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樓上望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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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書名:望仙樓上望君王 字數:3412 更新時間:2025-01-06 16:51:48

「這魚終究是要吃新鮮的,」我扒拉了幾口,甚為痛惜,「溫妃來的真不是時候,她換個時辰來辱罵我不好嗎?白白失了這條魚的鮮美,唉。」


「辛夷長籲短嘆什麼呢?」褚瑜踏風而來,在我身旁坐定,就著我的筷子吃了幾片魚肉。


他白玉淨的臉紅撲撲的,我怪這江南岸的盛夏燥得實在不成樣子。


他說我從嚴寒之地來,應當是習慣不了這樣熱的夏天。因此他命人在望仙樓後近山林的地方,給我搭建了風亭與水榭。


望仙樓是先皇後最愛的一處樓閣,褚瑜能讓我搬進來,已見恩寵了。


如今還為我新建亭臺,確實是溫妃所言的「隆恩」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禁感嘆:還是我會長啊!


漂亮管用嗎?傾國傾城管用嗎?到頭來,不還得是我命好,長得像先皇後最管用。


5


褚瑜對我說,要有什麼所需的,隻管跟他講。


我想起此前聽說過的一點關於先皇後的事,聽聞那是個愛荷花的嫻靜女子。


於是我微低著眉眼,雙手搭在桌邊,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隻兔兒一樣乖,「既有水榭,臣妾倒想再和皇上討一汪菡萏。」


「所謂『田田初出水,菡萏念嬌蕊』——」我觀察著褚瑜的神色,見他無動於衷,於是我又多背了幾首詩。


「重門布綠陰,菡萏滿廣池——」


「蒹葭影裡和煙臥,菡萏香中帶雨披——」


「江花折菡萏,岸影泊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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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再於岸邊種幾樹梧桐,便更好了。」背到這一句時,褚瑜終於眉開眼笑說了話,我長呼一口氣忙點頭附和。


他要再不喊停,我對於荷花僅知的幾句詩詞就要背盡了。


「卻不知辛夷會作畫否?」褚瑜驀地問道,望著我的眼睛亮晶晶的,「梧桐細雨初秋,辛夷若畫得出,朕便掛在朝熹殿中日日觀賞。」


眨眼間,我閃過八百個心眼。


我推測先皇後應是個愛寫詩作畫的人,指不定她就曾畫過秋雨梧桐,此時不知在褚瑜哪個枕頭下邊藏著呢。


於是我字斟句酌道:「臣妾倒是最愛畫秋景的。隻是草野技拙,畫得不好罷了,哪得掛在朝熹殿裡,沒來由讓觐見的臣子們笑話。」


褚瑜拉過我的手,他那雙眼睛笑起來時,永遠和浸著汪春潭似的,波光粼粼。


「朕寵著你,誰敢笑話?」


是是是,對對對。


一個月速成國手級畫師,這恩寵給你要不要。


但人生在世,學海無涯。


聽聞溫妃曾為博皇帝一笑,水中舞練到抽筋,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呢!不然豈不是活該被人天天摁在地上踩!


於是褚瑜走後,我就忙找了曾服侍過先皇後的老嬤嬤來問話。果然聽她說,先皇後曾在東宮時,最愛去湖心亭賞荷觀樹。


樹正是梧桐,想來也是為著「江花折菡萏,岸影泊梧桐」這句詩。


先皇後也確愛作畫,多畫荷花,連太後宮裡都珍藏了好幾副。


我讓老嬤嬤多說些先皇後的事,事無巨細,最好連她喜歡什麼樣式的酒盅也要說。


老嬤嬤眉頭一皺,我便頓感大事不妙,果然聽她說道:「先皇後身子孱弱,向來滴酒不沾的。酒盅之類的物件,更是碰也不曾碰過。」


我扭頭看了一眼我身後大壇小壇疊滿牆的酒架子。


一時坐立不穩,我悔不當初地埋進了婉喜懷裡。


「婉喜,你說,這還能補救嗎?」


「那就從今日開始戒酒罷,娘娘。」


那年豬蹄下酒,你說你愛小酌怡情,原來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6


我在水榭避暑的一個月,至少畫了六、七十幅細雨梧桐。


溫妃向來警覺,以為這又是什麼爭寵新風向,也跟著閉門作畫。她畫的是蘆花寒雁,比我技藝高多了。


於是前腳褚瑜挑走了我畫的掛在朝熹殿裡,後腳我就要了溫妃的畫,裝裱好掛在了書房裡。


溫妃聞風趕來時,神情很是哭笑不得。


她問我ŧūₖ圖什麼。


我難得對她說點不阿諛奉承的真心話:「娘娘的這副秋景,很像嫔妾家鄉的光景。看著了就像看見家,便不那麼想家了。」


「周嫔向來嘴皮子利索,巴結人的話倒是說得蜜似的。」溫妃揚著腦袋,雖然話刻薄了些,但卻指點了我畫梧桐的要領,很是受用。


溫妃不仗勢凌人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我一邊抱著一牙西瓜啃,一邊笑著看溫妃。


可能是我過於眼冒精光,她像是被下了蠱之後猛地蘇醒,一拍桌子拂袖就要走,「每日賞賞本宮的畫修身養性,你可少作些妖罷。」


「溫妃娘娘,您若是會畫大漠孤煙,下回來便再賞嫔妾一幅罷!」我將她送到宮門口,看那趾高氣揚的女子睥睨眾人,倒是沒回絕。


婉喜說我好狗腿,比她還會做奴才;我說要是她來做這嫔位,兩天就得被整進冷宮裡。


「都不用整,要是知道宮裡有溫妃這樣兇悍的人,奴婢得自己想辦法搬到冷宮去。」婉喜撇撇嘴,在我的督促下去和御膳房要小茶點。


適時飄將小雨,我一時無事,便將一個小銅盆放在廊下,接檐上的落雨。


我正蹲在銅盆前看雨滴打花水面,褚瑜的聲音從宮門邊傳來:「辛夷在做什麼?」


我招他過來瞧,明黃的衣袂掃過水面,他在我咫尺前蹲下身,身上裹挾著花與雨的清香。


「也沒做什麼,就是想著接盆水來用,」水面倒映著我倆,我看到他臉上的不解,「臣妾家在漠北,常年缺水。難得遇上雨天,家裡人便會找器皿來接檐上水存著用。」


我指著斜風細雨拂過的荷花湖,「皇上,這是臣妾見過的最大的一汪水了。我家那邊若有這樣一方湖水,我爹爹便不會日夜愁眉難展了。」


褚瑜若有所思,問我可是想將家人接到都城來。


我搖搖頭,言說縱便我私心想接,我父親也不會願意來。


我捕捉到褚瑜眼中閃過的懷疑,想來他隻當我是在耍什麼爭寵的手段。


所以這話我想得很慎重,甚至有些涉險:「皇上是天子,坐在萬萬人之上的位置,又當真每時每刻都安享於這都城的富貴繁華嗎?」


這話甫一問出口,我就後悔了。


畢竟當皇帝的快樂,我一介凡夫俗子哪能想象得到。


7


褚瑜怔了一下,但他很聰明,很快便明白了我在講什麼。


總有人在其位、謀其政、憂其民,食君之祿,不敢Ťùₔ忘責。


我爹便是這樣的人,可惜性子過於木訥,討不了高位者們的歡心,空有一腔報國之志罷了。


因此褚瑜不答反問我:「你爹爹可是最北邊的甘泉州裡,專管治沙的官員?」


「倒不是專管,小小副官,人微言輕,有些治沙的法子,終究隻是愁壞了自己。」小銅盆很快盛了半指高,我劃撥著水面。


「臣妾將自己畫的梧桐荷湖,挑了一幅送回了家裡。」


我微微抬眸,看到褚瑜難得肅重的神色,「臣妾想讓父兄們,也瞧瞧這樣好的水景。畢竟自臣妾記事起不過十年,甘泉州的沙漠,便已要蔓延進城門裡了。」


褚瑜登基不算久,東邊有敵國侵擾,南岸常起匪患,西北太遠,會有疏漏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並不因漠北貧瘠便棄之不顧。那晚他宿在我的書房,我知道他為治沙研究了通宵。


天將亮時,他頂著眼下一片烏青推開門,派聖旨八百裡加急,還遣了救濟糧,去我提到的常年顆粒無收的州縣。


送聖旨的隊伍裡,還夾著一道密旨——是褚瑜要我寫給我爹的家信,專門問詢治沙之策。


他並不因獨寵我而偏聽偏信、任人唯親。


「辛夷,你可惱朕不當即提拔你父親?」他問這話時,清晨的微雨簌簌落下。


那廊下的小銅盆盛滿了雨水,他竟直直就著那盆冷水洗漱起來。


我看怔了,分明是陰雨天,卻仿佛有耀目的春暉從他身上漫溢。


「臣妾隻惱此時此刻,不能和皇上痛飲一壺好酒。」


他擦幹臉,一邊言說今日受教、此後絕不敢再浪費用水,一邊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握住我的腕子。


那雙笑眼近在咫尺,倒映出心動得不能自已的我,「周嫔不是戒酒了嗎?」


很好,心動隻在轉瞬間。


果然這冰涼深宮不能求那份帝王之愛。


他調笑著我,說先去上朝,晚上再來與我飲酒。


我十分掃興,虛弱地擺擺手,衝著他的龍輦叫喊:「臣妾真戒了!還是喝茶吧!」


「周嫔拿朕當外人是吧?朕在周嫔眼裡沒分量是吧?」


這熟悉的話語傳進望仙樓,惹得我臉上一燒,痛苦地抱頭蹲地。


一路的宮人震驚地圍觀著,婉喜甚至都想避著我走。


「婉喜你要繞去哪兒?快把鮮肉小餛飩端過來!我老早就聞見了!」


8


路途遙遠,回信到時已是秋日。


褚瑜幾乎是小跑進望仙樓的,把正在啃話梅小排骨的我攔腰抱起,原地旋了好幾圈。


我覺得他當時是想親我的,但可能看到我嘴邊一圈的油,最終隻是生硬地撫了撫我的後腦。


呵,還挺愛幹淨。


「朕提拔了你爹爹,高不高興?」他就著我的手吃掉半塊排骨,溫軟的唇觸及我指肚,痒痒的。


我臉上一燒,不禁避開他的笑眼,「若真有法子治沙,臣妾才高興呢。」


「怎麼沒法子呢,你爹爹回信書陳七條,條條切實可用。不討封、不討賞,隻要朕速速派人手去做實事——」


他拿出自己懷裡的帕子幫我擦嘴,「你這幹脆耿直的性子,想是隨了你爹爹的。」


我眉頭一挑,頓覺不適。


為了效仿先皇後病弱美人的氣質,我平日裡又是寫詩作畫、又是對湖自嘆的,要不是他今天闖得突然,否則怎麼也抓不住我大大咧咧胡吃海塞的原形。


「皇上,您可能誤會臣妾了,臣妾其實隨家母,是很嬌弱怕生的——」


我話音都未落,便見褚瑜把一個酒盅擺在我面前,一臉「你還沒喝怎麼就說上醉話了」的疑惑表情。


難受得我一口氣不順咳喘起來,褚瑜忙幫我拍背,聲音裡飽含擔憂:「是不是吃排骨時不注意,碎骨頭卡住了?」


啊對對對、是是是,我吃排骨卡嗓子眼,漱口都用五十年的花雕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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