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全家人拋棄的那天,我突然聽到街頭有人在談交易:
「一百萬,買你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情感,幹不幹?」
我走上前:「買我的行嗎?我隻要八十萬。」
拿著那八十萬,我回家了。
父母仍然是嫌惡的眼神。
哥哥撇嘴問我怎麼不去死。
假千金跑上前來:「姐姐,你有什麼氣可以衝我撒,隻求你別再讓大家這麼擔心……」
我笑眯眯地給了她一耳光:
「現在還擔心嗎?」
1
這是我四處借錢的第三個小時。
電話裡,我一遍遍地解釋、哀求。
「手術費用需要八十萬,就幫我這一次好嗎?
「我可以打借條,就當我借家裡的,求求你們了,再拖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但對面隻有父母冷漠不耐煩的聲音。
父親一次次打斷我,懷疑地質問:「你少給我講這些有的沒的。你實話說,你是不是去賭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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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不承認,優優說她看見過你跟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媽媽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小禾,本來以為你隻是沒有優優懂事,沒想到你現在已經撒謊成性,媽媽真是傷透了心……」
遠處傳來哥哥不耐煩的嚷嚷:「媽,跟這種爛透了的人還有什麼好說的?依我看,當時警察把她救出來就是浪費警力,她死在大山裡才好。」
他們真的很討厭我,討厭到恨不得我去死。
可明明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爸爸媽媽會帶我去遊樂園玩,給我講睡前故事,說他們愛我。
哥哥會在有人欺負我時擋在我前面:「你敢動我妹妹一下,我和你拼命!」
就是因為相信他們對我的愛,所以在被拐賣的那些年裡,我一直懷揣著希望。
當和我一起被拐的女孩因為太過痛苦想要自殺時,我拉著她的手,一遍遍鼓勵:
「不要放棄,我們的親人一定在找我們,我們會回家的!」
上蒼似乎真的聽到了我的祈禱。
十歲那年,警方抓住了人販子,我們這一批女孩都被救出,回到自己的家裡。
我以為,從今往後,我一定會活在充滿愛的世界裡。
然而當我熱淚盈眶地想要撲進爸爸媽媽的懷裡時,卻看到他們的表情有些微的尷尬。
爸爸甚至後退了半步。
哥哥則直接掩住鼻子:「不是讓保姆給她洗過澡了嗎,怎麼還是感覺有股味兒啊?」
而躲在哥哥身後的,是個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她穿著昂ƭü₎貴的公主裙,頭發像綢緞一樣柔順,正怯生生地看著我。
眼看著媽媽要抱我,她突然哭了起來:
「會不會姐姐一回來,你們就不要我了呀……」
原本要抱我的媽媽,立刻松開了我,轉身將她摟進懷裡:
「優優別哭,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怎麼可能不要你呢?」
哥哥則用敵視的目光瞪著我:
「優優才是我妹妹,誰都不能讓她離開我們家。」
客廳裡的落地鏡映出兩個身影。
白皙漂亮、被所有人圍在中間的沈優。
和頭發枯黃、手足無措地站在外圍的我。
那是沈優和我的第一次見面。
這個被我爸媽在悲痛中收養的女孩,在這些年裡已經取代了我的位置,得到了所有人的愛。
2
從那之後,每一天都是新的噩夢。
爸媽起初也是期盼我回家的,但當我真的回到家時,他們隻感到陌生又失望。
我是個很糟糕的孩子。
學習跟不上進度,考試總是倒數。
英語課上被叫起來回答問題,口音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隻能算是腦子笨。
偏偏我品性也很惡劣。
從我回家開始,沈優就開始不停地出事。
考試前一晚吃壞肚子發起高燒。
芭蕾比賽的前一天從樓梯上摔下來扭到腳。
鋼琴表演前發現自己的演出服被扯爛。
每一次,沈優都會好聲好氣地說:
「這隻是意外,跟姐姐沒關系。」
她越是這樣說,越是沒人相信我是清白的。
父親在訓斥我多次,這樣的事故還是接二連三後,搖著頭對媽媽說:
「我已經不想說什麼了,這個孩子算是廢了。」
媽媽哭著抱住優優:「可憐我的優優,什麼也沒做錯,一直在受委屈。」
沈優懂事地安慰大家:「我怎麼委屈都沒關系的,隻要姐姐以後能變好……」
哥哥則憤怒地打斷她:「她還變好個屁!這種無可救藥的壞批,就該死在大山裡!」
……
此時此刻,手機上顯示著被掛斷的電話,和哥哥代表全家發來的最後一句話:
【不給你錢你就會死對不對?那拜託你趕緊去死。】
我絕望地閉了閉眼。
必須要放棄了,沈禾。
你竭盡全力地想要活著,然而命運給你的必選項就是死亡。
沒有手術費,在病痛的折磨裡死去。
既然如此,我不如現在了斷。
撿起手機,我腳步虛浮地向前走去。
坐公交可以到海邊。
挺好的,就這樣墜入大海,讓我這一生少些痛苦。
公交站的人並不知道我是出發去自殺的。
他們上車又下車,我等的那路車始終沒出現。
我等了很久,焦急起來時,突然聽到站牌後面有人在交談。
「我出一百萬,買你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情感,幹不幹?」
我回過頭去。
問話的是個戴著棒球帽的人,看不清臉。
被問話的則是個年輕的女孩,滿臉寫著警惕。
「這是什麼新型詐騙方式嗎?再不走我報警了。」
「我不是詐騙,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立刻給你轉賬。」
如果是平日,遇到這樣奇怪的場景,我大概隻會走開。
但此刻,我鬼使神差地湊了上去。
「要不你買我的吧,我隻要八十萬。」
3
女孩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罵了聲神經病,扭頭上了車。
棒球帽則看著我。
他說:「你想好了嗎?」
「失去正常的情感,意味著失去愛和被愛的能力,失去親人和愛人……」
我打斷他:「我想好了。」
棒球帽不再多說:「那好,把你的銀行卡號給我。」
我照做。
「再給我一樣你的東西。」
我打量了一下身上,最後從手腕上摘下一個綁頭發的皮筋。
「這個可以嗎?」
「可以,交易愉快。」
棒球帽接過皮筋,轉身就走。
瞬間便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我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就在我以為這是一個惡作劇的時候,手機傳來叮的一聲響。
「您的賬戶存入 800000.00 元。」
4
我盯著屏幕,有幾分鍾的時間,我感覺自己在做夢。
然而隨後響起的電話告訴我,這並不是夢。
「沈禾,你去幹什麼了,為什麼會有一筆八十萬的入賬?」
打來電話的是顧漸川。
我的未婚夫。
他原本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也最愛的人。
所以我連銀行卡,都跟他的綁在一起。
「優優之前說看到你上了老男人的車……我是不信的。
「但如果你是清白的,為什麼會有一筆八十萬的進賬?誰會一次性給你轉這麼多錢?
「你現在立刻來公司找我,跟我解釋清楚這八十萬怎麼來的。」
「去不了。」我幹脆利落地打斷顧漸川,「我現在要去醫院繳費約手術。」
電話那端安靜了兩秒,隨即是更大的怒氣:
「你沒完了?優優都告訴我了,你從學生時代就喜歡裝病逃學,現在變本加厲了是吧?
「沈禾,如果你再這樣,我們的婚約就取消吧。」
5
聽到顧漸川這句話,我應該感到很害怕才對。
畢竟我是那麼地愛他,想要跟他結婚。
顧漸川曾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救贖。
我們是在校園論壇裡認識的,那時候爸媽因為沈優生我的氣,斷了我的生活費,我就去 KTV 打工。
結果論壇裡開始出現很多我的黑帖。
【沈禾去 KTV 就是當公主,公主你們明白是什麼意思吧?看破不說破哦~】
【嘖嘖,據說有很多五六十歲的金主呢。】
【五六十歲?比我爸爸年紀都大,這她也下得去嘴?真是好惡心好不要臉。】
【嗐,也正常,她不是被拐到大山裡過嗎?這種一般都是買去做童養媳的,而且落後的山村裡很多個男人會共用同一個媳婦哦……】
【哇塞,怪不得她放得開,原來還有這種經歷!】
一片嘲諷聲中,隻有一個賬號替我說話。
【造謠不要成本是吧?但凡去 KTV 看一眼就知道沈禾的工作是服務生。
【什麼時候一個人的傷痛經歷能成為你們攻擊她的理由了?!】
那是這些年來,第一次有人保護我。
我私信了那個賬號,說特別謝謝他。
我們就這樣聊了起來。
聊食堂的飯菜,聊情人湖的野鴨,聊聶魯達的詩。
我說:【我的籤名就是他的那句——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他很久都沒回復我。
在我以為他今天不會回了的時候,他發來一條消息。
【來情人湖。】
我跑去情人湖的時候,看到了穿著白襯衫的男孩,他抱著一束玫瑰,朝我燦爛地笑。
那一天我才知道,跟我聊了這麼久的人,是學生會主席顧漸川。
6
顧漸川的確曾讓我荒瘠的生命開出玫瑰。
他很愛我,會在深夜聽了我的故事後,吻掉我的眼淚:
「小禾,不要怕,我會給你一個新的家。」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同的呢?
大概是有一次,我買了他最喜歡的手辦,興衝衝地去找他。
卻看到他坐在咖啡廳裡,對面是沈優。
他們聊得好開心,沈優活潑明媚,顧漸川被她逗得一直在笑。
看到我時,兩個人的笑容同時消失了。沈優站起來,一副害怕被我責怪的模樣:「姐姐,我隻是在這裡買咖啡的時候碰巧遇到了顧學長,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由於過於驚慌,她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滾燙的拿鐵澆到了她的裙子上。
沈優痛呼一聲,眼眶都紅了,卻顧不得去擦,隻是可憐巴巴地看著我:「你不會再誤會我了吧?」
顧漸川叫助理去買燙傷藥,遞給沈優。
他全程沒有看我。
那一晚,是我少見的崩潰。
我哭著質問顧漸川:「你明明知道啊,你明明知道她欺負過我那麼多次!你明明知道……」
顧漸川在陽臺上抽煙,他的神情像是隱在霧氣裡:
「小禾,可能是你對她有誤會。
「以及……你對我說過的話,也隻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你敢保證它們都是真的嗎?」
我永遠忘不掉顧漸川眯起眼睛,用懷疑的神色看著我時,那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他隨後便走來抱住我:
「好啦,我沒有不相信你。」
身上的冷意沒有任何緩解。
我知道世界會從此偏離。
就像媽媽會嘴上說著「兩個都是我的女兒」,但行為上一次次偏向沈優一樣。
顧漸川也嘴上說著愛我相信我,行為上一次次拋下我去找沈優。
即便如此,在借錢時,我還是第一個給顧漸川打去了電話。
他是盛寧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八十萬對於他來說,不算大錢。
可無論我怎麼發消息、打電話,都沒有任何回應。
在我不死心地一遍遍撥打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對面是沈優的輕笑:
「姐姐,顧學長在洗澡。你有什麼話就跟我說吧,我幫你轉達。」
7
這一刻,我驟然意識到,那八十萬的確買走了我的感情。
因為回憶起這些心如刀絞的瞬間時,我的內心竟然沒有絲毫的波動。
此刻,顧漸川又一次重復:
「六點之前,來我辦公室。不然婚約就取消……」
「別取消婚約了,直接分手吧。」
我打斷他:「八十萬都不給我ŧûₓ,有你沒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區別?」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隨後的一切都很順利。
繳費,入院。
正好有大夫空出一臺手術,我得到了這個名額。
我做好術前準備,開始禁食禁水。
肚子空空的感覺不好受,為了分散注意力,我隻好不停地玩手機。
家庭群裡的消息就沒有停下過。
身為群主的沈優發了一條群公告:
【明天就是我的畢業典禮,在這個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日子,希望我最最最愛的家人們都能出席,陪我見證生命裡的重要時刻。】
底下是爸爸媽媽和哥哥的回復。
爸爸:【當然,爸爸連股東會議都為你推遲了。】
媽媽:【我的小寶貝一轉眼都要大學畢業了,媽媽好幸福。】
哥哥:【放心吧,你哥明天一定盛裝出席,絕對不給你丟人!】
沈優:【嗚嗚嗚,我就知道爸爸媽媽和哥哥最愛我了!】
她隨後專門 [w1]了我。
【對啦,姐姐也要來哦,全家人一個都不可以少!】
我打字:
【我不去。明天要手術。】
沈優還沒說什麼,已經有人替她炸了。
哥哥:【你還編呢?說謊都不帶點常識嗎?手術需要Ţű̂³家屬籤字!你所有的家屬都在這呢,你做個屁手術啊?!】
其實他但凡上網搜一下就會知道,找信任的朋友也是可以的,隻要多籤一份委託書即可。
給我籤字的是當初一同被拐的女孩。這些年我們一直是朋友,她心疼我,把她的所有存款都轉給了我,奈何也是杯水車薪。
在得知我湊夠了治病的錢後,她完全沒問我這些錢是哪來的,而是大哭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湊夠了就好……」
但我懶得打字給哥哥講這些。
沈優發了一條語音,帶著輕微的哭腔: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為去年的事怪我呀?」
她不說我都忘了。
去年我畢業的時候,也邀請了大家來畢業典禮。
結果來的路上,沈優突然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於是爸媽的車直接掉頭開去了醫院。
【對不起姐姐,我不該在那個時候恰好生病的,你可不可以原諒我這一次?】
媽媽也在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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