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點的咖啡很快地就被端了上來。

我抬頭便對上了宋塵塵那雙無辜的大眼睛，隨便挑了家咖啡廳，服務員竟然是她，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點兒。

八卦系統瞬間激活：「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撕起來，撕起來！」

宋塵塵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後，看向桑尋：「桑尋，這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突然想起，我還沒和宋塵塵說過話，她現在對我而言隻能算是搶了我男朋友的陌生人。

桑尋端起面前的茶喝了口，沒有搭理她。

宋塵塵臉皮薄，尷尬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你們認識啊？」我明知故問。

桑尋點頭。

果然，他和宋塵塵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宋塵塵有了陸皓之後就把他給甩了，用系統的話說，我們兩人被綠得同病相憐。

「那你為什麼不理她啊？」

他輕輕地掀起眼皮，慢悠悠道：「她是傻×。」

？？？

我都準備好安慰他的話了，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給我整不會了。

「系統，你確定桑尋喜歡宋塵塵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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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我怎麼知道？這茬書裡提得也不多啊，要不你直接問他？」

我清了清嗓子，輕聲地問他：「桑尋，你是不是喜歡宋塵塵啊？」

桑尋聞言，抬起了眼睛，用他那雙漂亮的淺咖色眼睛凝視了我片刻。

「你會喜歡一個傻×？」

「......」

我被他的話噎住了，這劇情怎麼和系統告訴我的不一樣啊？

系統突然在我耳邊提醒道：「姜柔，你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他會不會覺得你在吃醋啊？」

我......我隻是關心劇情走向而已，再也不八卦了。

空氣在尷尬中沉寂了好半晌。

桑尋突然傾身湊近我，眯了眯眼，語氣認真地問我：「姜柔，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果然誤會了。

我瞪大了眼：「沒......沒有。」

「那就好，我這種人不值得喜歡的。」

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淺咖色眼眸裡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我聽不出他話裡的情緒，卻莫名地感覺有些心酸。

好吧，應該是我的聖母心又開始泛濫了。

17.

臨近過年的時候，陸氏遭遇了嚴重的客戶信息泄密事件，導致陸氏股價大跌。

這件事是桑尋做的，隻不過提前了三年，三年後他做得更狠，直接導致陸氏面臨破產危機。

就在那個時候宋塵塵一路陪伴著陸皓度過危機，最後得到了陸家的認可。

我有些不懂桑尋為什麼會將行動提前三年。

這個時候桑尋羽翼未豐，我們家也沒破產，憑借著姜家和陸家的交情，我們家是有能力幫助陸家渡過危機的。

如果換作以前的我，會覺得幫助陸家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過系統告訴我，之後在我家破產的時候，陸家卻並沒有幫忙，我好像有些明白系統說的聖母是什麼意思了。

幫助陸家需要耗費大量的財力和精力，所以我爸提出了一個重要條件——陸皓必須和我訂婚，等年齡到了再直接領證。

故事又開始往狗血的方向發展了。

年會上，我爸直接向陸皓的父親陸巖提出了這個建議，陸巖連連答應，系統說，陸巖的眼裡泛著精光。

我盯著陸皓看了幾秒，看出了他臉上的難堪。

他不願意和我訂婚，卻沒有開口拒絕。

在兩位長輩開始商量訂婚宴的時候，我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們。

「我不願意和陸皓訂婚。」

我爸、陸皓、陸巖三臉懵逼地看向我，陸皓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要知道我從小就喜歡陸皓，恨不得把自己擁有的所有東西都給他，和陸皓結婚更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為......為什麼？」率先開口問我的人竟然是陸皓。

我眨了眨眼，看向他：「我們不是分手了嗎？你也有女朋友了啊。」

陸皓說不出話來，反而是陸巖搶在他前面開口：「柔柔放心，除了你誰都不配進我們陸家的門，陸皓他......隻有對你才是認真的。」

「陸皓，你會和那個女孩分手的對嗎？」陸爸爸肅著臉看向陸皓。

陸皓的拳頭握緊了又放松，神色復雜地點了點頭。

我爸笑著點頭：「這就對了嘛，我們柔柔從小就喜歡陸皓。」

陸皓微低下身子，湊近我的耳邊，低聲道：「姜柔，幫幫我。」

這是陸皓第一次低聲地求我，我有些招架不住，控制不住聖母本能地想要應下。

我閉上眼，開始喚醒宕機的系統。

「我不想和陸皓訂婚，求求你，狠狠地扇醒我。」

我的腦袋瞬間偏了偏，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找回了一點理智。

「我......我不喜歡陸皓，我不要和他訂婚。」我有些失控地低吼。

我爸瞪大眼睛看向我，有些懵。

「你不喜歡陸皓？那你喜歡誰？」

陸皓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黑眸死死地盯著我。

「難道你真的喜歡上桑尋那小子了。」

我爸更懵了：「誰？桑尋是誰？」

陸巖愣神了幾秒，仍然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柔柔，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陸皓不是嗎？

「你們可是訂過娃娃親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陸皓更合適你的人了，就算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也是走不長遠的......

「好孩子，你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你不想看見陸皓失去一切，對嗎？」

他最後那句狠狠地戳中了我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我愣神了片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系統徹底地被激活：「臥槽，這糟老頭在道德綁架你啊！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來！」

「我知道，他是在 CPU 我。」我埋著頭，低聲道。

系統：「？？？什麼玩意兒？」

「KPI？」

「......」

「MVP？」

「離譜！那叫 PUA！」系統嘆了聲氣，「如果 PUA 有段位，那陸皓他爸一定是高段位玩家。」

「怎麼辦？我覺得我快被他套進去了。」

「隻有我能幫你了，你忍著點兒疼，一定要保持理智啊。」

我爸注意到我這邊的動靜。

「柔柔，你嘀咕啥呢......陸叔叔問你話呢？」

我死死地埋著頭，雙頰疼得發麻，努力地維持著僅有的理智。

突然，身後響起一道清冽的聲線。

「叔叔，您好，我叫桑尋，我來找姜柔。」

我爸看向他：「你就是桑尋？柔柔的男朋友？」

桑尋沒有回答，但他的行動更像是默認，他直接走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叔叔，我和姜柔還有事，先走了，下次一定登門拜訪。」

說完，他拉著我離開了大廳。

18.

桑尋拉著我跑出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路燈暖黃的燈光透過樹蔭灑下來，在他深邃的輪廓上染上明暗不一樣的光。

桑尋穿著黑色西裝， 襯衫領帶一絲不苟，帶著幾分禁欲的美感。

我喘著氣，看向他，正要問他為什麼會出現時，他卻搶在我前面開口。

「姜柔，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我......」

我說是被抽的，你信嗎？

「因為你今天帥得讓我臉紅！」罪魁禍首在我耳邊調笑道。

桑尋低頭看著我，他比我高出一個多頭，突然俯下身湊近我。

「對不起，我不想你和陸皓訂婚，所以帶走了你。」

我想，桑尋大概是喜歡我的。

我正想著要怎麼拒絕他，場面才會禮貌又不尷尬，卻聽見他冷聲地開口：

「因為我想要陸家傾家蕩產，讓他們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額......差點兒忘了他是大反派了......

「為什麼？」

「做錯了事難道不需要付出代價嗎？」他語氣溫和，唇角雖有笑意染開，眼神卻冷到了極致。

桑尋告訴我，他父親以前在陸氏工廠工作，因為陸氏的保護措施沒有達標，導致有害氣體泄漏，那場事故直接導致了他父親死亡。

陸氏沒有道歉，隻是給了受害人家屬少量的賠償款，然後用權勢息事寧人。

「所以，這件事我不希望你插手。」桑尋說。

「我不會和陸皓訂婚，沒了這層關系，我爸也不會傾盡全力地幫助陸家。」我抬眼看他，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垂眼看著我，燈光透過長長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方打出淺淺的陰影。

桑尋離我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他抬手輕輕地蹭了蹭我的臉頰，放軟了聲調。

「因為我不想和你成為敵人，我不想傷害你。」

19.

我回到家後，找人查了一下當年的事故。

事實果然就像桑尋說的那樣。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宋塵塵的母親也在陸氏的那間工廠工作，這場事故導致她母親患了重病，很快就逝世了，出事後她父親鬧得最厲害，得到的封口費也最多的。

當年宋塵塵隻有五歲，對於這件事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她父親是出了名地貪財，在知道她和陸皓在一起之後應該也沒告訴她真相，不然到了後來她也不至於會那麼盡心盡力地幫助陸皓，幫助陸氏。

系統告訴我，小說結尾的時候，桑尋是擁有反擊陸皓的能力的，但他卻選擇離開了這座城市，很多人都是認為小說的結局是爛尾。

可事實是，在陸氏破產的時候，陸巖因為受不了打擊突發心髒病去世了，桑尋的目的在那個時候已經達到了。

他離開的時候應該也把當年的事故告訴了宋塵塵，宋塵塵這才知道自己嫁給了仇人的兒子，想必她和陸皓最後也沒有幸福地生活下去。

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結局。

我越來越覺得我所在的這個世界很真實，而系統說的那本小說我更願意相信是作者透過平行時空窺見這個世界的幾帧畫面。

我現在唯一弄不清楚的事情就是，桑尋這樣一個極其隱忍的人，為什麼會冒著復仇失敗的風險，將計劃提前了那麼久？

20.

開學的時候，桑尋、陸皓、宋塵塵都沒有出現在學校裡。

秉承著系統教我的「關我屁事」的原則，我沒有再關心別人的事，而是專心致志地考大學。

不過有些事就算是不想知道也會傳入我耳中，在陸氏岌岌可危的時候，工廠的事故直接在網上被曝了出來，陸巖因多項罪名被警方批捕。

陸氏現在是牆倒眾人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舉報陸巖的罪行。

我爸說陸巖這次應該會把牢底坐穿，他再也不提我和陸皓訂婚的事了，不過他還是心疼不得不輟學撐起整個陸家的陸皓。

現在離高考還剩一個月的時間，課業繁重，我也根本沒心思管別人的事了。

系統說，現在看著我每天都努力學習的日子很無趣，它沒有瓜吃了，也不怎麼出現了。

.......

晚自習的時候，我做完了一張物理卷，抬頭才發現教室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我把東西收拾好，走出教室。

初夏蟬鳴陣陣，夜風吹過細密的竹林，「沙沙」作響。

我打了個寒戰。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酒精的味道，我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往校門口走去。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人拽住。

我側過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後的人，是陸皓。

他眼神迷離，顯然是醉了，少年一身的驕傲褪去，眉眼間是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憔悴。

這是我沒見過的陸皓。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緩緩地開口。

「姜柔，所有人都離開我了......

「你也會離開我嗎？」

我愣神了一兩秒才回過神。

陸巖入獄，宋塵塵知道當年的真相後也離開他了，這些事對他的打擊應該不小。

系統瞬間被激活，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傻 X 男人還要不要臉啊！明明是你見異思遷，甩了老娘。」

這樣的話我是說不出口的。

「陸皓，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我輕聲地提醒道。

他死死地盯著我。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真心地對我好，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姜柔，我還有機會嗎？」

他的眼眶發紅，語氣脆弱得破碎。

他是我從小便喜歡到大的人，這樣脆弱無助的陸皓讓我心底控制不住地發軟。

當我以為系統會給我一巴掌的時候，它卻開始在我耳邊驚呼。

「我還有機會嗎......這可是張某升的經典臺詞啊，墜崖警告啊姜柔！」

？？？

什麼玩意兒？這系統是不是有病？

不過系統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打斷了我聖母的想法，我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

「陸皓，你來找我是因為你現在很無助，而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無能為力。」

陸皓眼裡的光彩逐漸破滅，他嗤笑了聲：「連你也不要我了。」

他手指收攏，漸漸地用力，我的手腕被他捏得有些疼，我忍不住皺眉。

「陸皓，你弄疼我了，放開我！」

我奮力地掙脫著陸皓的手。

他固執地把我往他懷裡扯，顫著嗓音開口：

「柔柔，我錯了。

「給我一個機會。

「求求你......不要連你也離開我......」

「姜柔，你相不相信小說裡的一個定律。」系統自顧自地在我耳邊開口，「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的那個人大概率會是你的真命天子......」

在我被陸皓扯入懷裡的前一秒，陸皓的臉狠狠地往一旁偏去。

「她叫你放開她！你他媽聽不見嗎！」

夾雜著幾分戾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