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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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書名:斷山海 字數:3721 更新時間:2025-01-09 14:37:16

我知道,秦安是急了。


魏相一脈勢力的沒落,魏若雲對他的不配合和對秦晏的痴心不改,以及老皇帝的磨煉。


對他來說,是刀刀刻骨的凌遲。


並不會磨礪他成為一個好的儲君,隻會讓他更加焦灼。


我挑了個空隙,轉向秦安的方向,用口型對他無聲道:「放心。」


秦安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還十分陰毒地看了秦晏一眼,眼中盡是冷笑。


老皇帝攜著皇後與寵妃,坐在樹蔭高臺之上,看著我們各自奔向叢林和獵物。


秦國多水之地,圍獵場中亦有大片湖泊和交錯穿流的小溪。


馬蹄踏過一處淺淺的溪流,水花濺上裙擺,我臉色微微發白。


秦宣適時遞來話頭:「公主怕水?」


「是。」我抿了抿唇,故作傲然,「怕又如何?本宮千金之軀,也不需要會水。」


目光流轉,在某一刻不經意對上一雙沉暗的眼。


正是坐在馬車中,掀起車簾向我看來的魏若雲。


我確信,方才我聲音放得夠高,她一定能聽到。


一頭鹿輕巧地從林中躍過,秦晏與秦安策馬跟了上去,秦安臨走前,不忘充滿暗示地看了我一眼。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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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中暗道。


又一隻鹿跳出時,我騎馬跟了上去,在它身影與秦晏交疊的一瞬,猛然搭弓射箭。


箭矢破風而去,凌厲非常。秦晏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驀然揮劍將箭矢打落。


然後他一提韁繩,騎著馬轉過身來,黑漆漆的眼睛隔空凝望著我。


這變故是秦安未曾想到的,然而他愣怔後,也隻能硬著頭皮將戲演下去:「撫寧公主,三皇兄可是你的未婚夫,你為何要將箭射向他?」


「本宮怎會將箭矢射向三皇子?」我挑眉道,「不過是那隻鹿恰好路過三皇子,本宮不小心脫了力。」


13


秦安不敢置信,愕然低吼:「遲緋月,你——」


「六皇弟還是不要直呼公主閨名為好,畢竟,她是本王的未婚妻。」


秦晏淡淡道。


秦安嘴唇抖了抖,面色十分難看,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兇狠的殺意。


原本他在獵場外埋伏了人,打算在我射傷秦晏,又揭露其罪行後,讓那群人順勢衝進來,給秦晏定一個造反謀逆的罪名。


屆時他重傷在身,百口莫辯。


沒想到,這計劃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但眼看秦安滿臉不甘,我就知道,他不會輕而易舉讓自己的計劃泡湯,一定會另尋方法,把這罪名牢牢安在秦晏身上。


果然,晚膳時分,我們剛落座不久,高臺下忽然衝上來一群黑衣刺客,手中利刃寒光凜凜,高喊著「殺昏君,除逆賊」,便衝向了老皇帝。


看來秦安不死心,一定強行要秦晏背下這口鍋了。


玄鐵令滑入我手中,我正要動作,身邊的秦晏忽然伸出手來,握住我空蕩蕩的那隻手。


他輕聲道:「阿月,不要怕。」


我驀然怔住。


轉頭望去,秦晏穩穩端坐在原地,隱在袖中的左手牢牢握住我的手,右手甚至端著未喝的一杯酒,看上去一點也不意外。


果然。


秦安這蠢貨,哪裡鬥得過秦晏。


在秦安大呼小叫著「護駕」時,「砰」地一聲,老皇帝踢翻了面前的桌子,驀然拉過一旁的寵妃為自己擋了致命一刀,又將寵妃沒了聲息的屍體扔在地上,厲聲高呼:「麗妃母家行刺於朕,意圖謀權篡位,當誅九族!」


秦安急得險些跳起來:「父皇,那是——」


「老六,坐下。」


老皇帝冷冷的目光看過來,充滿威壓,秦安立刻偃旗息鼓,坐了回去。


卻微微低下頭,眼中滿是不甘恨意。


御林軍已經迅速趕到,在秦晏的指揮下,制服了所有刺客,當場盡數誅殺,沒留下一個活口。


老皇帝木著臉,面無表情道:「麗妃護駕有功,可葬入皇陵,其他族人按律處置。」


頓了頓,他看向秦晏:「老三,這事你來辦。」


秦晏松了我的手,衝老皇帝遙遙跪下:「兒臣領旨。」


他雖然跪著,但脊背卻挺得筆直,並無絲毫臣服之意。


一個年輕兇狠、野心勃勃的皇子。


一個年事漸高、無法再面面俱到的老皇帝。


旗鼓相當的博弈,又見了血,當真是十分好看。


我勾勾唇角,探出胳膊,痛快地伸了個懶腰。


不枉我苦心安排,總算看了這一場大戲。


秦安自以為他計劃缜密,隻要刺客出現,便能將黑鍋扣給秦晏。


然而老皇帝向來多疑謹慎,他大概率會想到,刺客是秦晏安排的,他們將會反咬一口,將謀逆的罪名安在他選好的儲君秦安身上。


老皇帝名下隻剩這三個成年皇子,他明顯看不上懦弱無能的秦宣,對狼子野心的秦晏更是又防又用。


怎麼會允許秦晏在僅剩的秦安身上,染這麼大一個汙點?


圍獵場血腥味彌散,而天色暗後,我們宿在了圍獵場旁邊的溫泉行宮。


不出我所料,夜裡,秦晏找上門來,欺身將我按在桌上,困在他兩臂間。


他滿身酒氣,眼睛微紅,在我肩頭重重咬了一口,像是懲罰一般。


「嘶——」


我吃痛,用力推開他的腦袋,冷笑道:「三皇子做禽獸上了頭,竟不管不顧了?」


「遲緋月。」他背對著一室燭火,目光沉沉地望著我,「白日裡那一箭,你沒絲毫留力,是真的想殺了我,是不是?」


不知為何,他的語氣聽上去竟有幾分難過。


我嗤笑道:「我要殺三皇子這事,三皇子今天是第一次知道?」


「我早就知道。」他湊過來,用鼻尖輕輕碰了碰我的鼻尖,「可我總盼著你對我有幾分心軟。」


這動作溫情脈脈,實在過於親昵,不是我和秦晏該做的。


「我早就知道你去找了秦安,但我沒說,我想你總不會真的對我下死手。」


酒意蔓延間,他攀著我的肩膀,乞求般低聲道:


「阿月,我沒有真的丟下你不管,我隻是想嚇一嚇你……那破廟中的乞丐,都是宮裡犯了事放出去的,他們沒有東西,傷不了你……」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秦晏一下子僵在我身上,一動不動,像是凝固了。


「算了吧,秦晏,你又沒有真的喝醉,何必裝模作樣地來同我示弱,你覺得我會吃這一套嗎?」


我用力推開他,坐起身子,將被他揉皺散亂的裙子攏好,嘲弄地望著他:


「你早就知道了又如何?配合得這樣好,不還是為了達成你的目的?」


他目光萬分復雜地望著我,半晌,才勾出個自嘲的笑來:「公主自是聰慧異常,沒有什麼瞞得過你。」


「說吧。」我跳下桌子,站直身子望向他,「你今夜來找我,又是為了得到什麼?」


14


圍獵第二日,我借口昨日脫力,身體不適,坐在了高臺之上。


昨日滿地鮮血已經打掃幹淨,隻餘淡淡的血腥味,讓湿潤的冷風一吹,便全然散了個幹淨。


午膳過後,魏若雲前來尋我,說近日天氣漸暖,荷花開得十分好看,邀請我去圍獵場一旁的湖泊之上泛舟乘涼。


她擺出一臉天真嬌俏,望著我:「遲國地處邊疆苦寒之地,撫寧公主大概從未見過滿湖盛開的荷花吧?」


這演技實在拙劣不堪,可我還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應了下來。


畫舫漸漸行至湖心,荷葉層層疊疊的深處,岸邊的一切都瞧不真切。


微風拂過鼻息,帶來淡淡的香氣。


魏若雲指著船外一叢荷花,仰著小臉單純道:「公主能幫我摘一下嗎?我有些夠不到。」


我挑了挑眉,望著她:「好。」


探出身子的那一瞬間,我聽到魏若雲沉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這一刻鋒芒畢露,不加掩飾:


「從小我就覺得,長大後我一定是要嫁給晏哥哥,做他的皇妃,然後是太子妃,最後是皇後。我得陪著他君臨天下,看遍大好河山。」


「可是你來了,你不過是彈丸之地來的和親公主,有什麼資格嫁給他?隻有我,配做晏哥哥唯一的正妻。」


是我看輕了她。


魏若雲想要的比我想象中更多。


她想要的,不光是秦晏,還有秦晏身上代表著的,翻手雲覆手雨的皇權巔峰。


可她不知道,老皇帝真正看中的太子人選,正是她要嫁的秦安嗎?


我嗤笑一聲:「就算沒有我,你以為皇上能允許你嫁給秦晏?」


「用不著你操心,隻要你死了就好。」


身後驀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撲通」一聲,我從船邊掉入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湧上來,將我全身包裹住,五歲那年命懸一線的記憶在這一刻回歸腦內。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浮上水面,扒住搖搖欲墜的船舷,厲聲呵斥:「魏若雲,你好大的膽子。本宮可是結兩國邦交的和親公主,你可知謀害本宮是什麼罪名!」


「哈哈哈哈!」魏若雲大笑幾聲,低下頭望著我,滿是恨意的眼底再不見絲毫天真活潑,「遲緋月,我與你泛舟湖上,而你因為採摘荷花,不慎掉入水中,又怎麼能怪我呢?」


林遇辭給我的那把竹扇,還好端端揣在我袖中。


我忽然在這一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魏若雲會對我下手?


魏若雲抓起船上的竹竿,衝我扒著船舷的手狠狠打了下來。


劇痛傳來,我幾乎聽到指骨碎裂的聲音。


也就是那一瞬間,她身後傳來秦晏冰冷震怒的聲音:「是嗎?」


我強迫自己放棄凫水的本能,向下沉去。


沉入湖水前,我最後看到的,是他看向我那雙倉皇失措、滿是痛意的眼睛。


我在心中默念:秦晏,你現在,欠我兩條命了。


15


我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夢裡,我和遲纖月一同出了宮門。


她轉過頭,笑著對我說:「緋月,聽說今日有秦國使臣來訪,我們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我與她一同溜到殿門外,聽到我們平日裡萬分威嚴的父皇聲音嗫嚅:「朕讓,讓給你們七座城池,夠不夠?」


我不屑地撇撇嘴,轉身就走:「真無趣。二姐姐,我們還是去騎馬吧。」


父皇雖然寵著我,也寵著母妃,我卻並不喜歡他。


因為他每次從母妃的寢宮離開後,她總要小病兩日,以淚洗面。


走到馬厩,我看到遲纖月那匹皮毛發亮的棗紅色大馬,眼睛一亮:「二姐姐,我要騎你的馬!」


在外人眼中,遲纖月是個冰山美人。當著皇後的面,我與她看起來頗為不合。


實際上,她對我極好,什麼都依著我。


當即將韁繩遞到我手中,笑笑地說:「好。」


然後畫面一轉,我被母妃送出宮去。


再回宮時,母妃不知所蹤,遲纖月躺在冷宮叢生的雜草中,渾身潰爛,奄奄一息。


我揪著她的衣袖,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也落不下眼淚。


「緋月,緋月。」她叫兩聲我的名字,然後猛地喘息,像是隨時都會斷了氣。


她死死攥著我的衣袖,細長的手指已經被拔去指甲,這下又滲出血來,「你殺了我。死在你手上,至少我這最後一程走得幹幹淨淨。」


我把匕首插進她心口,眼淚終於掉下來,和血一起融在我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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