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梁夫人想到沈緒那個人,以前芮太傅在時常帶沈緒出宮去芮府讀書寫字,那時候在宮外梁夫人也常常能同那位太子說上幾句話,隻覺得是個謙和有禮的孩子,但是總是透著幾分冷意,許是養在東宮,純德皇後又早逝,難免養成那個性子。
如今又多了一人關心體貼他,梁夫人也樂的高興,就領著芮毓原路返回,隻是看著芮毓一路上認真護著那塊糕點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可真是孩子心性。
去而復返的二人打斷了在議事的沈緒和梁安。
芮毓徑直朝沈緒走去,穩穩的將端了一路的涼糕放下,還捏了捏自己有些反酸的手臂。
沈緒一愣:“給我的?”
嗯,芮毓點頭。
沈緒盯著那塊涼糕,不知道說什麼好,眉毛擰成一道,然後才打趣說:“一碟滿滿的糕點,就剩一塊給我了?”
聞言,芮毓難為情的垂了垂頭。雙手揪在一起,似乎也覺得自己這麼做不好,躊躇著走過去,捏著沈緒的手,斷斷續續在他手心寫下幾個字:還有,別的。
那種痒痒的感覺又來了。
沈緒抿了抿嘴,默不作聲的收回手,當著芮毓的面咬了一口涼糕,芮毓這才高高興興跟著梁夫人出去。
梁安不是個會聊家長裡短的人,卻也不由多嘴一句:“老臣也算看著殿下長大,還沒見殿下對誰這麼上心過。”
沈緒淡淡瞥了一眼小幾上被咬了一口的涼糕,面無表情說:“太傅要是在,會比我更上心。”
梁安頓了一下,提起芮太傅,室內仿佛陷入一陣沉寂。
——
用過晚膳,芮毓蹲在屋外看著平城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手中握著跟不知道哪裡撿來的斷枝,戳著泥地,很無趣的樣子。
凝香從屋中出來,俯身朝她道:“姑娘,要不要奴婢陪您到園子裡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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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是梁夫人在府中挑選出伺候芮毓的奴婢,知書達禮,是丫鬟中最出挑的,隻是凝香來的時候便不見原本伺候芮毓的秋水。
聽到凝香的話,芮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奴婢……
唔,奴婢是她自己麼?
她正要點頭應下,迎面便撞上了剛從書房回來的沈緒。
沈緒住到梁府一事除了梁安與梁夫人,並未有其他人知道,就連凝香也隻知道這是相爺的貴客,輕易怠慢不得。
沈緒站定在芮毓跟前,難得說:“要不要去街上走走?”
平城數十年來的變化都不大,他覺得說不定芮毓能記起一些東西來。
芮毓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盈盈的點頭,自覺把手伸過去讓沈緒牽著,沈緒低頭瞧一眼,雖覺不妥,卻還是握在了手中。
罷了,畢竟是個小孩心性的,若是同她對著幹說不準她要難過個幾天。
沈緒特意選了晚上出門,為的就是不讓人認出來。平城牆上貼了大大小小的告示,沈廉雖還禁足在府中,可不知他那個皇叔是不是故意的,竟也沒讓人把這些撤下來。
現在還沒到暴露的時候,他也不想自找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這麼出神的牽著芮毓在大街上走著,人來人往,他不覺皺了皺眉頭。芮毓卻不同了,頭一回見這樣的景象似的,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把每一處地方都瞧仔細了。
忽然,沈緒的手被握緊了一些,往後扯了扯。芮毓站定在一處地方不肯挪腳步了。
她眼中直勾勾去看賣糖人的攤子,整個人呆在那兒。
沈緒以為她是沒見過這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便叫身後跟來的凝香去買,凝香買來遞給芮毓,芮毓卻沒伸手接,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糖人看,可左看右看,偏偏沒有想吃的意思。
凝香舉的手都酸了,正要換一隻手拿,就見芮毓流了兩行淚下來,浸湿了遮臉的面紗。
她嚇了一跳:“姑娘怎麼哭了?”
沈緒心口一緊,抬手另外一隻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果然是哭了。
大眼睛裡亮晶晶的蓄滿眼淚,讓人不由心疼了一下。
沈緒半蹲下來,問她:“以前有人給你買過,對不對?”
芮毓茫然的望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抬手擦去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從凝香那接過糖人舔了一口。
好甜。
她伸手遞到沈緒嘴邊,好吃的。
沈緒一頓,失笑的站起身來,可真是小孩心性,剛剛哭過說忘就忘。
他壓著芮毓的頭轉過去:“自己吃。”
最後在路過的書攤上,芮毓認認真真挑選了幾本話本,便困的睜不開眼,什麼都沒了興趣。
扒拉著沈緒的衣袖一邊走一邊靠著,凝香在身後看了不由猜想,這一男一女究竟什麼身份……
不像夫妻,兄妹倒是挺像的,可也少有如此親密的兄妹呢。
回到芮府,方才困的恨不得邊走邊睡的芮毓洗漱完反倒清醒了,倚在床頭翻著剛買的話本。
凝香過來替她又點了一盞燈,才說:“姑娘不睡下嗎?”
芮毓抬眼看了她一下,掀開被褥就要下床,凝香忙跟著她出去,見她就這樣進了隔壁屋子,不由在外停下腳步,耐心等著。
忽然想起來,姑娘沒披外衣呢……
屋裡頭楊威正在稟報宮裡的情況,見芮毓又穿著寢衣跑來了,一下噤了聲,沈緒也頓了一下,擺手讓他先出去。
芮毓推了推他,讓沈緒分一半椅子給自己,然後脫了鞋就爬上來同沈緒挨在一起坐,十分自然熟捻的遞給他話本。
沈緒順手接了過來,牽著芮毓推開門,對正等在門外的凝香說:“以後睡前給她念話本,念到她睡著為止。”
然後像交代小孩兒似的,把芮毓交給他,又自己回了屋子。
坐下再拿起書冊時卻心不在焉,那小丫頭柔軟的觸感如羊脂玉似的細滑。
他驀地一蹙眉,是不是該叫人教她規矩,成日穿著寢衣到男子屋內,成何體統。
當晚沈緒心緒不寧,芮毓卻睡的酣暢淋漓,凝香的聲音溫柔,又將話本念的有聲有色的,芮毓很快就睡下了。
隻是隔天一早就被屋外的爭吵聲喚醒,芮毓撐著身子起來,茫然的搓了搓眼睛。
屋外是秋水在同凝香爭執。
秋水不滿道:“原本是我伺候芮姑娘,你隻是府中臨時安排的,昨日姑娘出門你就該事先同我說,這是規矩!”
其實秋水昨日以為她可以回去伺候太子,誰知一大早她打了盆水進太子屋內,卻被太子厲聲責備了一番,說她若是不能細心照顧芮姑娘,便領了銀兩自己尋去處,至於要不要回宮都無所謂。
秋水一下就慌了,趁清早沒什麼人聽見,又巴巴的跑回來伺候芮毓。
凝香不知道秋水哪裡來這麼大的底氣,同樣都是做丫鬟的,她莫名其妙高人一等,於是也不客氣,直說道:“是夫人讓我過來伺候的,住在這裡的公子也讓我伺候好姑娘,至於這位秋水姑娘,昨日便不見你,你昨日去做什麼了?”
秋水被問的啞口無言,瞪了凝香一眼:“我去做什麼輪得到你管?總之往後芮姑娘這裡我來照顧,你隻管給我打下手便好。”
凝香微微蹙眉,還要再說兩句,門就被從裡面拉開了。
芮毓睡眼惺忪的看著這二人,秋水忙熱絡的拉起芮毓的手:“芮姑娘醒了?奴婢給您梳洗梳洗,今兒梳個什麼樣的發髻好呢?”
芮毓一臉懵的被拉到梳妝臺前,由著秋水在自己頭上折騰。
凝香立在門外,啞口無言,嘆了口氣便去做自己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呀
第13章
13
芮毓此時還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睛讓秋水折騰發髻。
忽然頭皮一疼,芮毓忽然驚醒,看著銅鏡裡秋水揪著幾根她的頭發,出神望向門外。
是凝香在說話,芮毓也跟著豎起耳朵,便聽到凝香說:“芮姑娘在屋內,剛醒沒多久。”
接著有人推門而入,是沈緒。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袖袍,顏色明豔的將他的輪廓顯得愈發俊美,芮毓一時看呆了眼,半響才認出來人。
秋水不敢多看,忙又繼續手上的動作,迅速給芮毓編了發,插上幾隻琉璃簪速速退下,生怕又惹了殿下不快。
芮毓反應慢一拍的看著鏡中,秋水走了,今日不描眉,不點朱砂麼?她喜歡呢,很漂亮。
她自己猶豫著摸起了一隻石黛,對著銅鏡卻半天沒下手,茫然無措的樣子看的人心下微微一動。
沈緒走過去從她手中抽出石黛:“要打扮?”
芮毓還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又從妝奁中摸出一盒朱砂和一隻細筆,身子前傾貼在銅鏡邊,哆嗦著小心翼翼得給自己額間畫了個紅點。
沈緒一時看呆了,沒想到她學東西還挺快,第一件事竟是學會打扮自己了。
也好,畢竟也到了年齡,等宮裡的事塵埃落定就給她尋個好人家。
眼看芮毓一筆將眉毛給畫歪了,沈緒忙制止住她還要繼續道手,出門喚來凝香:“去給她描個清淡的妝容。”
凝香一頓急急應下,反而守在另一邊的秋水急紅了臉,方才她竟然忘記給芮姑娘描妝了!太子殿下一定覺得她不盡心盡力吧。
凝香微微彎下腰,一邊拿著湿手巾擦去芮毓剛剛點的朱砂,一邊笑著溫柔道:“姑娘畫的太大了,奴婢給姑娘重新畫。”
芮毓微微點了點頭,為了配合凝香還抬起了頭,真是聽話的不得了,凝香手中的動作都不知不覺更輕柔了些,心下微微一嘆,真是萬裡挑一的容貌,不知以後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最後凝香沒有在她額間點朱砂,而是從袖口掏出了她自己用的額黃在芮毓額間畫了一片三葉草,又精又美,原來還可以這樣,芮毓抱著銅鏡不撒手,仔仔細細的瞧著。
沈緒也看過來,難得彎了彎嘴角:“往後你來替她梳妝。”
凝香也笑著應好,芮姑娘模樣長的實在妙,能替她梳妝也是好差事。
門外的秋水聽了,差點沒將後槽牙咬碎!這個凝香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丫鬟,正經丫鬟會成日帶著妝伺候主子麼,呵…
當年她在東宮伺候,也還不敢打扮的太亮眼,可那凝香,秋水越想越氣。
梳妝完後芮毓的興致莫名高了一些,這讓沈緒發覺她是喜歡打扮的,這個年齡的姑娘家都喜歡打扮,隻是旁人若是如此他定覺得俗不可耐,可若是她,偏偏讓人覺得就應該如此。
沈緒屈指在她額間敲了兩下,把芮毓的神思帶了回來,問她:“要不要出去玩?”
芮毓的眼神一下又亮了幾分,又可以出去玩嗎?
馬車備在後門冬雪園後門,這個園子如今像從梁府摘了出來似的,園子外的丫鬟奴僕都不知道冬雪園來了這樣兩位貴客。
楊威候在門外,沈緒出來時他忙迎上去,下意識多打量芮毓一眼,芮姑娘今兒個又美出了新高度。
他回過神說:“安平王傳信,問殿下打算如何處置康廉王,還有殿下何時回宮,他、他說他忙累了……”
沈緒偏頭睨了一眼,毫不在意道:“讓皇叔仔細瞧著,朝中哪些人能為我們所用,康廉王那裡在等一等,至於何時回宮,尚且不知。”
接著,馬車揚塵而去,一陣塵土掀起引得楊威嫌棄的吐了吐唾沫,拍著腦袋想,太子殿下不會在宮外呆久了不願回宮了吧?
唔,都說紅顏禍水,那個芮姑娘難不成就是紅顏?
楊威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實在想不通,甩了甩腦袋懶得琢磨。
馬車停在一條不寬敞的小巷,旁邊是一座宅子,不過看著年頭有些久,牆上都長滿了青苔,而且這處應該是後門,破落的隻剩下一半的木門孤零零掛在那兒。
沈緒眼底暗了暗,連聲音都往下沉:“這是芮府,可知道芮府是哪裡?”
芮毓一臉迷茫的仰頭看這一座大宅子,心中莫名生起一種懼意,這感覺還讓她往沈緒身後躲了躲,很不願意進去的樣子。
可來都來了,沈緒哪裡肯依她,第一次不顧芮毓的意念拽著她進了宅子,停在院落中央。
芮毓抿了唇,明明委屈極了卻也沒掙開手,她眼前的一草一木似乎排山倒海的轉了起來,接著,她耳邊一聲重響,好像是什麼東西被重重落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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