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謝小將軍何幹?」
我冷漠地推開了他的手,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他愣了一下,憤怒地瞪著我:「謝卿景,你問我與我何幹?就ṭŭ̀⁻算你不記得前世,這些日子,你對我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感情?」我從袖子裡拿出幾隻金色的鈴鐺遞與他,
「都說南疆少年善蠱,其中有一蠱便是築夢蠱,通過蠱和符文鈴來打造夢境。我想我腦海裡的前世之夢,便是謝小將軍精心打造的吧。
「什麼前世今生?我倒想問問,謝將軍弄這些夢,到底意欲何為?」
秋日,風吹得都溫柔。
謝饒眼尾裹紅,靜靜地望著我:
「你當那些是夢?阿卿,上一世逼宮你已經失敗過一次了,這一次你當真覺得就能成功?」
我拂開他的手掌,倦懶地理了理衣衫:「那似乎也與謝小將軍無關。
「謝饒,話已經挑明,你與我再無幹系,我成功與否,與你無關。」
謝饒冷哼一聲,雋美的面上掛著自嘲:
「謝卿景,這一世,你還是選擇放棄我。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若是有一天你悔了,千萬別來尋我,就算你一步一叩五百臺階,我也不會再見你了。」
男人腳步沉重地離開,我左心房腫脹得難受,指尖掐在手心疼得我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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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前幾日我們一起放的孔明燈,他在上面寫著:「這一世,願永不分離。」
受傷時我答應了他陪他去看塞外的雪,去看江南的煙雨朦朧。
可是,謝饒,他沒有時間了,我等不及了。
無論如何,我也要幫容肆完成心願。
這一次,我不想再連累你。
19.
逼宮,重要的是兵源,我們籌備了這麼久,一步一驟都在我腦海裡演練了無數次。
終於,八月十五中秋夜。
在萬家燈火中,我們的人拿下了東門,隻用兩個時辰,便已經逼至了中宮。
順利,這次竟然意外地順利。
容肆手腳極快,迅速地派人拿下了中宮。
「阿卿,我們成功了。」他興奮地跑到龍椅上坐著,眼神痴迷地望著金燦燦的龍椅,
「十年,十年,那該死的老頭終於死了,我終於坐上了這龍椅。」
我素步走上前去,望著他莞爾一笑:「阿肆哥哥,你可達成所願?」
他狂傲地笑著:「 當然,朕心願已達,阿卿,從今以後,朕便是萬人之上的皇帝了。」
是麽?
像當年一般,我撲進了他的懷裡,他大意時,手帕一甩,把他迷倒在了龍椅上。
「阿卿,你在做什麼?」他身子乏力地問,眸底閃過一抹驚慌。
我手指摸在他的額心:「阿肆哥哥既然已經達成心願,那麼接下來該我了。」
我站在殿裡,一襲藍裳動人,低低地念著咒語,霎時狂風大作,再抬頭,那白裳的俊美男人已然飄在了空裡。
「二十年壽命,你可當真確定?」
我衝他莞爾一笑:「無怨無悔。」
20.
龍椅甚涼,我用薄毯蓋在容肆身上。
他俊美的面上閃過一絲情緒,下一刻便睜開了眸子。
溫柔如水的眸子,清澈無垠地望著我:「阿卿,這是哪裡?」
男人慢慢地坐起身子,裹著星光的眸子環顧四周。
我淺淺一笑:「陌哥哥,這裡是皇宮,你的皇宮。」
男人迷茫地望著我,瞧向一旁的沒有氣息的「裴司陌」,他面色慘白:
「我、我、我怎麼Ŧű₍會?」
我用力地環著他的腰,安撫著他的情緒:「陌哥哥,你再也不會死了,不用數著日子迎接死亡。
我說過,無論用什麼辦法,都不會讓你死的。」
21.
一場宮變,隨著八月十六的圓月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司陌坐在銅鏡前,久久不曾言語。
他望向我,眼底閃過濃濃的責備:
「阿卿,就算容肆退婚,他也不該替我去死,我怎麼可以搶了他的命?」
我端起薄瓷杯淡淡地飲了口茶:「一切不過因果循環罷了,陌哥哥以為當年是誰把我推下了寒潭?」
我這報仇,已晚了十年。
那日我聽著他與李樂央說的話,才知曉當年的罪魁禍首是他。
若是當年他沒有把我推下寒潭,那後面一切將不復存在。
「原、原來——」裴司陌斂了斂眸,
「阿卿,讓你一個女子跟著逼宮,衝鋒陷陣,司陌真的欠你太多、太多了。」
欠我?
我目光遲滯了片刻,從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個消瘦的身影,他溫柔地摸在我的發上,一聲聲叫著「阿卿」。
「陌哥哥從來便不欠我,是我,是我欠陌哥哥太多太多。」
我欠他整整兩世。
上一世他本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新晉太傅,壯志凌雲,一心想締造太平河山。
不過教了我幾日,卻在我被幽禁時,甘願放棄官職與我這個不孝學生一同被幽禁。
那時七公主敗了,她哭著對我說,她再也沒辦法幫我父親報仇了。
幫她的太傅,她最愛的人報仇。
她用最慘烈的方式,結束了她的生命。
而我,也一蹶不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是裴司陌,一次次地奪下我的酒壇,一次次地對我軟言勸諫。
他陪我瘋、陪我鬧、陪我哭、陪我笑。
他背著我走過寧離宮的每一寸土地。
他用最溫柔的嗓音對我說:「阿卿,你還有我。」
八年,我整整被幽禁了八年,而他也陪了我八年。
那八年,是我最不堪的八年,卻也是我一生中最安寧的八年。
可我知曉,他遺憾著自己的抱負。
所以這一世,我該放開他的手,讓他施展抱負了。
締造他心中的海晏河清。
22.
新帝登基,普天同慶。
裴司陌推行了仁政,百姓得到了實惠,逼宮奪位的事漸漸提起來的人也少了。
你看,那女人口中迂腐迷信的百姓,她們很簡單,隻是為了生活富足。
他們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她眼中的配角。
「陌哥哥,我要離開了。」我步入御書房輕聲道。
裴司陌慌亂地抬起頭:「為何?阿卿要去哪裡?阿卿可以留下,永遠地留下。」
我搖了搖頭,如今朝局穩定,百姓安和,我該走了。
裴司陌靜靜地看著我:「阿卿,其實我對你一見——」
「陌哥哥,答應我一定要做個很好很好的皇帝,好麽?」
我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曉他想說什麼。
但我不能聽。
用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淡淡的沉木香纏繞鼻尖。
像是那八年我無數次地窩在他的懷裡,他低聲地與我說人能活著有多美好。
像是那八年他對我的包容,他說天下可以有無數個太子太傅,但謝卿景隻有一個裴司陌。
可是陌哥哥,他該施展他的抱負,成為一個千古明君。
而我這一次,也不能再拋下謝饒了。
我不能讓那個傻子一直輸。
23.
雲霧山下,五百臺階盤旋向上。
雲霧繚繞間,猶如仙境。
我瞧著多少年未曾變化的山和寺。
唇角勾起了淺淺的笑。
我前世的記憶在遇見那白衣男人時便想起來了,
也記起了與謝饒的點點滴滴。
所有人都以為我為了報仇,才攀上謝饒。
隻有我知曉,我在雲霧山下對他的驚鴻一瞥,便愛上了那個俊美的郎君。
我的父親,曾在敵國十萬大軍壓境之時,單人單騎去遊說鄰國借兵。
三天三夜唇槍舌戰,借來了五萬大軍,
護下了宣國。
他是百姓心中的神,也是我心中的榜樣。
可惜功高蓋主,終於引起了皇帝的猜忌。
而與皇帝合謀的便是謝饒的父親謝宿謝閣老。
上一世,我與謝饒糾纏良久,已經分不清誰欠了誰。
逼宮失敗後,我被幽禁了八年,我以為是皇帝念在父親的面上沒殺我,
卻原來是他用二百鞭換來的。
八年,他從一個不諳朝堂的高門公子,變成了手握重兵、冷酷無情的權臣。
他的權力都是從戰場上奪回來的,他歷經了多少次生死。
他架空了謝閣老,又推了小皇子篡了老皇帝的皇位。
他權傾天下時,把我放了出來。
那時,多年的幽禁早已磨滅了我的心性,身心俱疲,我選擇了陪我八年的人。
離開那日他猩紅著眸子望著我說:「謝卿景,若是有一天你悔了,你要一步一叩,叩滿五百臺階我才會原諒你……」
24.
清風吹過,浮雲四散。
我理了理衣衫,一步一叩拜地磕在臺階上。
才行了五階臺階,突然一道白色身影擋在了我的面前。
他清冷地瞪著我:「謝姑娘這一步一叩首的,還真是虔誠。」
我淺淺一笑,額上一片青,好惹人眼。
小心翼翼地拽著他的衣袖:「謝饒,我悔了,現在還來得及麽?」
那人靜靜地看著我,下颌一抬,帶些高傲:
「謝卿景,你說過我與你已無關系。」
他的嗓音如流潺的清水,我落寞地斂了下眸。
手指剛想離開他的衣袖,他卻把我攬入了懷裡:
「謝卿景,這一次你終於選擇了我對麽?」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全不似記憶中殺伐果斷的權臣。
我眼淚裹滿了眼眶,終是墜了,沿著臉頰ṭū́⁸藏進了衣領裡。
「謝饒,你說過若我悔了,要叩滿五百臺階的,我還差四百九十五階,你怎麼就出來了呢?」我嗚咽著問。
那人用力地抱著我,像是要把我揉進身體裡。
他氣息流轉在我的耳側:「因為,我舍不得你受一點點苦。」
「阿卿,那鈴鐺不是築夢蠱。」他捧著我的臉鄭重地說。
「我知道。」我輕輕地笑了笑。
那是我與他上一世的定情物。
雲霧寺山腳下,一位女子與一位郎君同時瞧上了一枚鈴鐺。
那郎君對女子說:「不若讓給姑娘,鈴鐺響起姑娘便能想起我。」
寺裡的覺空大師說,那鈴鐺叫「引魂鈴」,有緣人可勾起人內心深處的前塵往事。
五百臺階,蜿蜒而上。
最高臺階處,我挽著謝饒的手臂,指向雲霧深處說:
「謝饒,我們去塞外看雪吧,白雪皑皑,一定很美。」
他衝著我笑了笑,手指捏在我的臉頰上:「笨蛋,現在才九月……」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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