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倉庫搬袋子米出來!」
「早就告訴她們不要養貓,這下好了,好好的一鍋飯全毀了!」
我盯緊了從屋裡出來的男人,悄悄跟上,七拐八繞後,發現他進了後山。
他們都倉庫竟然在山裡!
我提著裙子一溜小跑,沿途繼續留下記號。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驟然開闊,一座高聳的小樓佇立眼前,門前還曬著黃燦燦的稻谷。
四周有重兵把守,要穿過一片空地,才能到達小樓。
就在我為難之際,身旁突然飛下一個人來,死死捂住我的嘴。
「別怕,我是初五。」
初五一陣嘀咕後,拉著我隱進山林。
我重獲自由後,焦急地跟他比比劃劃,「我們需要箭!還有火油!」
初五說,「來不及了,小梅,溫將軍開始攻山了。」
我一聽,心急如焚,「他受傷了,怎麼還要跟人打架!」
初五說:「你進山的事,他知道了。」
我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不等和初五商量就往外衝。
初五一把逮住我,驚呼道:「你幹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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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哭腔,「我去把人引開,你放火!」
初五不耐煩地說:「我去吸引注意力,你來!」
他丟下一把火折子,下一刻人衝向中間的空地。
人們第一時間發現了初五,拔出長刀,發出怒吼。
我沒想到初五還帶了幾個人來,可在成群的敵人面前遠遠不夠。
我渾身都在抖,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人少的地方跑。
由於穿著寨子裡的衣服,身子瘦小,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好幾次,長刀擦著我的頭頂飛出去。
胸腔裡的空氣被壓榨幹淨,喉嚨腥甜,肋骨熱辣,滿眼都是淚,呼,吹亮火折子,引燃了幹燥的紙床。
由於沒有火油,讓倉庫一下子燒起來太難了,我窩著身子,盡可能點燃幹草扔進去。
幾次之後,傳來驚呼。
「有人放火!」
頓時,所有的注意力轉向我。
初五喊:「快跑!」
其實不需要我提醒,我火折子朝最大的糧食堆一扔,拔腿就跑。
關鍵時刻,一盆盆火油從天而降。
那群一同來的婦人們竟然趁亂摸了過來,別人端的水,她們端的油,還有用衣裳浸了一起扔進去的。
火勢瞬間變得兇猛,有了油的幫襯,水無濟於事。
那群惡人提著刀,就像入羊群的餓狼,肆意屠殺。
我一路倉皇逃竄,鞋子跑掉了都不知道。
漸漸地,身後的人聲越來越遠,等我回神,發現自己跑丟了。
空蕩蕩的山林,隻剩鳥鳴,天色漸晚,四下無人。崢嶸樹影像張牙舞爪的怪獸,對著我張開血盆大口。
我衣衫褴褸,腳心被銳石劃出了一個大口子,走一步針扎一樣疼。
我真是太笨了,初五讓我向東跑,結果我跑錯了方向。
不知道山裡有沒有狼,我打了個哆嗦,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尋找藏身的地方。
我試圖仰著頭,看起煙的地方,可高聳的樹林擋住了天空,夕陽的霞光淹沒了大火的顏色。
終於,我泄氣般滑坐下來,沒出息地大哭出聲。
也許燒糧倉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有用的事兒了。
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我拼命安慰自己,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淌下來。
要是能跟溫左淮好好道個別該多好……
正當我傷心的時候,灌木叢突然傳來動靜。
我哭聲一頓,裡面鑽出人的那一刻,我看也不看拔腿就跑。
「青青!」一身帶著顫音的厲喝震得山野群鳥四散,我被人拉著後襟向後扯去。
我終於崩潰了,拼命踢打,「放開我!放開我!」
「青青!」一雙胳膊強制講我鎖死,壓在懷裡,「是我,溫左淮,別害怕。」
我嚎啕大哭,「救命啊!溫左淮!救救我!」
「好,我在,我來救你了!」他語氣急迫,「你看看我,我是溫左淮。」
我停止了掙扎,坐在那兒痛哭不止。
溫左淮從後面抱住我,心疼道:「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我滿眼是淚,掙扎著轉過身,盯著溫左淮的眼睛。
他疼惜地撫摸著我的臉,嘴唇幹裂,面色蒼白。
我突然舉起手,想狠狠打在他胸膛上,落到一半停住,悶聲悶氣道:「是我人好,才不打你的!」
溫左淮心有餘悸地擁我入懷,一遍遍重復,「你要嚇死我,你要嚇死我了……」
我還記掛著他的傷口,將頭埋進他懷裡,「你哪裡受傷了,疼嗎?讓我看看吧,多看幾眼,好不好……」
溫左淮一動不動,隻說著:「疼。」
我吸吸鼻子,心如刀絞。
「哪裡疼?」
溫左淮拉著我的手放在心口上,說,「心疼。」
我半哭半笑,「好土噢……」
溫左淮也跟著我一起笑,我們兩個都是髒兮兮的,緊緊抱在一起。
最後,溫左淮拍拍我的背,「來,青青,站起來,咱們回去。」
我起身的時候有點吃力,右腳一軟,差點跪下去。
溫左淮眼疾手快地捉住我的胳膊,扶著我重新坐回地上,「你腳怎麼了?」
他抬起腿來查看傷口,臉色漸漸變得沉重。
我不知道腳傷成什麼樣了,去年府上的劉伯砍柴的時候傷了腳,養了小半年才好,我可能也要養小半年了。
溫左淮蹲下來,「我背你。」
我心裡甜滋滋的,乖乖爬上他寬闊又結實的後背,兩隻手環在他脖子上。
他背著我在樹林裡慢慢地走,夕陽的光輝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頭發上,我看得眼睛都花了,閉著眼嘟哝道:「溫左淮,我現在不怕你了。」
他問:「為什麼?」
「因為我連山匪都不怕呢!我還燒了他們的糧倉!」
溫左淮顛了顛我,聲音裡沾了少許笑意,「小東西,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事回去再跟你算賬……」
我害怕得不敢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憂心忡忡道:「我回去躺半年,會不會沒法生小鹌鹑啊?」、
溫左淮腳下一個踉跄,輕咳一聲,「不影響。」
「噢,那就好。你說生幾隻比較好?」
「聽你的。」
……
由於我和溫左淮都受了傷,暫時需要在鎮子上修養,回京的行程便耽擱下來。
他們都說溫左淮傷得不輕,可是回去第二天,他就行走自如。
我很倒霉,傷著腳,須得整日躺在床上,闲得無聊,我就拉溫左淮過來,商量生小鹌鹑的事。
他總是一副很頭疼的樣子,哄著我好好睡著,不知道出去幹什麼了。
這一日,隔壁的嬸子送了我幾個話本解悶,可是我越看越害怕,上面說男子娶妻之後,趁妻子養病期間勾搭良家婦女,最後娶回家裡當小妾,把原配氣得鬱鬱而終。
更糟心的是,溫左淮的出現,讓附近好多女子坐在門前偷偷遞眼風……她們熱辣而大膽,看男人的眼神從不加掩飾。
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
晚上溫左淮回來,我便趴在他身上一個勁兒地嗅。
溫左淮攬著我的腰,問道:「幹什麼?」
「你有沒有出去勾搭良家婦女?」
溫左淮哭笑不得,「哪來的荒唐想法?」
我說是話本裡說的。
溫左淮沒收了話本,板著臉說他們胡說八道。
我撲過去,不依不饒道:「那你為什麼不和我睡覺?」
他抱著我的手臂硬的像塊石頭,一動不動,半晌猛地託起我的下顎,吻過來。
我本能地松開牙關,小手溜進他的衣領裡去。
溫左淮一把擎住我的手,啞著嗓子道:「你還傷著……等再好好……」
「我……我好著呢……」
這話說出來,如此……羞於啟齒,又……動人心弦……
我的臉漸漸紅透了,渾身熱烘烘的,溫左淮的大手探進我的小衣下面,拽掉阻隔。
我紅著臉,不敢看他。
咚咚咚!
關鍵時刻,門從外面被急切地敲響。
「小梅,我來看你了!」初五火急火燎地站在門外鬼叫。
溫左淮低低咒罵一聲,把我塞進柔軟的被子裡,起身開門。
我不知道那天他們說了什麼,溫左淮回來的時候,像一匹打了勝仗的狼,他抱起我, 披上柔軟的氅子,向外走。
「我們幹什麼去呀?」
溫左淮冷著臉, 「回京。」
「不等小姐了嗎?」
我還傻愣愣沒回過神兒來,土匪們就像撵鴨子般將我趕進柴房。
「「馬」「那初五呢?」
「不許提他!」溫左淮輕叱一聲。
我趴在他肩頭,突然笑出聲,「好吧, 答應你,我們回家……」
溫左淮的背後,初五黑著一隻眼,對著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我咧嘴對他笑笑, 無聲對他說了句感謝。
回京後的第兩個月, 我有孕了。
那天我坐在他身上, 正準備大展威風,突然間惡心勁兒上頭,便吐得人仰馬翻。
大夫來的時候,板著臉將溫左淮訓了一頓:
「老夫活著麼大, 從沒見過你這種不知節制的丈夫!她身子骨本就弱,懷一胎便是天大的好運氣, 你不但不愛惜,還想折騰她, 安的什麼心!」
溫左淮從不是好脾氣的人, 這一次卻一言不發地受了, 還虛心請教大夫後續事宜。
等他回來,我抱著被子, 一臉歉疚,「害你被罵了……對不起……」
畢竟, 好幾次,都是我先竄到他身上去的。
溫左淮捏捏我的臉,一本正經道:「從今兒起,不準胡鬧了, 明知道爺忍不住。」
後來,溫左淮過上了清湯寡水的和尚生活。
他們都說,為妻之道在於賢,應當適當地為夫君納妾,可溫左淮好像並不熱衷此事。
我倆經常手牽手,躺在院子裡賞月, 又或者哪家酒樓出了新菜,他會特地給我打包回來。
他最喜歡的, 是我做的青梅糕, 尤其是我偶爾現身刑部的時候,他會像揣寶貝一樣, 將我連人帶東西揣到懷裡,在眾人羨慕的目光裡端走。
就這樣一過過了好多年,直到我們的孫子誕生了,那日我不小心翻出了當年那件嫁衣, 小孫子一臉驚訝地指著說:「祖母!這隻雞好威風!」
坐在搖椅裡擦拭寶劍的溫左淮黑著臉哼了一聲, 提著小孫子練劍去了。
我坐在梅子樹下,看著他們一老一少,突然想起了那個炎熱的午後,山間泥土的芬芳, 和烈日下噠噠噠的馬蹄。
馬上,山匪興奮地吶喊。
「喲,漂亮姑娘!給我們老大當媳婦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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