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知道，我和年級第一沈清延有個約定。

考贏他一次，畢業後他就會和我在一起。

可在同學都期待我們成為一段佳話時，沈清延卻網戀了。

他徹夜和國服瑤雙排，翹課奔現，成為網上的情侶博主。

甚至為了考去鹿媛的城市，故意不做數學的最後三道大題。

後來畢業典禮上，有人問我。

「你考上了年級第一，沈清延卻移情別戀了，遺憾嗎？」

我拿著獎狀搖了搖頭，「不遺憾，男人哪有前途重要。」

1

沈清延最近上課總是走神。

被老師批評了幾次後依舊沒有反省。

正當我想要了解下他狀態反常的原因時，卻見他從口袋裡偷偷拿出了手機。

沈清延慢慢劃著屏幕，面上還時不時帶著些許寵溺的笑意。

看到這裡，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敲了敲他的桌面，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沈清延，馬上要月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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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一定能超過你，把年級第一收入囊中。」

這樣下戰書的話語，對我和沈清延來說再尋常不過。

萬年老二的我，幾乎每次考試前，都會這般對他進行友好「挑釁」。

往常他隻是自信地反擊我不要痴心妄想，隨後從我的抽屜裡拿出小測卷。

耐心地幫我查缺補漏。

每當這一刻，平時冷淡自持的沈清延總會露出溫和的神情。

他似乎和我一樣期待著，我超過他拿到年級第一的那天。

可不知為何，這一次他連眼眸都沒抬起過。

隻是在聽到我的話後，語氣冷漠又不耐煩地回應道。

「想拿就拿去，別來煩我就行。」

說完，他繼續低著頭敲打著屏幕。

初秋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打在他的指尖，我無意掃過時。

好似看見他的鍵盤上正敲著「寶寶」二字。

而他聊天的對象，是個粉嫩的女頭像。

2

一周後，月考成績下來了。

公布牌前瞬間擠滿了人。

當大家看清第一行第一列，寫的不是「沈清延」三字時。

都有著些許驚訝。

可確認第一名是我後，人群裡又不約而同地響起了曖昧的調笑聲。

「遲晚，這次你竟然考過了沈清延。」

「那你不是贏了那個賭約嗎？」

聽到這裡，我慢慢收回還在公布牌第一名位置的視線。

呆愣幾秒後，略有尷尬地點頭回應。

我未曾想到周圍同學竟然都還記得那個賭約。

思及此心下頓時有些慌張，但更多卻是隱隱的期待。

大概半年前，同樣是在公布牌的位置。

高二下學期期中考排名公布時，我以 3 分之差再次輸給了沈清延。

這是我第 45 次輸給他。

從初一到高二，我沒贏過沈清延一次。

那時的他看到哭紅了眼的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方法來安慰我。

人群之中，他對我說道：

「遲晚，如果以後你能考贏我一次。」

「我就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我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

「真的嗎？」

沈清延誠摯溫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點了點頭。

不知是不是這個眼神帶給了我勇氣，我竟鬼使神差般。

將自己幾近五年的暗戀公之於眾道：

「如果我考贏了你，畢業後你和我在一起吧。」

周圍翻湧的起哄聲中，沈清延含笑看著我應允。

「一言為定。」

從此，每次考試我都鼓足了勁頭。

而沈清延也盡力幫助我。

我們心照不宣，隻差一扇紙窗的距離。

然而……

思緒回收，時隔半年，又是在同學們的起哄聲中。

我看到的卻是一雙憤怒又冰冷無比的眼眸。

沈清延沉聲制止了四周「在一起」的呼喊聲。

人群之中，他再次站在我的面前。

隻是這一次，他開口的言語卻讓我如墜冰窖。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遲晚，那個賭約不過是玩笑，請你不要再故意引導別人。」

沈清延的話沒給我留下一分一毫的臉面。

他用最殘酷的語句將這扇紙窗揉了個粉碎。

方才的期待隨之落空。

不適時地，我突然想起了沈清延手機裡的那個粉色女頭。

原來一切有跡可循。

在同學的議論聲中，我借口上廁所落荒而逃。

像個小醜一樣。

那天之後，我主動和班主任申請調換同桌。

自此。

我的暗戀未破土，就已落敗。

3

沈清延掉下第一的位置，隻是一個開始。

自那次月考後，他主動要求坐到後排。

平日裡，除了上課發呆，便是低頭偷偷玩手機。

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他從年級第一的位置掉到了年級 300 名開外。

也是這些日子裡，我聽同學聊天提到。

沈清延沉迷上一款網絡遊戲。

他在這款遊戲裡和一個國服瑤網戀，翻閱他們的戰績可以看到，凌晨三點兩人都還在雙排。

怪不得，他的黑眼圈越來越重，精神也越來越萎靡。

「我真不清楚沈清延怎麼想的，高三了竟然突然搞起網戀。」

「他明明是清北的苗子，可這兩次月考怕是一本都難。」

身旁的幾個女生，唏噓地感慨道。

「對啊，而且這個國服瑤，好像是個小博主。」

「你們看，是隔壁市的一個中專生，叫鹿媛。」

我的目光落在屏幕主頁。

視頻裡，沈清延的遊戲角色帶著鹿媛的國服瑤拿下五殺。

他回程接鹿媛，給她讓藍讓紅讓人頭。

還會在鹿媛被敵方針對時，幫她報復回去。

兩人互動的無數偏愛與細節盡顯在其中。

我的眼眸一直落在那個戀人標上，久久回不過神。

這樣的甜蜜視頻已經充斥著整個頁面，其中也有一些是兩人的聊天記錄。

終於，我在鹿媛截屏的聊天界面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粉色女頭像。

果然，沈清延成日裡低著頭滿臉笑意回應的，就是鹿媛。

視頻下方評論區裡，滿滿都是羨慕的話語。

「把我殺了給你們助助興。」

「好羨慕鹿媛姐姐，有錢還有這麼厲害帥氣的男朋友。」

「聽說姐夫還是海市一中的學霸，超級牛的诶……」

「鹿媛姐姐，什麼時候給我們看看姐夫！」

在這條評論下，鹿媛回復道。

「這個月 25 號。」

我心下一愣。

因為這個月的 25 號，是我們高三上學期的期中考第一天。

4

沈清延缺考了。

他用感染甲流的借口，實際是為了和鹿媛奔現。

期中考結束後，我躺在床上看到兩人在平臺上大秀恩愛。

視頻裡，鹿媛穿著 JK 制服裙，她左手挽著沈清延。

因為身高差，他並沒有入鏡。

隨後鏡頭轉到沈清延的側臉。

隻見那張曾每日出現在我身旁的側臉，此刻卻在屏幕裡時。

竟有一瞬的恍惚。

隨之而來的是，鹿媛貼近的一吻。

那張稜角分明的側臉上頓時多了一抹口紅印記。

突兀而又刺眼。

不知為何，我心有預感。

那個如明月般清高皎潔的沈清延，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我嘆了口氣，心下卻未如先前般的波瀾。

他的執迷不悟讓我恍然醒悟。

我愛慕的不是沈清延這個人，而是他身上的自傲清高。

五年了，皆是如此。

這是我慕強的本性。

而一旦他落入泥潭，顯露出庸俗的一面。

我會立即從他最忠誠的擁護者，變為冷眼旁觀的陌路人。

沈清延，你太讓人失望了。

我微微蹙眉，抬手打算劃走這個視頻。

卻不曾想我家貓突然蹭了一下我的右手。

隻見鹿媛的粉色女頭像下，顯示了幾個字。

「已關注。」

我懊惱地立即點了取消。

隨後抱起我的貓，繼續刷起其他視頻。

並未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而高三的假期總是過得很快，不過一日又回到了學校。

星期一，期中考成績公布，我再次拿到了第一。

沒了沈清延後，我幾乎是穩坐這個位置。

毫無懸念。

晚自習整理好這次期中考的錯題集後，我隻身一人準備回家。

不過 500 米的距離，幾分鍾便到了。

可誰知，就在快要走到小區門口時。

有幾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是鹿媛和沈清延，還有她的小跟班。

我慢慢放緩腳步，從兜裡掏出手機點開錄像。

隨後遲疑地開口問道。

「有什麼事嗎？」

鹿媛冷哼一聲。

立即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我的臉上。

她的粉色指甲很長，深深嵌在我的皮膚裡。

火辣辣的疼痛之下，我甚至能感覺到臉頰上已經有了血痕。

「就是你，和清延的班主任告狀的吧。」

臉頰上劇烈疼痛讓我腦袋有一陣的不清醒。

告狀？

哦，應當是他們奔現的事。

我思索著沈清延拿甲流當借口，和鹿媛奔現的事與我何幹。

被人告狀了，為何要汙蔑在我頭上。

可還沒等我想好。

鹿媛見我毫無反應，怒氣更甚。

她們伸出手用盡力氣將我推倒。

「你還想不認賬，這個叫晚晚的難道不是你嗎？」

鹿媛邊罵邊把手機放在我的面前。

隻見我當時無意的關注記錄，被她截圖。

我心下反應過來。

想來是沈清延告訴她，這個人是我。

因為這個平臺裡，我隻和沈清延一個同學互關了。

我冷笑一聲。

對著鹿媛開口道：

「就因為我看了你們奔現的視頻，所以告狀的人是我嗎？」

「你們那點破事，我們班裡可多人知道了。」

「你為什麼要懷疑在我的身上？」

我輕蔑地抬眸，掃過鹿媛那「粉嫩」的純欲妝，最後看向沈清延。

比起鹿媛，我更鄙視的是他。

懦弱又作嘔。

隻見沈清延一臉淡漠地注視我，眼裡帶著似有若無的埋怨。

一陣輕笑打斷我們的互視。

「裝什麼啊？阿延都告訴我了，你以前一直暗戀他。」

「他都說隻有你的嫌疑最大。」

「都是女生，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恬不知恥啊？我得到了阿延就是我贏了，你還在下面搞這些小動作，要不要臉。」

掌心撐在地面，有些許碎石子膈地泛疼。

我慢慢擦了擦手，站起身來。

晚間十一點的風，帶著些涼意灌進一旁的胡同。

我沒有理會鹿媛。

而是走到沈清延的面前，微仰起頭。

「沈清延，我是暗戀過你，但早在你眾目睽睽之下羞辱我後，我就沒那個心思了。」

「你說，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我怎麼會去告狀。」

「我當了那麼多年的老二，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墮落，你不堪，這樣就沒人搶我的第一了。」

「還有，最後說一句。」

「喜歡過你，是我活這麼久，做的最惡心的事。」

細密又冰冷的話語從我嘴中說出，沈清延方才袖手旁觀般冷漠的神情，終是有些裂縫。

他略微錯愕地看向我。

眼裡除了不可置信，也帶著幾分怒氣。

沈清延是誰，從小到大做慣了天之驕子，哪怕如今為愛奮不顧身讓人指點，他也自當自己是一副純愛戰神的模樣。

所以聽到我這般的話，到底是刺激了他的自尊心。

但這夠嗎。

我抬眸看向鹿媛，開口道。

「不過是在網上有幾個三觀未成型的粉絲，就讓你硬氣成這樣了？」

「找了幾個人撐撐場面，就可以隨意毆打別人是吧。」

「沈清延這種貨色，也就你收拾收拾爛攤子，送給我當提鞋的，我都不要。」

「下三濫的，就該和下三濫的在一起。」

我眼帶譏諷地對著鹿媛肆意攻擊。

在我的嗤笑聲中，鹿媛終於爆發。

她緊緊拽住我的頭發。

隨後和她的幾個姐妹，將我再次推倒在地。

拳打腳踢接踵而至。

我拼命護住頭部。

上方皆是幾人不堪入耳的辱罵和唾棄。

「千人睡萬人騎的婊子，給你裝起來了！」

「媛姐大網紅，是你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