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那你這願望確實挺準的。」我接了一句,緊接著問道:「我想不通,我為什麼會和謝至這樣的人結婚呢?」
我確實愛過謝至。
但絕不會是現在的謝至。
一定是在被我遺忘的記憶裡,發生了什麼變故。
我期待地望向周莉,希望她能給我一個答案。
周莉和我高中時候鄰座,大學時候同班,在我那段大塊大塊缺失的學生時期記憶裡,周莉算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有人都懷疑我是假失憶,周莉也是,但她隻是狐疑地看了我幾眼,轉手拿起桌上的熱茶。
「曾經的謝至,會把這杯茶吹到溫涼親手喂給你。」她說完這話隨手將茶倒進腳邊的水桶裡,「但現在的謝至,把茶水倒掉都不會看一眼你。」
與周莉話音同時襲來的,是我腦海裡的一些破碎掉的畫面。
謝至裹著厚重的棉襖,站在樓下門口,仰著頭看我笑。
他凍得發白的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聲音。
他好像在說,
陳沅沅,等畢業我們就結婚吧!
周莉突然握住我的肩膀,她用力地搖晃我,促使我回神。
「陳沅,不要回頭,現在的謝至不值得你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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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亂如麻,但鄭重點了點頭。
6
晚上我下班的時候,一出門正瞧見謝至在門口等我。
他靠著車而立,一身昂貴的西裝,雙臂交疊放在胸前,望著遠處的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暮色落了他滿身陰鬱,唯有微風是他的救贖。
周莉捏了捏我的胳膊,小聲跟我說道:「千萬別回頭。」
我沖她笑了笑,周莉嘆了口氣,跟著她男朋友走了。
謝至好像聽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他回過神來看我,語氣平緩。
「上車。」
我拉開後車門坐在後面,謝至隻是看了一眼我,什麼也沒說。
我和謝至一路無話,但這種沉默讓我感覺到熟悉。
眼看著周圍景觀越來越陌生,我終於忍不住問出聲:「謝至,你要帶我去哪?」
謝至看也沒看我,冷著臉回我:「不是你說的,每周一帶你來吃一次法餐嗎?」
是我和他以前的約定嗎?
我悶聲回他:「我不想吃了,直接回你家,我一會搬出去。」
謝至幹脆把車停在了路邊,回頭用充滿厭煩的目光盯著我:「陳沅,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已經記住了你所有的要求了,還不夠嗎?」
他這一句話激起了我的怒意,我把包摘下來,扔在了謝至那張看起來可憎的臉上。
「我沒有跟你鬧,我已經跟你離婚了!」
謝至臉陰沉如墨,他將車窗打開,隨手將包扔到了外面。
我更氣了:「謝至,你給我撿回來!」
謝至倒笑了:「你當我謝至是你養的狗嗎?你是什麼頤指氣使的大小姐嗎?」
啪!
我一巴掌直接扇到了謝至的臉上!
車內頓時陷入了沉靜。
謝至大睜著眼睛,一側臉慢慢紅腫起來。
他可能也沒想到我會打他,但這一巴掌使我們兩個都冷靜了下來。
「謝至,婚姻是我們兩個人的。它不是枷鎖,更不是你口中所謂的……我的要求,它是你我共守的家。」
我缺了一口的心在鈍痛,明明是我打了謝至,我卻比他還要痛。
謝至半側過身回頭看著我,默不作聲。
陌生的記憶撲面而來,像海嘯將我吞噬,使我喘不過氣。
我忽然想起來,高中的時候謝至坐我前桌,他也常常這樣回頭看著我,那時候他揚著眉,笑容充滿少年傲氣。
他說:「陳沅沅,下午來看球賽的時候,你能不能隻喊我的名字?」
他說:「陳沅沅,初雪那天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他說:「陳沅沅,你蹙著眉做題的樣子好可愛!」
他說:「陳沅沅,大膽地跑吧!不管你在哪裡,我一定都會追上你的!」
18 歲的他好像永遠站在光下,站在微風來的地方,朝著陷在黑暗裡的我笑。
他喜歡叫我陳沅沅,他說這樣叫起來,會顯得可愛一點。
我永遠會為 18 歲的謝至心動,
「但 28 歲的陳沅,不會再愛上 28 歲的謝至。」
謝至一側臉紅腫起來,眼角也染上了紅。
我拉開車門走了,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車內,謝至伸出的手,顫抖著落下。
這是時間要他付出的代價。
我不會回頭,謝至也不值得我回頭。
當晚我就從和謝至的家裡搬了出去,他黑著臉問我:「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我拎著箱子都懶得看他一眼。
「分秒必爭。」
謝至不說話了,默默為我打開了玄關的燈。
在我拖著行李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顫抖著聲音叫了我一聲:「陳沅沅。」
我腳步應聲停下。
謝至是驕傲的,他低下頭用近似哀求的聲音詢問我:「假如……假如我們回到十年前……你會不會……」
回答他的,隻有被大力關上的門。
7
周三那天,我應程愈的邀約,來醫院見一見那個腦科專家。
那專家的診室使我感覺到莫名的熟悉,可我確實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不由感到費解。
那人好像看出我的想法,接了杯溫水遞給我,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安撫我:「不要緊張,我叫墨軻,副修心理,善於通過環境影響一個人。」
我懵懂地抬頭看他,眼前人笑容親切,明明是陌生的眉眼,卻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他在我對面落座,十指交疊,輕松地朝我笑:「我天生過目不忘,陳小姐,我們一定沒見過。」
他聲音緩慢,有一種讓人莫名的信服感。
我眼前逐漸模糊,最後隻依稀聽到他說:「陳小姐,希望你不要後悔你的決定。」
我渾渾噩噩出診室的時候,程愈就在門口等我,見我出來,將我的背包和手機還給我。
「你還好嗎?」
我扶著墻沖他勉強笑了笑,我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又想不出忘掉了什麼。
程愈陪我在醫院休息了好一會,我才終於緩過神來,雖然腦袋還在翕然作響,但總歸我能正常行走了。
我和程愈在門口分別,他沖我擺了擺手,轉身要走。
我有些不好意思:「讓你來陪我折騰一路,要不我請你吃個飯吧!」
程愈笑了:「不需要,你已經請過我了。」
我一愣。
他又補充道:「在你遺忘的角落裡,我們曾經是朋友。」
回去的路上我還在想程愈的這句話,拼命回想著是不是我真的在哪裡見過他。
由於我想得過於投入,速寫時一不小心畫成了程愈的模樣。
周莉轉著椅子過來打趣我:「可以啊,照著瓶子畫美少年!怎麼?第二春?」
我立刻否認:「當然不是,他才二十歲。」
周莉嘖嘖兩聲,繼續看我畫上的程愈,忍不住說道:「這人怎麼看起來沒有一點生氣呢?不像個活人,倒像個靜物。」
程愈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像一隻浸在黑暗裡的貓,隻有眼珠裝著太陽。
他也盼望著從黑暗裡脫身,
也希望幸運來臨。
8
周五那天,程愈住院了。
我是從那個腦科專家那知道的,他說程愈這一次,如果再不手術,可能活不過三個月。
我問他為什麼程愈不手術。
他說:「因為成功的幾率隻有百分之十。」
我去探望程愈的時候,還買了一束花,故作輕松同他說著玩笑話。
程愈也笑著回我,但更多時候都望著外面的天。
他說:「我想幸運了,可惜醫院不讓養貓。」
我小心翼翼問他:「你在這裡還有別的親人嗎?」
我想聽聽他們對於程愈手術的事,是什麼樣的決定。
程愈回過頭沖我笑,那笑裡盡是勉強:「我沒有親人了,三年前的車禍,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現在,我也要走了。」
他依舊望著窗外,陽光穿過層層阻礙擁抱住他,親吻他的眼角發梢。
少年蒼白瘦弱,像一枝將要破碎的鳶尾花。
我心中生出不忍,但在他面前,我任何一句話都顯得無力。
我常來探望程愈,第一個星期的時候,他還能和我一起出去曬曬太陽。
第二個星期的時候,他坐在輪椅上,大口大口吐著血。
第三個星期,程愈的頭發被推光了,他躺在床上虛弱地沖我笑,問我這一輩子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我仔細想了想,卻發現自己沒有什麼想做的事。
程愈也不在乎我沒有答案,他給了我一串鑰匙和一個地址:「幫我照顧一下幸運吧。」
當晚我去接幸運的時候,它就縮在移動攝像頭旁邊,在隻要程愈打開攝像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幸運,乖。」
幸運沖我叫了兩聲,聲音嘶啞,像是叫過無數遍。
它找不到程愈了,它隻能在唯一能聽到程愈聲音的地方,守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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