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讓我攻略反派，我選擇成為他的本命靈獸。

一不小心幻化成了精神穩定的卡皮巴拉，又稱佛系水豚。

林寂，御獸宗第一天才。

因為契約了一隻四不像的本命靈獸，一夕跌落成泥，受盡世人冷眼與嗤笑。

一開始，他心狠手辣，總想著殺我。

後來，他精神狀態迷人，總想和我玩疊高高。

1

穿越前，系統問我要當白月光，還是朱砂痣？

我有我的想法——

早就不想做人了。

於是我提出要當反派的本命靈獸。

系統：「哦，你要走戰友流，也好，我們系統可以讓你幻化成強大的靈獸，你想要什麼血脈？朱雀還是玄武……」

到了幻化成靈獸的那天，系統還在喋喋不休，科普各種血脈的利弊，怎麼分配加血走暴擊流、敏捷流、防御流……

而我，還在走神，想剛剛刷到的卡皮巴拉——

被鴨子啄，無動於衷。

別人往它頭上放東西，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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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狀態穩定，有種要死不活的美感。

簡直是夢中情寵。

等我有錢了，我也要養一隻。

2

系統問我：「你準備好了嗎？」

隔著五顏六色的本命契約陣，我看向了站在場中央的少年。

他正以靈力逼出指尖血，念咒，畫符。

召喚我，並與我結本命靈契。

林寂，御獸宗第一天才。

我未來的「主人」。

他每一筆一畫，都蘊含天地之力，竟引得烏雲翻湧，金鱗化龍。

御獸宗的眾人正議論紛紛。

「林寂才十六歲，竟然能驅動上古陣法，不知要召喚出何等厲害的靈獸。」

「這上古陣法還須以本命契約為紐帶，要是召喚出尋常靈獸，豈不是白白折損一天才。」

「閉上你的烏鴉嘴，咱少宗主的本命靈獸怎麼會普通？你瞧這風雲色變之勢，我敢打賭這肯定是頂級靈獸，說不定還可能是傳說中的神獸……」

「哎喲——快看！」

天空一聲巨響。

我，閃亮登場。

3

我一睜眼。

就看到了眼前的少年。

他一身獵獵黑衣，站在風雪中，松柏姿態。

臉色卻如紙般蒼白，仿佛風一吹，就裂開了。

表情更是十分精彩，閃過驚疑，震撼，屈辱，憤怒，譏諷，不甘……

他這是咋了？

我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聽到人群中一聲驚呼：「少宗主怎麼會召喚出一隻大老鼠？」

大老鼠？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

很努力，才能看到兩隻短短的小手。

有點眼熟。

又聽到系統一聲驚呼：「我隻是摸了一下魚，你怎麼就給我變成卡皮巴拉了啊啊啊啊啊啊——」

4

也許因為幻化的時候分神了。

一不小心，我變成了卡皮巴拉。

過了一分鍾，我就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好耶！

可以安心擺爛了。

而林寂接受這個事實，卻花了不止一個月。

那日，他臉若冰霜地朝眾人扔下一句：「今日天不助我，他日我必改乾坤。」

看都沒看我一眼，便消失在眾人視線裡。

隻留下我，一隻情緒穩定的卡皮巴拉，受目光處刑。

從他們的眼神裡，我大概讀出——

骯髒卑賤，不受歡迎，令人厭惡。

但是我不在乎。

甚至還能慢悠悠欣賞眾人的表情。

5

林寂想起找我，是一個月零三天後。

那日，風和日麗。

我正和御獸宗的靈獸們在玩疊高高。

起初，隻有三五隻靈獸陪我玩。

漸漸地，別的靈獸也嘗到此中趣味，紛紛加入疊高高大軍，甚至還較量起誰疊得最高。

最後，竟成御獸宗靈獸新風潮。

為了疊得更高，不少陸上走海裡遊的靈獸，竟苦苦修煉御氣飛行之法。

不過這一切，都跟我沒關系。

我結識了一位獸友，羽毛松軟潔白的白鷺兄。

他十分熱情地邀請我趴，還說自己專門負責接送弟子飛行，飛得十分妥當，讓我放心。

我很放心。

林寂找我時，我正趴在白鷺身上睡大覺。

他冷著臉御劍，用劍鞘將我敲醒。

我見到他，打了個哈欠，說：「好巧。」

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身處高空。

原來疊高高竟不知不覺疊了十幾層樓高。

最底下的靈龜，還要往靈蛇身上爬。

隨著靈龜的緩慢爬行，十幾層高的靈獸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要倒塌。

但沒有靈獸能拒絕疊高高破紀錄的誘惑。

一邊鬼叫，一邊死死抓住手裡的翅膀毛發尾巴。

就連一向妥當的白鷺兄，都興奮得顛了我兩下。

林寂見狀譏諷道：「你倒是在此處逍遙自在，難為我四處找你。」

我換了個更舒服的地方重新趴好，才問：「找我，有事嗎？」

林寂冷笑問我：「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說完，他便將我扔到劍上，不由分說地把我帶走。

我趴在他的劍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回答道：「記得啊——」

卡皮巴拉。

但御劍的風太大，我便閉上了嘴巴。

6

林寂最後把我帶到，一片荒郊野嶺處。

他將我丟到地上，自己坐在劍鞘上，冷臉擦劍。

我知道，他想殺我。

御獸大陸以御獸為尊，林寂是極品天靈根，又有萬獸溝通的天賦，是傳說中的先天御獸聖體。

而這一切，都被我的到來，搞砸了。

在原世界線，林寂的本命靈獸是一條赤金蛇，高級靈獸，有一絲蛟龍血脈，在一次意外中傷了根本，修為始終不得寸進。

蛇蛇陪了林寂好幾年，但他還是說犧牲就犧牲。

更何況，我隻是一隻卡皮巴拉。

御獸大陸不養廢物，所以我是這個世界，唯一一隻卡皮巴拉。

無人認識我，都把我當成普通老鼠。

聽說因為我，林寂成了御獸大陸最新的笑話。

我活著也行，死了沒關系。

就是可惜了，御獸大陸沒人懂卡皮巴拉。

林寂提著劍來到我面前，問我：「臨死之前，你可還有什麼心願？」

我嘴裡還嚼著不知名的草。

想開口，可草好吃，我沒忍住，又嚼了兩下。

嚼嚼——

劍刃逼近了兩分。

「等我把草吃完……」

「拖延於我無用。」

劍刃又逼近了兩分。

我也沒想拖延——

但我懶得解釋，繼續嚼吧嚼吧。

終於，我嚼完最後一口草，吐出嚼不爛的草秆，仰起脖子看他：「好了，你殺吧。」

我的語氣很平靜。

吃飽了，死就死吧。

林寂卻猶豫了。

他看我看了很久，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麼，最終冷著臉，將劍收了回去。

7

林寂沒有殺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是很想知道。

每日仍過我混吃等死，醉生夢死的美好生活。

直到有一天，林寂又冷著臉出現。

他一手提著我，一手拎著《上古異獸大全》。

還是那片荒郊野嶺處。

上次他想殺我，這次——

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短短半個時辰，我受盡折磨，經歷水淹，火烤，冰炙，雷擊……

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始作俑者，還是一副死人表情，拎著我走到一個很深的土坑前。

他又要折磨我。

不想活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他的衣袖，努力將自己圓滾滾的身子，撞到他的劍身上去。

奈何劍沒出鞘，我隻摔了個鼠吃泥。

我臉朝大地，吃了一嘴土，索性閉上眼睛裝死。

「你想做什麼？」

「別攔我，我想死。」

說完，我又趁其不備，猛地一挺身，迅速跳進一旁的水裡。

估計林寂也沒想到，我這麼圓潤的身子，還能爆發這麼快的速度。

倒讓我得逞了。

隻是跳進水裡沒兩秒，我就被他撈了起來。

他拎著雙腳將我提起，表情有些無奈。

「你又想做什麼？水淹不死你。」

「我知道，我隻是想逃跑。」

他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交了閃現還逃不掉，我也懶得掙扎了，索性躺平等死。

愛咋咋地。

林寂將眼睛沒有光的我，丟到了地上，然後也跟著坐了下來。

「書上說，有些上古靈獸幼小時，會將自己偽裝起來，遇到生死關頭，才會激發血脈潛能……隻是沒想到你真的隻是個廢物。」

我點了點頭。

不以為恥，反以為傲。

當個廢物多好，至少不會因為他人的期待累壞自己。

「不過和你籤訂契約的我又算什麼呢？」林寂語氣自嘲，神態落寞，「也不過是個廢物。」

我沒見過這樣的他。

失意，低落，像一株被風雪打蔫了的小草。

我才突然想起，他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8

某一瞬間，在這以御獸為尊的御獸大陸，我無師自通了御人類——

「我沒用，也許隻是老天想告訴你，與其靠靈獸成為隨處皆可見的庸才，不如靠自己成為獨一無二的天才。」

我鼓勵完他，又趴回了地上。

懶久了，一口氣說了那麼長的話，有些累。

倒是一旁的林寂若有所思了起來。

而他不愧是小言裡獨一個，搞事業的大反派。

第二天，他就同時拜入御獸宗兩位劍修和體修長老門下，專門修習劍法和體修。

御獸宗有御劍課和格鬥課，以防御獸師身體太過嬌弱，戰鬥時獸沒死，人先死了，但這樣專門去修習劍法和體修的，還是頭一個。

御獸大陸雖以御獸為尊，但頂級劍修和體修的戰鬥力，也絲毫不弱於御獸師。

寒來暑往，林寂終日苦修。

又是一年盛夏，我總見不到他的蹤影。

御獸宗靈獸們闲來無事，總愛說八卦。

我才知道江湖上，少了一個天才御獸師的傳說，多了一個劍體雙修狠人的傳聞。

一日，他與劍宗弟子比拼劍術，以雷霆之勢一劍險勝。

又一日，他赤手空拳地與翼虎獸搏鬥，生死關頭悟出了輕鴻亂步身法。

……

9

他在外面劍體兩開花，我在宗裡吃喝拉撒。

正當我以為，這樣的美好日子還能持續很久時，林寂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將泡在水裡的我拎了起來。

「下個月的御獸大賽，跟我參加。」

「啊……御獸大賽？」

剛睡醒的我，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許久沒上線的系統突然上線，在我腦海裡激動大叫。

「啊啊啊啊——」

「主線終於來了！激不激動？開不開心！」

主線？

哦，我後知後覺地想起……

三年一次的御獸大賽，是反派林寂初次登場的劇情點。

天才御獸師林寂帶著赤金蛇大殺四方，奈何決賽遇到默默無聞的男女主，痛失第一第二，屈居第三，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受到打擊，從此處處與男女主作對，不斷黑化，可以說是萬惡之源。

那麼問題來了。

我，一隻卡皮巴拉。

除了會吃，就是會睡。

林寂要怎麼帶著我大殺四方？

顯然，系統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要不，你從現在開始努努力，好好修煉，爭取能幫林寂進決賽？」

我沒管系統，而是呆滯地望向林寂。

「比賽……我一定要去嗎？」

「御獸宗內門弟子皆要參加，事關宗門榮譽，除非你不是我的靈獸。」

御獸大陸的本命契約，非死不得解。

他這句話很簡單，我要麼死，要麼參賽。

我點了點頭，表示了然。

然後努力爬到林寂身上，伸出褐色爪爪，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什麼都不會。

「比賽，靠你了。」

10

不知不覺，一月之期已至。

臨行前，幾乎全宗門的靈獸都來給我送行。

靈獸們排著隊，一個個跟我告別。

疊高高常勝將軍水靈龜，送我一塊幾百年前蛻下的龜殼，據說堅硬無比，水火不侵。

八卦小分隊隊長青鸞，送了我兩根火焰般明耀的尾羽，說是可以千裡傳音，發送求救信號。

還有擬音蛇，赤焰蟻，螢鹿，昏睡羊……

不得不說，靈獸們都很熱情。

送別禮物多得像要把我送走……

「御獸大賽萬分兇險，你可千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