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個假公主,是帝師宸淵找來為公主擋命的替身。
他待我極好,授我課業,護我安生。
可公主出事那日,他卻怨我保護不周,賜我鸩酒以命抵命。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選替身的那天。
聽聞鎮裡讓未出閣的姑娘都速速去相看。
我立馬敲開隔壁鄰居的大門:「老林,要老婆不要!」
1
初雪落下的那天。
村口王二麻的媳婦敲響了我的屋門。
「小瘋子,還不快去鎮裡,你發達的機會來了!」
她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滿臉的幸災樂禍。
我放下手裡削好的竹籤,平靜地問她:「有什麼事?」
她翻了個白眼,但不影響她心情好。
「鎮上來了個大人物,說是要買幾個丫鬟回去,趙裡正讓鎮裡未出閣的姑娘全都立刻去相看。」
「記住,是一個不落哦!」
她捂嘴譏笑,眼裡是止不住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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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因為她相公王二麻成日裡有一搭沒一搭路過我的門前。
而近日裡又頻頻傳來城裡富貴人家買丫鬟回去當戲獸飼料的消息。
我「哦」了一聲,告訴她:「我知道了。」轉手就關上了門。
屋外女人在尖聲吵鬧,罵我有眼無珠,罵我不識好歹。
肚子裡還挺有些墨水的,可我卻沒心思與她回嘴。
我垂下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
上面不再溫潤,也不再瑩白,而是掛滿做農活磨出的薄繭。
我心下有些發沉。
明明重生再睜眼時我就立刻換了生活的地方。
可為什麼上一世所經歷的事,還是照樣發生了?
2
天色將晚。
我戴上鬥笠,背著裝滿竹籤的扁擔,趁亮去了鎮裡一趟。
風月鎮是大梁邊陲的一座小鎮,地處偏僻,黃沙是日常的主色。
往日鎮裡大都寂寥,行客兩三人,今日倒是離著遠遠就聽到了風裡的吟吟笑聲。
不是所有人都信戲獸飼料的說法。
大戶人家出手闊綽,賣掉一個姑娘,沒準能給兒子攢個老婆本。
因而趙裡正衙門口堆滿了面上悲傷,眼裡帶笑的送女父母。
我在街邊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竹筐一擺,木板一放,竹籤編席兩文一個。
聽著往來的闲語文書:
「聽聞這次來的人物比縣令排場都大,你沒看那一排排的護衛,一個個兇神惡煞,稍微湊近一點就準備拿劍要了你的腦袋!」
「我管他是縣令還是太令的,能選上我家那賠錢貨就好,要是出手大方點,我兒明年沒準就能說上王秀才的閨女!」
「看你們一群沒見識的!我聽說啊,這些人是從上京來的!你沒看他們領頭的那個公子,哎喲,那個富貴,像個天仙似的,要是我閨女被選了去,再被貴人看上,我老李家可不就一步登天了!」
「是啊,說得有道理!李家婆子不愧是去過城裡的人!」
貴人……
透過攢動的人群,有一人被禁軍侍衛以四方兵陣不動聲色地護在中間。
就算遠遠看著,也透著不可近人的清冷矜貴。
我壓了壓鬥笠的帽檐,心裡有些發亂。
果然,宸淵他還是親自來了。
3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時被宸淵選中,當了安陵公主的替身。
成了一個假公主。
我出身草莽,與真正的安陵除了一張臉以外,幾乎毫無相像的地方。
因而初入宮時,作為帝師的宸淵自然成了我這個新「公主」的老師。
他用烙鐵給我印了與安陵公主相同的胎記。
用藥劑改了我的嗓音。
我學習她的神態,背下她的經歷,一步步成為了「安陵」。
這般回爐重造般的行徑,我該是心存怨恨的。
可我也知道,我不過是被我父母以二十兩白銀賣掉的女兒,換來我弟的深宅大院,嬌妻良田。
可我也是不恨的。
像我這樣的人,遲早是要死的。
對我而言,死在被父母變賣的路上和死在替公主擋災的途中並沒有什麼分別。
宸淵授我課業,護我安生。
給了我一口飯吃,亦給了我無憂的生活。
我感激不盡。
且除了「安陵」一事外,他待我其實並不苛刻。
反而,極盡溫柔。
我從小沒念書識過字,也沒有聖人的頭腦,自是愚笨不堪。
安陵看得氣不過:「本公主四歲時便熟讀四書五經,七歲時便能賦詩著文,哪有這麼蠢的時候!」
「先生,你從哪找來的這麼一個赝品啊!」
「安陵……」宸淵輕輕放下茶杯,「你雖是為師的得意門生,但也要時刻記得戒驕戒躁,勿要因外界所指而落了世俗。」
這番話指責中帶著誇贊,誇贊中含著偏袒。
安陵自是高興,也就沒再因這件事找過我的麻煩。
我看著上位中品茗焚香,閱覽古籍的男人,默默寫著手中筆畫歪扭,慘不忍睹的字。
我知道,他是在幫我。
因而那天夜裡,我並不意外他的出現,也毫不驚於他耐心一筆一筆地帶我臨摹。
所以後來啊。
後來我不僅學會了經略教義,還學會了兩手字。
一手為安陵所有,一手為帝師宸淵所著。
隻可惜,後面那手字還沒來得及問世,就被宸淵一杯鸩酒,潦草結束此生。
4
風月鎮入夜前的風總是有些黃塵卷地。
府衙裡的趙裡正正給宸淵推送著人選。
「大人,您看這個行嗎?」
他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頗為誠惶誠恐地推上了一個有些豐腴的姑娘。
大抵是以為宸淵也是想來找樂子的,畢竟之前也不乏達官貴族有這些特殊的癖好。
但他沒想到,話音剛落,宸淵身邊護衛的那把刀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放肆!」
趙裡正嚇得一個哆嗦,立馬跪倒在了地上。
宸淵從正中的檀木椅上起身。
「鶴一,退下。」
他音質偏冷,帶著和煦笑意讓趙裡正起來。
隻是談笑間,眼神劃過,對他問道:「趙裡正,你這裡所有的姑娘都來了嗎?」
趙裡正連忙從地上爬起,賠笑道:「來了,來了,我這風月鎮十裡八鄉記錄在冊未出閣的姑娘都來了。」
「哦,是嗎?」宸淵似笑非笑,「趙大人確定?」
他這一笑,半分玩味,半分寒意,讓趙裡正立馬又不確定了。
「不、不、不確定……」他顫聲,「大人,小的這就派人帶著名冊去一一核對!」
「兩天,哦,不,明兒個!明兒個我就給您弄得明明白白!」
他對著宸淵連連躬身,轉身叫人就往外走。
衙門門口送女兒來的、圍觀的人群一時被衝散,頓時亂哄哄的。
我收拾好扁擔,壓低鬥笠,融入了人群中。
5
月居於空,亮到山間小路無所遁形。
我關上院門,摘下鬥笠,抿唇有些著急。
自重生後,為了避開一切。
我在父母慶祝弟弟得了夫子誇贊吃酒的夜裡偷偷逃出,孤身北上。
一千裡重生路,我怎麼也沒想到,宸淵為了給安陵尋替身會尋到這邊塞的風月鎮。
村中消息閉塞,現在想逃也是無路。
在我進鎮時,我就看見所有的路邊關卡都有守衛士兵在盤查。
進鎮時,我可以男裝覆身,鬥笠遮蓋。
可出城,卻排查得極為仔細,像是生怕會放走了什麼逃犯一般。
現下,除了躲,怕是沒有什麼良策了。
眼看遠處亮起了火把,我咬咬牙,拿起繩子,準備去後院水井裡碰碰運氣。
6
夜裡水不知深淺。
我站在井口來回踱步,有些犯難。
鄉裡人大都嗓門有些大。
我聽見王二麻媳婦和官府的人在辯嘴。
「哎哎哎,咱可是嫁了人的好人家,你們可別亂抓人啊!」
「那一個個小浪蹄子你們不去抓,敲我們家門做甚!」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婆娘!
來不及了。
我猛吸一口氣,綁好身上的繩子,抬腳準備往下跳。
「咳咳——」一陣不輕不重的咳嗽聲傳來,帶著些病態的虛弱。
我落下的腳步一頓,茫然地眨了眨眼,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頭。
是我家牆院的隔壁。
一燈如豆,光暈染滿了半面的窗棂。
「咳咳——」輕咳聲再度傳來。
我握著繩子一端的手大汗淋淋,此時頭腦卻出奇冷靜。
我似乎,有救了!
7
月色清霜。
我理了理衣裙,抬手敲響了面前的木門。
「林——」我放軟語調,「林哥哥,你在家嗎?」
我傾身嘗試聽裡面的聲音。
然而,沒有回應。
我又敲了敲:「有人嗎?」
「林哥哥,你在家嗎?」
還是沒有回應。
我雙眸微眯,皮笑肉不笑,嗓門吊得老高:「林二牛!你出來!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事咳嗽,你有本事開門啊!」
砰的一聲,門瞬間從裡面被拉開。
一身青衣的男人捂唇咳著出來,臉色發黑地問我:「你要做甚?」
我看著他病弱到似乎風一吹就倒的身子,清雋而俊美的側顏,露齒一笑,笑得見牙不見眼。
「老林,你要老婆不要!」
8
可惜。
老林表示他不想要老婆。
也十分抗拒我喊他的名字——林二牛。
這怎麼能行!
「二牛啊,我可是救過你命的!」
「俗話說得好,救命之恩,隻能以身相報,你看如今,就到了你報恩的時候了!」
「況且咱們孤男寡女的,你多個老婆,我多個相公,多美的事啊,你說是不是!」
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孤男寡女不是這麼用的。」
我:「……」
這廝真跟他名字似的,倔得像頭牛!
但其實我救他這事,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還記得那是我剛來風月鎮的時候,因為不熟,我夜裡往家走的時候走岔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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