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3)
我從來不是自己憋著生氣的人。
徐斯羨給我連發了幾天的消息,我都回得愛答不理,也不願意和他見面。
直到今天。
——「過來。」
言簡意赅的兩個字,情緒都是冷冰冰的。
其實我不是不知道徐斯羨根本不喜歡蘇晚棠。
相反,自從他們長大,有性別意識之後,他就開始有意識地拉開和蘇晚棠的距離。
今天他們見面的地方,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根本不是私會。
他站得離她極遠,蘇晚棠抱了他一下,他明顯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就立刻將她推開了。
說實話,這和程嵩偷偷資助蘇晚棠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的事情。
從前我對蘇晚棠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不管是程嵩偷偷資助她,還是她喜歡徐斯羨,我都不在意。
陳叔說過「處理」蘇晚棠,其實就是想把蘇晚棠送得遠遠的,徹底和程嵩斷絕聯系。
我覺得沒必要。
程嵩是這樣的人,送走一個還會有兩個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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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蘇晚棠年紀太小了,我脾氣再差也不會和一個高中生較勁。
我從沒問過徐斯羨他和蘇晚棠的事情,在我的心裡我和蘇晚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構不成所謂的競爭關系。
我是種樹,我的樹本就是最好的,被仰慕被喜歡都很正常。
隻要還是我的樹,一切都沒關系。
可我今天就是生氣。
我生氣程嵩算計我讓我看到這一幕,生氣程嵩居然能精準拿捏我的情緒,最氣的還是徐斯羨。
不知道為什麼生氣,但家裡人教過我,不要為自己的憤怒找理由。
讓我生氣,就是他的錯。
於是當徐斯羨敲門進來的時候,我的鬱氣沒有遮掩,直白地擺在了臉上。
他愣住:「怎麼了?」
看了一眼空調的溫度,徐斯羨調試了一下,從一旁取了薄毯蓋在我膝蓋上:「是不是不舒服?」
我直接踹了他一腳。
沒穿鞋,腳底大概是冰涼的。
徐斯羨微微皺眉,握住我的腳踝,半蹲下來給我穿鞋子。
我蹬掉鞋子,又踢了他一腳。
他嘆氣:「小姐,生什麼氣了可以和我說嗎,不要傷害自己的身體。」
「你今天和蘇晚棠見面,我看見了。」我說,「她抱了你。」
他有些錯愕。
旋即又回過神:「對不起。」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他這樣子,更生氣了:「你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和我道歉。」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
他做錯了什麼,我在生氣什麼。
「我應該告訴你,蘇晚棠今天找了我。」徐斯羨依然半蹲在我身側,「她說發現自己的資助人不太對勁,我就去了。對不起,小姐。」
「她的資助人不對勁和你有什麼關系。」我質問,「你不要覺得自己很無辜,你和她見面不應該提前和我報備嗎?」
徐斯羨閉眼,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可他什麼都沒說。
「還有,我邀請你去我的生日宴,做我的男伴,你的態度就是不情願的。」我冷笑一聲,「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憑什麼……」
「何小姐。」徐斯羨打斷了我,「我也是人。」
我皺眉:「你說什麼?」
「我說我也是人,所以我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情緒,我努力了,還是做不到。」
他望著我,漆黑的眼眸掀起了狂風驟浪:「我作為你的男伴去你的生日宴,我是什麼身份?你的未婚夫在場,我又算什麼東西?」
我張嘴,想說什麼,可他沒有給我插話的餘地。
「我不說,是因為我以為你知道,會有人告訴你。」徐斯羨忽而笑了,是很難形容情緒的笑,「我的一切你不都清楚嗎?蘇晚棠的存在你早就知道,可你從前不在意的,你沒有問過。」
「你問我蘇晚棠的資助人和我有什麼關系,是啊,他是你的未婚夫,和我有什麼關系,我也很想知道。」
「我隻是知道她的資助人是你的未婚夫,我想方設法要得知你的未婚夫的消息,可是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得知他品行有瑕疵,我就可以勸你和他退婚嗎?」
「我算什麼,就算你和他退婚,我也隻不過是你養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沒有他,你是何家的大小姐,你有很多人供你選擇。我ṱù₆已經足夠卑劣,明知道你有婚約還留在你身邊,難道要我卑劣一輩子嗎?」
我徹底呆住。
他的情緒來勢洶洶,我措手不及。
猶豫片刻,我問:「你知道程嵩?」
有未婚夫的時候資助他,我從來理直氣壯。
我也從沒有和他提過程嵩。
我得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他對我知之甚少,我卻對他了如指掌。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選擇我,就是因為他資助了蘇晚棠。」徐斯羨聲音硬邦邦的。
我為自己辯解:「我是資助你,又不是包養你,就算我有未婚夫……」
他抬眼看我,聲音終於染上了幾分怒氣:「何聆月,我們隻是單純的『資助』關系嗎,我們除了——」
除了什麼?
我有些愣神,看見徐斯羨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頭。
「……抱歉,我失態了。」他沒再說下去,緊繃的身體一點一點放松了下來,「我能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不該再有其他的情緒。」
「小姐,以後我會提前和你報備的。」
他輕聲,一字一句地承諾。
眼睛卻黯淡了下去。
我的小樹好像要枯萎了。
我安靜了幾秒,伸手拉過他的領子。
「你不要敗壞我的名聲。」我說,「我明明隻想種樹。」
鼻尖相抵,呼吸可聞。
「程嵩的事情,我會和他解除婚約,和你沒關系。我早就想好了……這段時間沒有解除是因為我家人還在國外。」我語氣別扭,「我也沒有讓人時時刻刻盯著你,你的資料我確實一開始看過,但是你和蘇晚棠見面,我事前不知道。」
好煩。
從來隻有別人和我解釋,我什麼時候和別人解釋過。
哪怕是程嵩也沒有。
但是徐斯羨是我的小樹。
我願意給他超出別人百倍的耐心。
「最重要的一件事,我選擇你和別人沒關系。」我的手捏緊了,「……我是覺得你好看。」
雖然別人的事情和我沒關系,但針對一個毫無根基的學生這種事,程嵩能做我還嫌丟臉,就算不資助他,我也會讓人庇護他。
徐斯羨望著我,好像有些不敢置信。
可他的眼睛被點亮了。
枯萎的小樹重煥生機。
「除了。」我輕哼一聲,手往下探,「不許除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耳根泛紅:「小姐。」
「幹什麼。」我說,「你不是說我包養你嗎?」
我要坐實這件事。
說不定外人都是這麼想的,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連親都沒親過,最多拉拉手。
「就算是這樣,」徐斯羨低聲說,「那也是我自願的。」
他捧著我的臉,輕輕地吻了上來。
(14)
父母回國那一天,陳叔推著我去接他們。
我爸端詳著我,捏了捏我的胳膊,大概是想說「瘦了」,但是怎麼都說不出口,隻能欣慰地說一句:「總算養好了點。」
我媽則摘下墨鏡:「程家還有那個叫徐斯羨的小孩的事,好好說一說。」
他們都知道了程嵩和蘇晚棠的事情,但是都沒有貿然插手。
這是我們何家的規矩,他們不會主動幫我出氣,但會成為我的靠山。
我要做什麼都可以,想出氣就自己來。
我把事情大致敘述了一遍,然後淡淡地說:「我要和程嵩退婚,在我的生日宴上。」
「程家那邊處理得不錯。」我媽點頭,「退婚這件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
「看來程嵩得罪你得罪狠了,」我爸感慨,隨即就把這個無關緊要的人拋在腦後,「那個叫徐斯羨的,你邀請他作為你的男伴可以,但是得帶來給我和何總看看。」
說完,他諂媚地看向我媽:「是吧,何總。」
我:「……」
不忍直視。
我媽卻很受用:「嗯,必須得瞧一瞧。」
我覺得奇怪:「以前我說和程嵩訂婚你們都不考察他,為什麼要考察徐斯羨?」
「能一樣嗎,」我爸說,「我還不了解你嗎,程嵩在你心裡就是一個討開心的玩意。你從小把他當成你的所有物,依著他給他好處那是逗他玩,你在他那不可能受委屈,因為他傷不到你,你覺得煩了一腳踹開他就好了。再說,你給他個口頭契約,根本不妨事。」
「但是徐斯羨,那是你捧在心上的人……哦不,是樹。」他嘆氣,「女兒啊,爸真沒想到,你上次說的小樹,原來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玩的情趣稱呼。」
我瞪著我爸:「不是。」
這老頭瞎說什麼呢!
我媽則摸了摸我的頭:「我知道你喜歡他。你把心給他,意味著他可能會傷害你,所以我必須看一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我覺得無所謂,「那你們定好時間,我把他叫來。」
何總向來雷厲風行。
當晚就把徐斯羨叫了過來。
甚至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徐斯羨——這就是我媽的目的。
她需要得到一個沒有做好準備的人,在面對和自己女兒的感情時,最真實的表現和反應。
而她顯然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因為她叫人量了徐斯羨的尺寸,給他定做和我成套的參加宴會的禮服。
我爸旁聽完了他們的對話,跑來和我分享:「你眼光不錯,和你媽一樣。」
無法旁聽的我:「……」
我還想問他,他們到底聊了什麼,我爸就隻打哈哈了:「沒什麼,就是你倆挺有緣分。」
他不肯說,我就去問徐斯羨。
沒想到徐斯羨也不告訴我。
不說就不說。
我們在舊山春居看草莓的發芽情況,徐斯羨看著我:「小姐。」
「嗯?」
「你喜歡我嗎?」
「你說呢。」
「我很喜歡你,」他說,「所以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
算了算了。
畢竟是我的小樹。
「沒有就算。」手指勾在一起,我吻上他的臉頰,「我也喜歡你。」
(15)
生日宴前夕,程嵩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我的行蹤,前來堵我。
「聆月,你生日邀請了我,你心裡還有我對不對?」他急切地衝上來,眼裡燃著兩簇火光,「我知道的,你不願意見我是還在吃我的醋,我和蘇晚棠已經斷絕了聯系,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們在一起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我嗤笑一聲。
「程嵩。」我說,「我以為你已經學乖了。」
他喃喃道:「我真的知道錯了,是蘇晚棠,她故意勾引我,但我和她之間真的沒發生什麼,聆月你相信我,我還是幹淨的。」
他的模樣和過去高高在上的程少爺大相徑庭。
「我知道你們沒發生什麼。」我語氣古怪,「如果發生了什麼,你現在不會出現在這裡。」
程嵩顯然沒聽懂這句話。
他隻是微微松了口氣,戀戀不舍地看著我,開始訴衷腸:「聆月,其實我一直都很愛你,我隻是以前被別人的眼光和議論蒙蔽了,我不想要他們說我是個靠女人的廢物,所以我有意疏遠你,但是我現在知道了,這些都沒有意義,隻要我們相互喜歡,外人怎麼想根本都不重要。」
「可是他們沒說錯。」我打了個哈欠,語氣懶散,「你本來就是個靠女人的廢物。」
程嵩身形微僵,但他到底成長了。
居然還能繼續和我低頭:「我知道,但我以後一定也能靠自己,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覺得奇怪:「我一直在過好日子。」
靠別人說不準會讓我生活降級。
他是咒我吧。
程嵩被噎了一下。
他看我的臉色,欲言又止:「你的男伴……」
我眯眼看著他。
他退讓了,估計是怕連我的生日宴都進不去,隻能低頭。
「我不會介意的,畢竟這是我欠你的。」
他的語氣佯裝輕松,有幾分神傷。
我懶得理他。
罵他他會惡心我,打他好像也不奏效,他都被打了好幾次,還是這麼锲而不舍。
我從前不覺得我對他有多好。
現在看,估計是太好了,才讓他現在像顆牛皮糖一樣粘著我。
我從前沒有做過後悔的事,讓他攀上,現在我有點後悔了。
陳叔推著我離開,我冷不丁問:「程家連個人都管不好,做生意能做好嗎?」
我的蹤跡他自己查不到,應該是程家給他打聽的。
畢竟我最近態度這麼冷淡,這場生日宴也有幾分鴻門宴的意思,程家感到不安也很正常。
說實話,現在應該人人都猜得到我要解除婚約了,程嵩卻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樣,程家也縱容著他,未嘗不是心懷最後一點希望。
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打擾到我就該得到懲罰。
陳叔從善如流:「他們最近競標的項目,負責人問過何總的意思。」
我「嗯」了一聲:「那就直接告訴他,明晚過後,程家和何家就再也沒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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