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明他是話事人,卻總能做到事不關己。
但今天好像也有所不同。
他的眉宇間總是有揮散不去的焦躁感。
我沒有再看他,卻忽然聽到他的聲音。
「龔寧小姐沒有什麼想法嗎?」
席上眾人皆是一震。
我導師投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他替我接過話題:「程總,我們龔寧是做技術的,不太會說話。」
程正東直接道:「嗯,她一直就很會得罪人。」
這下我導師的表情直接變成了匪夷所思。
他直接在桌底發信息給我:【你前男友啊?這能不能籤?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我面無表情地回復了句:【前金主。】
我導師的表情都裂開了。
對面來陪談的兩個人也開始變得如坐針毡。
程正東直接道:「讓我跟龔寧單獨談,我專利費再讓一成。」
我導師連話都沒再說第二句,拎著他的文件包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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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後良心發現給我發了信息。
【寶貝徒弟,這是咱們的地盤,外地佬掀不出什麼風浪!】
也不知道他發出這條信息的時候虧心不虧心。
其實我剛回內地的時候,程正東是有嘗試聯系我的。
隻是當我打開當時的微信號,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我在問他:【你今晚回家嗎?】
幾乎沒有什麼回復。
我仿佛透過那些文字看到了當時一直等待的自己。
內心期許卻姿態卑微。
換掉手機號的最後一刻,我還是忍不住給王棟發了信息。
希望他能幫我轉達:從此不歸港。
這是我給他最後的回答,也是給自己最後的交代。
我沒辦法從一份連尊重都沒有的感情裡找到愛。
所以愛意和熱情一定會在這樣的感情裡流失。
「我沒有跟章詩穎訂婚,你走的那天煙花不是我放的。」
從前覺得在意萬分的事情,現在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我笑了笑,無所謂地說道:「是嗎?過去太久了,我都不記得那天還有煙花啦。」
他盯著我,眼神一錯不錯道:「沒關系,我的港灣今年年初已經建成了,從今以後那裡的每一場煙火都為你燃放。」
「程總說笑了,這裡離港城山高水遠,我怕是無福消受了。」
「那我來這裡也可以,龔寧,隻要你喜歡。」
這下我當真笑出來:「程正東,這恐怕真的不行,我們這裡禁燃。」
他不高興時總會抿著唇,此刻也是。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認輸道:「龔寧,我黔驢技窮了,你教教我吧,好嗎?」
28
那天帶著籤好字的合同回來,我儼然變成了導師面前的大紅人。
「我回去後仔細查了下程正東這個人,原來他在港城這麼有地位,聽說他是這個。」
導師比了個大拇指。
我剛熬了個大夜,沒心情跟他八卦。
我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沒調查人家背景就跟人家談合作,還把我丟給他啊?」
導師樂了一下:「我哪能那麼不知輕重啊?我就是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屏保了,是你照片。」
他滿意地掂了掂合同,對著剩下的人說:「你們師妹出賣靈魂得來的,今晚我們好好去慶祝一下吧。也祭奠下她的愛情。」
導師瞥了我一眼繼續道:「畢竟我們這種工作強度,但凡還能有萌芽的,都得是真愛。」
這群人當真不顧我的死活去聚餐了。
吃完飯之後還鬧著要唱歌。
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吃完飯就回了實驗室。
導師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氣不打一處來道:「你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去唱歌的時候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人嗎?」
「我回來看細胞。」
他繼續輸出:「什麼細胞這麼離不開你?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一點數都沒有啊?咱們這實驗室,四個人加起來都快一百五十歲了,一個對象都沒有!」
我有點無語:「既然這樣,不該您老以身作則嗎?畢竟是您拉高了我們平均水平太多。」
「別了吧,我現在相親都沒人給我介紹了。你這不是有現成的嗎?」
我聽到這才聽出點意思來。
我問道:「您約了程正東去唱歌?」
他點頭道:「對啊,他發信息給我特別禮貌地詢問我們聚完餐後去哪裡,我想著有人買單了,就把包間號發給他了。」
「您老現在缺這點包間費嗎?」
「還行還行,錢不都是省出來的嗎?下個月新的項目又要開了,我不得準備準備?」
有同門給我發來信息:【寧,江湖救急,你現在能過來下不?正遠的程總喝多了,坐著在一動不動地,還怪嚇人的。】
我打開他發來的照片看了兩眼。
程正東靠著沙發閉著眼,看不出什麼醉態。
【打車讓他回去,我這還有事呢!】
對面立刻回復道:【寧!這可是大大大大甲方!我能把你手機號給他嗎?他說需要徵求你的同意。】
【妥。】
程正東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疲倦。
周圍還能聽到魔音穿耳。
他應該是剛拿到手機號的那一刻,走出包間門就打給我了。
「你在哪裡?同事們聚會你怎麼不來?我看他們都在。」
「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你,你是不是在實驗室?我現在過來可以嗎?」
「不可以。」
29
有了成果後,我們的立項和拉贊助變得簡單了許多。
導師看我對程正東的事情始終沒有松口,也就沒再做多餘的事情,隻是偶爾會看著我嘆氣。
此時距離我博士畢業還差最後一項成果報告。
程正東的出現顯得無足輕重起來。
我每天往返宿舍和實驗室, 偶爾會跟程正東打個照面。
好在他還是很忙碌的,能夠待在這邊的時間並不算太多。
第二年春, 我又跟著導師回到新澤西。
中間為了拉贊助,我們飛了一趟港城做報告。
那是我時隔好幾年後, 再一次回到港城。
我曾經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跨進這裡。
當我看到接待的人是王棟的時候,我的髒話差點罵出口。
王棟熟練地走上前跟我打招呼。
我導師有點吃驚地看著我, 道:「你在港城混得這麼妖?那我們在新澤西一直縮衣節食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悄聲在他耳邊說道:「這是程正東的朋友, 你不是跟我說你做好了背調嗎?」
他無語道:「你當時說多選幾家公司做對比, 為了尊重你,程總開價比這個高我都沒選。」
王棟在一旁聽了個大概,笑道:「不用挑了, 鄭老師,從前往後數, 五家都是我們自己的公司。」
說完他回頭衝我說了句:「龔寧,歡迎你回來, 好久不見。」
路過一間門店時,我腳步頓了一下。
王棟看了一眼,說道:「這裡之前是詩穎家的門市,已經賣掉了。他們之前的海運出了挺大的事故, 賠付了很多錢。」
見我看了他一眼,王棟繼續道:「哦, 對了, 詩穎出國去了, 走了好幾年了。她跟霍立坤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 正東沒什麼態度, 霍立坤也不肯跟她訂婚, 她就直接走了。」
我導師在一旁好奇道:「霍立坤?是那個船舶世家的二公子嗎?」
王棟笑道:「鄭老師還認識他呢?」
「對啊,他經常上娛樂小報的,我平時無聊的時候還挺愛看的。他跟那個當紅影後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保真。」
我導師樂呵得不得了:「還是你們港媒敢寫!好幾年前我不是看寫說他要結婚了嗎?跟一個富豪的女兒吧, 怎麼沒下文了?」
王棟看了我一眼, 才說道:「富豪家落魄了,而且本來那家女兒也沒想嫁給他,是父母之間的約定。不過後來那富豪家出了挺大的事情,破產了, 自然就不作數了。」
我回頭又看了看那間門市。
其實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章詩穎爸媽的地方。
那時候章詩穎還在國內讀書。
他們夫妻倆那天應該是正好來這邊辦事順便巡視門店。
我路過的時候我聽見有人衝了我喊了句詩穎。
一回頭就是他倆互相看了眼, 然後衝我說了句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早已物是人非了。
30
我從港城飛回新澤西的那天, 程正東來送我。
他剛從會議上下來,特助還跟著他在做匯報。
他身上戴的那條領帶還是很眼熟的,是我跟他在一起時送他的禮物, 作為他送我房子的回禮。
我們之間好像就是這麼不對等, 但我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想從這種不對等中, 攫取一點點平衡,用來慰藉我當時求愛的心。
房子是他當時開發的樓盤,領帶是我一整個學期的獎學金。
他似乎察覺到我在看他的領帶, 嘴角露出了一點點微笑。
然後很真誠地問我:「好看嗎?」
是好看的。
有人起哄讓我給程正東敬酒。
「(錦」有一種很有力量的好看。
我曾經被這股力量迷過眼。
可這世界上好看的東西真的太多了。
維港的煙花很好看。
新澤西的天空很漂亮。
就連我實驗室的細胞也各有各的美。
能讓我沉醉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當然, 也許有一天也會有另一個好看的人出現。
人生就是這樣永遠充滿驚喜和奇思妙想。
我笑著對他說:「好看的,你一直都很好看。」
他的眼睛瞬間被驚喜充滿。
然而我還是說了下一句:「不過我堅信我應該會遇到更好看的人,再見, 程正東。」
他固執地看著我,沒有跟我說再見。
「我們還會再見的。」
人跟人總會有很多再見的方式。
我跟程正東的下一次見面是在新藥品引進會上。
下下次見面是在新澤西的新科研室的成立會議上。
時間的腳步推著我們向前走。
把回憶和難堪遠遠地丟在後頭。
你好,龔寧。
錦繡前程在朝你招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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