氣到頭痛欲裂:「我問的是盒子!」
「哦。」宴呈撇著嘴,「反正那畜生聽不懂人話,留著耳朵也沒用吧。」
他的態度驗證了我隱隱的猜測。
難不成……
「賀允出獄了?」
「Bingo!賀醫生好聰明。」
宴呈嘴角滲出血,他漫不經心地抹掉,平淡語氣敘述的事實卻令我心驚肉跳。
「他更老了,更醜了,瘋瘋癲癲的,掐著刀去你家門口亂晃,嚷嚷著要報復,活脫脫一個變態殺人狂。還好你沒見著,不然肯定要做噩夢。」
十年前施暴的手又重新追上來掐住我的喉嚨,我猛然間意識到,窒息感從未真正消散。
我隻是不敢面對過去的可憐蟲,不斷回避傷痛的廢物。
從高中時被關在體育器材室的雨夜起,不安就如同毒蟲,蟄伏在我生活的各個角落裡,耐心等待著發起攻擊。
不行,不能被恐懼壓倒。
哪怕早就不是當初蜷縮在牆角的無助少年,我還是控制不住地發抖,比秋風中懸於枝頭的最後一片枯葉更悽慘。
真是軟弱到令人心寒。
眼前宴呈的臉龐也漸漸模糊,我能分辨出他在講話,卻無法做出應答。
他的聲音從試探到緊張,仿佛是從半空飄來的碎片,降落在我身上時,隻剩下塵埃了。
「賀醫生,我好疼。
「哄我一下,不要那麼小氣嘛。
「理理我,要是還生氣,打我也行。
「賀準?」
他捧起我的臉,動作輕柔:「不要咬嘴唇,會流血的。
「如果繼續咬,我就要親你了。」
……
意識回籠。
宴呈正跪在地上,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和我交換著血腥味的吻。
18
賀允是我的叔叔。
父母去世後,我在他家寄住。
出事時我還小,不太記事,但他用手撫摸我頭頂時的溫暖觸感依然清晰。
「我會照顧好你的,小準。」
賀允沒有孩子,心思全花在了我身上。
我對他很感激,始終記得他在面對其他親戚的質疑時,毫不猶豫把我護在身後的背影。
親戚們主張送我去孤兒院,畢竟帶著個拖油瓶會耽誤他相親。
「我有小準就夠了。」他如是回復。
起初,我學習的動力就是為了報答賀允。
我曾經那麼尊敬他,他後來的舉動才會讓我信仰崩塌。
高二那年,賀允成了我的班主任,時不時做出奇怪之舉。
熱門推薦
念歡
我覺醒的時候,故事已經接近了尾聲。男女主克服了家族重重的阻礙,舉行了盛大的婚禮。而我作為惡毒女配,被人下藥陷害,在雨夜和男二滾在了一起,肚子裡多了一個小生命。
女配美炸天[快穿]
"原本屬於『自強女主發光發熱』組的陶桃因為公司的內部爭鬥而被降職到了『無腦女配壽終正寢』組。 任務也從幫助小白花女主自立自強變為了幫助無腦女配長命百歲 於是每本書的畫風都不對了。 眾人:那個姓陶的女配我要給你生猴子!!!"
心碎湖藍色
那天要出門的時候,宋錦城喊我繼續穿那件湖藍色的大衣。 我喊他過來幫我找。 他翻找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臉色蒼白地扭頭看我。 他終於記起,有湖藍色衣服的人不是我。
嫁給老闆後我贏麻了
前腳吃完小龍蝦,後腳就被曝我有了孕肚。還不等我澄清,京圈太子爺的電話便打來了。「孩子生下來,我養。」我:「我沒有....」太子爺:「爺爺說了,生曾孫女獎勵三億,曾孫子獎勵一億。」我:「生!馬上生!老公你在哪兒,晚上我有幾個億的生意想和你談談!」
又是一年楊花落盡
我給宋遠霖當了四年情人。 我死那天,他正和別人舉行婚禮。 「大喜的日子都不來,怎麼,不想看見我娶別人?」
恃寵而婚
"有人問她擇偶標準? 賀青池回答:「我喜歡有八塊腹肌的性感男人。」 後來,她的擇偶標準變成了面容俊美,身材修長,生活苛律幾近變態,總是不動聲色繫緊襯衫上的每一顆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