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耳朵響起轟鳴聲,我忽然覺得頭暈目眩,連忙抬手抓住同事的手臂,才不至於摔倒。
同事吃痛,大呼一聲:「薛彤,你要掐死我啊!」
我站穩後,連聲道歉。
程晉北眸光溫和,「薛小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程總關心。」
8
我以為,程晉北是故意裝作不認識我的。
我以為,他的腿隻是簡單的受傷。
原來不是。
從他的助理楊希那裡了解到,程晉北三年前出了車禍,不但失去了記憶,還斷了一條腿。
他這輩子都離不開拐杖了。
視線望向不遠處同上司談話的程晉北,他眉眼溫和,從容淡定,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炙熱,程晉北有所察覺,抬眸回視,我慌亂地垂下眸子。
心髒仿佛被無數根毒針扎了一下又一下,細細密密地疼。
手指禁不住地顫抖,紅酒灑在白色大衣上,紅得觸目驚心。
楊希關切道:「薛小姐,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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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唇,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六歲時,爸爸死於一場車禍。
是程晉北的媽媽於珊酒後駕駛,闖了紅燈。
於家有錢有勢,花一大筆錢找人頂了罪。
而我媽拿著五十萬的賠償金,帶著我們兄妹三人從北京回到杭城,將我們拉扯長大。
這些年,我媽吃了很多苦。
有時,半夜爬起來,我都能看到她對著我爸的照片抹眼淚。
我知道她不容易。
所以,從小到大,我從不忤逆她。
我是在上海念大學時認識的程晉北,那時尚不知我跟他隔著血海深仇。
程晉北。
他那麼好,那麼善良。
他這輩子唯一的汙點,就是有那樣一個母親。
若是老天真的有眼,若是這世上真的有報應,為什麼出車禍、斷腿的不是於珊?
為什麼偏偏是程晉北?
9
第七天,程晉北和上司敲定完合同,我送他出門時,天空下起了雪。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跟程晉北見面,也是在這樣的下雪天。
我跟朋友鬧著玩,不小心將雪球砸到程晉北的肩膀。
正在跟旁人聊天的他,轉過頭看向我,一雙濃如墨的眸子,含著溫柔的笑意。
那一瞬間,我覺得天都晴了。
……
「薛小姐?」
耳畔落入程晉北溫潤的聲音,我適才回過神來,「程總,您有什麼吩咐盡管開口。」
他唇角噙著柔和的笑,「沒什麼,隻是覺得跟你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們從前,是不是見過?」
他眸光深深,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心髒陡然一緊,我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拳,幹幹地說:「不認識。」
他眸光暗了暗,有些失落似的,「從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可第一眼見到你,我覺得很親切。或許——」
我打斷了他:「程總,我真的沒見過您。」
他愣了下,旋即向我道歉:「抱歉,薛小姐,是我冒昧了。」
下雪天路滑,他拄著拐杖,走得有些艱難。
從前那個會牽著我的手跑過大街小巷的程晉北,再也回不來了。
我覺得難過,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回去。
他一個不小心,差點摔倒,我慌忙衝過去扶他,卻與他一同摔倒在地。
他及時伸出手臂護住了我,「薛小姐,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扶著他站起來。
「抱歉,」他面露歉意,「我腿腳不大方便,害得你同我一起跌倒。」
「沒關系。」胸腔裡翻騰著酸意,我斂下眸子,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
「薛彤!」
身後忽然出來一道冷厲的男聲。
我幾乎是瞬時繃緊了背,而後慌張地松開程晉北,向旁邊退了兩步。
江翊已疾步走到我身旁,扯著我的手臂,將我拖入懷中。
江翊唇角勾著笑,眼神卻冷厲到極點,「怎麼幾天不見,我的太太也學會在外面勾三搭四了?」
他在生氣。
一旦他生氣,又要變著法找我的麻煩。
我臉色慘白,「你誤會了,程總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
程晉北眼眸暗了暗,「薛小姐,這位先生是?」
江翊不再給我開口的機會,冷笑道:「程總如果腿腳不便,就少出門,而不是摔倒了讓別人的老婆去扶你。」
好惡毒的一張嘴啊。
我咬著牙,拼命地克制著想打他的衝動。
程晉北卻仿佛不在意似的,隻微笑道:「抱歉,方才是我連累了薛小姐。」
江翊不再言語,面色鐵青地拖著我的手腕,走到車前,粗魯地將我塞入後座。
坐上車後,他重重地甩上車門,冷聲對司機道:「開車。」
10
剛進家門,江翊便將我摁在玄關處,欺身壓來。
他低頭親我,我躲開了。
我跟他許久未有過了。
上一次,大概是在兩年前。
所以,他其實早就膩了我的身體。
至於他為何不肯離婚,我始終想不通。
這兩年,他有過那麼多女人。
再要碰我,我更排斥。
江翊掐著我的下顎逼迫我面向他。
他雙目猩紅,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問我:「怎麼,老情人回來,就不讓我碰了?」
我驚愕地望著江翊。
我跟程晉北在大學時戀愛兩年,分手後,我回了杭城,他去了國外。
因為這段感情太痛,所以我從未再跟任何人提及過。
我根本不知江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江翊從鼻腔中溢出一絲冷笑,「很驚訝?」
頓了頓,又道:「婚後第五個月,你高燒住院,我急得丟下國外的生意,匆匆回國,卻聽到你睡夢中叫出程晉北這個名字。
「你猜猜當時,我有多麼驚訝?」
我幾乎是瞬時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
11
江翊的聲音冷得仿佛淬了冰,「你出院後,楊晴問你,你是否還愛著程晉北時,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嗎?」
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咬著唇不敢吭聲。
我記得,那天是我生日,我買了蛋糕、做了六菜一湯,等江翊回來慶生。
電話中,江翊態度冷漠,「我沒空。」
我嗫喏道:「你答應過,以後每年都會陪我過生日。」
他聲音冷硬,「我忘了。」
說完,他便果決地掐斷通話。
我呆呆地坐了一個小時。
那時我還不知江翊突如其來的冷漠是為何。
屋子裡空蕩蕩的,安靜地讓我覺得可怕。
我不想一個人慶生,所以叫了楊晴來陪我。
她一聽江翊已有一月未歸,沒忍住吐槽:「結婚還不到半年呢,他就整天夜不歸宿了?
「這些公子哥,就這麼靠不住啊?
「還是程晉北好,你們倆戀愛兩年,程晉北可沒讓你等過他一次!」
她見我臉色不大好,連勝道歉:「對不起彤彤,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
我放下酒杯,苦澀地笑了下,「沒關系。」
楊晴輕嘆了口氣,「可你和程晉北真的很可惜。
「我記得有次你突然想吃楊梅味的冰激凌,他跑遍了半個城市去買。
「他幫你寫作業、寫論文、弄簡歷……用任勞任怨來形容也不為過!」
是啊,程晉北曾經那麼愛我。
得知真相後,他甚至跑回北京,想要說服母親自首,卻被打得遍體鱗傷。
我跟他提分手時,他卑微地流著淚,一遍遍祈求我別離開。
他說會用一輩子補償我。
而我一根根掰開他攥著我手腕的手指,狠心道:「程晉北,我恨你媽媽,我這輩子都不會跟殺人兇手的兒子有任何瓜葛!」
那一瞬間,程晉北眼裡的光,消失了。
楊晴問我:「彤彤,你還愛他嗎?」
喝多了酒,我情緒愈發低落,「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我隻能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他。」
所以,那天,江翊最後還是趕回來幫我慶生了。
所以,他才會聽到我和楊晴的對話。
12
江翊眸光陰鸷,「原本我回去,是想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可你說——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所以,你始終愛著程晉北,若是沒有隔著那層仇恨,你估計早就追到國外去了吧?
「薛彤,我掏心掏肺地對你,我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
「那時你掉一滴眼淚,我都覺得是我做得不夠好,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可你呢?你對我有過一分一毫的真心嗎?」
我哽咽道:「對不起,我真的努力過。」
我曾經真的很努力對你好,也真的嘗試過去愛你。
他眼尾泛著紅,自嘲地笑了,「所以,還是不愛,對嗎?」
我無力地解釋:「我嫁給你時,是真的想好好跟你過一輩子,我從沒想過背叛你。」
這是真心話。
我曾經真的想跟他白頭偕老、共度餘生。
江翊一拳砸上我身側的牆壁,重重一聲響,鮮紅的血瞬時從傷口中滲出。
因為生氣,他額角青筋凸起,陰惻惻地威脅我:「薛彤,你最好離程晉北遠點,不然我怕我會發瘋。我不想傷害你,你別逼我。」
我吸了吸鼻子,「你放心,哪怕到死,我都不會再跟他有什麼牽扯。」
「可是江翊,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就離婚吧,我……放你自由。」
他眼眸泛著冷意,「離婚?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是互相折磨,你也得陪我一輩子!」
13
那日,程晉北的助理送來一份禮物。
是一套昂貴的畫具。
我有些詫異,楊希露出標準的職業笑容,「程總原本想親自來的,但又怕您先生誤會,他說不想給您帶來困擾。」
這就是程晉北,永遠會先替別人考慮。
他失憶了,可骨子裡的教養和風度始終如一。
盡管楊希極力勸我,我還是拒絕了程晉北的好意。
既然斷,就要斷地徹徹底底。
下班時,天空又下起了雪。
我坐在步行街的長椅上,看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內心卻愈發荒涼。
過了不知有多久,忽然有一把黑傘撐在我的頭頂,替我擋住了風雪。
我訝異轉眸,便看到程晉北撐著傘站在我身後。
他眉眼柔和,聲音溫醇,「薛小姐,下雪了,小心感冒。這把傘你拿著。」
我有些怔忪。
我這個人感冒時特別蔫,提不起精神就算了,連飯都不想吃。
那時,程晉北每每哄我,都會說:「彤彤,你再不吃東西,我就親你了啊!你把病毒過給我,我陪你一起感冒,看你會不會心疼我!」
他平日裡總是沉著穩重,偶爾耍無賴的模樣,十分有趣。
我便會笑著窩進他的懷裡,張嘴,讓他喂我。
後來,他說要從源頭上解決我一到冬天就總感冒的難題。
於是,時常帶我鍛煉身體,比如晨跑、跳繩、打羽毛球。
程晉北從前體力很好的,大三校運動會 800 米賽跑他是第一名。
現在,即便是冬天,我都不大會感冒發燒了。
可程晉北,卻再也沒辦法跑步了。
思緒回籠,我吸了吸鼻子,按捺著心中的酸澀,再次拒絕了他:「謝謝,不用了。」
那些過往,我不該再去想了。
若非工作需要,我跟程晉北也不該再有任何牽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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