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以,還沒有結束。」
那被我封印百年、曾殺過不知多少魔物的本命武器,自冰潭中一躍而出,而後輕輕落在了我的手掌心上——
那是一把墨色的、平平無奇的長鞭。
16.「隻有自己知道。」
三百多年前被扶桑所救後,我便將這把曾經殺戮過許多魔物的本命武器封印在了冰潭之下。
當時的我,或許正是在意扶桑的看法。
所以我穿上了他最喜歡的白衣,封印住充滿殺戮之氣的長鞭……
但長羨終究不是蓮毓。
似乎是在回應我,墨色的長鞭在手掌上微微晃動,我撫了撫它,輕聲說了句抱歉。
本命武器是由我的蓮臺化成的,自然與我心心相映。
它散發著溫和的力量,親密地貼了貼我的手掌心。
我笑了笑,抬起眼來,看著地上的東君。
本屬於東君的神力,在我身體內的仙骨中化用之後,便慢慢變成了我的力量。我站定身子,握住長鞭,淡淡地開口道:「長生,接下來的三鞭,你接好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我叫了他「長生」,東君垂下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隻是扯出一抹笑輕聲道:「姐姐,你終於願意叫我長生了。」
我握住長鞭的手緊了緊,而後高高揚起手臂,在東君的身上重重落下一鞭——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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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鞭子的力量,並不隻是打在身上那麼簡單。作為我的本命武器,運用上我的仙力之時,它不僅能帶給肉身疼痛,折磨的更是此人的靈魂。
而東君,卻是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的坐騎龍車就在頭頂上隆隆作響,天地雷鳴之間,深淵之沼的力量同時也阻止著龍車的進入。
第一鞭結束,我調轉仙力,看著大汗淋漓的東君,緩緩開口道:「這第一鞭,罰你作為長生不孝之錯——」
「我撫養長生兩百多年,無論他是妖、是魔還是仙、神,其實我都不在乎。我曾經撿到你的時候,也隻想著你能夠健康平安地長大。我雖不奢求你待我如親姐,但這兩百多年的點點滴滴,我自詡從無過錯,卻最終換得你剜了我的心、挖了我的眼。我是恨的,但我也想過,是否你隻是一時做錯呢?……我養了你兩百多年,也教了你兩百多年,但我也從未教過你這麼對待養你長大的姐姐。」
「為幼,你不敬長。」
「此為第一鞭,罰的是長生的不孝之罪。」
每一句話的落下,東君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閉著眼,沒有說話,嘴角的血跡仍舊鮮明。
我看著他,重又揚起手臂,落下第二鞭——
「啪——」
他再次吐出一口血來。
我冷冷地望著,而後繼續說:「這第二鞭,罰你作為長生無義之錯——」
「我雖對於你和蓮毓之間的往事並不清楚,但這一切,不應該是你對我動手的理由。」
「從你們的隻言片語中,我猜到作為東君的你或許欠了蓮毓一些什麼,但你犯下的錯、該償的因果,也該由你自己來承擔。你不應該如此輕賤別人的性命,也不應該窺竊別人的東西。還是說,你覺得,你把我的東西給了蓮毓,撫養你疼愛你兩百多年的姐姐,不會責怪你呢?」我頓了頓,不由笑了,「長生,你隨我兩百多年,你當真不了解我嗎?」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可以心疼你、照顧你,但我也不會去承擔屬於你的因果。」
「為友,你不守義。」
「此為第二鞭,罰的是長生的無義之罪。」
我能看出來,在這兩鞭之下,東君的狀況已經十分差了,甚至連頭頂上方的龍車,都已經想要衝進深淵之沼來保護它奄奄一息的主人。
我低頭看了眼長鞭,又環顧了一圈四周,目光在那片人間之色上停留片刻,而後緩緩轉過頭,在東君的身上重重落下第三鞭——
「啪——」
長鞭收回,我彎下腰,雖然知道東君看不見,還是指了指頭頂上方的龍車以及遠處的人間,輕聲說:「這第三鞭,罰你作為長生、卻又是東君的不忠之錯——」
「為了蓮毓,你變成了長生,拋棄了東君之責。東君司火、司春……而在這兩百年間,你知道人界遭遇了多少本不該有的劫難嗎?如若不是你的坐騎龍車還算勤勤懇懇,凡人又不知道得熬過多少年的苦楚。」
「我曾說過的……我的長生,對於這世間百態,我望他都能珍之看之,淡然待之。而在你因為一些小事怨天尤人之時,天下又有多少因為災難而失去至親之人?又有多少因為劫難而消失的山河美景?」
「你天生神君,享著尊貴的神君之位。可你忘了,你也有需要去盡責的職位。你可以想成為長生,但更是東君。」
「為神,你不忠職。」
「此為第三鞭,罰的是長生、也是東君的不忠之錯。」
我停了停,沒有再看東君,而是緩緩地抬頭看向天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地,落下一滴淚來。
或許隻有我自己知道。
「橋歸橋,路歸路,東君,你我恩怨已清,此生也不必再相見了。」
17.「小蓮花。你回來了?」
「姐姐,長生錯了,原諒長生好不好……」
「姐姐——」
身後的東君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這個稱呼。
而我沒有再回頭,離開了這裡。
我已經足足三百多年沒有回深淵之沼了。
這裡陰暗、危險,但的確是我長大的地方。事實上,更久遠一些時候的事情,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從我有記憶起,我就在深淵之沼。
在我的蓮臺還沒有修煉完成時,我很勉強地維持著人形,數次死於魔物的手下。到了後來蓮臺修成,實力增進,深淵之沼其實沒有什麼妖物魔物能夠傷到我。而三百多年前的那一隻大妖,修為超群,卻隱隱有仙君的實力……
想到三百多年前的舊事,我沉思片刻,不,那隻大妖的實力,說不定更甚仙君……
雖然我知道深淵之沼藏龍臥虎,但那些上古的老妖物魔物其實並不經常出來,它們雖然實力強大,但經過了這麼長久的歲月,更喜歡縮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休養生息。
所以那隻大妖是什麼來歷呢?
就在我想這件事的時候,旁邊的水潭中傳來「嗡——」的一聲。
心念一動,長鞭出現在我的手中。
我站定,淡淡開口:「誰?」
水花四濺,地面震動,一隻巨大的玄色烏龜慢吞吞地從水潭中爬了出來。
我看著這隻烏龜,挑了挑眉,喊出他的名字:「重淨?」
這隻烏龜慢吞吞地爬上了岸,而後口吐人言:「小蓮花。你回來了?」
聲音蒼老低沉。
「……嗯。」
這隻已經活了不知多久的老龜,名曰重淨,乃是我在深淵之沼中的好友。他性格溫吞,不喜歡爭鬥,但因為活得夠久,也擁有不容小覷的實力。
在我修煉蓮臺之時,便是重淨在一旁指導,我才能順利地結出蓮臺。
對於我而言,重淨亦師亦友,雖然是長輩,但相伴多年,更甚親人。
重淨雖然已有了化作人形的實力,但並不喜歡化形。此時的他低下頭看著我,似乎像是嘆了一口氣:「我剛剛就看見你了。」
他指的是我對東君做的事。
「你少了很多蓮子。」重淨慢悠悠地說話,「看樣子遇到了不少事。」
我笑了笑,也沒解釋什麼:「是,你這些年如何?」
「倒也沒什麼,我都不記得過去多少年了,隻是你很久沒來看我了。」重淨緩緩道,「你剛剛取了那位神君的眼睛,想來現在修為並不穩固吧……不過你這一身仙骨,倒是修煉得好。」
我收回手上的長鞭,說道:「兩百多年修煉出來的,應該沒有給你丟臉吧?」
聽到我這句話,他低聲笑了笑,回道:「自然。」
我走了一圈,一面走一面打量著四周,慢慢說道:「我從前總想著離開這裡。」
「這裡黑暗、危險,我一不小心就會沒了命。所以我總想著,怎麼才能離開這裡呢?不過呢,我要是想走,的確也走得了。隻是這天地之大,不知哪兒有我的容身之處罷了。」我停下腳步,有些想笑我自己,「我想,我應該是不後悔和扶桑出去的。扶桑……重淨,你知道他是誰吧?我走之前,應該和你打了個招呼的。他教了我三百多年,然後命人追殺我,剜我的心,去救他以前的徒弟。」
「雖然淪落至此,但我並不後悔出去。至少那幾年,我也真的高興過、開心過。所以說,有光的地方真好啊。」
「小蓮花……」重淨喊我。
我抬起頭來,笑了笑說道:「對了,他還給我取了個名字,叫長羨,長久的長,羨慕的羨,是個好名字罷?」
重淨沉默片刻,慢慢又爬回水潭之中:「……長羨長羨,的確是好名字。」
18.「扶桑,你把蓮兒當什麼呢?」
這些天,因為要吸收盡東君的神力,我便隻在重淨待著的水潭邊歇著。
深淵之沼的日子向來是安靜的,長久不見光亮的森林,給深淵之沼帶來的隻有陰沉之感。
有時候重淨會爬到岸上與我聊一會天,但大多時候,重淨都是靜靜地待在水潭下面,正如幾百年前一樣。
我吸收差不多的時候,又去了極寒之水旁散步。
這裡早已不見了東君的身影,想必是回仙界了。
我收回視線,靜靜地看向山崖的另一邊。
而在此時,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團光亮。那小亮光宛若墜落在眼前的人間之景中,卻又比那遙遠的山色碧色更為明亮,它輕盈地跳動著,而後來到我的身前。
「小蝴蝶?」
我看著這小亮團,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這白色輕盈宛若雪花的蝴蝶,若是我沒有認錯,便是當初我在仙界時見到的那一隻。
輕盈、美好、溫柔。
在看到這隻蝴蝶的時候,心中會湧起無數類似的情感。
但……我已經沒有心了。我伸出手指,那蝴蝶便飄飄蕩蕩地停在了我的指尖,風吹而來,仿佛便要將它吹走。
我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這隻蝴蝶如此脆弱,是怎麼來到了深淵之沼的範圍呢?
蝴蝶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思緒,它隨即又晃悠悠地飛了起來,而後緩緩落到了我的頭頂上。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有一道碧色的光芒在深淵之沼中射出。
「重淨……」
那道光芒很快便消失在我的眼前——
重淨離開了深淵之沼。
我面色淡淡,望著那道已經消失不見的光芒,心下思緒萬千。
-
仙界。
此時的仙界並不太平,無他,隻是因為扶桑神君座下大弟子、東海龍族後裔容華——
墮魔了。
穿著一身白衣的容華冰冷地看著對面的人,眼角的紅痕顯而易見。
而在他的身邊,則是不少毀壞的建築殘骸,可見剛剛發生了一場戰鬥,而戰鬥的主人公,一位是墮魔的容華仙君,一位便是他的師弟宮吟仙君。
而站在對面的宮吟仙力比不過容華,他的身上因此沾染了不少血跡,他握著長劍,不可置信地對著容華說道:「容華!你身為龍族後裔,神君大弟子,你為何要墮入魔道?」
話音未落,容華便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他冷聲笑了笑說道:「宮吟,這不都還是你們逼我的嗎?」
「當初,是我第一個喜歡上蓮毓,也是我一心一意地對她好,而你們呢?」
「宮吟,你就像是人間的蒼蠅一樣,在蓮毓的身邊嗡嗡吵個不停。那位幾百年前纏著蓮毓的東君也是,不過現在好了,他瞎了。」說到這裡,容華止不住地笑出聲來,「一位神君!失去了眼睛?往日他拿身份壓我,可他的神君之位,又是否坐得穩當呢?」
「還有扶桑——人面獸心!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匆匆現身的扶桑神君,就站在他的對面。聽到這兒,扶桑往日溫和的眉眼此刻已經完全冷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這位墮魔的大弟子,周身神力環繞——
「容華,你錯已至此,還不知悔改!」
容華笑了笑:「師尊,不知我何罪之有?是說中了你的心事嗎?」他緊緊盯著一襲白衣翩翩的扶桑,一字一頓地說:「扶桑神君,你到底喜歡的是蓮毓,還是那個……長羨呢?你到底能不能看清自己的心?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在長羨和東君下界的那一天,你對蓮兒究竟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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