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莊懷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起孫珩,她垂眸道:“懷菁知道殿下想用父親,但他性子倔,恐怕強求不來,還望殿下不要怪罪。”
前兩天十五中秋團圓日,莊丞相回府沒多久,皇帝的賞賜便過來了,良田千畝,白銀萬兩,賜封爵位,又讓他在府中好好養傷,暫時不必操勞。
皇帝的性子比不過先祖帝強硬,此番錯案他打算小事化無,他終究不太信莊丞相,卻也並沒多說。
莊丞相頹然,十五寫完了辭呈後告訴莊夫人。他這話突然,莊夫人先前什麼都不知道,生了通氣,最後也不知道莊丞相怎麼勸的,她也依了他。
折子十七日大早便傳了上去,太子應該早就知道。
她今天來這,隻不過是想求個安穩。敦親王還沒到京城,魏公公的事才剛開始行動,一切都未塵埃落定。
程啟玉沒回她的話,隻是另外問道:“莊丞相要做什麼?”
莊懷菁閉著眼睛,長發搭在枕頭上,說:“莊家祖輩曾在豫州廬江住過一段時間,父親想舉家搬過去看看……殿下明鑑,並非是他不想幫您,隻是他那身體,在朝中待不了多久。您是未來的天子,旁人自會盡心輔佐,倒也不用因他廢過多心思。”
她聲音低,像是在為太子考慮,但明裡暗裡都在說替莊丞相求情。
床榻外燃的燈又暗了一些,窗子外透出淡淡的光芒,約摸是快要天亮了。
莊懷菁求太子時說過莊家往後為太子所用,沒透半點不同的口風,也沒提起過任何相關事。那時情況危急,莊懷菁自然懂得什麼該說,一句不提,瞞著太子是最好的。
他已經先給莊丞相澄清了罪責,莊丞相也昨天也呈遞奏折,她要是再不來說清楚,就該惹怒太子了。
“莊丞相倒是好打算。”太子的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麼,“明日御林軍會張貼告示,莊家的功勞孤不會隱瞞,其餘都看父皇旨意,孤不會再多管。”
皇帝對莊家已經多有賞賜,明早告示一貼,應當還會賜予更多,隻是不知道他擬的聖旨如何。
莊丞相不想再待在京城情有可原,他想保住莊月,又想護住莊家,離開是最好的法子,時機雖不太對,卻也隻能如此。
但其餘世家或許會以為帝王寒了忠臣的心,他如果要是執意要走,別說是世家,就連百姓可能都多有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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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日皇帝對莊家的賞賜,絕對是不小。她不在乎這些賞賜,莊府該有的從不缺,但那代表皇帝的態度。
莊懷菁大著膽子,柔白的手撫上他的臉,問他道:“那殿下以前答應的事,還會當真嗎?”
他緩緩睜開眼,朦朧的深夜在他的雙眸中披上一層淡淡的暗色。莊懷菁與他對視,看不清他眼中的意思。
她為了救莊家,付出的已經太多。莊懷菁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有舍有得,她也沒必要自怨自艾。
離了京城之後,沒人會知道她和太子的事。莊夫人不想她到時一人留在京城,受委屈都回不了娘家,現在已經讓人在豫州廬江物色適齡公子。
發生了這麼多,莊懷菁也沒從前那麼矜傲,新婚之夜她自有法子,等到時嫁為人婦,二皇子也不會再繼續纏著她。
莊懷菁心中嘆了一聲,隻能隨遇而安。
太子久久沒有回話,莊懷菁在等他開口。良久之後,他才說道:“孤應下的事,從不反悔。”
莊懷菁得了他這句保證,慢慢呼出一口濁氣。
……
第二天早上莊懷菁醒來的時候,天色微亮,太子已經不在身邊。宮女在一旁伺候她更衣,安靜無話,紅木圓桌上擺碗還在冒熱氣的湯藥。
莊懷菁潤澤的唇有些腫了,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她並未多說,隻是在等宮女替她更完衣後趕回相府了解具體的情況。
雖然太子對那些官員回應沒怎麼放心上,但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事。
幸好莊丞相下天牢那段時日她時常外出,沒人懷疑,還以為她是在忙什麼事。
她坐在紅木圓桌旁,捏了捏耳垂,輕動珍珠墜子,隨後抬手拿起那碗藥,正準備喝時,眼睛忽然瞥到旁邊一側放的古琴,莊懷菁忽然愣了愣。
那是她前些日子在東榆林巷的府宅中看見的,還以為太子已經送了人。
莊懷菁開口問:“這把古琴怎麼在這?”
宮女互相望了一眼,有些不解,回道:“這琴已經放回來好些日子,怎麼了大小姐?”
莊懷菁搖搖頭,慢慢喝下那碗溫熱的藥。
“太子可請過琴師回來?”
宮女疑惑了會兒,如實回道:“殿下若是想要聽曲了,會去凝水澗,倒沒什麼琴師來過府上……若您是說誰彈過這琴的話,那應該隻有太子殿下。”
莊懷菁放下那碗藥,面上不顯訝然,心下卻稍稍驚了驚。上次在靜安寺遇見的那個琴師,難不成就是太子?
她聽過太子嗜好舞樂之類,頗有自己的見解,連皇帝都有了些不滿,倒是沒聽過太子會自己彈。
她輕聲說道:“那把琴瞧著不錯,所以問了問,不必告訴太子。”
宮女應了聲是。
莊懷菁從偏門出去,上了回莊府的馬車。回府的時候,她微微掀開簾,看見路上來來回回的御林軍,拿刀穿甲,肅穆嚴立。
道路兩旁的小販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氣氛有些緊張,都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他們隻看見官府從好多地方壓了人出來,聽說皇宮現在到處都是侍衛,皇帝暴怒。
“這怎麼回事?不會是又有什麼人犯事了吧?”“大晚上抓了好多人,我婆娘都嚇得以為殺人了。”“不會是和莊相爺有關吧?他不久前才放出的天牢,現在不會是又有了別的事吧?”
莊懷菁皺了皺眉。
旁邊有人說:“可別亂說,是相府立了大功,沒看見相府都沒人被抓嗎?告示剛貼出來,連二皇子府上都出事了。”
莊懷菁看了那人一眼,放下了窗幔,手搭在腿上。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就是莊懷菁求太子的時候,沒說過半句莊丞相要走的事,現在事情解決了,就過來解釋
二更依舊很晚
第35章
莊懷菁回到自己院子時, 莊夫人剛好派人來叫她過去。歸築替她添了件衣裳, 說道:“您都不知道昨晚府外鬧得多亂, 聽說御林軍拿著聖旨便闖進大臣家中, 直接就把人抓了。”
莊懷菁坐在梳妝鏡臺前, 小指蘸取些口脂, 輕輕抹在唇上,遮住微腫。她昨天聽見有官員提起御林軍有聖旨, 沒想他們是直接闖進那些大臣家。
她輕輕說道:“這事還不清楚, 得先去找父親商量。”
太子說過不會反悔, 她還是信的。
紅木圓桌上的茶具拿到一旁小幾, 莊丞相正在磨墨,他倒是苦中作樂,不能說話,便開始練字。莊夫人打趣了一句, 說他要繼承孫太傅的風範。
莊懷菁走在門口,恰好聽見, 腳步一頓。莊丞相在兒女面前性子很好, 三天兩頭叫著來玩。他被人陷害是真,手上又有些不幹淨也是真, 現在撿回條命, 也算是好了。
“父親, 母親,”莊懷菁邁步進來,“今天的事聽說了嗎?”
莊夫人坐在床上, 見她來了,笑著朝她招招手道:“太皇太後給我遞了信,說你們父女倆有大功,跟太子舉發了許多人。你父親寫起來費事,你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
太皇太後派人給莊夫人下過藥,雖不致命但也損了她的身子,莊夫人身邊的那個丫鬟已經進了底下的莊子。
莊懷菁望了一眼莊丞相,他點點頭,讓她隨便說一說。
丫鬟搬來小凳放在床榻旁邊,莊懷菁坐下來,她的手腕白皙,戴潔透的白玉,放在腿上,對莊夫人道:“當初父親那事蹊蹺,萬管家查事時候突然發覺有人跟蹤,他心覺不對,便小心留意,派人去跟蹤,又回來稟報我……”
她飽讀詩書,又拜於孫太傅名下,說起這些不存在的事時,就如同真的一樣。
莊夫人聽得繞腦袋,隻嘆氣搖頭道:“苦了你,都怪我這身子,要不然你就輕松些了。”
莊懷菁微微笑了笑,隻道:“現在就等太子殿下處理,母親也不用再想這些。”
莊夫人拉過她的手,回憶起以前,對她道:“你剛出生的時候小小一個,還有些不足之症,體弱多病,你父親怕我剛生產的身子受不住,都沒怎麼讓我看你。現在才過了沒多久,竟已經能抗起一個相府。”
莊懷菁無奈笑道:“都過去十幾年了。”
莊丞相手微微一頓,抬頭看了一眼她們母女二人,又低下了頭。
莊懷菁自幼體弱,怕冷又怕熱,整天拿補藥當飯吃,一張小臉透白,走兩步就喘。雖然莊夫人和莊丞相其實都沒太多時間陪她,但待她卻都是疼|愛的,吃穿不虧待。
她身子從小用藥養到大,小的時候常常讓人抱著,走不了遠路。本以為就這樣了。但到了孫珩身邊兩三年後,病莫名其妙就好了。
大概是因他喝的藥都是救命的藥,所以才緩了她的痛苦。
“確實已經有十幾年了,”莊夫人唉了一聲,擺手又讓丫鬟都下去,關上門後,“你父親欠梁王許多,現在他的部下做這種事,我心中又怒又不安。”
怒的是他們恩將仇報,不安的事梁王泉下有知會怪責他們。
“母親,”莊懷菁有些無奈,“莊月如今好好的,他若是知道,感激父親還來不及。”
梁王舊部借刀殺人,想要相府破敗,如果不是皇帝念著和莊夫人的兄妹情誼,相府其他人也早就入了天牢,再無翻身之地。
以命換命,誰也怨不得誰。
莊夫人說:“你父親同我寫你知道月兒的事,無妨。月兒的身世沒和她提過,隻說是從外面抱來的,等去豫州安定下來,再給她找戶好人家,平安過一輩子,也不用卷進這些事。”
如果沒有當初梁王的提拔,以莊丞相的身份,不一定能娶得上莊夫人。莊夫人也念著這點,默許了莊丞相抱回莊月。
莊懷菁點頭道:“她性子膽小,這樣做也好。”
“這事記得藏好了,”莊夫人打了個哈欠道,“誰也信不得,要是傳了出去,要掉腦袋。”
莊夫人還不知道敦親王離京去過玢州,以為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莊丞相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告訴她也不過是平添麻煩,就算莊月是前朝的公主也同樣,如今已是嘉朝,律法嚴苛。
“母親要是還沒睡醒就先睡會兒,”莊懷菁轉頭問莊丞相,“軒兒是不是還沒起?”
莊丞相點頭。
莊懷菁對莊夫人說:“待會再讓人把他叫起來吃飯,要不然得餓著了。”
“讓他再睡會兒,他正是年紀小長身子的時候。”莊夫人看了眼莊丞相,“相爺昨晚輾轉反側,一夜沒睡好,大清早又起來練字,也不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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