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位薛相,如何不算得為父、為臣都出類拔萃。
我瞬間便待他另眼相看了。
那個曾經在我自己的筆下都模糊的人影,這一刻清晰非常。
清晰到他的明眸善睞印進我心裡,讓我不由得轉而言他:「聽聞,相爺的發妻,也曾是相爺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薛鎮麟明顯的一怔。
怔後迷惘,那一瞬間,四十歲的薛相成了二十歲的薛郎,失去珍寶的悵然,全寫在了臉上。
他微微斂眉,不氣不惱。
不像以往的故事套路裡,那些一提已故白月光就炸毛、情緒失控的男主,他再抬眸時,隻是換上了很溫和的一個表情。
溫和得讓人心疼,他輕緩地回我:「瑤珂城俞源郡薛俞氏,曾是我摯愛的發妻。」
「她是個很好的女子,陪我走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時日。」
「不過,」他清淺一笑,又吃起薯條,落落大方,笑淺情深,「那時有她伴著,倒算不得艱難。人總是能找到苦裡的樂子。」
「就像夫人這薯條,嚼著嚼著竟也意外的美味。」
當年瑞王人單勢薄,薛鎮麟慧眼識珠不說,還能在極為兇險的七王奪嫡中,力保明主上位,這其間必歷經了萬分兇險。
他的沉穩豁達,非是空口講大道理,而是來自於真正的經風歷雨。
如何不讓人心動啊,這成熟男人該死的魅力。
我遂再次黏過去,和他擠坐在同一張椅子上,雙手環住他臂彎,嬌嬌地笑問:「相公如此說,也不怕人家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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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鎮麟瞥了我一眼,瞬間將我看穿,「吃醋,是要先對其動真心,才能為其吃酸醋的。夫人自覺如何?」
自覺?什麼自覺?我個老色批哪有自覺?
他的狐狸眼又微眯了眯。
看得我直心虛。
我已經有在打消狂妄的小媽文學念頭了喂!
給人家一點時間嘛!那可是我愛而不得的男神翻版哎!
我隻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你至於步步緊盯嘛……
7
薛子齊要娶秦靜姝了。
按我原小說裡的設定,兩人時常幽會,但薛鎮麟隻在還沒發跡時,見過這個鄰居家的小丫頭,並沒察覺到她現今和我長得很像的這件事。
原文裡我對白玉致的描寫也很少。
一開始加這個續弦,是想搞點宅鬥,好讓薛子齊護著秦靜姝,再水一波字數。
後來我剩得不多的良心隱隱作痛,遂放棄了爛俗的宅鬥劇情。
拿雌競來給男人逞英雄,狗都不寫!
所以原文蠻闔家歡樂的,薛鎮麟和新夫人相敬如賓,治下相府家和萬事興。
薛子齊則和秦靜姝如膠似漆,他後來請命去貧瘠的江北小城做父母官、打鄉村脫貧攻堅戰,她便無怨無悔相隨,端的是舉案齊眉。
可是在我穿進來後,這一時間分支線上的劇情,多少是有了變化的。
我和薛子齊都知道,我和秦靜姝長得八分像,但我沒借口阻攔,他也不可能放棄娶她。
所以這婚事隻得接著進行。
新人拜堂,我和薛鎮麟同坐高堂,我下意識看薛子ẗŭ̀₇齊臉色,沒成想他也沒忍住看了我一眼。
這一對視還偏被薛鎮麟抓了包,真是要死了。
本來這段日子,我和薛鎮麟的關系和樂了不少。
我老實本分,隻敢在內心肖想他兒子,他對我的疑心少了很多,而這樣的局面在兒媳敬早茶時戛然而止。
秦靜姝端茶上前,薛鎮麟讓她抬起頭。
她抬頭,闔府俱是一驚。
秦靜姝起初還很茫然,不知氣氛怎麼突然就冷凍如冰。
直到她環顧四周,然後把視線定在了我臉上。
杏眼睜圓,她無措地轉頭看向薛子齊。
薛子齊下意識想護她,但隻是抬了抬手,然後礙於薛鎮麟的威嚴,又垂了下去。
講道理,我看著秦靜姝,感覺就和照鏡子似的。
那怎麼辦嘛,照著我自己外貌寫的,高矮胖瘦都一樣。
但我隻能演戲,佯裝震驚,先捂嘴,再「哎呀」一聲,「真是奇了,我自己生的怕都沒兒媳這般像我!」
我轉而露出驚奇的笑臉,看向薛鎮麟,「相公,可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都是緣分啊!」
薛鎮麟饒是吃驚無措,面子上還是壓得住的。
他接過秦靜姝的茶,讓她別跪著,繼續給我敬茶,先把禮數周全了。
我一邊喝茶,一邊四下打量。
嗐,就這一地一看嘴就很碎的老嬤嬤,不消吃完午飯,怕是相府少夫人和她婆婆長得一模一樣的消息,就要傳遍大街小巷了。
薛子齊不打圓場還好,為護秦靜姝,他幫我的腔說「母親說的是,正是有緣呢」,薛鎮麟的臉更黑了。
求求了,閉麥吧,我真的不想啥也沒幹就被浸豬籠……
8
相爺不言語,我們更不敢言語了。
我頭一次感受到什麼是不怒自威。
就在我如坐針毡時,薛鎮麟終於張口了。
他在點我,因為全場就我一個不老實的。
「自古都說夫妻有緣,本相還是頭一次遇上婆媳這麼有緣的。」
我連連點頭,「要不是婆媳,我都想認個親妹妹了!」
看到薛鎮麟飚過來的一記眼刀,我忙找補:「當然也不是想和靜姝做姐妹,這差著輩分了。」
一串尬笑,笑得我臉皮子都僵了。
這還玩什麼小媽文學。
到現在,我除了揩到了薛鎮麟的一點油,連個男人的手都沒拉過,全想著怎麼絕境求生了。
早茶喝得像吃毒藥,回到臥房,我都想收拾東西跑路了。
貼身丫鬟瑤兒來給我傳話——這是我的陪嫁丫頭,對我忠心得很,給我說了外邊已經有風言風語的事。
我向後花園的方位探了一眼。
不行我先在荷花湖裡練練潛泳,萬一浸豬籠的時候死裡逃生呢。
我記得曾經有個名人說過,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就會餓肚子。
我讓瑤兒給我蒸了一籠水晶蝦包來,一邊吃一邊沉思。
一串腳步聲大步流星踏進來,隨之響ţű⁴起的是薛鎮麟爽朗的聲音,「還是夫人心大,外邊的話都傳得那般難聽了,夫人的胃口還這樣好。」
我拈起一個蝦包,「相公吃嗎?還熱乎。」
堵不住外人的嘴,我還堵不住你的嗎?
我開始擺爛了,已經做好了被浸豬籠的準備。
薛鎮麟挨著我坐下,就著我的手,把一整個蝦包吃進嘴裡。
他的唇又碰到了我的手指。
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我的腦中。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所謂:來都來了,總得帶點什麼走……
所謂: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同床共枕一下怎麼了!
當然了,薛鎮麟的腦回路可沒我轉得這麼離譜。
他沒我想象中那麼惱怒,反倒有些安撫我的意思,「兒媳是子齊的青梅竹馬,而你自幼將養在已歸隱西南的老太師身邊——老太師亦是本相恩師,本相知根底,自不會偏聽偏信。」
「夫人與兒媳今日是頭一回見面,與子齊也是進府後才熟識,可見外頭那些,純屬胡言了。」
我突然的好奇,問他外頭在說什麼。
薛鎮麟猶豫了片刻,問我是不是真的想聽。
我連連點頭,不就是吃自己的瓜嗎?
他遂道:「有人說,兒媳是你流落在外的胞妹。你意圖掌控相府,便自己先嫁本相,再讓妹妹嫁本相的獨子。」
我淦……
「這也太離譜了吧,相公!」學了存系瞪眼、皺眉、裝震驚式演技,我湊在薛鎮麟身旁委屈巴巴吃包子。
言情變權謀,這些長舌婦真是好大的腦洞。
但我越想越覺得,這似乎……還挺有意思?
我和我的分身,掌控偌大一個相府,爹歸我,兒子歸她,真是又刺激又變態啊,嘿嘿嘿……
9
薛鎮麟腦子清楚,他理解了薛子齊一直以來對我的怪異表現。
畢竟兒子是他養大的,時間上也不對。
尤其我對他說了震撼他三年的一個論斷:「你倆審美像,說明虎父無犬子嘛!而子齊和相公都是先認識的靜姝,後見過的我。可相公娶了我,子齊娶了靜姝,真要推論——」
「那不得是相公見靜姝早已心屬自己的兒子,這才愛而不得,娶了我這麼個八分像的替身嗎?」
薛鎮麟氣得對我動手了——他親自夾了一大塊肘子肉,塞進我嘴裡,讓我閉麥。
呵,老小子還記水晶蝦包的仇呢。
堂堂一朝丞相,羞紅了臉,又不願動手打妻兒,隻恨鐵不成鋼地戳我腦門,「你呀……小小年紀,誰教你的這些妄言?」
咳咳,不才初中就開始寫狗血言情了,今年二十六,也該有這個境界了。
這就免了我許多的狡辯——啊呸,解釋。
所以我又樂得坐享榮華了,開始把魔爪伸向我的小白兔兒媳。
在我心裡,她已經是我的親妹妹了。
哦不對,輩分差了,我現在已經拿她當親女兒了。
嗯,就比我目前的身體小四歲的親女兒。
我每天都去看她,教她管家裡的賬本、人事,還有分在外頭的田地、錢莊。
我倆手挽手、心連心,我還裁親子裝和她穿,時間長了,連瑤兒都要先細看一眼,才分得清哪個是我。
薛氏父子都有些頭疼,但這事兒實在沒個話頭阻止。
我身為婆婆,對我嬌怯怯的兒媳好點怎麼了?
她初入富麗堂皇的深深相門,我讓她安安心怎麼了?
我可站在道德制高點,我身上是太陽一樣耀眼的光輝,誰敢指責我!
10
一直到我蹬鼻子上臉,要和秦靜姝同吃同睡,薛子齊終於坐不住了。
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總不能讓後媽搶了老婆。
「母親,兒子瞧著父親最近偶有咳嗽,許是冬裡涼,還需得母親多在身邊照料才是。」薛子齊不動神色擋在我和秦靜姝中間。
我定睛看他一眼,頭一次覺得這張帥臉有些礙眼。
心眼子一轉,我徐徐喝一口茶,問他:「子齊,娘給你添個弟弟吧?」
薛子齊的臉唰的就紅了,秦靜姝小家碧玉矜持膽小,臉變得比薛子齊的還紅。
「闔府就你一個少爺,都沒人分家產了。」我拈起帕子,掩住我變態的笑容。
小年輕不禁逗,嚇得他借故拉起秦靜姝,就回他們的院子了。
我聽見秦靜姝一路上幫我辯白:「你知娘素日便是愛玩笑的性子,你何必當真呢。難道我們為子女的,還同娘親計較不成?」
不愧是和我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親閨女,心還是向著我。
一場鬧劇,在臘梅靜綻時落下帷幕。
我正褪了外衫,準備午歇,薛鎮麟從南面的遊廊走了過來。
他手裡捧著一卷書,雪白的大氅裹住他颀長的身形。
有雪落在他肩上,我小跳著過去,幫他拂去落雪。
他連忙張開大氅,將我裹進了懷裡。
救命,他懷裡好熱……
我的臉瞬間燒起來,我不敢抬頭看,隻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讓我無處遁形。
「你怎敢穿這麼單就跑到門邊來!」他在嗔怪我,卻隻將我抱得更緊,「落了風寒是大事,尤其——」
他的話音停住了,我不由得抬頭看他,立時便落進一汪春潭似的眼睛裡。
「夫人還想給子齊添個弟弟的話,可更不敢生病了……」
啊?啥?什麼……
「相公,你、你偷聽人家說話!」隨著他緩緩俯下身,我的聲音越發如蚊。
那一吻如冬雪初落,又輕又柔。
嚶嚶嚶,老男人真香。
老男人有經驗,老男人會疼人。
他將我攔腰抱起,大闊步走進臥房。
他把我放在榻邊,我沒忍住,雙手拽住他領口,又將他拽到我身前來好一番親吻。
我們是合法夫妻,做點分內之事,怎麼了!
萬萬沒想到,在我將要失神的時候,薛鎮麟忽而握住我的肩,緩緩站起了身子。
他的語氣仍是溫和的,溫和裡藏著克制,「夫人該是午時困頓了,睡罷。為夫在外間書房看書,等你醒來一同賞雪。」
我再次試圖拉他前來,卻被那雙眼裡的隱忍拒之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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