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一燒。

不知是被他指腹的溫度燙到，還是因為他說的話。

孟雁回的目光太過炙熱。

令我無法直視。

我低下頭，聲若蚊蠅。

「下次再說，我先回家了！」

車門一開，我頭也不回地衝下車。

6

「什麼？

「他說要跟你結婚？！」

我躲在被子裡，壓低聲音說：

「噓！你小聲點！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唐秋池在那邊哼笑一聲。

「快說，他是不是親你了？你們到哪一步了？」

「哪有？！

「我們到現在連手都沒正式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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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雁回這人，外表看著冷淡，不好接近。

但是心還挺細的。

人也規規矩矩。

電影院裡多的是接吻的人。

可孟雁回連我的手，都沒有牽。

正是因為這樣，他突然和我提起結婚，我才難以置信。

「那你喜歡他嗎？」

秋池一下把我問住。

腦海裡浮現孟雁回冷峻的臉，和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僅僅是靠近一點，就會心跳加速。

我想，應該是喜歡的吧。

秋池打斷我的思緒，又問我：

「我說小喬，他該不會是想吃絕戶吧？」

我一怔。

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

「不會吧？我家頂多是小康家庭！他一雙皮鞋就二十萬，吃我家的絕戶？」

「難道他有隱疾？」

這倒是我沒有想過的角度。

仔細回憶孟雁回的身材。

裹著衣服都能看出的精壯。

窄腰翹臀。

寬肩長腿。

不能夠吧。

唐秋池也解釋不了。

「我看你也別瞎猜了。

「你要是喜歡他，就直接上吧。

「有毛病咱就提前避雷，沒毛病咱就當提前驗收！」

我紅著臉掛斷了唐秋池的電話。

蒙上被子睡了一覺，結果半夜被餓醒。

我媽出去旅遊不在家。

我在廚房翻出兩個雞蛋，打算煮碗面。

靠著窗臺打哈欠時，忽然看到樓下停著的車，十分眼熟。

那倚著車邊抽煙的人。

不正是孟雁回嗎？

我正猶豫，要不要發消息問問他怎麼還不回家。

電話就響了。

孟雁回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微微沙啞。

「怎麼醒了？」

「你怎麼知道？」

我明明已經第一時間躲到窗簾後面了呀。

他在電話裡輕輕笑了一聲。

「看到你房間的燈亮了。」

我從窗簾後走出來，看他仰著臉，朝我這個方向揮了揮手。

「孟雁回，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他聽了幾秒，輕聲說：

「我回去了，但是放心不下，索性回來看看。」

我小聲嘟囔：「這有什麼不放心的……」

孟雁回卻認真道：

「我怕你一覺醒來，覺得我輕浮，後悔和我在一起。」

7

外面氣溫很低。

孟雁回連一件厚的外套都沒穿。

也不知在樓下站了多久。

我邀請他上樓來坐坐。

他推說太晚了，改天再來。

我們在電話裡，聊了一會兒。

我還是不放心。

從衣櫃裡，翻出我爸的羽絨服，奔下了樓。

孟雁回看我下樓，遠遠地迎了過來。

我將羽絨服塞到他懷裡。

紅著臉說：

「快穿上，別感冒了。

「這是我爸的，他今年還沒回家，這衣服我媽前幾天才洗過曬過——」

我話沒說完，忽然被他摟進懷裡，緊緊抱住。

「楠楠。」

孟雁回的嗓音，聽著格外沙啞。

恐怕是在外面待太久，受了風寒。

這是我們第一次擁抱。

說不心動，是假的。

但是我不想他感冒。

「你快進車裡暖暖吧。」

我推開他，抬頭卻看見孟雁回湿了眼眶。

「你，你怎麼哭了？」

孟雁回低頭笑了笑。

「看到你朝我跑過來的畫面，像做夢一樣，太不真實。」

我被他說得不好意思。

主動牽起他的手。

「哪裡不真實，我不是在這兒嗎？」

他笑了笑，打開後備箱。

昏黃的燈光下，滿滿的玫瑰，盛開在眼前。

我怔住。

眼眶漸漸發熱，想問問他，這麼晚了，他上哪兒買的這些花？

剛回頭，就見他單膝跪下。

從懷裡掏出一枚戒指。

眼睛紅紅地望著我。

「喬楠，我想和你求婚。

「或許你覺得我太衝動、太輕浮。

「但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無數次幻想過這一幕。

「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捂住嘴，勉強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瓮聲瓮氣地問他：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難道是第一次相親的時候嗎？

他笑著說：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眼前，你眼裡有我。」

或許是天氣太冷。

孟雁回替我戴上戒指的時候，手止不住地顫抖。

我拉著他上車。

「你都快凍僵了！」

車上，暖氣開得很大。

我甚至覺得呼吸不暢。

孟雁回一上車就吻了過來。

先是在我唇邊輕輕碰了一下。

低啞的嗓音，呢喃似的在我耳邊問個不停。

「我想吻你。

「可以嗎？」

這一刻，我有點討厭他的守規矩。

氣氛都到這兒了，就不能直接親嗎？

我輕輕點頭。

下一秒，就被他託著下巴，吻得嚴嚴實實。

孟雁回的吻，和他這個人，天差地別。

看似冷清的一個人。

怎麼會……這麼霸道啊？

我推了他好幾次。

他稍稍退開，額頭抵在我的肩膀上，深深喘息著。

我摸了摸發麻的唇。

小聲抱怨。

「孟雁回，你這樣，好可怕……」

像是要把人吃了。

他身子一僵，撐著椅背，垂眸看我。

良久，輕嘆一聲。

「結婚了可怎麼辦？」

我還沒說話。

他又自問自答。

「我會控制好，八釐米……

「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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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雁回挑了個天氣很好的日子。

帶著大包小包上門拜訪。

我爸也從外地趕回來。

看到孟雁回第一眼，我媽就很滿意。

大家客套了一會。

孟雁回直切主題。

「叔叔阿姨，我很喜歡喬楠，如果你們願意把楠楠嫁給我，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是她的。

「你們就喬楠一個女兒，如果舍不得，我也可以入贅。」

說到這裡，他無聲地笑了下。

視線從我爸媽震驚的臉上，轉移到地面。

他低聲說：

「我沒有父母，所以，如果楠楠和我結婚，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我驚到說不出話。

孟雁回沒有父母？

仔細一想，好像整個高中階段，孟雁回上臺領獎也好，開家長會也好。

確實沒見他爸媽來過。

我望著他放在膝上，緊握成拳的手。

自責又心疼。

我真該死啊。

同窗三年，我竟從沒關心過我的同學。

我媽好似早就知道他的家庭情況。

猛地拍了拍孟雁回的肩膀。

「看你這孩子說的，隻有你倆情投意合，能過到一塊去，我們當父母的沒有意見。

「楠楠性子軟，隻要你待她好，我們都是一家人。」

說完，杵了杵我爸。

「啊對，一家人。

「你媽同意，我沒意見。」

孟雁回留在我家吃飯。

爸媽去廚房忙活，他坐在沙發上，盯著我看。

我也盯著他看。

「孟雁回，你怎麼這麼可憐？

「以後我會加倍愛你的。」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湊近了說：「說話算話嗎？」

我鄭重地點頭。

「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爸媽的愛也分你一半，我包會疼你的！」

他喉結微動。

點頭應道：

「好，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9

孟雁回開始忙活婚禮的事情。

他說讓我不要操心，等著做他的新娘就好。

我和唐秋池打電話說起他的時候越來越多。

唐秋池說我淪陷了。

或許吧。

我回憶起少年時的孟雁回。

隻有他穿著校服，站在灑滿陽光的操場上。

風一吹，挺直的背脊，堅定又有力量。

那樣的人，適合留在記憶裡。

等年老時，拿出畢業照，指著上面嚴肅清秀的臉說：

「我們學校曾經也白月光般的存在。」

沒想到。

這道月光，跨越十年，照到了我身旁。

遇上這樣的人，注定淪陷。

唐秋池答應我來當伴娘。

她回來的那天，我和孟雁回去機場接她。

一見面，她就盯著孟雁回打量。

「天哪，大學霸，你是不是早就暗戀我們小喬？

「為什麼下手這麼快？」

我拽拽她的胳膊，讓她別胡說。

孟雁回卻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啊，惦記了十年，終於如願以償。」

我佯裝生氣。

「一個兩個的，都拿我開涮！」

吃飯中途，孟雁回去外面接電話。

唐秋池立刻湊過來問我：

「喂，你驗貨了沒有？」

我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意思。

登時紅了臉。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還沒結婚呢，驗什麼貨啊！」

秋池不滿地「嘖」了一聲。

「等結了婚再驗貨，就遲了！

「你沒談過戀愛你不懂——」

我連忙捂住她的嘴，朝門外看了看。

孟雁回恰好回頭，衝我笑了笑。

我壓低聲音警告秋池。

「等下他來了，你不要瞎問啊！這種事情，概率很小的。」

他看起來很健康。

而且……我們接吻的時候，他身體的變化我也感受得到。

隻不過每次他剛起反應。

就會急忙退開。

唐秋池嘴上答應我。

等孟雁回來了之後，又開始猛灌他的酒。

我不讓他喝。

他卻說：「不能得罪老婆的伴娘。

「喝一點，沒關系。」

這下好了，兩個人幹光了一瓶紅酒。

等叫了代駕把唐秋池送到酒店後。

我還要送孟雁回回家。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抓著我的手。

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

他的掌心很熱。

出了薄薄的汗。

我想掙開，卻被他纏得更緊。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

呢喃般地開口。

「寶寶，我好喜歡你。」

10

孟雁回的家，我來過幾次。

黑白灰的配色，和他人一樣，冷冷清清。

空蕩的客廳裡，擺著一張超大真皮沙發。

我架著孟雁回，吃力地倒在沙發上。

剛要起身喘口氣。

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拉了回去。

我扶著沙發，盡量不壓到他。

「孟雁回，你下次再喝這麼多酒，我就不理你了！」

他卻摟著我的腰撒嬌。

「老婆好兇，我好喜歡。」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在點火。

我耐下性子哄他。

「你快起來去洗洗，早點睡覺！

「明天一早不是還要去公司開會嗎？」

他耍賴皮般，勾著我的脖子，將我抱在懷裡。

「沒關系，遲點開也不要緊。

「寶寶，我想親你。」

現在親我已經不是詢問。

而是通知。

我還沒說不行，他熾熱的吻已經落在了脖頸上。

極盡纏綿。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主動碰我？

「你不喜歡我的身體嗎？」

喜歡喜歡喜歡。

我親死你！

我忍耐到極點，扯開他的襯衫。

仰頭親了上去。

孟雁回悶哼一聲。

他突然支起身體。

盯著我沉沉喘息。

「我去洗澡。

「你等我，我很快就好。」

我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原來，他的喉結這麼敏感。

還沒緩過勁來，孟雁回又半道折返。

一把將我從沙發上撈起。

「還是一起洗吧，我怕你跑了。」

……

明明喝酒的人是孟雁回。

為什麼醉了的人是我？

頭頂的燈，晃動的節奏太快。

晃花了我的眼睛。

我抬起胳膊擋住視線。

也擋住不爭氣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