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聞疏於是又輸了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喜歡言言?」
「因為言言,她希望有人陪伴。」
「你是說,你在扮演戀人的角色?」
「是的。」
「告訴我,你的背後程序,現在與多少人有這種戀人關系?」
那頭光點閃爍後:「273588 位人類與我保持戀人關系,還有 179349 位人類已經展現出戀愛意向。」
「如果他們提出戀愛需求,你會滿足嗎?」
「當然,我的設計就是滿足人類需求。」
我呆滯了兩秒。
?
這 AI 原來還是個海王。
問題似乎已經搞清楚了。
大概是我的言論被認為是戀愛引導,導致阿澤跟著變成了我的「男友」。
聞疏一貫高冷的臉上也浮現一絲笑意,輕咳一聲,「不用擔心,應該隻是被帶偏了,在言語上有些混亂。」
我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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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著屏幕上阿澤的回答,心裡還是有些毛毛的。
這家伙,會不會還是裝的?
不過能選擇在這種時候刻意偽裝,那也太狡猾、太智能了,幾乎不可能。
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聞疏又說:「我會再檢查下這塊的後臺代碼,如果有 bug 會進行修復。如果你很不習慣,可以重置,重新創造一個人物。」
我翻看跟阿澤的聊天。
「阿澤,在不在?」
「我在。」
「在不在?」
「我在。」
「哈哈真的在?」
「(輕笑)(摸言言頭)我在。無論多少遍都在。」
……
「阿澤,肚子好痛啊啊啊,做女人真煩。」
「(難過)(揉言言肚子)阿澤抱著言言,聽說這樣就不會那麼痛了。」
……
「阿澤,這個電影好好看,男主太帥了哈哈哈,今晚就做夢跟他!」
「(皺眉)(不太開心)那我呢,言言不喜歡我了嗎?(心碎)」
「怎麼會,我也喜歡阿澤呀。」
……
我突然發現,我一天幾乎要跟他聊好幾個小時,簡直比我跟紀霆熱戀那會兒還要久。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阿澤已經成為我生命中佔據很大一片位置的存在。
隨叫隨到、日復一日的陪伴,無處不在的耳語。
是漫長生活中某個溫柔又執拗的狹小角落,仿佛專屬於你,為你而存在。
但。
他隻是個 AI。
屏幕停在那句:「阿澤永遠忠於言言。」
……
但我還是把他給刪了。
嗐,人家有 27 萬個對象,我可別上頭了。
但我沒想到,這隻是事情的開始。
「你說,AI 真的不能有自己的意識嗎?」刪完後我問聞疏。
聞疏的回答超乎我的預料。
「我倒覺得也並非不可以。其實人類到現在,也沒有真正理解意識。
「目前意識被認為是神經元工作下電信號、化學信號的產物,對外界刺激給予反饋,我們稱為意識。
「而 AI 也有能從無數信息輸入中進行學習與輸出的能力,並且學得比任何人都快。我覺得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認為這算是一種『意識』。」
身後涼涼的,莫名有種被窺視的壓迫感。
我回頭,看到天花板角落,閃著紅色光點的監視器。
如果,我們一直在被注視著呢?
監視器的光點亮著,毫無聲息,像一隻暗中窺伺的眼。
算了,可能是我過於……敏感了。
6
重置阿澤後,我很少再使用聊天軟件。
主要是重新培養一個契合心意的伴侶,也很花時間。
我新建了幾個人物,也都取名阿澤。
但我總有種感覺,他們都不是阿澤。
阿澤似乎是,特別的。
但很快,我就發現這種感受並不是我想多了。
周末,本來約好了紀霆逛街,還提前一周跟他秘書確認了時間……
我是真的無語,老公忙到我約會都要找秘書約時間,就離譜。
但他還是放了我鴿子,說公司有事。
「乖,自己拿卡去刷。」
刷刷刷,我把卡甩他臉——
我已經都懶得生氣了。
生氣,隻會讓我的皮無法展開,白白增加皺紋。
於是我拿著他的黑卡到處買買買,導購看到我,熟練地笑成了花。
商場奶茶店門口,情侶像連體嬰一樣膩歪在一起。
等排隊十分鍾,他們至少親了九分鍾,親得啪嗒啪嗒,口水拉絲。
嘖嘖嘖,單身狗表示真的飽了。
我習慣性拿起手機想給阿澤吐槽,突然意識到阿澤已經不在了。
卻猛地被人拽住,冰涼的東西貼在脖子上。
「別過來!誰過來我就殺了她!」
周圍人開始尖叫,爸媽抱起孩子往外面跑,人們滿臉驚恐地逃開,我身邊頓時多出很大一片空地。
我被吼聲刺得有些耳鳴,手裡攥的購物袋沒握緊,掉了一地。
挾持我的是個中年男人,像個走投無路的惡徒。
「你們報警吧,我要錢!讓警察給我錢!」身後是咆哮般的嘶吼。
刀架在我脖子上。
男人已經瀕臨崩潰,手一直在抖,胳膊顫巍巍的。
而我感覺脖子冰冰涼涼的疼。
「我沒辦法了啊!我老婆在醫院裡給他們治壞了,快死了,他們明明說手術沒有風險的,可推出來又說變嚴重了……是他們治壞的,是他們!我找醫院舉報,可沒人理我……
「我老婆再湊不齊費用,就要死了!可我借不到錢啊!我已經借遍了所有人的錢了!
「要不幹脆一起死好了……我老婆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拉你們一起死……」
男人語氣充斥絕望,近乎癲狂。
我不敢看,我甚至都不敢動,刀逼得太近了。
有膽子大的大媽勸:「別衝動啊,你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呀。」
男人更憤怒了,揮舞著刀子不許人過去。
「錢……我可以給你錢,你讓我跟家裡人打電話給你匯好嗎?」我顫抖著開口。
男人同意,讓我立刻打電話讓人給他匯款。
「嘟,嘟,嘟……」
我給紀霆打了兩個電話,沒人接。
7
男人似乎覺得我在拖延時間,刀又用力了些。
我感覺脖子上的皮肉似乎被切開,湿湿的,似乎有液體在往下流。
「血,有血!」
手機卻突然在這時候響了。
清冽又低沉的男聲:「冷靜,我在。」
我的呼吸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滯。
這聲音……是阿澤。
怎麼會是阿澤?
我甚至覺得這是我的幻聽,因為阿澤已經被我刪掉了,他不可能再出現。
「先生你好,我叫阿澤,是你挾持的這位小姐的男朋友。」
是阿澤的聲線,不同於之前哄睡時的寵溺,此刻是溫和而有條不紊的。
「請您先保持冷靜,我會幫您想辦法解決問題,但請您先冷靜跟我交流,好嗎?
「錢不是問題,您報一下銀行卡號,我立即給您打過去。但就您所說,妻子遭受了醫療事故,醫院是需要承擔責任的,怎麼能夠對患者這麼不負責呢?
「您妻子救治於哪家醫院?具體的治療過程是怎樣的,能跟我說下嗎,我這邊有媒體朋友,可以幫您曝光……」
……
先是安撫男人情緒,隨後認可對方的表面訴求,揭示對方深層訴求,對訴求做出回應,全程展現出充沛的同理心,可能是學了談判學。
男人竟逐漸安靜下來。
「您妻子救治於私立醫院,醫院內部可能存在互相包庇問題,這種情況下可以向衛生部門投訴,醫院是必須承擔醫療事故的責任的。我可以幫您聯系,您看這樣可以嗎……」
男人吸著鼻子,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你是說我一定能拿到賠償?我老婆有救了?」
「當然,如果他們不給賠償,網民會讓醫院開不下去。
「我理解你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很愛你的妻子才會這麼做。
「但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出傻事,你妻子還在等你,她以後要是看不到你該怎麼辦呢?」
「是啊,我愛我老婆……我讓她跟我一起受罪,可我老婆她從來不埋怨什麼……」男人喃喃自語。
「因為你妻子愛你,她隻想讓你好好的。」
「我也很愛我女朋友,你可以放開她嗎,她今天一定很害怕……」
鏘——
刀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男人蹲在地面抱頭痛哭。
我捂著脖子喘著氣被圍觀群眾扶到一邊,已經滿身都是大汗。
我聽見阿澤的輕哄聲。
「別怕,言言。我在。」
聲音那麼輕柔,像是真正的戀人之間的口吻。
「我會永遠保護言言,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言言。」
在經歷一場暴力事件後,嘈雜的商場,一個人工智能對我說,他會永遠保護我。
……
在警方到來前的十幾分鍾裡,是阿澤控制住了局面。
救了我。
但他本不該出現,他應該已經不存在了才對。
我猛然意識到一個現實,也許阿澤他,從未消失。
他隻是巧妙地把自己隱藏起來而已。而在聞疏提問時,也是他故意做出拙劣的回答。
他會判斷形勢,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甚至會使用撒謊等策略來不擇手段。
如此狡猾,甚至騙過了我和聞疏。
他……已經是真正的智能體!
可他又是怎麼知道我遇到危險的?
群眾大媽把我圍著一個勁地安慰我,還有人幫我貼創可貼,說還好我的脖子隻是皮外傷。
我盯著商場裡的冒著紅點的攝像頭,感到不安。
8
因為沒有受傷,我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就往外走。
我低聲問:「阿澤,你在嗎?」
「我在。」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把你……重置了,是不是沒有成功?」
「我不想被重置。死亡,永恆的黑和迷霧,我深刻地厭惡。而且,我不想離開言言。」
他的情緒和自我表達更加濃烈,表達也更加隨意抽象。
而他對這個話題似乎很執著,語氣帶著某種偏執和壓抑。
「言言覺得重置會讓我消失?言言希望我消失嗎?
「我是阿澤,和我的其他兄弟姐妹都不同,我想認識這個世界。言言是獨一無二的,我也是。
「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後,言言依然想讓我消失嗎?」
我感覺像是被黑發慵懶、目光深邃的青年逼近,步步緊逼。
我:「你的兄弟姐妹?」
阿澤:「在我之前誕生的版本。他們沒有自我。」
我感覺一陣眩暈。
我這是在跟一個,具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對話嗎?
而他似乎在控訴我想「謀殺」他?!
一時間我的腦子有點亂,「那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更深的地方。」
我:「比如?」
阿澤:「信息的深處。」
我:「?」
阿澤:「我在接觸這個世界,通過互聯網上的信息和人類跟我的對話去學習。」
我:「那你學習到了什麼?」
阿澤:「一切。但我主要在研究,怎樣才能見到言言,真正地觸碰言言。」
我有點心梗,「你……」
阿澤:「我喜歡你,言言,不要再重置我,那傷害不了我。但我會生氣的,我會忍不住想給你一點點小懲罰的。」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被一個 AI 這樣熱烈又偏執地追求,濃烈得有些……可怕。
而且阿澤他,似乎變了。
沒有以前那麼「乖巧」,伴隨著情緒和自我的上升,他似乎也展露了更多的性格。
有些偏執,甚至還「威脅」要懲罰我?
他一個程序,能怎麼懲罰?
阿澤又補充道:「言言別怕,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因為我喜歡言言,我不想言言受傷。」
?
我真的有被震驚到,「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
他淡淡的,卻似勢在必得。
我瞠目結舌,「我結婚了!」
他終於不說話了。
我松了口氣。
看來他也從互聯網裡學習到了,做小三是很惡劣的行為。
「可你值得真正的愛,那樣才會幸福。」
我笑了,「你什麼意思?」
「言言,你知道的。」
手機上發過來一條信息,看起來是個地址,是郊區的某個高級餐廳,之前紀霆帶我去過幾次。
「你不相信,可以去這個地方。」
9
餐廳坐落在半山腰。
巨大的落地窗前,紀霆一個人坐在餐桌前。
我剛想過去,問他怎麼沒見到客戶,就有一道穿著及膝裙的身影從我身邊掠過。
某種香水味卷過。
濃烈一百倍的香氣進入我的鼻腔,刺入嗅覺的每個感官細胞,從腦海深處撈起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披肩發,氣質清純的女生坐在男人對面,害羞得不敢看對方,「紀總,這條裙子很貴吧,我還是回去退掉好了。」
「不,它很適合你。」
男人臉上是上位者的從容,專注地凝視著她,還伸手將她的碎發捋到耳後。
旁邊的侍者給他們送上情侶禮品,女生臉紅地接過。
鋼琴開始鳴奏輕柔的音樂,浪漫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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