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這一晚上折騰得我腰酸背痛。

把人塞給盛陽就跑了。

26

十天時間過得很快。

一千萬到賬的那天，我喜滋滋地給裴夢初發消息。

【謝謝老板，還有這活記得找我，性價比超高。】

我沒再去找裴樾。

但我沒想到幾天後他會找過來。

去實驗田的路上。

裴樾攔住了我。

陰涼的樹蔭下，我們對峙著。

他蹙眉：「最近很忙？」

我沒有那股巴結勁了，很規矩地回道：「不忙。」

他磨了磨後槽牙：「所以不來找我，是喜歡上別人了？」

「沒喜歡上別人。」我手指緊了緊，想跟他說清楚，「就是累了，不想追你了。」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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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了。」

「膩了？」面前的男人語調緩慢地重復我的話，隨即哼笑一聲，「難道不是因為夢初給你的一年時間到了？」

我腦袋「嗡」的一聲，錯愕地瞪大眼。

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怎麼知道？」

話剛說出口我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靠，我暴露了。

裴樾沒回答我的質問，理了理袖口，依舊雲淡風輕。

「裴夢初沒我有錢，我可以一個月給你一千萬，你不願意跟我戀愛，那就簡單一點，被我包養。」

我：「！……！！……」

他這段話信息量太大了，對我的衝擊也太大了。

而且一點不委婉，我連裝傻都裝不了。

我飛速眨了眨眼。

裴樾他這是，離不開我了？

一個月一千萬都開得出來。

我花了一分鍾的時間，快速消化了他的意思。

然後手指捏著衣角，開始天人交戰。

他的條件真的有點誘人。

但我是有點尊嚴的，而且我拿一千萬是靠能力得的，盡職盡責，咱正經上班。

「我給你時間考慮。」像是看出我的猶豫，裴樾散漫道，「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麼選。」

說完他就走了。

徒留我一個人咬手指。

到了田裡，我邊施肥邊胡思亂想。

裴樾想包養我，是因為我的魅力吸引了他，我的魅力也是我的能力。

那我被他包養，應該也算靠自己的能力？

邏輯很通。

27

不過還沒等我給裴樾答復，他媽媽就搶先約了我見面。

赴約之前，我猜測了一番。

裴母到底會給我多少錢讓我離開裴樾呢？

五千萬？還是一個億？我越想越亢奮。

但我千算萬算，沒算到此刻我坐在咖啡店裡。

而坐在我對面的貴婦人，一臉興奮地跟我討論婚禮要在哪裡辦。

沒錯，我跟裴樾的婚禮。

「小竹啊，你說婚禮在海邊辦怎麼樣？

「藍天白雲大海，拍照肯定好看。

「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和樾樾辦個世紀婚禮。」

我坐在位置上，很尷尬地應和著。

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個場面。

剛一見到面，我就被裴母一句兒媳婦震懾在場。

然後就是現在這幅場景。

我張嘴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阿姨，我隻是裴樾的舔狗而已，而且還是您的女兒僱的我。】

這種話我實在有點不知從何說起。

裴母沒看出我的無措，已經在劃手機看禮堂了。

還自顧自地感慨：「哎呀，沒想到裴樾那小子脾氣那麼差，竟然能找到你這樣優秀的女朋友。」

我被誇得紅了臉，更慚愧了。

面前的桌上擺滿了甜品，手邊是裴母硬塞給我的見面禮，看包裝就知道價格不菲。

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來自長輩的關心了。

我摳著手指，又愧疚又羨慕。

裴樾應該是個很幸福的人吧，有這麼開朗可愛的媽媽。

我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

模糊的記憶裡，我媽媽也是這麼溫柔的。

她會把我抱在懷裡，一字一句地給我念童話書。

我爸就在廚房給我熬米粥。

可後來他們都不要我了。

我垂下眸，不想欺騙眼前這位溫柔慈愛的長輩：「阿姨，那個我跟裴樾其實……」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響起的開門聲打斷。

身後緊接著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

「媽。」

我回過頭，裴樾就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樾樾？」裴母驚喜地站起來，「我來看看兒媳婦，你怎麼也來了？」

「你來得正好，過來跟媽看看婚禮請柬用什麼款式的好看。」

「不用了。」裴樾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她還不是您兒媳婦。」

28

裴母被裴樾帶走了。

走之前裴母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偷偷跟我說道：「這小子就是死鴨子嘴硬，他惹你生氣了是不是？」

又孩子氣地揮了揮拳頭：「沒事，阿姨罩著你，回去以後我就替你收拾他。」

我彎著眼說好。

隔著玻璃，我看著他們的車駛離的背影。

點開手機。

裴樾：【約個時間談談？】

我：【好。】

從咖啡店裡出來後。

天上下了小雨，打湿了我的額發。

可能是久違地想起了姥姥和父母。

我打車又去了田裡。

我的地一直是院裡種得最好的。

可能因為我整個童年時期都在與莊稼做伴。

姥姥會把剛學會走路的我放在田邊，她佝偻著背在田裡勞作。

我就趴在土裡，一動不動地觀察到處爬的螞蟻。

那時候也窮，但好像要比現在幸福一點。

29

雨下得有點大了，我支了兩根木棍，上面搭了塊爛布，就成了我的避難所。

周妄找過來的時候，我坐在草垛上，手裡放了把花生，正一顆一顆慢吞吞地剝著。

我垂著頭往嘴裡送了顆花生。

視線裡出現一雙沾了泥的白鞋。

我仰頭，男人撐著傘站在我面前。

他白皙的脖頸上多了一條黑色的編織繩。

對視了幾秒後，我攤開手掌：「吃花生嗎？」

周妄下顎線緊繃，長舒了口氣。

他把傘收起，也跟著我擠進這個簡陋的避難所，我往旁邊蹭，給他挪了個位置。

坐下後，我們兩個誰都沒說話，沉默地盯著面前的雨幕。

雨珠噼裡啪啦地打在花生葉上，搖搖晃晃。

今天是姥姥的忌日，周妄知道的，他跟我一起給姥姥辦的葬禮。

以前周妄總被他爸打。

打了以後他就到我家，我姥姥會給他抹紅花油。

抹完油他就哼哼唧唧地喊疼。

連哄帶騙讓我幫他寫作業。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妄啞著嗓開口：「怎麼待在這裡？」

「腳扭了。」

我拉起褲腳，給他看有些紅腫的腳腕。

他一頓：「我送你去醫院。」

我沒回話，屈起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

「周妄，我有點想回去了。」

周妄沒說話，但他知道我想回哪。

我想回那個我們一起長大的小縣城。

想回去看看姥姥。

雨停之後，周妄帶我去醫院看了腳，好在沒什麼大礙。

從醫院出來，我坐上了他的車。

車開了三十分鍾後，我看著窗外有些不一樣的建築，不解道：「我們去哪啊？」

周妄目不斜視地盯著前面，說：「不是想回去嗎？」

上飛機前我還是有點恍惚。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因為無處可去。

30

第二天中午，我們終於到了那棟老舊的大樓前。

我們又重新站在了那道熟悉破敗的木門前。

這屋子是以前姥姥租的，周妄就住在對面。

後來姥姥去世，我初中畢業，我和周妄就都搬走了。

原本我以為我們隻是來看看，回憶一下過去。

但沒想到周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很熟練地開門。

我很驚訝：「你哪來的鑰匙？」

「我把這買下來了。」

「……」

他果然是發達了。

屋子裡的陳設早就變了。

但我站在客廳裡，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瘦小的老太太，戴著老花鏡坐在陽臺上，一針一線地替我縫衣服。

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了，空氣裡是陳腐潮湿的霉味。

灰塵飄蕩在四周，就站了一小會兒，我已經打了無數個噴嚏了。

周妄很嫌棄地把我推出門，自己一個人噼裡啪啦地在裡面收拾。

我坐在樓梯上，手撐腦袋，慢吞吞地嚼著奶糖。

周妄動作很快，我拆開第六顆糖的時候，他就已經全部打掃好了。

看著整潔一新的房間，我笑著揶揄他：「周總真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他白了我一眼。

我笑得很滿足，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從前。

31

晚上洗澡的時候，我拿著周妄給的換洗衣物，一瘸一拐地往浴室靠近。

周妄坐在沙發上打遊戲，抬眸看了我一眼：「要我一起嗎？」

我步伐一頓，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周妄，你別犯渾。」

他皺眉：「犯什麼渾？我隻是怕你腳受傷了不方便。」

我一哽，臉有些發燙。

倒是我心思齷齪了。

下一瞬，我就對上一雙玩味的眸子。

我罵他：「流氓。」

然後扶著牆倔強地往浴室挪。

男人輕嘖了一聲，放下手機，起身搬了把凳子放在浴室。

然後幾步走過來，彎腰把我打橫抱起。

我驚呼一聲，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

他穩穩當當地抱著我，往浴室走去，然後動作輕柔地把我放在椅子上。

「有事情叫我，我就在外面。」

還貼心地幫我帶上了門。

我看著磨砂門外若隱若現的身影。

慢吞吞地打開了淋浴頭。

32

我睡在臥室，周妄睡在沙發上。

也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我睡得很好，也沒人打擾，一覺就睡到第二天下午。

醒來後，我喊了兩聲周妄，沒人應。

撈起手機，沒電關機了。

剛找到線充上電，開機。

手機瞬間響起瘋狂的消息提示音。

是裴樾的信息轟炸。

【不是說要談談？

【去哪了？

【你舍友說你兩個晚上沒回宿舍了。

【你 IP 變了？

【？

【什麼時候回來？

【我報警了？

【那個周妄為什麼跟你 IP 一樣？

【蔣竹，別讓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

【接電話。】

他打了二十來個電話進來。

我一個都沒接到。

後面他可能是真氣得不行了。

【好，越來越有能耐了。

【現在連消息都不回了？】

我撓撓頭，有點為難。

我：【不談了，我現在在休假。我認真考慮了，咱倆還是算了吧。】

對面秒回：【你說算了就算了？蔣竹，你猜裴夢初給你的一千萬是誰給的錢？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才讓你以為我是個心慈面軟的好人了？】

我震驚了，一千萬是裴樾給的？

我：【我可以退你二十萬。】

對面像是給氣到了，一直正在輸入中。

我：【三十萬不能再多了。】

裴樾終於回復了：【拒絕我的理由。】

他還是那麼難糊弄。

我：【你性格太強勢，佔有欲太強，沒有容人之量，咱倆真不合適。】

發完後沒等回復，我就飛快把人刪除拉黑了。

然後點進周妄的聊天框。

周妄：【公司有點事，我回去一趟，大概晚上會回去。

【鍋裡有飯菜，你自己熱熱。

【醒了țû₇給我發個消息。】

我：【醒了。】

發完消息我就放下手機。

去廚房熱了飯菜，端到桌上。

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

33

吃完飯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窩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正當我看得昏昏欲睡時。

大門響起篤篤篤的敲門聲。

我揉了揉眼睛，起身去開門。

邊開門邊說：「不是說今晚回來嗎？怎麼……」

我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門口不是周妄，是裴樾。

裴樾單手撐在門框上，臉色陰寒。

「今晚回來？誰今晚回來？那個沒素質的混混？」

我下意識想把門關上。

像是看出我在想什麼，他另一隻手「啪」的一聲壓在門上。

不等我反應過來，高大的身影已經擠進門裡了。

門在他身後關上。

看著他眉眼間濃鬱的戾色，我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該死，我防備心也太低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