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師告訴臣女的,他說十年前他弄壞了您的琴,不得不將自己的「時節」琴贈與你。」
長公主收起了打量,美目微瞠,喜色浮於面上。
「這件事隻有我和先生知道,你是流光先生的徒弟!沒想到啊,竟是師妹。」
我從容地行了一個禮:「雪迎見過師姐。」
她手臂一揮,豪爽道:
「去把我的「時節」琴拿來。」
我轉頭回了肖瑕和江寶珠一個挑釁的眼神。
肖瑕臉色青紅交加,難看至極。
江寶珠更是妒容難掩。
這才哪兒到哪兒呀,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南霽瀟湘》正是流光先生所著,現在市面上流傳的、各世家學習的都是簡化過後的版本。
但我學的是原版。
手指撫上琴弦的那一刻起,那熟練了千百遍的動作便瞬間應激而動。
前面節奏都是正常的,江寶珠和肖瑕的舞步都能踩到點上。
面容姣好,身姿輕盈,倒也賞心悅目。
我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手上動作瞬間加快,她們再也不能保持面上的笑容,手忙腳亂地去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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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首曲子難就難在這裡,快慢交錯,情緒起伏非常大。
「啊」的一聲,肖瑕和江寶珠摔到了一起。
眾人紛紛皺眉,不悅的看著他們。
我卻全然不顧,依舊手指翻飛,樂聲不停。
漸漸的,賓客們再次沉浸其中,甚至有人早已閉上了眼睛。
一曲畢,全場寂靜。
此時Ťŭₜ無聲勝有聲。
12
良久,Ṭúₙ長公主回過神來。
「本宮已經太久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了,來人,將前段時間陛下送來的玉琴拿來送給雪迎。」
三個人的表演,卻獨獨賞了我,我掃視一圈,幾乎沒人覺得不對。
肖瑕在旁邊委屈地喚了一聲:「叔母……」
長公主好似這才想起她倆,幹笑了一聲:「對了,你們也有,去庫裡拿兩顆夜明珠來送給小瑕和江小姐。」
隨意便能拿出來的庫存Ṭű⁰夜明珠,和皇帝親賜的玉琴,這對比不要太明顯。
看著時不時向我投來怨恨目光的兩人,我嘴角噙起一抹淺笑。
就喜歡這種別人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感覺。
爽,真是太爽了。
看出我臉上的嘲笑,肖瑕瞪了我一眼,隨後尖著嗓子向長公主撒嬌告狀。
「叔母,我們練的《南霽瀟湘》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江雪迎彈的節奏都不對,亂七八糟。」
長公主臉上有了一絲不耐煩:
「小瑕,不要沒吃過好的,就失去了正常的評斷標準。」
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這個師姐倒是對我的胃口。
這是長公主Ṱùₔ府,估計肖瑕剛剛做的那些小動作都已經被長公主知道了。
公主府的廚子果然不同,做出來的菜餚格外好吃。
正吃得開心,旁邊的江寶珠卻突然打翻了果酒,一整壺紫紅色的果酒全撒在了我和她身上。
短暫驚呼後,江寶珠身邊的侍女趕緊跪下磕頭求原諒。
江寶珠好脾氣道:
「索性也沒什麼耽誤的,你帶我們去換身衣服吧。」
侍女破涕而笑,趕緊上前帶路。
我玩味地看著眼神有些躲閃的江寶珠。
原來還給我準備了驚喜呀,希望這次能好玩兒一些。
我與江寶珠隨著侍女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
「這兒有兩間房,兩位姑娘自己挑選,我先去幫兩位找換洗的衣裳。」
侍女走後,江寶珠便回過頭來看我,語氣不善道:
「你要哪間?」
她高揚著下巴,梗著脖子像一隻驕傲的公雞。
我依舊笑著看她,不說話。
她被我看得有些發怵,掩飾般地甩了袖子向前走,嘴裡還嘀咕著:「那我先選。」
見她往前走,我也跟上她的腳步。
她開門的動作一頓:「你什麼意思!讓你選你不選,非要來搶我的是嗎?」
不知這句話觸動了她哪根神經,她眼淚撲簌簌地向下掉。
「你好好待在春風樓不行嗎?非要回來跟我搶嗚嗚嗚……」
「你以為我偷了你的好日子?其實我是在替你受罪!這十六年,我過得並不比你好,沈嬌嬌那個賤人,從我記事起就在恐嚇我,我要是不聽她的話,那我就會失去一切,每天我都如履薄冰……」
「你要回來就回來吧,還非要跟我作對,獨佔祖母和母親的寵愛,我都那麼求你了,你還要把我的身世說出去讓別人瞧不起我嗚嗚嗚……」
我被她這一頓撒潑搞得有些發懵。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先和江鈺商量找殺手閣殺我的。」
13
江寶珠哭聲一頓,眼中滿是被當眾撕開秘密的錯愕和不可置信。
我又道:「還有,什麼叫代我受罪?你要是不想要完全可以早點說清楚出去討飯呀,誰逼你一直霸著侯府嫡小姐這個身份的嗎?」
「若不是你先動手,我根本不會回來,輪的著你現在在這兒倒打一耙?」
江寶珠嘴角抽了抽:「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殺手閣,你要這間房那我就去另一間房。」
說著,她轉身就想跑。
但我哪裡會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抓住她的後衣領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一股厚重刺鼻的催情香便將我堵得無法呼吸。
江寶珠一臉驚恐的捂住鼻腔,我伸手摸進了她的衣襟裡,將她懷裡的解藥拿了出來。
她伸手想擋,卻根本擋不住。
此時藥效也逐漸上來,她漸漸眸色迷蒙,雙頰發燙,雙腳無力支撐地倒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
我不屑道:「別忘了,我可是春風樓長大的,這些臭男人常用的下三濫招數都是我們司空見慣的。」
「我們體內都有解藥,這種低端的催情藥隻會讓我們嗆鼻子。」
她努力伸出手來抓我的腳踝。
「我,我,我錯了,救,救我……」
我果斷將腳收回來,邁著步子向外走去,還貼心的替她掩上了門,然後三兩步飛上屋頂。
畢竟,看戲這種事最好玩兒了。
14
不一會兒,一個走路歪歪扭扭的醉漢便推開門走了過來。
夜色太黑,我也看不出到底是誰。
不過身形魁梧,不像身份低微之人。
那人一來便徑直推開門找人,嘴中還念念有詞:「不是說給我準備了驚喜嗎,人呢?」
那邊沒找到,又推開了江寶珠所在的房間。
「原來在這兒,小美人兒怎麼躺在地上,來,哥哥疼你……」
然後便是細細碎碎衣服摩擦的聲音,以及另外的不可描述的聲音。
約莫過了一刻鍾,遠處便再次步履匆匆地跑來一人。
這人我認出來了,江鈺。
江鈺在院門處就已經聽到了江寶珠的聲音,發瘋似地衝進了屋裡。
屋裡瞬間熱鬧起來。
男人粗獷的聲音怒罵:「江鈺!你他娘的瘋了!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女人哭泣的聲音:「哥哥嗚嗚嗚,我好難受……」
還有乒乒乓乓的打砸聲。
這時,小院外再次來了人。
好大一群人!
我壓低身影,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
可真是太得勁兒了!
魁梧男人的身份我已經猜到, 是江鈺的好友, 一個玩得極花的京城紈绔,他爹好像是工部尚書。
人群吵吵嚷嚷地進了院子, 一片燈籠將屋裡的情況照得明明白白。
江寶珠渾身赤裸, 面色潮紅,白皙的身體上滿是不可描述的痕跡。
同樣赤裸的男人被狀似喋血瘋魔的江鈺壓在身下,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男人已經沒了呼吸。
見有人來了,江鈺趕緊將外衫脫下,罩在了江寶珠身上。
最後還是紈绔的娘看清了自己兒子的臉,發出了一道悽厲的哭喊聲。
這件事鬧得很大。
當晚江鈺便被押進了天牢。
永安侯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四處奔走求情,想要保住他唯一兒子的性命。
可一個沒什麼權力的侯爺、和一個身居要職的工部尚書。
皇帝不傻, 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再說這件事本就是江鈺殺人,板上釘釘。
所以江鈺被處以死刑,由工部尚書親自執行。
皇帝允了永Ṭû₂安侯收屍下葬的請求,算是補償。
江鈺下葬的這天, 江寶珠也「殉情」了。
被迫的。
她跪在我的腳邊苦苦哀求:「為什麼非得要我死呢?我的確想過要你的命,可你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我沒死, 是因為我是殺手閣少東家,而不是因為你心善, 至於為什麼要你死。」
我語氣一頓, 眼神凌冽:「斬草要除根,你從未對我仁慈,我為何要對你這樣的死敵憐憫。」
但凡江寶珠對我有過憐憫不忍,她今日的結局就不會這樣。
——
短時間內同時死了一位小姐和一位公子,侯府不僅晚上靜得駭人,這下白天也靜得駭人。
祖母一下子就病倒了。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她的病好後我就將她與母親接了出來,帶著她們去了解我曾經的生活。
15
我們在春風樓看姐妹們學琴練舞,在醉香樓吃廚師大哥新研究的菜, 在繡坊看姐姐們繡花制衣……
娘親眼中的懦弱漸漸褪去, 也開始幫我們管理作坊。
有時甚至能看見她與對家破口大罵,維護著作坊裡的姐妹。
祖母最喜歡收糧的時候,去鄉下與村裡的老人們一起曬太陽嘮嗑。
夕陽西下, 我扶著祖母漸漸向馬車走去。
她突然問道:「乖孫, 之前你說我罵退三萬敵兵是你們必須學習的課文, 是不是騙我的?」
我驚訝:「怎麼會這樣想呢?」
她感嘆道:「我覺得你們先生才是個值得敬佩的人。」
「她居然能在這個男子為尊的國度裡, 悄悄發展出了那麼多、由女子把握的產業。」
「花朝節的女子擂臺應該也是她們的手筆吧, 我就說, 二十年前也沒有這些呀。」
「那時候女子拋頭露面還要受唾沫星子呢,我當時明明救了一城百姓,但還是差點被口水淹死。」
「但是你看,現在大家都能用平常心去看待女子做生意、打擂臺,誇贊春風樓是風雅之地的男子有那麼多……」
我想到那個永遠鎮定自若的秋香姨, 還有管理著其他產業的姨姨們, 笑著回道:
「祖母,我沒有騙您,你的事跡真的是我們必須學的。」
每一位先覺醒的英雄都是值得敬佩的, 隻是有些人站在光裡負責激勵人心,有些人站在人群裡負責潛移默化。
我這一生都不會困於內庭,而是要向先生們一樣徹底走出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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