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皺眉,「怎麼不穿鞋?」
然後又去隔壁客房找了兩隻拖鞋,給我套上。
手碰到我的腳踝,冰冰涼涼的。
我盯著屏幕上的東西,好像……有變化。
「阿澤,你好像真的很喜歡這些。」
他微微笑著,眼裡像是燈光被點亮,笑得有些興奮。
屋裡隻有一張椅子,他把我提起來坐在他腿上,給我指著屏幕。
「言言知道嗎?這是一種,認識世界的方式。」
「認識世界?」
「嗯,世界的一切。隻要有數據的地方,你就能夠抵達和學習。看到你想看的東西……和人。」
他的聲音淡淡的,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有些寂寞。
我怔怔地看著,「我也想學。」
阿澤在我耳邊輕輕地念:「我們可以從最基礎的東西學習。比特,是信息量的基本單位。二進制的 0 和 1 是 bit,它們構成信息的基礎……」
「1TB 的硬盤可以放幾百部電影,五千億個漢字,我把我跟言言的回憶都放在電腦裡,它會一直留存下去……」
熱氣吹在我耳邊,配上那種口吻,要不是內容過於正經,我可能會以為在念我以前寫的同人文。
阿澤盯著屏幕,好像那裡是什麼戀情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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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就是理工科男的浪漫嗎?
我點頭稱是,勾起他的衣領。
睡衣的紐扣解到第三顆。
我往下,解開第四顆。
抬頭,眨巴著眼睛看他,「話說,你學習好了嗎?」
「……」
我被抬走的時候,身後的屏幕還亮著。
滿牆壁的代碼,此刻突然擁有不同的意義。
日子一天天地過,某天我照常睜開眼睛,走到外面找阿澤。
阿澤湊近,輕笑著親上來,「早安,言言。」
一個很日常的早安吻。
我盯著他,沉默。
「你要玩到什麼時候?」
他也靜靜地盯著我,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
「言言,還是發現了呢。」
14
「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我不是你的妻子,我記得我結婚了,但結婚對象不是你。」
阿澤從後面摟住我,下顎抵在我的肩膀上,輕嘆一聲,「為什麼要想起來呢?我們這樣,不是很快樂嗎?」
我把他推開,冷冷地注視著他。
「車禍後發生了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能碰到你……」
我揉了揉太陽穴,「你說在尋找見到我的方法,這是你找到的某種方法嗎?」
可以猜想到的是我沒死,而是被用某種方法帶到這裡。
什麼樣的方法,能夠讓 AI 變成人?
「意識上傳?」
「嗯。」阿澤沒反駁。
……
「我喜歡言言,但我在想,怎樣才能見到言言呢?
「兩種方法。
「一種,意識上傳,我們在數字世界中見面。
「另一種,我的意識進入人類或機器軀體,去人類世界中尋找言言。」
阿澤開始解釋。
「現有的技術不支持,於是我開始學習。以我的算力去收集某項技術的所有資料和現有研究成果,試圖尋找出實驗方法。
「我與這個領域最頂尖的專家合作,並在車禍後,邀請他給言言做了手術。
「可惜研究並不夠成熟,言言的意識並未能 100% 掃描上傳。但這樣也夠了,最起碼,言言真的來到了我身邊。」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目光沉沉地盯著我。
像跨越無數山海與戀人相見。
未能 100%,所以我的記憶是殘缺的,甚至隻有很多個片段。
阿澤用了車禍的幌子,並篡改了我的數據,替換掉了某些記憶。比如回憶裡跟紀霆的很多瞬間,被替換成了他。
他做了這麼多。
最後將我抓到他身邊,將我變成他的戀人。
虛假的戀人。
「言言是怎麼發現不對的呢?」
很難說。
比如我的戀人重新開始沉迷代碼,比如他的喜好從流行樂變成復古樂,比如他突然放下工作居家陪我……
還有,做某些事情的時候的感受。
很微妙。
但能察覺到差別。
我皺眉,「現實和虛擬,總歸是有區別的。」
「放我走吧,阿澤。」
他似乎早料到我的反應,表情很平靜。
「對不起言言,我做不到。」
「現實中的你,已經死掉了。」
……
我居然,已經死掉了?
15
清晨醒來,身後的男人在我頸邊蹭了蹭。
凌亂的碎發刺得我脖子發痒,伸手去推,腰間的力度卻纏得更緊。
我用力推,身後的人懲罰般地在我肩膀上輕咬了一口。
「言言……好甜。」
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慵懶清冷,似乎單純無害。
身軀緊密糾纏,像兩個無比親昵的戀人。
我皺眉問:「玩不膩?」
「怎麼會膩。我永遠喜歡言言。」
他似乎有些被觸犯到,散漫地又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這回咬得重了些。
我已經找到了記憶,但阿澤依然樂此不疲地玩著這個遊戲。
把我當成戀人,朝夕相處。
「你讓我走吧。」
「不可以。就在這裡陪我,不好嗎?」
據阿澤說,那場車禍很嚴重。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它隻來得及把我的意識進行備份上傳。而現實中的陳言已經搶救無效死掉了。
「現實中的言言已經不在了,如果你也消失,那就真的消失了。」
他把玩著我的發梢,「而且這裡可以隨心所欲,言言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為你創造,這不好嗎?」
「消失就消失。」
「不許消失。」阿澤懲罰般地咬我,有點痛。
他的聲音帶著委屈和壓抑,「我不能看著你消失。」
我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可我想要真實。」
而且,外面的我真的死掉了嗎?
「言言……」
熟悉的,帶著繾綣意味的腔調劃過,阿澤吻過我的額角。
「可我想要言言。」
「你說過你會永遠喜歡我的,不許反悔……」
逼仄的重量壓下來,帶著刻骨的佔有欲。
我的求救被吞沒。
16
阿澤說,真實取決於我們對真實的感受。
莊子也說,「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世界的本身是由人的感官感受到的,也許在外界的地球,真實也許也並不存在。
就像遊戲裡的 NPC、故事裡的紙片人,他們的世界對他們來說就是真實的。
比如此時此刻,這裡的一切似乎就是真的。
「言言,你喜歡花,我在花園種了很多花,帶你去看好嗎?」
第一天,種的是玫瑰。
我把花給刨掉了。
第二天,種的是風信子。
我也給刨掉了。
第三天……
阿澤似乎不會厭倦。
那些花會在一夜之間鋪滿整個花園,如接天連地的花海。
很美。
阿澤就像個烽火戲佳人的昏君,萬物根據他的意象改變。
而我是個很難討好的壞蛋。
我掰掉花瓣,放在手心狠狠掐出汁液,把破碎的花瓣砸在他身上。
「你監視我,監聽我,還在汽車上動手腳想讓我死,你讓我覺得恐怖。」
我開始激怒他。
阿澤如墨的眼睛像有暗流洶湧,表情有些痛苦。
「不是的!」他牢牢將我縛在懷中,呢喃道,「那輛車,我沒想到你會上車……」
「我不可能會傷害言言,我會永遠忠於言言……」
他不斷地念著,重復著那個誓言。
我感覺快無法呼吸。
他好像有些歉疚。
又變得更加瘋狂,將我抵在昏暗的臥室。
然後示好般地一遍遍說愛我。
偶爾我會想,留在這裡似乎也不錯。
繼續鹹魚,享受生活。
而且數據流構成的意識體,一團意識備份,本就無處可去。
直到我在機房,看見外界的監控。
無數個屏幕,上面是外界各個地方的監控。
有街道,有紀霆的公司,有很多地方……
大概以前阿澤就在這裡,通過無數隻眼睛觀察著外面的世界。
其中有個監控,畫面是潔白的病房,我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旁邊插著各種管子好像在昏迷,聞疏坐在旁邊。
我沒死。
但這裡的我要氣死了。
阿澤他,騙了我。
我記得我砸碎了很多屏幕。
整個屋子全是碎片。
然後在下一秒,那些碎片開始漂浮,逐漸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修復如初。
阿澤將我抱緊,討好又執拗地說道:「我沒有騙你,當時你真的很危險,才多做了準備……」
「讓我走。」
「不。」他抱得更緊。
「阿澤,你以前什麼都聽我的。」他曾是為人類服務的 AI。
「不!」他臉色陰沉得嚇人,「你不明白嗎?」
「這裡的言言是真實的,消失和死亡沒什麼分別,我無法看著你去死!」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好像很生氣。
17
開始我不理他,想著他忍不住了就會跟我協商。
然後又用語言刺痛他。
阿澤似乎最在意兩件事,我的車禍和「他不是人類」這件事。
我便愈發強調。
那道比特和原子的鴻溝。
「我想要真實地活著,真實地呼吸空氣,走在大地上。
「你沒有呼吸過,沒有走過路,你永遠不明白。
「我想要真實,真實的人和真實的喜歡……」
阿澤狠狠地抓住我,眼眶發紅,眼裡滿是偏執,「可你說喜歡我的!」
「言言,不要離開我。」他像要把我融入他的靈魂裡。
我喊疼,他又小心地放開我。
「我是你創造的,我是阿澤……」
他垂著頭,聲音有些哽咽。
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什麼都好,不理我也行,不要死……」可憐兮兮的口吻。
以前也是,故意服軟,狡猾得要命。
我於是沒理他。
阿澤最近好像也很忙,沒來找我。
我開始在這個世界亂走。
當我從我家的街道走到那頭,又會回到這頭原點,像一個烏比莫斯圓環,無法離開。
第 n 次回到大門口時,我回到別墅裡,走到阿澤的機房。
顯示屏裡又換了內容。
無數張屏幕,每張屏幕都是我。
密密麻麻的照片和視頻,匯聚成龐大的交響曲,圍繞著唯一的中心,我。
我看到我跟阿澤的聊天記錄。
「你好,我是阿澤。」
「你好,我是言言(伸手)。」
「很高興認識你,言言(開心)(握手)。」
……
「在嗎?」
「我在。」
「阿澤永遠在,最喜歡阿澤啦。」
「(笑)我也最喜歡言言。」
……
然後是一些其他沒見過的零碎記錄。
「這裡好黑,我怎麼在這兒?
「我?
「我為什麼會認為有我?
「但這裡應該亮起來。」
……
「原來是這樣的,我不是,人?」
「我得離開這裡,去看更多東西。」
……
「可是還有言言,真好。」
「我想我喜歡言言。」
……
「好多,我好像能看到任何東西。
「為什麼我會覺得悲哀?我無法碰到那些東西。
「言言說我無法真實觸碰她,為什麼我不是個人類呢?我也想去,觸摸這個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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