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影走進來,看見滿地的藥碗碎片,皺了皺眉:「二小姐,要不要重新再熬一碗?」
我搖搖頭:「不必了。」
她想懷顧子淵的孩子,那就讓她懷。
反正就算懷上,這一世她也休想再生下來了。
7.
進門後接連一個月,顧子淵都隻在岑心玥的房裡過夜。
倒不是他刻意冷落我這個妾氏,而是岑心玥以我年紀小為由,求顧子淵緩兩年再與我圓房。
顧子淵聽了,也覺得這是應當的,便答應了。
岑心玥見我暫時威脅不到她,又開始扮演起好姐姐:
「縱使你對我再無禮,再不信任,你總是我妹妹。
「隻要我在顧家一天,我便會護著你,不讓你吃虧。
「待我們報仇成功那天,你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到時候,姐姐一定再為你找個好人家。」
可怎麼報仇,接下來該做什麼,她卻說不出來。
隻讓我耐心等待:「這才剛進門沒多久,急什麼?待我們摸清了顧家的情況再說。」
岑心玥所謂的摸清顧家情況,便是每天去書房為顧子淵紅袖添香,夜裡替他燉補品補身。
她每天總是一大早去服侍婆婆秦氏洗漱,端茶倒水,連倒痰盂的活兒也搶過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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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兒媳,服侍婆婆難道不是應分的嗎?」
若不是跟顧震聲男女有別,她大概還會給公公倒夜壺。
她如此用心伺候顧家一家子,自然越來越得寵,就連下人也因為可以少幹點活兒而對她感激不已。
反觀之下,我這個小妾就跟死了一樣,毫無存在感。
竹影面露隱憂:「大小姐怎麼越來越像顧家的人了?」
上輩子竹影也跟我說過這句話,可那時我全心地相信著岑心玥,還以為她是想取信敵人後再趁機搜集顧震聲的把柄,便沒有理會。
後來有一天夜裡,蘭香不小心溺斃在顧府的池塘裡。
岑心玥悲痛欲絕,我又讓竹影過去伺候。
結果沒過多久,竹影也離奇地死了。
岑心玥信誓旦旦地說,定然是竹影不謹慎,窺見了顧震聲夫婦的什麼把柄,才慘遭殺身之禍。
我信了她,從此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我對竹影吩咐:「你去跟蘭香交代一聲,讓她切莫心急,做好分內之事即可,千萬不要得罪我姐姐。」
好在岑心玥為了蒙蔽我,每次與顧子淵同房後,都會讓蘭香去熬避子湯,然後再將湯藥倒進她窗臺邊的那盆花裡。
我每次靠近都能聞見,卻隻裝作不知。
我這個姐姐心狠手辣,隻有暫時順著她,才是上上之策。
竹影走後,我收拾了下心情,去找岑心玥。
今天難得顧子淵出門會書友,她樂得清闲,便讓我去陪陪她。
我才剛坐下,連茶都還沒顧得上喝,岑心玥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
「妹妹,這段時間我仔細觀察過了,顧震聲夫婦都挺好相處的,顧家上下也都是些良善之人。
「你說當年父親通敵賣國的事,會不會不是被冤枉的?」
8.
大概也知道這番言論有多大逆不道,岑心玥說完,立即又改口,笑嘻嘻道:
「我跟你開玩笑的,逗逗你呢,你看你,臉色都變了。
「我怎麼可能懷疑爹娘的清白呢。
「那不是成了不孝女嗎?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她面無愧色地說,可我剛才分明看見她眼裡閃過的希冀,她是發自內心想從我嘴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
爹娘死的那年,我才五歲。
對很多人來說,五歲的記憶大概已經久遠到模糊,甚至消失。
可我永遠不會。
我記得爹娘被問斬那天,顧震聲作為告發的功臣一同去刑場監斬。
爹娘的頭顱落下來的時候,他像是多年夙願得償一樣,爆發出了笑聲,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大地上,傳進了我的耳朵裡,刺痛我的耳膜。
秦氏則帶了幾個風水師,聲稱一場故交,為我們滿門斂葬,盡最後一點心意。
實際是將我們全家葬在絕地,周圍以符咒封印,要我們即便死了,魂魄也無法逃出去找他們算賬。
江伯父說,從未見過如此歹毒之人,他原本還不敢肯定是顧家陷害,可看到他們的所作所為,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這麼多年,我和岑心玥日日夜夜溫習這些細節,讓仇恨在心裡穩穩扎根。
不成想,進顧家才一個月,她便已經將這十年的努力連根拔起。
好,真是好啊。
9.
她敢這麼問我,無非是覺得當年我還年幼,記不得事。
那我就順著她的意,看她想做什麼。
我沉思了下,道:「其實當年的事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江伯父說,是顧家害了咱們家,那應該不會有錯吧。」
「江伯父能知道什麼?咱家出事的時候,他還遠在邊關,不過是憑著風水師的話,就斷定顧家害了咱們家,也太輕率了。」
「可是顧震聲巴結了九王爺。父親說過,九王爺狼子野心,不是好人,顧震聲替其賣命,不就足以證明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嗎?」
「九王爺權勢滔天,誰活得不耐煩跟他對著幹?要我說,顧震聲才是識時務者,要是爹當年巴結一下九王爺,說不定咱們就有靠山了,也就不會家破人亡了。」
「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沒忍住,大笑了起來。
岑心玥頓時有些心虛:「你笑什麼?」
我笑江伯父含辛茹苦養我們十年,在她眼裡倒成了顛倒是非的小人。
我笑爹不肯與權貴沆瀣一氣欺壓百姓,在她看來,卻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反問她:「姐姐還記得當日在爹娘牌位前發了什麼誓嗎?」
岑心玥愣了下,似乎才想起來這樁,立刻辯解:
「這是兩碼子事,你不要混淆視聽好不好?
「我猜測當年的事另有隱情,難道就代表我喜歡顧子淵嗎?
「我隻是怕報錯了仇,讓爹娘九泉之下再背上幾條人命,那隻怕在地獄裡永生永世也贖不了罪了。」
話到此處,我已經全然明白。
在她心裡,早已替爹娘定了罪。
他們就是通敵賣國,如今正在地獄裡受罪。
而顧家是徹頭徹尾的好人,不僅沒有陷害過岑家,還被江伯父顛倒是非,蒙上不白之冤。
岑家和江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養出這麼個白眼狼?
血液在我身體裡沸騰,我要是還忍的住,那我就白白重生這一回了。
我揪住岑心玥的頭發,將她拖到床邊,把她的頭狠狠按進盥洗的水盆裡。
她瞬間呼吸不上來,拼命掙扎,可頭剛抬起來,便又被我按了回去。
幾個來回,她已經臉色煞白,眼珠子往上翻。
最後靠著求生意志,她用盡力氣推倒水盆架子,才總算從我手上掙脫。
她一回身,我順勢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這一巴掌是替爹娘打的,不是你犯的錯隻值這麼多,而是念在你是爹娘的女兒,我饒你一命。
「如果你再敢拿爹娘的清譽替仇人洗白,我會讓你知道,誓言是怎麼應驗的。
「不用老天爺親自來收你,我自會代勞。」
10.
我離開時,岑心玥用恨毒了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我知道,她絕對不會咽下這口氣。
原本我不撕破她的真面目,我們姐妹還可以假裝為同一個目標奮鬥。
可現在,她無法繼續在我面前偽裝下去,那就隻能跟我為敵了。
幾天後,我在廚房送過來的點心裡用銀針試出了毒。
竹影大驚失色:「不可能,點心是我盯著廚娘做的,怎麼會有毒?」
我反問竹影:「面粉和糖呢,廚娘都能親手做嗎?」
竹影恍然大悟,不禁悲從中來:「大小姐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卻見怪不怪。
前世岑心玥殺了我後,修書一封給江伯父江伯母,說我突然病故,打算將此事就此揭過。
江伯父自然不肯,不顧一切找上門來要弄清楚我的死因。
卻被岑心玥指使人半道截住,拖到暗處狠狠打了一頓,身受重傷。
岑心玥找到江伯母,威脅她如果不離開江南,就把她和江伯父都殺了。
江伯母不得已,隻能帶著江伯父回到邊塞。
二老至死都含著一口怨氣,恨自己沒有早點看清楚她的為人。
岑心玥不是變成這樣,而是本性如此。
隻是沒遇到顧子淵之前,她是一隻井底之蛙,整個世界隻有復仇,沒有機會露出真面目罷了。
遇到顧子淵之後,那口井成了顧子淵,誰想將她從其中撈出來,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反咬其一口。
她對我下毒,固然是想直接除掉我。
若除不掉,就等於正式宣戰,跟我從此劃清界限了。
我簡直求之不得。
我唯一的顧忌就是和她之間的血脈親情。
一旦斬斷,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11.
從這天起,我和岑心玥維持著人前客氣,人後互不往來的關系。
對於下毒的事,也彼此心照不宣。
過往岑心玥還會讓蘭香熬避子湯蒙蔽我,如今幹脆也不裝了。
她告訴蘭香,她已經調查清楚,當年的事顧家是清白的。
讓蘭香自己選擇,是繼續跟著她,還是去跟我走一條不歸路。
蘭香絲毫沒有猶豫,當晚便搬到了我這裡。
她在江家盡心伺候岑心玥十年,卻在進顧家第一天,就被岑心玥支到了院子裡做雜活。
除了平日裡送避子湯的時候,其他時間,她連岑心玥的面也見不上。
她早看出岑心玥變了節,隻是不肯相信,總還盼著那是故意掩人耳目。
如今聽到岑心玥推翻所有事情,還對我下毒,她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蘭香看向我,眼神犀利:「二小姐,我們不能留她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
殺了岑心玥簡單。
但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不將她扒層皮再處死,難消我心頭之恨。
12.
沒過多久,城外法華寺有香客捐錢辦了一場法會。
聽聞是家中有考生,所以以此祈福。
秦氏得知,自然不甘人後,也想去大辦一場。
畢竟顧家是江南首富,比捐香火,誰能捐的過。
我立刻主動請纓,想要負責這件事。
岑心玥當著秦氏的面教訓我:「平時伺候婆婆不見你勤快,如今要去捐錢,你倒是上趕著了,不會是想中飽私囊吧。」
自從岑心玥下毒後,我加強了防範,她幾次想再害我,都沒有成功。
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隻能放在顧震聲和秦氏身上。
隻要討得他們開心,讓他們對我心生不滿,我遲早會被趕出顧家大門。
我垂眸,沒有辯駁岑心玥的話。
秦氏見狀,以為我心虛,自然更不會給我機會。
她拉著岑心玥的手:「還是交給你,我才放心。」
岑心玥將事情辦得很妥帖,親自去法華寺聯系了住持,商定了法會的用度以及香油的數目。
一切細節落到文書之上,由住持籤字,絕無謀私的可能。
秦氏對她滿意得不得了。
到了舉辦法會那天,秦氏隻帶了岑心玥一同前去。
馬車剛走,我讓竹影和蘭香拿出準備好的給神佛的供品,也跟著出了門。
她們要去的是法華寺,我要去的,卻是名不見經傳的另一個寺廟。
13.
我在寺廟裡待了一天,念完所有經文,傍晚才回到顧家。
一進門便見裡頭亂成了一鍋粥。
顧震聲手裡捏著一封信,臉色鐵青,不知跟顧子淵商量什麼。
見我進門,他陡然發怒:「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有心思在外面闲逛?」
我急忙上前詢問出了什麼事。
顧子淵臉色慘白:「我娘還有你姐姐,出事了。」
秦氏和岑心玥在法華寺祈福完,循例江貢品布施給流浪的乞丐。
可今日的乞丐數目卻不知為何比平時多了許多,一下子便把她們倆團團圍住。
顧府的小廝和護院雖然就在不遠之處,但誰都沒想到那群乞丐中藏著別有用心的綁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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