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哥還在外面作死般地重復著:「小心眼、大屁股、找不到男朋友。」
我心裡的怒火宛如噴發的火山,恨不得隔著窗戶一拳給它 pang 飛。
不對啊。
突然我心念一轉。
謝崇也不在這,這八哥八成是自己飛出來的。
呵。
既然你執意要作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面上露出猙獰的笑意,溫柔地打開了窗戶:「來啊,快進來吧!」
八哥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邁著小碎步往後跳了一下。
「怎麼了?剛才不還挺起勁的嗎?」
我伸出手去,說時遲那時快,我的鐵爪宛如撕裂黑暗的一道閃電,在八哥展開翅膀的前一秒猛地捏住了它的翅膀。
八哥驚恐地轉著小眼睛就要說話,我一把捏住了它的鳥嘴。
「正好我還沒吃夜宵,你倒送上門來了。」
我獰笑一聲,捏著八哥翅膀打開了手機。
「嘿 siri,百度一下八哥怎麼做好吃?」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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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我暗道不妙,把八哥放在垃圾桶裡扣住出去一看,
果然是謝崇。
「你來幹嘛?」我拉開門心虛道。
謝崇面上焦急道:「穎穎,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小白?」
小白是什麼玩意兒?
我一臉茫然道:「我沒看到什麼小白啊。」
謝崇著急得要命:「我回去的時候看見小白的籠子開了,它肯定是自己開鎖飛出來了,它就來過你這,我還以為它是找你來了呢!」
籠子?飛?
我腦門子畫下黑線,轉移視線道:「哦……沒看到啊,估計出去玩了吧,你再去找吧。」
剛要關上門,身後突然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一個藍色的垃圾桶正橫衝直撞地從屋裡衝出來,在地上蜿蜒出一條曲折的路線後直勾勾地撞上了茶幾不動了。
……
我僵硬地咽了口水。
謝崇看著我,面無表情道:「那是什麼?」
我抬頭看他,滿眼真誠道:「如果我說是我剛買的移動垃圾桶,你信嗎?」
垃圾桶傳來碰撞的聲音:「臭女人!大屁股!黑心肝!」
我身側的拳頭攥出了青筋。
謝崇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控的?」
我撇過頭去道:「誰讓它大晚上的飛我家罵我,我沒把它燉了補身體你就該謝主隆恩了。」
「謝主隆恩。」
謝崇走過去把垃圾桶掀開,黑八哥撲稜著翅膀,眼含熱淚地飛上了他的肩頭,還不忘回過頭來衝我擠了一下屁股。
一攤黑粑粑落在了我白色的地磚上。
……
我指著八哥道:「我勸你不要再挑釁我,不然謝崇來了也救不了你,我說的。」
八哥有點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好了,」謝崇摸了摸肩膀上的八哥,笑得好像剛找回了失蹤的老婆。
他從包裡掏出幾張照片來給我:「騎馬的時候拍的,我買了,給你。」
謝崇手裡拿了厚厚一疊照片,估計人家拍的他都給買下來了,要不是臺子太重恐怕臺子也得都拉回來。
我心裡有點感動,當時我自己隻買了一張,還覺得有點遺憾,沒想到謝崇買了這麼多。
「謝謝啊。」
我伸手拿過照片。
照片上謝崇咧著嘴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嗯?
我呢?
我皺眉翻看其他的照片,每張照片都是謝崇的,別說,他一身黑衣騎在馬上還挺帶勁的。
不是,他把自己的照片給我幹嘛啊?!
我疑惑道:「你拿錯了吧?這哪有我啊?」
謝崇眼角微挑:「沒啊,你的我都留下了,這都是我的,我知道你很想要,別不好意思了。」
我開始反思我自己。
到底為什麼之前我會和謝崇在一起過呢?
這是不是說明我自身就存在什麼缺陷?
「啊,突然想上廁所,請問我可以借一下廁所嗎?」
我已經被謝崇和他的鳥折騰得沒脾氣了,無力得道:「隨你吧。」
謝崇把包放在茶幾上道:「包裡還有照片,你自己看哈!」
說著他就一溜煙往廁所去了。
謝崇可能是上廁所吃自助去了,半天都不出來。
我闲得無聊,拿出他包裡的照片打發時間。
他拍的照片還真不少,都洗出來了。
有他的,有我的,有我倆一起的。
我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說什麼我隻會剪刀手,這家伙也隻會龇牙樂嘛,真是烏鴉站在豬身上,光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謝崇的手機振了一下。
我放下手裡的照片看去,一條微信消息出現在他的手機頁面上。
那一刻,鬼使神差般的,我的第六感突然促使我伸出手去拿起了手機。
一個叫「最愛提拉米蘇」的人發來了一條消息:
「學長,請問明晚有時間嗎?上次你幫我的忙想請你吃個飯,哈哈◕▪◕。」
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最愛提拉米蘇。
這個名字哪怕再過二十年我也會記得。
因為多少個無眠的深夜裡,這個人的話都會一遍遍重復地撕扯著我的心。
當初就是她給我發了微博私聊。
謝崇出來的時候,我正低著頭坐在桌前。
他笑嘻嘻地用手上的水彈我:「怎麼樣,技術不錯吧?」
「不錯。」
我低聲道:「困了,趕緊走吧。」
謝崇有些驚訝:「啊?剛才不還好好的嗎?還想跟你秉燭夜談抵足而眠呢,這幾天沒休息好嗎?」
我應了一聲,站起身來打開門:「趕緊的。」
「哦。」
他有點失望,帶著八哥出去了:「那你早點休息,明早我來接你——」
謝崇的話沒說完,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沒直接把門甩在他臉上。
「哎、哎!怎麼了啊?」
謝崇在外面敲門。
我脫力般地坐到了沙發上。
往日的噩夢重新浮現,這幾天的美好就像是虛假又短暫的泡影。
一扎,就碎了。
10
隔天一早,我正坐在工位上兩眼發直地摸魚。
王姐突然從旁邊探過頭來,神秘兮兮道:「小唐,你是不是還沒對象呢?」
我猶豫了一下。
王姐是出了名的愛給人扯紅線,人稱「本市最大野生婚介中心」,她這麼一說,八成是要給我介紹對象。
不過王姐好像不需要我的答案,她小聲道:「姐手裡有個合適的,條件槓槓的,比你稍微大兩歲,人很老實。」
我一聽到「老實」這倆字,心裡就咯噔一下子。
一般來說這人要是長得好看,就會誇他長得帥,精神;
要是有錢,就會說他物質條件好,有房有車;
要是工作能力強,就會說在哪裡高就,月薪多少多少。
隻有啥也不是的才會硬扯上一個「老實」。
這個「老實」在相親市場上就跟尋釁滋事罪在刑法裡似的,屬於一個兜底條款。
我勉強笑了笑,拒絕道:「不了吧王姐,我最近不想找對象。」
王姐急了:「女人過了 26 就不好找對象了呀,貶值了的!這個小伙兒很不錯,國企工作,人長得很帥的!條件都跟你很合適!」
她巴拉巴拉說得我腦仁都疼,隻能答應晚上去見一面。
不過國企工作,人又帥,聽起來好像確實還挺不錯的。
我現在確實需要有人拉我掙脫出謝崇這個泥潭。
或許相親能開啟我的第二春呢。
為了表示對相親的重視,我晚上還特意回家換了身衣服,補了補妝。
一進餐廳,我四處看了看,果然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個長得很精神的小伙子。
穿著一件白色衛衣,發型還特意捯饬過,看起來幹淨又清爽。
王姐意外地靠譜啊!
我走過去輕聲道:「你好,請問是賀隨東賀先生嗎?」
小伙子抬起頭道:「對,你就是唐穎吧?」
我點點頭,剛要坐下,沒想到這小伙突然道:「你不太守時啊?」
我疑惑地看了看手機:「咱們約了 7 點,現在才 6:55 啊。」
「不,」他端起手邊的白水道:「提前 10 分鍾倒是相親不成文的規矩吧?」
到現在為止,這是我參加的第一次相親,一時間我還真被他唬住了,以為這是什麼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明白這個。」
小伙點點頭:「態度還不錯,下次注意。」
我心裡有點不大舒服,啥玩意兒啊說話跟我老板似的。
上班當牛做馬,合著下班還要被人說三道四。
真是生活枯燥無味,牛馬指點人類。
不過想想這是王姐的熟人,我還是忍了,沉默地喝了口水。
牛馬坐直了身子,嚴肅道:「唐小姐,我說話比較直,我看你也挺著急找對象的,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請問你有房嗎?」
我隨口胡扯道:「有,新河莊園 430 平別墅,剛買的,老家省會城市還有 8 套房子。」
他眼睛一亮,又問道:「那車呢?」
「50 萬的奔馳。」
牛馬身體前傾了一點,嘴上卻道:「50 萬的奔馳也能叫奔馳?」
我真是氣樂了。
王姐到底從哪個垃圾回收站扒拉出這個不可回收垃圾給我的?
11
「你說得對,」我附和道,「不過我還有一輛大 G,我覺得上班最好還是低調一點。」
他贊同道:「女孩子確實不要太張揚,咱倆在一起之後大 G 你就別開了,我開就行,油費你出,畢竟車長時間不開對發動機不好,我這也算是幫你了。」
我攥緊了拳頭,點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至於唐小姐在哪裡就職我就不問了,王姐都跟我說了,你們這個工作我知道,很不穩定的。」
「而且還總要出去應酬,唐小姐,你應該沒少遇到職場性騷擾吧?」
「你們這個活兒,一個月到手能有多少錢啊?」
我沉吟了一下:「去了五險一金,扣除個稅的話大概還能剩個 3 萬左右吧。」
「賀先生,說了這麼多您還沒自我介紹呢。」
牛馬往後一靠,抬頭道:「你們雖然掙得多,但是不穩定。」
「我是掙得暫時沒你多,但我每個月都很穩定。」
「嗯嗯,那您一個月到手多少呢?」
牛馬皺了皺眉道:「公積金和保險也算工資啊!我一個月能拿 3800,其實也不少了,平均線上,畢竟我們國企穩定。」
我心裡冷笑一聲:「那房子和車呢?」
牛馬更不耐煩了,擺了擺手道:「你們這些女人總是上來就問房和車,太浮躁、太拜金、太膚淺了!」
「我們應該更多關注精神層面的東西,錢就是糞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有我有不都一樣嗎?等結婚之後把你房子賣了,我們再買一套,寫我的名字,我不就有房子了?」
「我出房子,你出日常開銷,很公平吧?」
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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