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把自己被打的怨恨都發泄在了談夏的身上。
「你這臭婊子！」那男人狠狠揪著她的頭發，拿著餐刀對準了她的臉，笑容猙獰：「真有本事啊，剛回國就勾搭上你妹妹的男朋友。」
他狠狠地啐了口，餐刀離談夏越來越近。
「沒了這張臉，我看你還怎麼瞧不起我！」
我看到裴言知臉色陡然大變。
他幾乎是不帶猶豫地松開了我的手，再一次衝過去擋在了談夏的面前，把她緊緊護在身後。
然後低聲讓談夏閉上眼，不要害怕。
那個男人被裴言知一腳踹得再也爬不起來。
裴言知氣紅了眼，直接把人往死裡揍。
我安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一陣恍惚。
7
裴言知一直對我都很好。
素來桀骜不馴的裴家大少爺為了我收斂性子。
他會因為我的一句話和之前的狐朋狗友斷了關系，不再飆車泡吧；
也會因為我的胃病而笨手笨腳地學著做飯，然後督促我吃早餐。
當被調侃變成妻管嚴時，裴言知總是張揚地挽著我的肩膀，懟了回去：「老子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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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委屈巴巴地向我討著乖：「老婆，這群人就是在嫉妒我！」
他高調宣示著對我的偏愛。
然後讓所有人都覺得裴言知愛慘了談秋。
可現在我才知道，這不過是他保護談夏的一種方式。
裴老爺子年輕時手段激進，樹敵很多；
而隨了老爺子性子的裴言知也是個混不吝的。
最嚴重的一次，我被人綁到深山裡。
也唯獨那一次，裴言知很晚才找到我。
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差點就要被惱羞成怒的綁匪凌辱。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裴言知發那麼大的火。
他直接廢了那個人，然後像瘋狗似的誰也攔不住。
就像現在他保護著談夏一樣。
但那個時候我能拉住裴言知。
裴言知住了手。
他讓人處理接下來的事情，然後一聲不吭、小心翼翼地抱著我上了直升飛機。
直到沒人的時候，裴言知才控制不住嗓音裡的顫抖。
帶著哭腔。
然後一遍又一遍重復說著對不起。
他埋在我的頸邊，滾燙的眼淚直接燙到我心尖發著顫。
於是我告訴裴言知：「這不是你的錯。你及時趕來救我，我很感激你。」
是我主動接受了裴言知的靠近。
所以我應該做好應對一切危險的所有準備。
「不是這樣的——」
裴言知抱著我的手緊了緊。
他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最後隻是氣悶地說了一句：「談秋——老婆，你就是個笨蛋老好人！」
我沒懂，依舊安慰著裴言知。
但自那之後的一段時間，裴言知不再在外人面前大肆展露對我的偏愛。
我以為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保護我。
但現在想來，那其實不過是因為他在愧疚。
所以裴言知，原來你真的很對不起我啊。
8
宴會廳內亂成一團。
沒有人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
有人去安慰談夏，有人去打著 110，也有人叫著救護車。
但沒有人敢上去攔著暴怒中的裴言知。
除了談夏。
她撲過去抱著裴言知，嗓音發顫地叫著他：「阿知，可以了——可以了！」
於是裴言知就住了手。
我冷眼看著裴言知轉過身抱著談夏低聲安慰。
這個擁抱可要比我剛來時看到的那個擁抱自然又親熱了很多。
「秋秋……」宋瑩瑩下意識抓著我的手臂，語氣擔憂。
「沒關系。」
我不再去看那兩個人，轉身離開。
沒關系。
從親耳聽到裴言知說出那一句「有她在，那群人才不會盯上你」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了。
對裴言知而言，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談夏是最重要的。
又或許不隻是裴言知。
我早就應該知道這點的。
是我自己犯賤。
犯賤到要通過這種不斷被放棄的對比來讓自己清醒著離開那個編織了五年的美夢。
疼。
很疼。
但疼到讓我徹底清醒。
9
那晚裴言知有沒有回家我不知道。
我收拾好東西就搬了出去，暫時住在酒店裡。
但我發現，我還是無法避免和裴言知見面。
因為公司是我和他一起打拼出來的。
——我可以不需要裴言知，但我舍不得 DX。
然而一連幾天，裴言知都沒有出現在公司裡，就連他的秘書都跑來旁敲側擊問了我好幾次。
反倒是談夏那個常年屏蔽我的朋友圈突然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張生日蛋糕的配圖。
蛋糕精美，切蛋糕的那隻手上還戴著和我同款的情侶戒指。
底下一群人在祝福談夏生日快樂以及歡迎她回國。
在這群祝福中，有一條評論異常顯眼——
「兜兜轉轉，你們倆人終於還是走到了一起啊。」
而談夏也隻回復了這條評論。
雖然隻是一個模稜兩可的微笑表情。
我安靜地看著談夏的這條評論，心想果然。
所有人都知道裴言知最後肯定還是會選擇談夏。
除了我。
醜小鴨蛻變成白天鵝隻是存在於童話故事中的情節，現實往往要殘酷許多。
哪怕我曾經努力過很多次。
在關掉手機前，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我媽。
她開口就是近乎責問的語氣：「前天夏夏生日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她好不容易回國，結果作為親妹妹的你甚至連一句生日祝福都沒有，你知道夏夏心裡有多難受嗎？」
我安靜地聽著我媽這些偏心的絮叨。
然後在她歇下來喘口氣的時候告訴她：「五天前是我的生日。」
但沒有一個人記得。
我媽愣了。
突然卡殼了一樣，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10
「你什麼意思？」
她語氣有些激動了起來。
「您別生氣，」我笑了笑，開口安撫著我媽：「我並沒有責備您的意思。當然，我也沒責備您的資格。」
反正她偏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出生那年，我爸出軌。
我媽知道這件事後，挺著大肚子去撕小三，結果導致我早產。
生產時候又難產，原本定的順產被強制變為剖腹產。
我媽一向愛美，但肚子上除了妊娠紋以外，還多了一條醜陋的疤痕。
這讓她難以接受，甚至一度產後抑鬱。
在我媽最難熬的那段時間裡，是聽話懂事的談夏治愈了她。
而她在看到我的時候，隻會想起自己身上醜陋的傷疤，以及我爸出軌帶給她的傷害。
所以之後在面對我媽偏心的時候，所有人都隻會勸我多替她著想：
「秋秋，你媽媽生你也不容易，你就多體諒體諒她。」
於是我學著去體諒我媽，學著對她的偏心視而不見。
然而事實上，這樣的體諒隻會讓我連屬於自己的生日都沒有。
一開始是為了少些麻煩，所以我媽讓我和談夏一塊過。
我的生日延後，過談秋的生日。
但慢慢地，王冠帽變成隻有一頂，得到生日祝福的也隻有一個人。
她們甚至逐漸不記得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於是我對我媽說：「有裴言知陪著她過生日，我過去也隻會讓她不高興而已。」
「你少拿小裴說事！」
我媽的語氣也衝了起來：「當年你就配不上小裴。也不知道你這死丫頭到底用了什麼手段騙了人家……」
她說了一堆話，但我都聽不進去了。
我隻是握著手機，茫然地盯著地面，渾身發冷。
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所以這麼多年，您還是覺得我身上沒有一個優點是能讓裴言知喜歡我的嗎？」
「難道不是嗎？」我媽不耐煩：「你覺得你比得過夏夏嗎？」
「要我說啊，小裴和夏夏在一起才是正常的。」
哪怕在談夏出國那幾年，一直陪在她身邊、照顧她的人是我，我媽依舊認為我比不上談夏。
於是我眨了眨幹澀到疼痛的眼睛，笑了笑，輕聲：「您說得對，裴言知就應該和談夏在一起。就像我努力了那麼多年，也沒能讓您稍微多疼我一點一樣，裴言知又怎麼會真的喜歡上我呢？」
「真是抱歉啊，」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嗓音卻還是偶爾發顫：「這麼多年我還是沒能做到像談夏那樣好。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其實也並不想成為您的女兒。」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同樣地，我也學會不需要任何人。
就那麼孤獨而又頑強地長大。
你看，其實我現在活得也挺好的。
但我沒等到我媽的回復。
因為電話被談夏接了過去。
她說：「談秋，我們聊聊吧。」
11
我拒絕了談夏的見面要求。
她不死心，又發給了我兩張照片。
一張是裴言知在餐廳的照片。
透過背景窗戶，能看到埃菲爾鐵塔高高矗立。
談夏之前在巴黎留學。
還有一張是談夏的商業照。
她手上還拿著 DX 即將上市的新產品。
這張照片要比第一張給我帶來的衝擊力更強。
我愣了好一會，才問談夏：「你是什麼意思？」
「DX，待夏。」
談夏直接打電話過來，嗓音帶著笑意：「應該沒有人比我更適合擔任 DX 這次新品的形象代言人了吧？」
DX 新品的宣傳和形象代言人這方面一直是我負責的。
原本定的是新晉影後蘇彤。
當初為了能夠和蘇彤搭上線，我跟著她跑劇組跑了半年。
進過深山也去過荒漠，花了很大力氣才終於打動了她。
結果現在就這麼輕易換成了談夏。
「我剛回國需要知名度，所以阿知就給了我這次機會。聽說之前的形象代言人是你負責的，那還需要你再費點心和對方聯絡一次了。」
談夏儼然用著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在最後，她又似是不經意地提了一句：
「對了，聽說你之前還被綁架到深山裡？難怪那天阿知急急忙忙地趕了回去。」
12
裴言知回來了。
他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不滿而又撒嬌地問我去哪了。
語氣黏糊：「老婆，我好難受啊。」
我聽出來他是醉了。
和一個醉鬼計較，沒必要。
於是我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拉黑了裴言知的一切聯系方式。
結果他直接跑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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