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驸馬說他重生了。
他表情決絕:「臣,自請入甘露寺帶發修行。」
我不可置信:「為什麼?」
他抬頭,笑得悽涼:「公主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我隻是你找的替身而已。」
我:「快!宣太醫!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給我找來!」
1
崔衍不顧頭上的傷口,掙扎著從床上爬下來,撲通跪在了我面前。
我端著剛熬好的藥,震驚地看著他。
他頭發散亂,眼神暗淡,表情卻很是決絕。
「臣,自請入甘露寺帶發修行,為大梁、為公主祈福。」
「你抽什麼風?我不同意!」
我放下手中的藥碗,伸手扶他。
可他卻猛地給我連磕了三個響頭,剛剛止血的傷口瞬間崩裂。
「一日夫妻百日恩,求公主,看在臣伺候了您三年的份兒上,放臣自由!」
我的手頓在半空,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看著他頭上的血,我一陣心疼。
Advertisement
我放軟了聲音:「先起來好不好,咱們有話好好說,你總要告訴我為什麼呀。」
他抬頭看我,嘴角露出個悽涼又苦澀的笑。
「公主別騙我了,也別再騙自己了。我,不是他。」
「他?誰?」
「我都Ţŭ̀₄知道了,我隻是你找來的替身。」
我:……
「既然你給不了我真心,那不如,放我自由。」
我真的慌了。
「快!宣太醫!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給我找來!」
2
太醫到了,而崔衍依然跪在地上,死活不起來。
「公主何必還要惺惺作態?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上天既給了我再活一世的機會,我就定不會再沉溺在那些虛假的溫情裡。」
我與一眾太醫面面相覷。
「就是這樣,他醒來以後就失心瘋了。」
我向太醫陳述崔衍的病情。
但他非常不贊同我的說法。
「我不是失心瘋,我是重生了。」
太醫院院首摸著胡子,眼睛半合,滿臉沉思。
「從脈象上看,驸馬身體康健,並無其他不妥。」
「那他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因為被砸了頭?」
我連忙追問。
「有可能,應當是外傷導致的暫時性記憶混亂。」
「那怎麼辦?」
「既然是暫時性的,那過段時間應該就能自然恢復。」
我長舒一口氣,不是真的傻了就行。
院首帶著一群太醫轉身欲走,我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過段時間?那這段時間怎麼辦?」
他端正跪下,和崔衍跪了個臉對臉,仿佛夫妻對拜。
「驸馬隻是因頭部受創而引起的暫時性記憶錯亂,隻需等驸馬自己意識到問題,便可康復,而驸馬患病期間,可能對於自己和周圍情況的一些理解會有誤差,公主需隨時觀察,加以引導,除此之外,太醫院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我煩躁的揮手:「走吧走吧,一群飯桶!」
3
我,葉玄,大梁唯一的公主。
我與崔衍成婚三年,感情素來和睦。
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拿他當過什麼人的替身。
然而,我怎麼說他都不相信。
他堅持說他知道未來,也知道一切的真相。
「你喜歡的,不過就是我這雙和他有八分像的眼睛,還有我崔家在西北的兵權罷了。」
西北兵權對我繼位確實是極大的助力,但我倒也不至於要靠著聯姻來獲取支持。
至於那個「他」到底是誰,崔衍卻是怎麼問都不肯說。
我攬住他的肩:「先回床上躺著,然後把藥喝了好不好?佛祖面前不能見血,所以就算要去甘露寺,也要先把傷養好了才行呀。」
這一次,他終於沒再反抗。
看著他喝藥,我一陣發愁。
公主府好幾間房子塌了,還把驸馬砸傻了,甘露寺那烏鴉嘴老方丈果然說的對,本宮今年犯太歲。
4
掌燈時分,我在臥房裡處理白天沒看完的奏折。
沒辦法,書房塌了。
我又不放心讓崔衍一個人呆著,就隻能在臥房處理政務了。
作為監國公主,我每天都有許多政務藥處理,往往要忙到月上中天才能休息。
然而,沒過一會兒,坐在床上發呆的崔衍就開始不安分,一眼又一眼地偷瞄我。
我轉頭看他,隻見他一張俊臉上紅雲繚繞,嘴唇緊抿,目光閃爍不定,神情變化莫測。
他單手放在床上,用力將繡著鴛鴦的錦被揉出一片皺褶。
我連忙起身,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可是哪裡不舒服?」
誰知,他猛地向後一躲,臉上紅雲愈盛。
「既然你心裡根本沒我,又幹嘛要對我……」
他輕輕咬住下唇,似是難以啟齒。
我:……
我急忙後退一步,攤開雙手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隻是擔心你發燒,並沒有想對你做什麼。」
他輕飄飄睨我一眼:「後來我才知道,你給我喝的藥裡加了那種東西。有一次,你還抱著我,喊他的名字。」
我頭頂一陣天雷滾過,他居然說我給他喝春藥!
那可是太醫院胡子花白的院首大人開的專治外傷的活血化淤藥。
記憶錯亂?
可他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都是從哪來的?
「可是,我還是好喜歡你怎麼辦?就算知道以後你登上皇位,我失去利用價值,你就會和他在一起,把我趕去甘露寺,我還是好喜歡你。」
他臉上滿是真切的難過與迷茫,我心頭猛地一軟。
算了,他隻是生病了。
寵著他,哄著他,也就是了。
我伸手抱住他,坐在床上的他,剛好可以把臉頰貼在我的肩膀。
我說:「我永遠不會利用你,更不會不要你,你放心。」
他眼睛微微發亮:「那,我們睡覺吧,我身上的藥效好像開始發作了。」
5
每月一次的大朝會,我本想為崔衍告假,可他卻堅持非要參加。
說實話,他腦子壞掉以後,變化真的很大。
過去的他,每天去上朝都滿臉痛不欲生,Ŧű̂₀腳步沉重拖沓,仿佛要上刑場。
而現在,他腳步輕快,嘴角含笑,挽著我的手臂,好像要去春遊。
曾經他總說,大朝會就是一群瘋狗亂吠,吵得他頭疼。
而現在,他說:「大朝會可聆聽天子教誨,可與同僚們交流學習,聽取前輩們的經驗,了解後生們的想法,這每月一次的盛會,我是萬萬不能錯過的。」
不過萬幸,崔衍雖與過去性情有些差別,但好在除了對我和他的關系理解錯亂外,其他方面都一切正常。
沒有失憶,沒有失智。
大朝會上,崔衍表現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少做什麼。
他表情嚴肅,眼皮微垂,仿佛真的在認真傾聽眾位大人的滔滔不絕。
如果他沒有用衣袖擋著嘴,打了二十個哈欠的話。
眼看著父皇即將宣布散朝,我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可就在這時,崔衍忽然出列,立在了大殿正中。
「臣有本上奏。」
我父皇眼皮一抬,興味盎然地看向崔衍。
他幹咳一聲:「崔愛卿有何事上奏啊?」
我:……
我明明跟他說過崔衍的病情的!
「謝侍郎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卻尚未娶妻,臣擔心,此事不利於我大梁的安定和平。」
所有人,包括我的目光,都看向了本朝最年輕的三品大員,禮部侍郎謝巖。
謝巖,謝家大公子,我的親表哥,驚才絕豔,號稱大梁第一公子。
他出身好,長得好,學問好,少年成名,文採精華,向來是無數少女的春閨夢裡人。
他與崔衍,一文一武,被稱為大梁雙璧。
我大步上前,準備把崔衍拉回來,阻止他繼續胡說八道。
然而,我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父皇先阻止了我。
「先聽崔愛卿說說嘛。朕也很想知道,謝愛卿的婚事,怎麼就威脅到大梁的安危了。」
崔衍一拱手,朗聲說道:「聖人曾有言,男兒當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在先,而治國在後。謝大人年少有為,擔任要職,卻遲遲不肯娶妻,實在有違聖人教訓。」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連素來最古板的陳御史都張大了嘴。
而崔衍的窒息發言,還沒有結束。
「此乃其一。」
「謝大人一貫頗受女子歡迎,京城中有許多姑娘,為了謝大人而不肯嫁人,如果謝大人不早日成婚,豈不是非常不利於大梁的安定團結?」
「況且,謝家乃是本朝第一世家,更是皇後娘娘的母家,謝大人作為未來的謝家家主,婚事關乎整個謝家與朝廷啊。」
「那愛卿可有何妙計?」
「請皇上速速為謝大人賜婚!這絕對是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我父皇還想說什麼,但我真的忍不住了。
「父皇!」
於是他幹笑兩聲,終於結束了這個話題。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朕回頭與皇後商量商量,為謝愛卿尋個好人家。」
6
下朝後,崔衍竟然沒等我。
我一轉頭,他就已經走出了大殿。
我急忙快步追上,生怕他再整出什麼幺蛾子。
剛出宮門,就見前面圍著一大群人,中間正是崔衍和謝巖。
我快步分開人群,剛到近前,不知他二人說了什麼,崔衍猛地向後栽倒。
好巧不巧,倒在了我的懷裡。
這一刻,我無比慶幸,我幼時是練過那麼點兒功夫的,不然這麼大一隻砸下來,我非得摔個狗吃屎不成。
而我相信,崔衍的武功,不可能讓他平地摔跤,並且,即使沒有我,依照他的身手,他也絕不會真的和大地做親密接觸。
但,我還是問了。
「怎麼回事?怎麼摔倒了?」
崔衍委屈巴巴,欲言又止。
謝巖愣在原地,滿臉呆滯。
他慣來是不動聲色的,就連崔衍當眾說他不成婚危害大梁安定,他都全程面帶微笑,一言不發。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崔衍拉了拉我的衣袖。ƭúₚ
「我好像,讓表哥不開心了。表哥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啊?」
「你是我的驸馬,要他喜歡幹什麼。」
說完,我猛地反應過來,崔衍的話,好像暗含著些別的意思啊。
我小心翼翼地問:「難道,是他推的你?」
崔衍沉默。
謝巖怒了。
「我一個文官,你一個武將,你說我推你?」
說完,他嗤笑一聲,拂袖而去,顯然是氣得不輕。
「是我哪裡做錯了嗎?表哥好像很生氣。公主幫我問問表哥好不好?我一定改。」
走在前面的大人紛紛回頭,走在後面的大人紛紛駐足。
就連父皇長期隱於暗處的貼身護衛,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從琉璃瓦的飛檐上露出個腦袋。
他這些不入流的招數都哪裡學來的啊!
真的,太丟人了!!!
7
為了避免崔衍想入非非,我帶著他,坐到了公主府的正廳處理公務。
這一天的月亮很亮,這一天的崔衍很乖。
整整一個時辰,他都安靜地坐在我身旁,邊讀書邊思考,偶爾還在空白的紙張上寫寫畫畫。
這樣的場景,仿佛回到了他傻之前。
那時候我們就是這樣,晚膳後,回到書房,各忙各的。
我忙我的政務,他讀他的兵書。
其實最初,我們的書房是分開的,可後來,他就經常捧著他的兵法,借著勤儉節約的名頭,來與我共用一盞油燈。
雖然委委屈屈的小替身也很有趣,可我還是更想念我的少年將軍。
我正想著,就見崔衍突然停了筆,託腮做思考狀。
我腦中警鈴大作,生怕他又想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趁他不備,我一把將他壓在肘下的書和紙一並搶了過來。
我分明記得,他所有的兵書都被埋在了倒塌的書房下面。
我必須知道這是什麼書。
我不能讓現在單純懵懂的崔衍再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
8
這本書,叫《替身打臉白月光的一百種套路》。
怎麼說呢?就……一言難盡。
崔衍還做了筆記,在「裝柔弱」,「讓對方憐愛」等處都畫了線。
而那張紙,則是崔衍的日記。
「她說,她不會不要我,不會趕我去甘露寺。我要相信她嗎?」
「雖然他阻止了我求皇上給姓謝的賜婚,但我和姓謝的之間,她站在了我這邊。我覺得我有希望,我要好好學習,誰說替身就一定不能打敗白月光?」
「她不承認,我就不說。我隻要讓姓謝的快快成婚,以後他們想在一起就多了一層阻礙,也能早點兒讓她死心。」
我看向這些文字的主人。
他正把頭埋在臂彎裡,隻把兩隻通紅的耳朵露在外面,時不時的抬起半隻眼睛來,偷偷觀察我的表情。
還,挺可愛的。
「原來你說的那個人是謝巖啊。」
他不說話。
我拍拍他的頭:「走了,回去睡覺了。」
這是我第一次拍他的頭,別說,手感還不錯。
ƭŭₜ「你不生氣?」
「氣什麼?」
「我那麼有心機。」
我:……
不要這樣侮辱心機這個詞。
9
崔衍的兵法被挖出來了。
我欣慰地接過管家手中那厚厚一摞書。
《孫子兵法》、《吳子》和《六韜》,是他經常讀的那幾本。
書被埋在坍塌的房屋下面好幾天,上面灰撲撲的,粘了一層泥土。
我隨手拍了幾下,準備拿回房去帶給崔衍。
有了這些書我就放心了,省的他整天多愁善感,看點兒不三不四的書。
在我的拍打中,《孫子兵法》的封面隨風飄落,露出了另一個花花綠綠的封面。
《霸道公主俏驸馬》!
我:?
這什麼東西?
我果斷翻開《吳子》的封面,果然,也另有乾坤。
《公主再愛我一點》。
最下面一本,是《公主的替身小夫君》,裡面還夾著書籤,顯然是還沒看完。
我終於找到崔衍那些奇怪想法的由來了。
就在這本《公主的替身小夫君》的封面上,畫著兩個俊美的公子。
一個似驕陽烈火,一個如皓月清風。
正是崔衍與謝巖。
而仔細看,這兩個人的眼睛,竟有八分相似。
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事,世家大族多沾親帶故,尤其像清河崔氏與颍川謝氏這樣的頂級家族,更是頻繁聯姻。
崔衍的祖母便是出身謝家,他和謝巖五官上有相似之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隻不過,他們二人氣質迥異,一個張揚熱烈,一個內斂疏離,所以,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們相貌上的那一點點相似。
然而,這本書裡,卻在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細節上大做文章。
書裡說,我與謝巖青梅竹馬,從小就定了娃娃親。
但為了得到崔家的支持,我選擇與崔衍聯姻。
每天,我都會透過崔衍與我表哥有八分像的眼睛,思念著我的巖哥哥。
我把他當作謝巖的替身,所以我叫他「衍哥哥」。
我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這寫的,都什麼東西。
我和謝巖,從小一起長大不假。
但我們從來沒有定過什麼娃娃親。
他胸懷大志,少年老成,我身為未來儲君,也並不是活潑性子。
我們感情不錯,但真的隻是非常純粹的兄妹之情。
我迅速翻到崔衍書籤所在的那一頁。
「崔衍躺在甘露寺簡陋的禪房,臉色灰敗,面容枯槁,顯然已是油盡燈枯。他眼睛望著大門的方向,似是在等著什麼人。然而,沒有人來。」
這應該是所謂的崔衍被趕去甘露寺後的場景。
「老方丈問他,可是在等誰。他搖頭不語,隻是慢慢閉上了眼睛。」
「老方丈又問他,可還有什麼遺憾。他轉過頭,遙望著宮牆的方向,眼角一滴淚如同他的生命一般,緩緩墜落。」
最後一行,作者替崔衍說出了他未曾說出口的遺憾:「如果未曾遇見你,我不會如此傷心。可是若真的有如果,我還是會選擇愛你。」
而這本書,後面還有半本。
我粗略翻看,後面那部分,是第二卷,叫《追夫火葬場》篇。
怪不得,怪不得崔衍說他是死過一次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崔衍一口咬定,說自己重生了。
原來他的記憶是和這本書的劇情混在一起了。
熱門推薦
秘密
你們談戀愛累嗎?我是不累的。直到我 發現了一個秘密。好友口中那對她死心 塌地的初戀,是我的未婚夫。
姐姐都是大女主
我有三個姐姐。大姐是商戰文女主,在福布斯富豪榜上有名。二姐是玄學文女主,千萬粉絲網紅,鐵口直斷。三姐表 面是學神,暗地裡是拳場老大。
這個大佬我要了
透過窗戶,阮嬌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想到她那個比想象中難很多的任務,有些心煩的抓了抓頭發。 想著時間差不多到了,她便從衣櫃裏隨便拿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接著轉身朝外面走去。 下了樓梯走到門口,保姆張姨溫潤的聲音響起:“二小姐,外面陰天,等會兒可能要下雨……” 阮嬌略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說:“我知道,屋裏悶得慌我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張姨的嘴唇動了動,將已經到嘴邊的勸慰的話又咽了回去,她改口道:“要不要帶著傘以防萬一?” 阮嬌搖搖頭:“謝謝張姨,不用麻煩了。”
十三
我是個傻子,卻嫁給了京圈太子爺。新 婚夜,宋承言就將我作為飆車的賭注輸 了出去。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我,笑容
風雨不同舟
"同學會,前男友摟著未婚妻宣布婚訊。 我拍了張照片發給他母親,「看起來很般配,恭喜你得償所願。」 剛想點發送,手腕被狠狠攥住。 「呦,還跟我媽有聯系呢?」他面色陰鸷盯著我,「怎麼,錢沒撈夠?」 周圍安靜得可怕,我慘白著臉抬頭。 音樂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我,成了目光的中心。"
梁上燕
宮變之中,我救了薑府四十餘口人。事後,聖人問我要何嘉獎。我跪倒在地道:「民女想入宮。」 一語既罷,聖人之側的薑二公子,眼中灼灼的光芒驟然滅成一團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