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日事後。
師尊懶洋洋地窩在我懷裡,神情餍足,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我的頭發。
我翻著修煉手札,好奇問他:「師尊,當年我在臺上獻舞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師尊開始思考。
我興致勃勃地猜道:「是不是一眼就看出了我有慧根,是個修仙奇……」
誰知他一臉神遊物外地打斷道:「腰好細啊——」
邊說邊手向下捏了捏自己的腰(我的身體)。
我:???
見我臉色不對,他慌忙找補道:「當然是覺得你舞姿優美,身輕如燕,人間哪得幾回聞。」
溢美之詞被他不要錢地往外拋。
我:「……師尊,你猜我信哪個?」
——
為了雙修換蠱,我們試過了蒙眼、蒙面、易容等各種各樣的法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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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八十一天之後。
換蠱成功。
蠱蟲拔除後,一瞬間我隻感覺體內靈力洶湧澎湃,劍氣回蕩不停,丹田處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出來,深不可測。
師尊的修為悉數回歸。
接下來就是要把身體換回來。
我哼哧哼哧地畫好陣法,正準備把師尊抱出來施法,卻不想他金蟬脫殼,強行破開了我囚困他的結界。
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刺破胸膛,將心頭血抹在了藍色藥丸上。
他口含藥物,不便說話,便用神識與我交流。
「明禾,如果為師不在了,你就用為師的身體活下去,也不要想著報仇,如今為師距離飛升隻有一步之遙,你好好修煉,爭取早日飛升。」
我氣憤又無奈,心裡難過得要死,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明明是我來做藥引子。」
他面色蒼白,用力扯出一抹釋然的笑容:「做師尊的,怎麼能讓徒弟事事衝在前頭,拿徒弟的命來換自己的命呢。」
「我自願的。」我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他抬起手,溫柔地擦了擦我的眼淚:「別哭了,用我的臉哭得這麼難看,怪嚇人的。」
「你管我!」我吸了吸鼻子,一副破罐破摔的自暴自棄樣,故意與他置氣。
「等你死了,我,我就用你的身體去勾搭別人,男的女的我都勾搭,我還要把他們收為徒弟,天天跟他們花天酒地,讓你玉徵的名聲臭不可聞。
「我還要毀掉所有的典籍孤本、玉簡法器,也不教任何人法術,讓你雲山一脈徹底斷絕,看你怎麼對得起雲山的列祖列宗們。」
他卻了然一笑:「你不會的,你舍不得。」
是啊,我怎麼舍得毀掉師尊,毀掉雲山一脈呢,不過是激將法罷了。
突然,他眼裡的光彩在飛速消散,我頓時惶恐不已,瘋狂地往他體內灌輸靈力。
空氣中猛然傳來「咔吧」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無形之中破裂了。
下一刻,我眼尖地發現,一隻黑色的蟲子試探性地冒了頭,觸須搖擺不停。
說時遲那時快,我眼疾手快,一劍將蠱蟲挑出,劈成兩半。
取蠱成功。
我劫後餘生地撲上去,抱著師尊又哭又笑,欣喜若狂。
師尊卻小心翼翼地躲避著我的動作,雙手輕輕推拒著我,然後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現在的小腹上,那裡平坦無比。
隨即,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明禾,你好像有孕了,一月有餘。」
什麼!
我大驚失色,渾身發麻,不知所措,暈頭轉向,一片茫然,亂七八糟……
師尊用著我的身體,懷了他的孩子???!!!
乍聽起來,荒謬至極。
細想一下,還挺刺……刺激。
我開始思緒亂飛。
【不知道孩兒是男是女,長得像我還是像師尊,話說回來,師尊能不能再求親一次?其實我早就有點後悔上次拒絕得太快太直白,或者我主動求親師尊也不是不行,隻是該用什麼定情信物呢……】
仿佛心有靈犀般,師尊牢牢牽起了我的手,一派虔誠地壓在心口。
「明禾,嫁給我好不好?」
他眼神繾綣又溫柔,笑如春風淺淺,可手心裡的汗已然出賣了他緊張又期待的心情。
少頃,我聲如蚊蚋地「嗯」了一聲。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17
失蹤了這麼久,恢復修為的第一時間,師尊便給宗門報了平安。
沒想到最先來堵截我們的,不是笑面虎師叔溫啟,而是腦子少根筋的魔尊。
溫啟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躲在背後把別人當刀子使。
師尊將我護在身後,示意我先躲起來,一會打起來萬一傷到我。
魔尊色眯眯地打量著師尊全身,一開口就是淫邪之語,用眼睛輕薄還不夠,就連嘴上也要佔師尊便宜。
師尊可不會慣著他,直接一道磅礴的劍氣打出,揮劍迎了上去。
一時間天地變色,飛沙走石,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我心道,這樣打下去可不行,溫啟還在宗門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妖王也在別處虎視眈眈,如果師尊和魔頭今日打個兩敗俱傷,隻會利好剩下兩個賤人。
於是,我計上心來。
「魔頭,你休得放肆!我家師尊和師叔才是伉儷情深,珠聯璧合。幸好有師叔在,師尊才沒被蠱毒折磨而死。」
此話一出,半空中的師尊猛地晃了晃身形,一招失手,險些被魔尊近身偷香。
我繼續扯著嗓門大喊:「魔頭你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家師尊的身心都是師叔的。仙魔不兩立,這世上隻有師叔才配得上我家師尊。他們師兄弟相伴了幾百年,豈是你這魔頭能插足的,便是你願為妾,師尊也斷是看不上你的!」
師尊目光復雜地看著我,表情一言難盡,卻也由著我信口胡謅。
在師尊銷聲匿跡的這段時日,他們四人估計少不了相互猜忌,都懷疑是除自己之外的人私藏了師尊。前世今生,四人的聯盟都像個笑話,根本經不起挑撥。
果然,魔尊立刻停了手,暴跳如雷地大吼:「玉徵,這丫頭說的可是真的?你果真跟溫啟好上了?」
我在下面拼命給師尊使眼色。
師尊閉了閉眼,神態高貴而疏離,似乎很不願與我「狼狽為奸」。
不過……
「與你無關。」師尊冷漠開口,卻又欲蓋彌彰似的警告魔尊,「但如果你敢去找阿啟麻煩,先問過本尊手裡的劍。」
這話說得妙啊,明明什麼也沒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我暗暗給師尊比了個大拇指。
魔尊瞋目切齒,嫉妒得眼都紅了,憤怒咆哮:「難怪你修為不減,甚至還隱隱上漲,原來是因為溫啟狗賊!」
我極力壓住上翹的嘴角,還在火上澆油:「為了給師叔報仇,師尊帶著我四處追殺兇手,可憐我那師弟,雖犯下大錯,但罪不至死啊——」
聽到葉辰因下毒敗露而被師尊追殺,魔尊更發瘋了,一掌拍平了不遠處一個山頭,又一刀劈斷了腳下奔騰千裡的瀑布。
「溫啟這個賤人!竟然敢诓騙本座!好一個黃雀在後,好一個借刀殺人。
「本座要溫啟死!殺殺殺!」
這時,師尊突然配合地給了點反應,面無表情地動了動嘴:「不許傷害阿啟。」
魔尊又是一陣面目扭曲,癲狂著大吼大叫:「玉徵,本座現在就去殺了溫啟!你越護著他,本座就越要弄死他,看是你救人的劍快,還是本座殺人的刀快桀桀桀……」
說完,他瞬間消失,隻留下一長串獰笑。
他想多了,師尊才不會去救溫啟。
師尊一落回地面,我立馬上前抓住他的袖子,興奮地搖啊搖。
「師尊師尊,咱們快回宗,看狗咬狗!」
他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滿腹的說教之語,最終隻化為寵溺一笑:「你呀你。」
18
我原是想獨自從後山悄悄回去,裝作剛出關的樣子,隨眾人一起給師尊接風洗塵。
師尊卻徑直牽起我的手,落在宗門山前,堂而皇之地從正門進入。
一路上眾多弟子既瞻仰師尊的風採,又對我們十指相扣的手議論不止。
我怕師尊難受,便想上前替他擋住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
他卻攬住我的腰,衝我笑著搖了搖頭:「為師不難過,隻要有你在,就很開心。」
明明最親密的事都已做過,但聽到這種甜言蜜語,我還是會不自覺心跳加快,便紅著臉嘟囔:「師尊你怎麼變得油嘴滑舌了?哪來這麼多情話?」
他但笑不語,卻用神識傳音道:「你昨晚求饒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想聽我……」
我嚇得趕緊捂住了他的嘴,見四周無人聽得見,這才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你非要……」
說到這裡,我又立馬閉嘴——非禮勿言。
掌門和長老們聽說師尊歸來,紛紛興高採烈地出來迎接,可見到我們抱在一起,臉又一下子垮了下來。
「你們怎麼回事?又是師徒戀?雲山一脈的傳統?」
「葉辰呢?葉辰這小子不是下山去找你了嗎?」
「溫啟前兩日說去接你回來,不知為何卻被魔尊追殺,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
……
眾人七嘴八舌地拋來一連串問題。
師尊摸了摸我的腦袋,化出止水劍交給我:「去玩兒吧,這裡為師來解決就好。」
我點點頭,非常沒義氣地火速逃離了拷問現場,徒留師尊一人收拾爛攤子。
現在除了受傷的溫啟,幾乎所有人都齊聚在大殿裡,我此時不去算賬,更待何時。
趁他病,要他命!
師尊把止水劍交給我,不也正是這個意思嗎?否則他大可以一句「無可奉告」打發了眾人,沒必要留下來面對宗門盤問。
他無非是想幫我拖住那些人。
而止水劍是他的本命劍,代表了他雲山之主對我的放權與默許。
他知道我有沉重無比的心結,但從不問為什麼,反而是想讓我去親手解決,避免心魔滋生,道心不穩。
我也不想辜負他的良苦用心,所以要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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