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視線往下,是由朱砂勾勒而成的陣法,裡一層外一層,我正坐在陣眼上。
我屁股頓時一燙,狠狠打了個激靈。
不行,這是我自己的身體,我不要被奪舍,誰都別想搶走它!
雙手已經被綁在一旁,動不了。於是我對著沈曳那張俊臉伸腳就踹。
可這人像是頭頂長眼似的,還不待我靠近,他就一手握上我腳踝,可惡!我氣不過朝他蹬了蹬。
這人懲罰似的握緊了些,像是挨著我的骨頭,並且還摩挲了兩下。
皮膚相接的觸感傳來,我氣得臉紅脖子粗。
「沈曳!」我突然喊他,他抬起頭來,見我眼眶紅紅,這人神色一愣。
我抓住機會,被他抓著的那條腿往回收,他被迫朝我前傾身體。
計謀得逞,我狠狠咬上他白淨的脖頸——我要把他咬死在我懷裡,以我的身體作碑。
其實說不上是懷裡,這人個頭太高了,雖然是我咬他,但從遠處看,這人完全遮住了我的身影。
一刻鍾過去,沈曳還是一聲不吭、安安分分地任我咬,老實得我都不信。
我倒要看看他要搞什麼幺蛾子。
牙齒還緊緊扎進他身體裡不動,我緩慢偏過頭,轉動眼珠,去夠他的臉。
對上視線,他微俯身,問我:「飽了嗎?」
眼珠極黑,有種平靜的瘋感,我這才注意到,自我睜開眼看見他,他就一直是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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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奇怪的神經質感。
沈曳見我不答,默認我喝飽了。
於是等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時,除了腦袋,四肢均被固定住,指尖能感受到蠟燭的溫度,微燙。
我慌了,一開始的神氣不復存在。
沈曳半坐著俯視我,我隻能仰起頭看他,同時身體緩慢往後挪,幅度越大,繩子對我的束縛力也越大。
「你……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此刻的聲音很顫,我聽出來了。
我白著臉色,看他朝我靠近,左手舉蠟,右手拿刀,眼神靜靜落在我身上,倒真有幾分我想象中血族該有的樣子。
神秘冷血,溫柔和不著調隻是表象。
冰冷落在我皮膚,血流出來,我感受著生命的流逝,開始語無倫次地懺悔:
「嗚……對不起,除了你之外,我沒喝過別人的血,不要這樣對我……好疼啊……」
17
白襯衫被血染紅,再經過我的不斷掙扎,變成一縷一縷,長長地拖拽在身上。
我紅著眼眶,已經有些迷蒙瘋癲,面對著沈曳不斷後退。
嘴中喃喃有詞:「走開……」
沈曳又上前一步。
絲毫不顧……我死活。
我尖叫一聲,積壓許久的情緒驟然爆發。
我猛地一腳踹在了人心窩上,悶悶一聲,緊接著又是一巴掌,以及崩潰的哭喘聲。
「你走……你走開……」話落,嗓子眼迅速湧上來一股血腥氣,我渾然不覺,吊著嗓子尖聲喊,語無倫次。
「混蛋……」
我掙扎太過,眼睛腫得遮住了視線,四肢胡亂在半空抓刺著,像一尾魚,他壓根就抓不住我。
一開始沈曳還在喊我名字,隨時間流逝,漸漸隻剩我激烈的抽氣聲。
他不再動我,我也不再掙扎,渾身是血地躺ṱűₑ在地上,眼睛再沒了一分顏色。
我安靜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沈曳從沒見過這樣狼狽的虞淵,像破布娃娃一樣坐在地上。
他伸出手,指尖沿著我的胳膊到達眼睛,整個人順勢傾上來,兩人距離極近。
我聽見他輕輕的呼吸聲。
終於要動手了吧。
心底忽地升起一股不甘心,它驅使我抬起頭,一口咬在他手上。
與此同時,深重的吻落在我喉結。
這是個原本應該落在唇上的吻,如果我不抬頭的話。
沈曳渾身顫起來,溫熱的液體落在我鎖骨,落喉結上的唇驀然用力。
「對不起……」
他哭了。
他哭什麼?
18.沈曳
血族和吸血鬼的區別,大概……就像天和地吧。
人類是血族的食物。
吸血鬼是血族的玩具。
他們都一樣,都逃脫不了被撕碎的命運。
我很幸運,一出生就在食物鏈的最頂端——血族皇室。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傳說我出世那天天降異象,血月橫生。
啼哭聲當場就震暈了抱著我的奶娘。
我是不信的,但我確實特殊。
在五歲之前,沒人敢靠近我。
包括父親和母親。
因為血脈壓制——他們稱我為血族的王,未來的。
我感到好笑,心裡有了個好主意。
我是未來的,那現在的呢?
當天晚上,烏雲微壓,我臉上微醺,潛進鸞金殿,見裡面的人睡熟了,我有點失望,所以並沒有打架。
隻是把冠冕拿出來了,金燦燦,亮堂堂,好看極了。
對於當時的王來說,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事情是怎麼解決的呢?
我忘了,哈哈。
19
血族的壽命實在是太長了,還不到四分之一,我就已經看完了世界。
我的眼眸再沒有起過波瀾。
唯有死亡,它還沒有揭開面紗。
我沒有想死的欲望,但是真的好奇瀕臨死亡時的感覺,我想那是藝術。
清醒時還好,但是每每醉了,我就忍不住試探死亡的邊界。
那天是隆冬,圓月高掛,光禿禿的樹連成一片,投下瘦長的陰影。
我喝了一壺酒,再醒來時,下雪了。
銀白的雪漸漸堆高,我看著自己被淹沒的半邊身體,忽然心頭一動。
於是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半個小時後,我的鼻腔裡充斥著雪的冷意,可供呼吸的空氣越發稀薄。
我閉上眼睛,細細感受死亡,這次,我大抵是醉得狠了。
土壤的溫度很低,血液循環受阻,五感漸漸減弱,最先消失的是觸覺……
最後是聽覺。
我現在隻能聽見些微弱的鳥叫聲、蟲鳴聲。
「咔嚓——」
是鞋底踩在雪面上的聲音。
有人過來了,而且是一群。
埋在土裡的我很不滿。
聲響隨著距離的拉近越來越大。
不知道是誰摔了一下,很重,離我很近,震動沿著雪面一路到達我的耳膜,以及微弱的喘氣聲。
「看他!」
一群蠢女人咯吱咯吱地在笑。
「哈哈……哈哈!」
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有男有女,圍在摔了的那人身邊,一陣的陰陽怪氣:
「哎喲喲,好疼吧?身下這麼湿了?是……疼尿了嗎?」
又是一陣哄笑聲。
聽到這,我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兒了。
不是每個血族都像我這麼有素質,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禍禍自己。
幾百年的壽命,總要找個樂子,血族殘忍嗜血,找個人類養在身邊,餓了就咬脖子,煩了就拎出來耍一耍,很是方便。
她們咯吱咯吱的笑聲持續了兩個小時。
其中偶爾會傳出一兩聲細碎的嗚咽,斷斷續續。
那幾個血族玩得挺狠,就算是埋在雪裡,我鼻腔中的血腥味也很濃鬱。
我沒再聽見任何聲音,那人估計是被玩死了。
經過這一鬧,我酒早就醒了,窒息的感覺很不好受,但是想到有個人陪我,也不賴。
月亮高高掛起,事不關己,冷眼看著那隔著一層雪的兩人。
場面一時間隻剩下風號聲,世界終於清靜……
「咔嚓……」
一片清靜之中,那人忽然「活了」。
他坐起身,渾身是血,看不出原來的面目,但動作間可以看出這人智商不高,呆呆的。
我心裡正煩躁呢,就聽見幾聲急促的喘氣聲。
——那人扒開我的土。
兩兩相望,唯餘震驚。
?
!
20
我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現在的姿勢,我下巴正好輕觸雪面。
於是揚揚下巴,眼尾下壓,冷聲道:「把我埋回去。」
我能感受到,他半蹲在我面前,借著月光在看我。
而我,也在觀察他。
目測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怯生生的,很怕人,身體總是下意識蜷縮,小動作眾多。
看不出原來的面目,他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一塊好肉,唯一完整的……
略過血淋淋的傷,我的視線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視線交會的一瞬間,對方立即回避。
可能是剛剛哭過,眼珠子黑得和這雪夜很適配,睫毛也結成一縷一縷,順著眼尾的弧度一齊向下。
我嗤笑一聲,垂下眼眸。
這人看起來是個蠢的,我不再想浪費時間,對於蝼蟻,我吝嗇得很。
「滾!」
那人身形一顫,下意識地,屁股往後挪了挪。
我閉上眼睛,微低頭,下巴就蹭進了雪裡。
可等了半晌,這人非但沒離開,還一手攀上了我的肩,指尖剛好搭在頸窩。
我一愣,隨即怒從心起,簡直是膽大包天!
我陰沉著臉抬起頭:「你……」
那手顫顫巍巍一路向下,揮開的雪濺得到處都是,沿著我埋在雪裡的手臂一路碰到我的指尖。
十指相扣,他猛地把我拉了出來。
我滿身的泥,衣裳湿漉漉地貼著皮膚,很是不適。
未說完的話哽在喉嚨口,髒話在舌尖碾了又碾,終是沒有說出來。
我一臉新奇地盯著這人,想看他什麼時候才會把我的手放開。
這人渾然不覺,一臉期期艾艾地看了我好幾眼。
眼神間很猶豫。
我開始懷疑我和他是不是有一腿。
「你……」
他清了清嗓子,可聲音還是沙啞難聽,下一句隔了好久,才斷斷續續蹦出來:
「月亮很漂亮……你……不要死。」
我一愣,隔了好幾秒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敢情他以為我是個要尋死的小血奴。
愣了好久,我緩緩勾起嘴角,耳邊響起了久違的心跳聲。
我眯著眼睛享受——怦——怦——怦。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他這樣想也Ŧű̂ₘ情有可原。
挖坑挖了一小時,十指鮮血淋漓,身上又髒又臭,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狼狽的羊和狼在月色下愉快地交換了聯系方式。
21
那天之後,我們開始進行大量的偶遇。
十次遇見他,有九次是在挨打,還有一次在打掃衛生。
那掃帚大得幾乎掩蓋了他的身形。
我冷不丁湊近:「你在幹什麼?」
他捧著掃帚,轉過頭來。
瞧,他又被我嚇到了,肩膀一縮一縮,還沒回話,我先哈哈大笑起來。
他是個不太愛生氣的人,隻是喃喃:「隻是太久沒人和我說過話了,有那麼好笑嗎……」
我搶過他的掃帚,主動幫他。
「上次見你在挑水,這次在掃地,為什麼?是有什麼特殊愛好嗎?」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臉紅了,我瞧著稀奇,親他一口,不計較了。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沒人瞧得上他,沒有收入,隻能靠幫著別的血奴幹活來掙錢。
要是遇上個黑心的,還可能不給錢。
22
那天花好月圓,他洗澡,我正好思春,於是親了上去。
我不知道情愛為何物,但遵循身體本能。
恍惚間聽見他問我為什麼,我動作一頓,勾起嘴角就是一頓胡話。
不記得我說了什麼,但總歸就是些情情愛愛的呢喃。
虞淵沒拒絕,可也不完全讓我上下其手。
我把腦袋埋進他脖頸,像互相舔毛的動物一般聞他。
他神色低低地看著我,有些迷茫,有些難過。
我牽制住他的雙手,心裡暗暗嘲笑。
看吧,嘴裡明明說著不要,但是身體卻在給我放水……
「啪——」
我猛然抬起頭,沒人敢打我。
他哭了,眼淚成串,圓滾滾,亮晶晶。
23
那天之後,我們半年沒見。
直到他快死了,我留在他身體裡的那滴血隱隱發燙。
路上好吵,他的心髒在我耳邊一直跳,這膽小,這麼怕疼,這麼離不開我。
半晌,耳邊安靜下來了。
我理了理衣領,提了提白手套。
破了布置在最外層的幻境。
正好撞見他被摁進井裡,手腳撲出大量水花。視線往下,布滿傷痕的身體湿漉漉,臉色青白。
同一時間,虞淵也看見了我,那雙眼睛裡的驚恐一頓,隨即又溢出。
實在是很漂亮。
我想在初見時的雪夜,那雙眼睛一定也如現在這般漂亮。
我閉著眼睛Ṫŭₛ,想著那天的月亮,手心裡逐漸浮出一把月牙狀的彎刀。
和月亮很像,在寒夜中閃著凌凌冷光。
「咻——」
刀鋒凌厲,接住了,絕處逢生,反之則成為它的養料。
它命定的軌道中央,白皙瘦弱的手微顫卻堅決。
「噗——」
它一把扎進那隻手的手心。
少年握緊利刃,喊叫一聲,刺進了離他最近的那個人的胸膛。
「啊啊啊……」
在這片不屬於自己的天地裡,他第一次握刀,漸漸紅了眼。
一切很快,解決在瞬息之間。
死一般的安靜,連蟬鳴聲都聽不見。
虞淵一直在等,可他渾身的血都冷了,這群血族卻沒有再復活。
「我……我……」他不解地回過頭,人躺了一地,比他還狼狽。
少年黑紫色的眼眸轉動,看向我時,一臉茫然。
我倚靠著樹幹,嘆了口氣,心想終於還是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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