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情況比你嚴重，他又不配合治療，這樣下去遲早毀了他自己。」

「他寧願拯救別人，卻不願意放過自己。」

10

而我剛剛的試探，裴卿言果然像醫生說的，他在逃避。

我回到車上的時候，車裡都是煙味。

裴卿言那邊的車窗開著，他單手支在窗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我坐進車裡，他一腳油門踩下，車Ṱṻₔ子疾馳出去。

這是我們有史以來最沉默的一次。

哪怕我剛來裴家的時候，氣氛也沒這麼壓抑過。

「我把你治好你就回顧家，馬上也要一個月了，Ṫű̂₌顧辭該來接你了。」

我轉頭看他，明明之前他還總嚇唬我不準我回顧家。

「我不想回去。」

「不行！你把我這當收容所啊，準備賴在我這兒了？」

我沒再說話。

應該是我今天試探的話，所以讓他想把我送走。

他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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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墅，在裴卿言進門前關上了臥室門，上鎖。

「顧清，我給你膽了是吧？還不讓我進屋？」

我才發現，我在裴家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嘴角勾起，是因為知道了裴卿言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門口的人走開後，我才把門開了一條縫，溜到了一樓。

在樓梯拐角找到宋媽。

裴卿言之前說過，宋媽是他很小的時候就照顧他的。

這段時間我和裴家的佣人都相處得很好，經常幫著她們一起幹活。

宋媽看見我大半夜出現在樓下吃了一驚。

「宋媽，能不能和我講講裴卿言以前的事啊？今天張醫生說希望他能接受治療。」

11

宋媽原本笑著的臉上笑容淡了下去。

朝樓上看了一眼才拉著我坐下。

在宋媽的講述中，我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裴卿言。

「少爺從小就長得討喜，學習又好，夫人人又善良，唉……那會兒家裡多幸福啊。」

「可惜後來顧總在工作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女人，之後就開始漸漸地不愛回家，我每天看著夫人在家等人，也揪心得很。」

「少爺從小就聰明，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對顧總的態度也沒了以前的親近，眼看著這家就要散了，沒想到最壞的事還在後面。」

宋媽嘆息一聲，抹了抹湿潤的眼角。

「那天我做著飯，出來發現夫人不見了，一時慌了神，就給少爺打了電話……我就不該打那個電話，不然少爺也不會去公司，也就不會正好看見夫人跳樓的那一幕……都怪我啊……」

宋媽已經泣不成聲，我輕拍著她的背。

「你口中的顧總是顧辭他爸？所以裴卿言才一直和顧家作對？」

「少爺自從那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比你剛來時還嚴重，他不止自己不出來，還不準任何人進去，當時把我嚇得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好在幾天後他自己出來了。」

「隻是從那之後他和顧總隻要見面就要吵架，兩人水火不容的，後來顧總再婚，我就再沒見過他了。」

「少爺的性格也再不像以前溫和，總是冷冷淡淡的，我知道他心裡苦，但是也不可能和我們說……哎……」

「你們在這說什麼呢？」

裴卿言站在幾步之外，眸色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我和宋媽都嚇了一跳。

裴卿言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就往樓上走。

「顧清，你別忘了你也姓顧，知道的多了對你沒好處。」

「是你要把我帶去治療的，我要是之前那樣自然對誰的事都不感興趣。」

裴卿言冷笑一聲：「我跟你治療還是自討苦吃了？」

我上前拉住他的手，察覺到他的手在輕微地顫抖。

「裴卿言，我知道你恨顧家的原因了，你不接受治療，是因為你也恨自己曾經也姓顧對不對？」

「可是你想想，你現在姓裴，你媽媽肯定也希望你能生活得幸福，而不是永遠帶著仇恨。」

裴卿言一把推開我。

「你懂什麼，她要是想讓我幸福，當初就不會拋下我一個人。」

「我懂！我懂！我當初不也被拋下了嗎？那我就要讓他們看看，就算被他們拋下，我也可以過得幸福。」

我不記得最後和裴卿言怎麼從擁抱變成了親吻。

他抱得很緊，我像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好像是我先吻上了他的眼角。

到後面一發不可收拾……

12

顧辭上門那天，裴卿言正陪著我在廚房做小餅幹。

裴卿言打開門看見是顧辭，立刻又把門關上了。

顧辭在外面喊：「清清，我來接你回去。」

我手上都是面粉，裴卿言把我抵在客廳落地窗邊。

窗外是我和他一起種下的玫瑰幼苗。

「玫瑰還沒開花。」

「乖，和他說，你不回去。」

我有些好笑地推了推他埋在頸窩的腦袋。

面粉沾在了他頭發上，看著有些狼狽。

「我沒打算和他回去啊，但你不讓我出去，我怎麼和他說？Ṫų⁴」

裴卿言拿出手機，撥了電話，那邊很快接通響起顧辭的聲音：「一個月已經到了，我來接清清回家。」

裴卿言把電話放在我耳邊：「顧辭，我暫時先不回去了。」

「什麼意思？」

顧辭像是沒理解我的意思，但裴卿言沒給他多說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門口傳來顧辭拍著門叫我名字的聲音。

裴卿言把我帶進廚房，自己出去不知道和顧辭說了什麼。

顧辭大概是離開了，幾分鍾後裴卿言進來繼續看我做小餅幹。

最近裴卿言的心情一直很不錯。

大部分時候我們像剛剛熱戀的小情侶，他總是給我準備很多小驚喜。

帶我出去吃晚飯，然後看電影，再散步回家。

電話瘋狂響起，我還在心中盤算著什麼時候和他提去醫院治療的事。

看著手機上顧煙的名字，我沒接。

但對面似乎很堅持，鈴聲響得我頭疼，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顧清，快點來把裴卿言這條瘋狗帶走！要是阿辭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趕到公司，一路乘著電梯上樓。

我第一次來到顧辭的辦公室，隻是這會兒辦公室裡已經一片狼藉，而顧辭和裴卿言還扭打在一起。

明顯顧辭打不過裴卿言，就連臉上都掛了彩。

顧煙看見我，就把我推了出去。

兩人停下動作，顧辭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把將我拉到身後。

挑釁地看著裴卿言：「她是我顧家的人，就是死也要死在我顧家，顧家的東西就算不要了也輪不到你。」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顧辭震驚地看著我。

「顧辭，你有把我當一個正常人看待過嗎？顧家收養了我，所以我就成了顧家的所有物？你要用我的時候就可以把我隨意送人，不用了就再收回來？」

顧煙一把將我推開，心疼地看著顧辭臉上已經泛紅的掌印。

「顧清，你有病吧？竟然敢打阿辭。」

「對啊，我本來就有病，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裴卿言嘴角勾起，譏諷地看著顧辭。

「你最好答應我之前的條件, 不然顧家再有什麼損失, 別到時候又求到我頭上來。」

我的手被裴卿言牽起，顧辭在身後怒吼：「顧清，你真要跟他走？」

「顧家把你養到這麼大, 你就是這麼忘恩負義的？」

「你要是走了這輩子都別想回顧家了。」

裴卿言突然轉身，顧辭捂著肚子被踹了出去。

「你以為顧家是個什麼好地方，是個人都想進顧家？」

「我都說了和顧家不死不休, 你看看是你們顧家先毀滅還是我先死。」

我看著裴卿言情緒似乎有些失控, 趕快上前握住他的手。

「裴卿言, 我們先回家吧好不好？」

「好, 回家！」

裴卿言的情緒轉換得太快，讓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仿佛剛剛對著顧辭冷漠狠厲的人不是他一樣。

電梯門打開，裡面站著的人竟然是顧振雲。

裴卿言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又揚起嘲諷的笑意。

「顧總這是來看自己兒子？可惜了，他現在估計被我打得還起不來呢。」

「你就這麼恨我？非得攪得大家都不得安寧？你別忘了我也是你父親。」

「我他媽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自己最惡心的人竟然是我父親。」

顧振雲臉色鐵青, 被自己兒子這麼說可能讓他覺得丟臉。

「我隻是犯了男人都可能犯的錯, 你媽也不是我害死的，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

「我是我媽生的,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的兒子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料，這次又被我抓住把柄, 我勸你進去讓他答應我的條件, 不然到時候你可能都得拉下老臉來求我。」

電梯裡我偷偷觀察裴卿言的臉色。

「你今天怎麼會和顧辭打起來啊？」

裴卿言看著我笑得有些痞氣：「真想知道？」

我點頭, 他的笑意變濃：「我說要娶你，結果他說除非他死了, 所以我就準備過來打死他。」

我盯著他，但一點沒看出他開玩笑的意思。

「你……你不能打死他，打死他你也會犯法的。」

「嗯？所以要嫁我嗎？」

電梯門正好開了, 我捂著臉跑了出去。

「顧清, 你到底嫁不嫁？不嫁我就還是上去打死他算了。」

「裴卿言！」

「嗯？答應了？」

「我沒……」

背脊抵在身後的車上, 讓我無路可退。

「乖！嫁給我，我也乖乖去治療好不好？」

這人怎麼把我本來想提的條件自己說了。

我打開車門：「上車吧，去醫院。」

裴卿言把一個戒指套在我手上, 激動地上了駕駛座。

13

裴卿言果然開始乖乖地配合醫生治療。

醫生說他的情況比我還嚴重, 但是隻要少與顧家人見面，其實他已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不知道裴卿言和顧辭做了什麼交易，我們結婚的時候顧家沒有一個人反對。

當然，也沒有邀請顧ƭű⁵家的人參加。

婚禮的時候顧辭送來了一封信，信中回憶往昔，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我剛來顧家的時候他對我的照ṱű₄顧。

裴卿言把信直接點燃：「他還有臉提以前, 好好一個人被他們養成什麼樣了。」

我們婚後裴卿言把一份資料交給了警方。

我才知道原來裴卿言這些年收集了不少顧家違法犯罪的證據。

「我以前手裡掌握著這些證據, 就像掌握著懸在顧家頭上的一把刀，看著顧家人既恨我，又怕我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可我現在不想要這把刀了, 我隻想要你。」

14

「吃藥！」

「老婆, 不想吃。」

裴卿言抱著我的腰，頭輕輕蹭著。

我把他的頭推開，直接把藥塞進他嘴裡。

裴卿言眉頭皺起, 拿起桌上的水杯就把藥咽了下去。

我正得意，手腕突然被人一拉，跌坐在沙發上。

「暗算我……讓你也吃吃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